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如你所願,我愛上她了
鳳夕歌呆愣了許久,這塊玉佩在三兒的手裡?
他清楚地記得當年跟妖族大戰數日後發現這塊玉佩已經不見了,他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為此他還自責了好多年。
如今怎麼會落到人間了?又為什麼會在三兒的手裡?
「想起來了嗎?」易梵問。
鳳夕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塊玉佩在幽界的時候就丟了,我一直在找,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三兒那裡。」
易梵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若是這東西在幽界的時候丟掉,沒有人攜帶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跑到人間,「裝,你繼續裝,要不我們現在去找三兒,當面跟她對質,我想她應該記得當年的事情。」
易梵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鳳夕歌會害怕,至少會慌亂,但很奇怪,他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甚至比剛才還要平靜。
難道是他猜錯了嗎?
不可能!
這塊玉佩是他親手從歐陽曉的手裡拿過來的,當時她渾身是血,手裡緊緊攥著這塊玉佩,目光獃滯,像是傻了一樣。
當時她衣不蔽體地站在那裡,下身鮮血直流,是傻子也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他記得後來有一次無意間聽到歐陽重天跟她的對話,歐陽重天問她那晚上遇到的那個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她一個勁兒地哭,說她沒看清楚。
這也說明了那晚上她是被人給糟蹋了,而她手裡的那塊玉佩就是最好的物證。
「對質就對質,我沒做虧心事我不怕。」許是急於要去歐陽曉那裡證明自己的清白,鳳夕歌的動作有些著急,也沒看清楚腳下,失足跌倒。
旁邊的地上是剛剛摔碎的粥碗碎片,像一個個鋒利的刀刃,隨時等待狠狠地刺入獵物的身體。
自作孽不可活,鳳夕歌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句話,這個碗是他砸易梵的,現在卻成為讓他受傷的工具。
最關鍵的是傷的不是別處,而是本來就疼得不行的肋骨處。
疼,真疼,真不是一般的疼,鳳夕歌趴在地上好一陣子沒緩過勁兒,他覺得自己放佛快要疼死了一般,尤其是……身體內,像是什麼東西戳在了某處,鑽心的疼。
扭頭看易梵,想讓他幫忙叫醫生,卻發現他也正按著胸口表情很痛苦。
「你怎麼了?」
易梵看他一眼,吸著冷氣,「該死,你說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你幫我……叫下醫生……」鳳夕歌已經痛得滿頭大汗,趴在地上不敢再動絲毫。
易梵也比他好不到哪兒,雖然沒有直接受傷,但這種痛真實而強烈,他顧不上再去罵鳳夕歌,艱難地夠到手機,找出歐陽重天的號碼,撥了過去。
「老爺,您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照看小姐,天都亮了,您一夜都沒合眼了。」歐陽成輕聲說。
歐陽重天搖搖頭,抬起手理了理歐陽曉的頭髮,這段日子她瘦了,估計跟孕吐有關,老是這麼吐著也不是回事,該給她找個營養師來調理調理身子。
「阿成,你跟肖恩聯繫一下,看她現在在哪兒,三兒老是這麼吐著吃不進去東西也不是回事,我想讓她過來給三兒調整一下食譜。」
「行,我這就去安排,您休息一會兒,天都亮了。」
「三兒不醒來我睡不著,你去安排吧,盡量早點讓肖恩過來。」
「行,我這就去。」
「三兒啊。」歐陽重天輕嘆一聲,拉起歐陽曉的手在自己的大手裡揉了揉,滿眼的心疼,卻又帶著些許的無奈。
這麼縱容她,他知道不應該,這會害了她,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他見不了她哭,她一哭,他就心疼,就什麼原則都不講了,他真拿她沒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爺爺知道你肯定生爺爺的氣,但是爺爺這樣是因為爺爺怕失去你,爺爺怕你受傷害,怕你日後傷心難過,可你,你怎麼可以做傻事呢?你說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還讓爺爺怎麼活?
