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煩惱

人生中，總是有很多不如意的東西，有些，在自己的努力下可以改變，有些，則是任何努力都沒有結果的。

我沒能在自己和「土豆」的較量中獲得勝利，但是也沒有妥協，雖然最終，我還是和林紫依坐在了一起。

「土豆」可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屬於「階級矛盾」，所以並沒有因為我的「掙扎」而採取什麼措施，但這並沒有讓我因此覺得他有多好。比起不能再和景陌當同桌這件事，叫家長或者接受什麼懲罰之類的事情就簡直沒有了任何意義。沒有什麼懲罰，能讓我再難受了！

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身邊有景陌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自己變得有些離不開她了。

我也想不明白，「土豆」為什麼會那樣做，難道他看不到我和景陌因為競爭而取得的成績嗎？

自從被強行換座位之後，我一直都很反感「土豆」這個人，甚至在他和萍姐以後的婚禮上鬧出了很多的笑話。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想明白，做錯事的並不是「土豆」這個老師，而是那時候「滅人慾」的教育制度。

在進入高中這個只為考所大學沒有別的目的的地方后，我們好像漸漸變得不再像是一個人，每天重複著一模一樣的事情，像個機器人。而那殘忍的教育制度，則更是將我們身為人的最後一點感情剝削的乾乾淨淨，好讓我們在離開自己的學校時，除了成績單上的數字，一無所有。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時候沒有發生這些事情，我和景陌的將來會怎樣怎樣，就算沒能夠在一起，那也一定會很幸福吧！

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我經常會埋怨好多人，好多事，更多的時候則是埋怨命運的殘忍，命運的無情。

可或許我，最該憎恨的，該是自己……

林紫依是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女生，她的嘴好像什麼時候都停不下來，她的手則好像沒有骨頭似的，總是晃動著，做著一些小動作，這讓我總感覺她是只長著八條手爪的大嘴巴章魚。

「我和你說，在我的家鄉，陌生的男生和女生是不能坐在一起的！但看在你勉強還算是個好人的份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同桌了。哈哈！你怎麼不說話啊？這個玩笑不好笑嗎？那我講一個真正的笑話哦！據說綿山上有神獸安家，成功爬上綿山的人都會獲得神獸庇護，從而獲得一種神秘力量，它就是……重力勢能！這個笑話怎麼樣，會不會有點太好笑了呢？還是不好笑嗎？那我再將一個……」

聽著林紫依還算的上悅耳的聲音，我只感覺到了厭煩。是的，厭煩，我將自己和景陌分開的所有原因都歸結在了她的身上，對於仇人，又怎麼會有好眼色呢？

可林紫依好像並不知道我對她的「憎恨」，依舊不停地對著我說一些好笑的事情，有時候，明明還在上課，但她還是要小聲對我說話。於是自此之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下課，我就立馬逃也似的離開教室，不管做什麼，總之只要不在教室便好。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了我高中畢業，就算後來我和林紫依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也沒有改變過。

相比之下，林子逸就要話少了許多，當然，只是相比而已。林子逸總是像個君子一樣，不說髒話且很有禮貌，臉上總是有著淡淡微笑的他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得到了全班女生的好感，成為了大多數女生的王子。班裡總有女生在下課的時候，打著請教問題和介紹學校情況的緣由，蹭在他的身邊，這讓班裡的很多男生看著很眼紅，因此對這個新來的同學很是沒有好感。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女生都經不住帥哥的**。但在這些經得住帥哥**的女生中，有一個人的存在，讓我感覺到了什麼叫做不可思議。

陳佳似乎對這個新來的「王子」很不感冒，她從來沒有以任何的名義出現在「王子」面前。剛開始，我還以為她是要玩欲擒故縱的手段，但一段時間后，我漸漸開始覺得自己可能在這件事情上，真的冤枉她了。

景陌和這個新的「帥哥同桌」除了一般禮貌性的交談外，並沒有什麼過於親密的行為，這讓我不得不得意，自己還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的。

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經不住時間的改變的。

林子逸的隨和個性和籃球技術慢慢贏得了許多男生的好感和尊重，且因為他的風趣，讓景陌也開始漸漸和他有了更多的聯繫。

我無法形容第一次看到景陌和林子逸交談甚歡時的心情，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一層一層剝掉肉似的疼，更多的則好像是屬於自己的心愛東西被人搶走時的心情。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景陌臉上的笑容，那先前在自己身上感覺到的魅力，彷彿瞬間就被抽走了。

從那一刻起，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強烈的嫉妒，也第一次，開始感覺到了一絲絲自卑。

「臭傢伙！在幹什麼呢？」

站在教室外邊的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是景陌！

「沒什麼啊，在吹風而已。」

我盡量讓自己的心保持平靜，可它還是像在做了一場劇烈的運動后的樣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說實話，現在的景陌和我說話，讓我有種欣喜若狂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被憐憫的感覺。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愛好？」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偷偷轉動眼珠看了景陌一眼，我勉強擺出了一個笑容說道。

