第26章 除夕

「邪門，今天有什麼計劃？要不要一起去亂葬崗探險？」

手機那頭的楊成在我接起電話后，大聲吼道。

「我去！」

「那好，一會兒見！」

「等等！我是說，我去！」

「我知道你去啊，一會見！」

「那個，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剛剛還說去的。」

「我……」

……

掛掉了今天第23個電話，我終於可以暫時清凈一下了。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也是個怪胎的緣故，我的朋友里就沒有幾個是正常一點的。今天是除夕，本該是大家相聚，幹些正常事的日子，結果，結果那些傢伙竟然要去菜園偷白菜，還要去墓地探險！最可惡的是，竟然還有人叫我晚上去爬山捉迷藏！大晚上的，爬你妹啊！捉迷藏有到山上的嗎？是我落伍了還是你腦子有病啊？如果是吃吃燒烤，逛逛街之類的，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啊！

「我走了，你好好看門。」

躺在沙發上，聽到霍香香得意地對我說道。

「拜託，我也是有人約的好吧！」

「隨你怎麼說，拜拜！」

「砰！」

霍香香關門的聲音響起后，家裡就再也沒有了她的聲音。

一個人無聊的待在家裡，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想到了「空蕩蕩」這個詞。

翻出口袋裡的手機，我打了景陌的電話。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無聊的時候竟然想給她打電話，但我將一切的原因歸功於她離我家很近的緣故。

「如果你是無聊的話，不要找我！」

景陌開門見山說道。

「你還真是直接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

「廢話，也不看看我是誰！」

景陌得意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讓人聽到后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番。

「是啊！你這麼厲害，不會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在除夕時約過吧？」

「哈哈！怎麼，可能！」

景陌說出的話底氣不足。她果然是不適合撒謊的人，我心裡想到。不過，想想她現在的樣子，就不自覺的笑了。她此刻一定是一臉的糾結外加楚楚可憐的樣子。

「說實話！」

「嗯，嗯，好吧！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很了解我？」

「廢話，也不看看我是誰！」

將景陌的話原原本本的送還給她，心裡別提有多爽了。

「討厭！」

「你是勿施，我是己。」

「……」

「怎麼？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的語文成績一直都不好的原因了，你對好多東西的理解壓根就是瞎掰。」

「……」

「哈哈哈，勿施可不是一個人，哈哈……」

聽著景陌猖狂的笑聲，我開始對她的智商產生質疑。或許，她成績之所以高只是因為她蒙的好的緣故吧！

「你是一個人在家吧？」

我無視她的嘲諷，淡定地說道。

「嗯，爸媽都出去了。」

「不可能吧！你爸媽就那麼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啊？以你的智商，連我都開始替你擔心了。」

「我騙他們說我和同學一起去玩。」

「這一騙，就是十六年嗎？」

「嗯，不是！只是從前年開始而已。」

「你真老實！」

「是嗎？」

「嗯！」

「……」

「……」

兩人沉默了許久。

「要不要一起去玩？」

「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和景陌異口同聲道。

「那一會兒見。」

「嗯！」

掛掉了電話，我心裡美滋滋的。那時的我並不清楚，我之所以拒絕其他人的邀請，並不是因為我覺得他們想要做的事很無聊，而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想好了自己要去做什麼……

網吧里，空蕩蕩沒有幾個人。和往日里的喧鬧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相近的兩台電腦屏幕上，一個土匪被警察一槍爆頭。是單機cs，一款已經沒有多少人玩的單機遊戲。

「姐！」

「哎！好弟弟！你的臉怎麼這麼黑啊？乖，姐姐給你買糖吃。」

「吃你個大頭鬼！」

「呵呵呵……」

「還笑！」

「是你要打賭的。」

「……」

景陌一句話讓我頓時語塞。

「要眼力沒眼力，要智商沒智商，輸了還輸不起，真是……」

被景陌這麼一說，我的臉更黑了。

「哎呀，你幹嘛啊？」

被我揪起衣領朝著網吧出口處走去的景陌大聲喊道：「還沒有退錢呢！嗚嗚，還能退兩塊錢。」

「放開我！」

被我揪出網吧的景陌奮力地掙開我，急匆匆地跑回了網吧。

我站在原地，獃滯地看著景陌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一會兒，景陌便從網吧里出來了，手裡攥著兩張嶄新的一塊錢，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

看著她現在的模樣，我心裡的陰霾頓時消散了許多。被景陌拉到網吧挑戰cs，本以為自己會輕輕鬆鬆秒殺她，但不想，我卻輸得幾乎有些瘋狂了。

「幹嘛一直色迷迷地盯著我看！」

「色迷迷？」我上下打量了一眼景陌后說道：「你哪個地方可以讓人色啦？」

我承認，我說話越來越違心了，景陌長得其實還算不錯。

「切！那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女生？」

景陌挑釁地看著我，可能，或許，大概是我的話讓她不高興了吧。

「嗯，嗯……」

我「嗯」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喜歡一個女生，也更加沒有想過我到底喜歡什麼樣子的女生。我感覺男生女生在一起，純潔的友情要勝過青澀的愛情。愛情，還不是我能奢望得到的東西。