這都是爺爺的錯,爺爺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關於咱老祖宗的事,今天爺爺就跟你講講,講講為什麼爺爺不同意你跟鳳夕歌在一起,講講為什麼爺爺想要殺了他,再不講,爺爺怕沒機會講了。
爺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恐怕是熬不了幾個月了,爺爺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不像你兩個姐姐那樣有心計,你太善良了,別人對你稍微好一點你就恨不得把整個心掏給人家,這是不好的三兒,你要學著防人,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過你放心,爺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即便是以後你大姐二姐她們回來,也得不到一點家產,這個家是你的。」
「老爺。」歐陽成拿著大衣匆匆進來,從衣兜里掏出正在響的手機,「老爺,您的手機響了。」
歐陽重天低頭擦了下眼睛,「你看看是誰,問問有什麼事。」
歐陽成看了看屏幕上的號碼,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記不起來是誰的,「喂,你好。」
「易梵?」
「好,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歐陽重天問。
「鳳夕歌從c上摔下來了,情況有些嚴重,我過去看一下。」
歐陽重天神情一緊,隨即卻沒好氣地說,「一點都不虧!我那會兒去看他的時候他被潘越扶著要出來,肋骨都斷了幾根還不老老實實在c上躺著,活該!」
「那老爺,我還用不用去看看情況?」歐陽成問,最近老爺的脾氣他有些捉摸不透,稍有不慎就會惹他生氣,所以還是問一下再去比較好。
「去吧去吧。」歐陽重天很厭煩地擺了擺手,「實在不行把東明叫過去看看,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一會兒你安排一下還是把他們倆分開吧,擱在一起事兒多。」
「那行,我一會兒就安排。」
歐陽成前腳剛跨出房間,就聽歐陽重天又說,「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老爺您還是陪小姐吧,我去看看就成。」
「怎麼?嫌我老胳膊老腿兒的走得慢?」
「不是,我不是怕您一會兒看到鳳先生又要生氣,您的身體不好,不能再生氣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還是要過去看看才放心。」
歐陽成一愣,笑著扶住他,「老爺,您其實還是喜歡鳳先生的,對不?」
歐陽重天瞪他一眼,「三兒喜歡我能怎樣?這結婚證都領了,我能逼著他們再離了嗎?再說了,誰不想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老爺說的是,不過老爺,那您還打算讓鳳先生去公司嗎?」
「為什麼不呢?他不去誰去,總不能讓我去吧?我是不去了,現在一進公司我就頭疼,也不能讓三兒去,她現在要在家裡好好休息,所以只能讓他去。」
「那您不是說他跟易梵別有用心嗎?要是他們兄弟二人串通,那公司豈不變成他們的了?」
「我相信夕歌不會這麼做的。」歐陽重天很自信地說,他相信自己的不會看錯人,雖然他對那個夢依舊心存芥蒂,但是他不會讓那個夢左右了他的思想,夢就只是個夢,更何況他根本就沒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只是恰巧他的名字又跟祖訓里的名字吻合,所以才會讓他認為那個人是他。
幸好三兒及時制止,否則真不知道自己會釀成多大的錯。
「老爺--」
歐陽成還要說卻被歐陽重天打斷,「我自有分寸,走吧。」