「且！再變能變成什麼？不還是一個嘴巴兩個耳朵嗎？對了，你的新同桌怎麼樣啊？」

「還好啊！你呢？看你和他好像很聊得來的樣子。」

「那只是因為我覺得他還是個不錯的人而已，他很有禮貌，你知道的。」

「當然，我知道。」

「那，我回教室了。」

景陌盯著我看了幾秒鐘，留下了這句話后，便轉身離開了。

「嗯！」我點頭答道。

看著景陌轉身離開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竟然覺得我們之間有了隔閡，雖然我和她剛剛的距離就只有幾公分，但我們的心，卻好像已經遠隔了好多重山，想要見一面，都變得好難。

恍恍惚惚聽到了上課的鈴聲，我心不在焉地回到了教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無精打采地翻開了書本。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感覺好無聊。沒有景陌在我身邊，我就好像一隻沒有上過發條的鐘錶，沒有力氣去帶動自己行走。

「啪！」

恍惚中的我被一團紙球敲醒了過來。

我抬頭看向紙球飛來的方向，只見景陌正一臉笑容的看著我！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從她的眼睛中，我除了看到純潔，就只有看到關懷。她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像是漩渦一樣吸引人，讓我為之深深痴迷。

「好美！」

心裡咯噔一聲響起這樣一個聲音，再之後，我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思想了。靈魂彷彿被拘一般，我的身體完全不停使喚，那一刻，我眼中除了那美麗的女孩，就再也沒有了其它。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般純潔，毫無塵囂的笑容，它的存在，就好像迷茫中的一絲花香，讓人心曠神怡，脫離塵世。在之後的歲月里，每每我走到人生低谷時，一想到景陌那時那刻的笑容，內心中便彷彿有了更堅定的念想，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景陌的笑容如曇花一現，但我彷彿並不知道。我就那樣傻傻獃獃地看著，直到我的手指被我的新同桌用筆敲打了很多遍。

如果你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那你一定有過類似的經歷，看著對方的某個動作，聽著對方的某句話，然後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感覺不到現實的存在。這是種不同於夢境與現實的存在，比夢境真實，比現實完美。

有些時候，我真的很好奇，自己是否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聰明與擁有勇氣。現在的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脆弱了。

滿懷喜悅地打開那團紙團，心裡彷彿開滿了花，有種甜蜜而芬芳的感覺。

「我希望，我們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學，加油！」

看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我渾身的細胞好像都被充滿了能量一般，瞬間的興奮讓我鬥志昂揚。那一刻，我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某些讓人很期待的畫面……

馬超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樓道盡頭的窗口吹著微風。

「那個，你們班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超張口便說道。

「轉來了新生唄！」

「那你和景陌是怎麼回事！」

「嗯？我和她沒什麼啊！」

我胡亂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做賊心虛地說道。

「我聽陳佳說你和陌陌現在不是同桌了。」

「陌陌……哥，你都沒和人家說過話就叫這麼親切。還有，陳佳又是怎麼一回事！」

「嘿嘿！這不是先混個嘴熟嘛！」馬超搓了搓手，一副十足的豬哥像說道：「對了，聽說她現在的同桌是個小白臉，很受女生歡迎？」

或許是被我說的不好意思了，馬超不再親切的叫景陌為「陌陌」，改口為「她」，這讓我有些覺得馬超不像是原先的那個馬超了。

「要不我今天找幾個兄弟，先讓新來的心裡有些底？」

馬超霸氣十足地說道。順便解釋一下，上述那句話是馬超的口頭禪，他每次想要找人麻煩的時候，都會提前在我們面前來這麼一句。對這一句話，他幾乎有著病態的執著和熱愛。

「景陌最討厭動不動就打架的人。」

白了馬超一眼，我淡淡說道。

「不管！是你把我女朋友弄丟的，你得負責給我找回來。」

「……」

「我老婆都被你弄沒了，自己看著辦！」

馬超不顧我被他驚得顫抖的心臟，再次刺激我可憐的小心臟說道。

這是我認識馬超以來所發現他的最大優點，他雖然有時候給人一種腦子很不夠用的感覺，但他卻很喜歡訛人，他總是將他所解決不了的煩惱訛給身邊的人，自己好輕鬆的享受成果。

但這次，我決定不幫他，因為，這件事，我根本就沒有辦法。

「自己的老婆自己找！」

「大哥！」

說完，馬超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我，用他的蠻力緊緊地「禁錮」了我。

「這孫子，絕對是故意的。」我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嘴上卻不得不妥協道：「好吧好吧！我，試試！媽的！快，快鬆開，我喘不上氣，氣了。」

馬超聽到我的保證，這才笑嘻嘻地鬆開了他的一雙熊臂，拍著我的肩膀，不停地叫著：「好兄弟，好兄弟，不愧是我最鐵的哥們！」

心裡暗暗鄙視了他一頓，但卻不得不贊他的無恥又一次幫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