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母慈子孝
櫻草這話讓雅容和薛嬤嬤俱都一愣,薛嬤嬤趕緊將櫻草召到身邊,問道:「你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別是別人唬你的吧,怎麼好端端的二爺會叫了二夫人過去。」
櫻草苦著小臉,一臉的為難,「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是剛才在西角門聽那裡的守門婆子說的,現在正房那邊正在收拾東西呢,雖然外面看不到什麼動靜,但是還是有風聲傳了出來。」
櫻草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的,這事就算不是實打實的,起碼也有個八分真,薛嬤嬤不再多問什麼,沉默下來,雅容給櫻草使了個眼神,櫻草會意悄悄退了下去,雅容則在心裡思量這件事對她是否有什麼影響。
「小姐,你說夫人會不會帶著你一起去啊,二爺在任上也不知道要待多少年,眼看小姐都大了,若是……」若是到了小姐婚嫁的年紀,做母親的不給小姐做主,小姐也只有被耽誤的份。
後面的話雅容又怎麼會不懂呢,她確實要好好想想劉氏的離開是利大於弊呢,還是弊大於利,哎,果然在那裡求生存都是不簡單的事啊。
這一天下來雲悠都悶不吭聲,薛嬤嬤也不敢打擾她,這樣一直挨到次日雅容給劉氏請安的時候,因為心裡存了事,雅容眼皮下面一片暗青色,人也沒有精神。
來到正房,劉氏今日只穿了一件暗黃色的家常褙子,歪歪的靠在榻上,雅容細細看去,屋子裡的東西沒少什麼,也看不出一點雜亂,心裡微微疑惑。
「女兒給母親請安。」雅容先給劉氏請安,十分恭敬,劉氏看了她一看,心裡掠過一個想法,這丫頭怎麼生完了病後,越發不愛說話,更加寡言起來。
「嗯,坐吧,」劉氏漫不經心的應了,立刻有丫頭搬來了綉墩給雅容坐下,原本這種綉墩都是給晚輩,或者是在主子面前得臉的媽媽坐的,所以倒也沒顯得劉氏苛待雅容。
王家本就不是什麼講究的人家,對規矩什麼的都不甚嚴謹,母親對庶子庶女的教養從來沒有人過問,後院就是女人的天下,就是劉氏真的苛責雅容,也沒有人能出面指責一二,當然王家比劉氏權力比劉氏大的除外,但是那些人又為什麼要對一個姨娘所出的庶子庶女得罪嫡妻呢?
劉氏不愧是京城官家教養出來的人,即使是沒有人約束她,她也沒有做出讓人看輕的事來,這也是她心中自認為比大嫂汪氏,還有弟妹羅氏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你今日來得倒早,且等等吧,等你二姐姐和四弟來了,咱們再一起用飯,今日我也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雅容聽罷心裡瞭然,昨天櫻草的話果然是不假,劉氏真的要跟著丈夫遠赴錦州,劉氏不是長房長媳,加上又是兒子親自要求的,王老夫人高氏就是再不願也不會不放人,這樣不光得不到便宜,還會讓兒子媳婦在心裡埋怨她。
就是不知道劉氏是怎麼安排他們這些子女的,若是換做她的話她才不帶呢,好不容易跟丈夫在外逍遙自在,何必弄這些礙眼的人在跟前添堵呢,不過劉氏是標準的賢妻,最後結果還不一定呢!
劉氏不開口,雅容也不好貿然詢問,兩個就坐在那裡,屋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雅容知道現在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討好劉氏,只有跟劉氏結交好了,這才能夠在將來為自己說得上話,但是她不想,也不願,前世為了討好不喜歡她的家人親戚,她裝得太久,已經累了,所以現在也就直直的坐在那裡,裝傻充愣。
劉氏心裡有些不耐這個笨丫頭,怎麼不來巴結巴結她這個做嫡母的,好了吧,看現在兩人的樣子,像是自己教訓了她一頓一樣,低著個頭也不知道裝委屈給誰看,劉氏想著自己是長輩,也不放不下身段去跟雅容寒暄。
好在這樣的詭異並沒喲持續多久,沒多會二房的庶子王明禮就來了,這小男孩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袍子,臉色不錯,上前來一本正經的跟劉氏請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王明禮坐下后,雅容原本以為詭異的氣氛會接著繼續,說不定會更加詭異,不想王明禮卻主動開了口。「母親,前幾日孩兒偶染風寒,沒能去給奶奶請安,不知道奶奶身體是否安康。」
劉氏滿意的點點頭,面上的神情也更加柔和了,心道:對嘛,這樣的孩子才討喜不是。
「你祖母的身體自然是再康健不過了,難得你有這孝心,時時掛記著你祖母,她老人家若是知道的話定然十分受用。」
王明禮微微低了低頭,似乎有些害羞的樣子,接著又問:「母親呢,幾日不見您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莫不是有什麼喜事,所以才這樣高興?」
劉氏被問道了心坎上,帶了點笑回答:「你這小鬼靈精,倒是長了一雙厲害的眼神,這都叫你看出來了,不過現在可不能告訴你,得等你二姐姐來了再一塊說。」
王明禮見自己說對了,神情有些興奮,終於露出了點孩子的樣子,「真有喜事?」接著皺眉嘟囔,「二姐姐怎麼還沒來呢?」
兩人這一番對話雅容就坐在旁邊,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暗自感嘆,看看人家多麼的母慈子孝啊,她在一邊根本就是個擺設,也許劉氏平日里做得真的不錯,不然這小子怎麼對劉氏這般的親切自然。
他們倆人正其樂融融的說著話呢,雅容見丫鬟在劉氏耳邊說些什麼,劉氏點點頭,眼睛看著對面的門帘,門帘正被掀開,雅琳一邊提著裙子往進來,嘴裡一邊問道:「娘,快擺飯吧,我快餓死了。」
劉氏原本不錯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雅琳也收住後面要說的話,她這幾日習慣了一個人到劉氏這裡用飯,一時間得意忘形,忘了劉氏最中規矩,尤其是在庶子庶女面前,一時間有些怕看劉氏,就只站在那裡,不過心裡卻是將這事算在了雅容和明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