老遠就聽到房間里的叫聲,歐陽重天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心裡想摔得還挺嚴重的,都叫成這樣了。
可一進病房,他的當即皺起眉頭,這亂七八糟的像是被洗劫過一般,「怎麼搞的?」
「爺爺……」鳳夕歌見他進來,疼得要命也沒敢再叫出聲,強忍著疼還像坐起來。
歐陽重天慌忙喝道,「躺著別動!」
「爺爺,我想看三兒。」
歐陽重天承認他的心還不算冰冷,尤其是在面對這些孩子的時候,總是會心軟,尤其是這兩年,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女人了,多愁善感,優柔寡斷。
他點點頭,「等一會兒檢查后沒什麼事就讓你去看她。」
鳳夕歌欣喜地笑了起來,忽然間感覺渾身一點兒都不疼了,甚至他覺得自己此時完全可以站起來走到三兒那裡,「謝謝爺爺。」
「阿成,你一會兒把三兒的房間里再放張c,等夕歌檢查后把他們安排在一間。」
「是,老爺。」
鳳夕歌感動得幾乎要流出眼淚,「爺爺,謝謝您。」
「一家人不說這些客套話,好好躺著檢查。」
「恩。」
易梵淡淡地看了鳳夕歌一眼,神情黯然地扭過臉,腦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曾經跟歐陽曉的點點滴滴,他不愛她,即便是到現在也不承認他愛過她,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從知道她懷了鳳夕歌的孩子,他就生氣憤怒,甚至想弄死這個孩子。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千百年來,他有過無數個女人,但卻從來沒有一個讓他有回頭的本領,過去了就過去了,可她,歐陽曉,她卻做到了。
他以為用六年的時間離開她,足以讓他忘掉她的一切。
可,忘記沒有做到,卻似乎比六年前陷得更深。
十年前就是因為發現對她跟對別的女人有一種不一樣的情愫在裡面,讓他莫名的慌亂,所以他一手策劃了沉船事件在她的生活里徹底消失,可是離開后他發現,不經意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她。
但這都沒什麼,他相信會有一天他會忘記她,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跟鳳夕歌有牽扯,他們竟然還相愛了。
他開始變得狂躁,開始坐不住,甚至開始嫉妒鳳夕歌,憑什麼他取代了自己在歐陽曉心中的位置。
他不甘心。
他不要的,他鳳夕歌更別想得到!
所以他要將歐陽曉搶回來,哪怕是再把她拋棄,也決不會讓鳳夕歌跟她在一起。
「我們談談吧。」歐陽重天很平淡地看著他。
易梵扭頭看他一眼,卻沒搭理他。
「我在樓下等你。」歐陽重天轉身離開。
鳳夕歌扭頭看著易梵,想說卻又止。
易梵反倒說道,「我想此時你的心裡一定很得意,但別得意的太早,我說過,她是我的,早晚都是,你一會兒見了她替我問問她十三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我會問清楚的,把玉佩給我。」
易梵看著手心裡的玉佩,這是玉兒送給他的,曾經一直戴在脖子上,從未離開過,這是玉兒留下的唯一的一件東西,是他的,絕不會給任何人。
「給我,我去問問三兒。」鳳夕歌又說。
易梵輕笑了一下,戴在脖子上,故意挑釁地挑了挑眉頭,「我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
鳳夕歌生氣了,「你--這是我的,是玉兒給我的,不是你的!」
易梵得意地在玉佩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玉佩貼身放下,扣上襯衣的口子,「隨你怎麼說,反正現在在我這裡你休想拿去。」
鳳夕歌吸了吸氣,安慰自己說,反正這東西也丟了一千多年了,就當是還沒找到,就先讓這個賴皮的傢伙拿著,早晚有一天會要回來,不過,不拿玉佩怎麼去問三兒?