「最起碼，要有一頭長長的頭髮和雙眼皮。」

看著齊耳短髮和單眼皮的景陌，我終於強迫自己想象出了我喜歡的女生的形象。

「原來是這樣。」

她相信了，相信了我為了打擊她而說的謊話。她一直很相信別人說的話，從來不覺得別人說的謊話要比真話多得多。她的單純，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單純也是一種天賦和魅力。

網吧里的時間是被加過催化劑的，在那裡，你所有的時間都過得非常快。出來后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

「景陌，什麼時候請我吃頓飯？」

我想她會明白我的意思，然後請我去吃飯。但我似乎開頭和結局，什麼都沒有猜到。

「沒時間。」

「請不請？」

我可憐巴巴地看著景陌說道。

我自己覺得只要自己的招牌動作一出，景陌一定會淪陷，繼而請我去吃飯。以前，我不知道用這樣的表情騙過多少次食物。

「事很多！」

「請不請啊？」

「再說吧！」

「摳門！」

「你不摳你請！」

「請就請，怕你啊！」

說完后我就後悔了，尤其是看到景陌捂著嘴笑得連眼睛都看不到后，我更加悔得連腸子都青了。果然，衝動是魔鬼。

「我要吃大山楂，先開開胃，然後再好好坑你一頓。」

景陌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好像一個大胖子的動作一樣，但我看著她的動作，卻知道自己的錢包即將減肥成功了。

永遠，永遠不要對一個吃貨說「我請你吃飯」，否則，你將感覺到真正的悲哀。

景陌雖然貪吃，但卻吃不了很多，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我不需要掏太多的錢來收買我的虛榮心。可事實……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那個也要，還有……」

我黑著臉看著一手叉腰，一手指點食物像是指點江山是的景陌，嘴角抽搐。

「這妞還真不客氣。」

心裡這樣想著臉上卻不得不努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男人的虛榮讓男人總是在面對女人時，表現的很大方。

「你不在意我點這麼多吧？」

景陌站在一堆食物面前，突然轉過頭對我說道。她幽幽的眼神讓我不忍拒絕她，好像只要我說「在意」，我的良心就會遭到譴責似的。

「不在意。」

我嘆了口氣，說道。

「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

景陌接著說道：「老闆，我還要這個，這個……」

看著興高采烈地繼續著採食大業的景陌，我很難將現在的她和剛剛那個擁有幽怨眼神的她聯繫在一起。

「我終於明白了。」

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我看著正在忙碌的烤串師父，有些心痛的說道。

「明白了什麼？」

「明白你為什麼要吃烤串。」

「明白就好，您老破費了。」

景陌笑嘻嘻地說道。

「出來吃，遲早要胖的。」

我面無表情地對景陌說道。

「我不怕胖，反正我又不急著嫁人。」

「豬，死豬，死豬不怕開水燙。」

看著此刻一臉憨憨的景陌，我無奈地說道。

「隨你說，反正吃到我肚子里我開心。」

景陌的態度讓我不知所措，我以前從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生。

「倒是你，一個男生家家的，這麼小氣，以後誰敢嫁給你？」

她接著說道。

「咳咳！」

咳嗽了兩聲，我便默不作聲了，她的咄咄逼人讓我無言以對。

有沒有這樣一種感覺，留戀可以毫不費力地將人帶回到從前，剝奪你的現在，讓你在沉醉的同時也在沉寂。

有沒有一個人，總徘徊在你的身邊，不停地圍繞著你，將她的一切都賦予你，可你卻從來不懂，直到最後的離別時，才明白，守候你的人是那麼的重要。可也許，你最後只能賜予你們的愛情一條模糊的背影，連彼此的相思都要被扼殺。

有沒有另外一個人，讓你一直牽挂。如坐針氈的相聚，卻從不敢奢求什麼結局，只得將那份感情深深埋在那早已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中，任風將回憶吹散。可也許，你只能在以後的另外國度才可以將一切忘記，不再想念。

有沒有一些時候，會覺得恨遺憾，因為自己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做了錯誤的事。可自己早已沒有勇氣去彌補。即使有，也沒有機會去彌補了。只有那深深的痛充斥這自己。

有沒有一些時候，會在心裡某個地方，將悲傷藏起，卻欲蓋彌彰。讓自己的心暴露在陽光下，那麼痛，卻是自己想要的。

有沒有在夜深人靜時思戀過別人，想過算了吧，卻又捨不得。那時，風也哭了，只有默默的祝福。

不若有，一種快樂的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