「你先把玉佩給我,我問完三兒之後再給你。」
「你這人不可信,我是不會上當的。」
「那你戴著我怎麼去問三兒?」
易梵當即道,「我可以跟你一起跟她當面對質。」
鳳夕歌看著他,諷刺地笑了下,「這恐怕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吧?」
被人說中了心思,易梵有些難為情,不過也是轉瞬即逝,「是又怎麼樣,歐陽重天不讓我見三兒,所以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
鳳夕歌看他一眼,「要想讓爺爺同意你去看三兒,還不快去樓下。」
「我才不去!憑什麼他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易梵翻了個白眼,控制著手機讓它跳起了芭蕾。
雖說很討厭易梵,但也許是真的有血緣關係的緣故,鳳夕歌覺得這個所謂的孿生哥哥其實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令人厭惡,他們這才接觸多久,可他覺得跟他都放佛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心裡,有股有說不出的親近。
血緣關係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人難以捉摸。
不過,在這個世上能有個體內跟自己流著一樣血的兄弟,其實還真不錯。
但這是有前提的,要是他能夠不跟他搶三兒的話,那就更不錯了。
「你快下去吧,別讓爺爺等著急了。」鳳夕歌輕聲說。
易梵扭頭看他,表情平靜,讓人猜不透心思,但幾秒鐘后他還是坐起了身,「我就給你一個面子,但絕對不是因為我怕歐陽重天。」
死要面子的傢伙,心裡肯定是想去了,自尊心作祟!鳳夕歌點點頭,「我知道,你就當給我這個面子,去吧,等一會兒我檢查完我們一起去看三兒。」
易梵「恩」了一聲,小心從c上下來,護士要過來幫忙,被他制止,「我不喜歡女人碰我,及我的東西,所以請離我遠點。」
小護士一臉的尷尬,「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
易梵看她一眼,長得還不錯,一看就是個單純的女孩兒,他雖說風流倜儻,但也有原則,跟他上c的女人都是主動找上門的,而且也都是些浪dang的女人,像這種乾淨得跟白紙一樣的女人,他是不會碰的,為什麼?怕有負罪感。
「謝謝你的好意,那就麻煩你幫我把鞋子拿過來,謝謝!」
小護士笑著點頭,朝鞋架走去,到了卻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哪雙才是他的,因為兩雙皮鞋一模一樣,只不過是一雙上面沾了些灰,她又很不好意思地扭回頭。
「隨便一雙就行。」易梵說,反正他們的腳一樣大,而他現在也分不清哪雙是他的,哪雙是鳳夕歌的。
小護士的手伸向乾淨的那雙,卻又猶豫了一下提起沾灰的那一雙,而這一動作,恰巧落入易梵的眼中,接過鞋子的時候他問,「為什麼不給我拿乾淨的?」
小護士看看他,又看看鳳夕歌,小聲說,「因為你要出去,外面風沙大,乾淨的也還是會弄髒,所以……」
易梵一愣,爽朗地笑了起來,還真沒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女孩兒,他頓時來了興趣,「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小護士一驚,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換乾淨的,求求你你、別去護士長那裡告我的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機會來實習,我不想離開這裡。」說著眼睛紅了起來。
易梵皺了皺眉頭,「我沒說去告你的狀,我就是……算了算了,我不問了,你去忙吧。」
真是掃興!第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女人。
「謝謝你,謝謝你。」小護士抹了抹眼睛慌忙出去。
「恭喜你,獵艷失敗。」鳳夕歌得意地說。
易梵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原本想罵他一句,轉念一想不能讓他就這麼佔了便宜,隨即笑著說,「親愛的弟弟,我的下一個獵物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你要一起嗎?」
鳳夕歌頓時急了,「易梵!」
「你就老老實實地躺著吧,看我怎麼把這個孕婦弄到手,你放心,你是我弟弟,我不會虧待你的。」
「你要是敢碰三兒一下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誰怕誰。」眼看易梵就要出去了,鳳夕歌急得要坐起來,卻被護士按住。
「你們鬆開我,我要出去!」
醫生是個中年女人,聲音跟她的臉一樣的冰冷,「你要是再動一下,我就給你打鎮定劑,讓你老老實實地睡上幾個小時。」
「你--」鳳夕歌氣得直瞪眼,他敢肯定要是他再動真的會被打一針,他可不想再睡幾個小時,可易梵那個混蛋他要是去了三兒的房間怎麼辦?
「我不動,那麻煩你跟我爺爺說一聲,讓他派人看好我太太。」
「我的責任是給你做檢查,別的管不著,躺好別動!」
「你就去幫我傳個話。」
中年醫生放佛沒聽到一般,不搭理他。
鳳夕歌心裡的火越燃越大,但他還是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以為能壓下去,卻不料適得其反,竟還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他一下子彈開按著他的三個護士,坐起身,瞪著眼睛像頭髮怒的獅子,「我再說一遍,要麼幫我傳話,要麼滾開讓我出去!」
中年醫生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從醫這麼多年她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所以她不像三個小護士那樣嚇得不行,相反看著鳳夕歌就像是看著一個亂髮脾氣的小孩,「既然你這樣的不聽話,我就只好給你一針鎮定劑。」
「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的固執。」
中年女人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也一樣,年輕人。」
「我……」鳳夕歌啞口無言。
可中年女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為之一震,甚至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年輕人,愛情和家庭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你要活著,命都沒了,怎麼去愛?怎麼去爭?」
活著,你活著,你愛的人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個道理,他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明白,卻在經歷了這一千多年後,給忘了。
幸好,還不晚。
「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鳳夕歌重新躺下,「你們檢查吧,我保證不亂動。」
中年女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
恍惚間,鳳夕歌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師父凌墨真人。
「師父?」
「我倒是希望你叫我阿姨。」中年醫生略帶幽默地說。
鳳夕歌眨了幾下眼睛,一臉的尷尬,如果論外貌,他問她叫一聲阿姨也不為過,但若是論年齡……算了,他現在是在人間,只是一個普通人類。
但是「阿姨」二字,實在是難叫出口。
「我叫你大姐吧,看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中年女人笑了笑,「我不比你大多少?你知道我多大了?」
「也就四十歲出頭吧,我38了。」38?他這樣子說387應該像吧,只是不知道三兒若是知道他比她大這麼多,會不會嫌他老。
「你38?」中年醫生看了眼架子上掛著的登記薄,「出生年月,83年9月初9,你才31,我已經50了,做你阿姨一點都不過分。」
「83年?」鳳夕歌扭頭看去,「可能是護士給弄錯了。」
「這是你身份證上的日期。」
鳳夕歌想了想,「那可能是辦身份證的時候弄錯了,我76年出生的。」
中年醫生別具深意的看他一眼,「那你可比三小大不少。」
「呃?是,所以還請你替我隱瞞,我可不想讓她知道我比她大這麼多,到時候她要是嫌我老了不要我了,我可就慘了。」
「那你是問我叫阿姨還是大姐?」
「……阿姨。」
中年女人似是就等他叫這倆字,他剛說出口她立馬應道,「欸!我年輕的時候離過婚,到現在也一直沒結婚每個孩子,不如你就做我的乾兒子吧,你給我養老送終,等我死後我的家產都給你。」
鳳夕歌有種上當的感覺,怎麼就叫個阿姨就變成乾兒子了?
一旁三個小護士抿著嘴偷笑,在醫院裡誰不知道蔡醫生想要個兒子想得都快瘋了,一見到那些年輕的小伙她就過去跟人家攀關係,想讓人家認她做乾媽,其實這跟她年輕時候的經歷有關。
蔡醫生名叫蔡靜月,曾經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丈夫也是名醫生,他們育有一個兒子,名叫肖旭。
肖旭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家庭殷實的他卻是個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人,他從來不亂花一一分錢,家裡給的零花錢他每次都攢著,攢到一定金額就捐出去或者寄給山區的孩子們。
十歲那年的一天他去銀行給一個山區的孩子寄生活費,從銀行出來穿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卡車撞到,當場死亡。
蔡靜月是高齡產婦,三十三歲的時候才有了這麼個兒子,所以兒子的離開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的精神出現了狀況,得上了幻想症,丈夫不堪忍受她這個樣子,狠心地跟她離了婚,移居國外。
後來在親戚朋友的勸說安慰下,蔡靜月接受治療漸漸走出了失去兒子的陰影,重新回到了醫院上班,但是失去兒子的痛卻一直留在她的心裡,尤其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一個人守著一個大空房子的時候,她會倍感寂寞與孤獨。
她計劃領養一個孩子,可又怕再失去,所以一直不敢行動,後來她又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認個乾兒子,最好是已經結婚生子了,這樣她既有了兒子,也有了孫子,豈不兩全其美?
對於鳳夕歌,她不是看上他一天兩天了,三年前就見過他,那時候就特別的喜歡他,本想著找機會跟他聊聊的,誰知他卻去了國外,一去就是三年,不過,現在也不晚。
「那個,大姐,阿姨。」
「什麼大姐阿姨,叫媽。」
「媽?」
「欸!」
鳳夕歌徹底的無語,半路殺出個孿生哥哥,現在又有個娘,再有個爹,豈不一家團圓了?
娘?
心裡的某處,緊了緊。
看著蔡靜月,竟還真有一種說不出親近感。
他沒有爹娘,是被師父收養的孤兒,師父既當爹又當娘的把他養大,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可內心深處,他還是渴望有一個娘親,就像玉兒師妹那樣,有一個疼愛她的娘親。
雖然那時候每年玉兒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回到她娘親那裡,但是每次回來,她都很開心很開心,跟他講她娘親對她多好多好,每次這個時候他就特別特別的想有一個娘親。
如今有一個女人,她說她想做他的娘親。
娘親啊!
他做夢都想有的。
現在終於有了,他也有娘!
「怎麼?你不願意?」蔡靜月的面上她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似的,可心裡卻真的很難過,其實她想過這樣的結果,可但真的發生的時候,心裡還是很難受,眼睛澀澀的,想哭。
「沒關係,我也就是說說。」
「不,我願意,娘。」
蔡靜月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你叫我什麼?」
也許他該按現代人的叫法,「……媽。」
「欸!」蔡靜月頓時熱淚盈眶,她放佛聽到了遠在天國的兒子在叫她,他說媽,我在這裡很好,你也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這個哥哥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我很喜歡。
「再叫我一聲。」
「媽。」
「欸!」
蔡靜月笑了,哭著笑了,她終於又有兒子了,又有兒子了!
「蔡醫生,恭喜你,終於有兒子了!」一旁小護士擦了擦紅紅的眼睛笑著說。
蔡靜月驕傲地說,「恩,我有兒子了,還有兒媳婦!,還有孫子!以後我再也不是孤單的老太婆了。」
鳳夕歌也笑了,這麼多年來,他見過無數個親人重逢歡聚一堂的場面,卻也只有這一次,讓他的心裡倍感溫暖。
許是曾經都是別人的歡樂重逢,現在,卻是他自己在經歷著,所以才能真正的體會到這中間的歡與暖。
「沒什麼大礙,這幾天好好躺著別亂跑,過幾天就能下地走動了。」檢查完后蔡靜月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又滿腹的疑惑,受傷那麼嚴重,可才短短的幾個小時很多細小的傷口都已經癒合,這很不合常理。
支開了三個小護后,蔡靜月嚴肅地看著鳳夕歌,「我想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傷口癒合速度是常人的數倍。」
鳳夕歌愣了愣,低頭看向自己,「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正常人若是受你這樣程度的傷勢,別說幾周,就是幾個月能恢復到你現在這樣的程度都已經是奇迹了,你為何短短几個小時就做到了?」
鳳夕歌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莫非是她發現了什麼?還是她知道些什麼?但不管怎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的身份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我也不知道,平日里的一些小傷口往往幾分鐘就癒合了,我已經習慣了,也沒想過為什麼,可能是我體內有一些跟別人不一樣的細胞吧。」
蔡靜月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那改天我給你抽個血檢查一下。」
「好。」
「檢查完了?」易梵手裡拿著一瓶紅酒兩個紅酒杯從外面進來,蔡靜月準備離開,兩人在門口碰到。
蔡靜月看了看易梵這才離開。
「這老女人怎麼那樣的表情看著我?我欠她錢嗎?你惹著她了?」易梵問。
鳳夕歌盯著門口,面無表情地說,「她在懷疑我們的身份。」
「是嗎?」
「她對我在這幾個小時內傷口癒合的速度很詫異,我懷疑她知道些什麼。」
「哦?」易梵倒了杯紅酒獨自靠在c頭品了一口,還是這好喝,「既然這樣那就直接將她,咔嚓!」
「不能這麼做!我現在也只是懷疑,再說了,即便是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又怎樣,我們又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你別忘了,一旦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那我們就可能會被送去做實驗。」
「做實驗?什麼實驗?」
易梵看他一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你最好還是小心的好,這些貪婪的人類太可怕了。」他永遠都忘不掉多年前他所經歷的那段痛苦而又黑暗的日子,那是他一生的噩夢,到現在晚上的時候他還會從噩夢中驚醒。
陳航是他來人間遇到的第一個朋友,至少那時候他把陳航當做了朋友,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可結果,不但被他出賣,還險些喪命!
陳航把他賣給了一個殘忍而又可怕的生物博士,那人把他綁起來關在一個黑暗的地方,每天逼著他吃很多很多東西,然後從他的身上抽走血來達到他研究的目的,在那個實驗室里,那人培養出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然後讓他們交pei,生出些噁心而又可怕的東西。
他被迫與一個半人半獸的傢伙交pei,生出了一個長著人頭,卻有著獸身的怪物,那怪物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尾巴天生就帶著鋒利的刀子一樣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夠刺透人的身體。
也許是報應,那個生物博士在一次實驗中惹怒了那個怪物,被刺穿心臟當場死亡,他這才得以從那個實驗室里逃脫。
可那個怪物卻一直跟著他,他不敢停下來,一直跑一直跑,跑了整整三天,跑到哪兒也不知道,最後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下來歇息,也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歐陽曉,那年,她十三歲。
她給他喝了她水壺裡的水,給他吃她包里的麵包,又給他濕巾擦他滿是泥土的臉。
那一刻,是他遊盪人間唯一一次感到溫暖的時刻。
她是善良的,他知道,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年選擇用死亡來離開她而不是像對待別的女人那樣直接一腳踹開,他不想傷害她,只是因為當年她讓他感到了溫暖,僅此而已。
「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麼事,可怕的事?」鳳夕歌問。
「你經歷過?」易梵反問。
「是個夢,但卻放佛真實發生的一樣,默默說我昏睡了整整五年。」
「五年?」易梵對這個時間極其的敏感,因為他被那個bt的博士囚禁了整整五年。
鳳夕歌點點頭,「對啊,我幾乎沒生過病,就那一次,一下子病了五年,默默說我一直在昏睡,在說胡話,可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她一直在照顧我,她是個好女孩。」
看來應該就是他被囚禁的那五年,也難怪,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一個人受傷另一個也逃不掉,「想田默默了?」
「恩,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她突然消失了,有些不適應。」
「是嗎?」易梵翻了個大白眼,說得跟真的在意似的,卻無意間瞥見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誰在外面?」
「外面有人?」鳳夕歌看向門口。
易梵放下紅酒,迅速來到門口,拉開門,卻只見走廊盡頭一個身影閃過,再追過去,已不見了人影。
難道是看花眼了?
不可能,他的直覺一向很准,剛才門口肯定有人。
是誰在鬼鬼祟祟的?
那迪嗎?她想幹什麼?
「易梵?」身後響起那迪的聲音,易梵扭回頭,「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我去樓樓上找院長問你的情況了,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易梵盯著她,她不像是在撒謊,「你剛才沒在我房間外?」
那迪黛眉蹙起,「沒有,我剛才在院長辦公室,怎麼了?」
她穿著高跟鞋,如果是跑,肯定有聲音,剛才那人的腳步極輕,應該不是她。
「沒什麼。」易梵看了看周圍,會是誰?為什麼要偷聽他跟鳳夕歌說話?聽到了多少?聽到了什麼?
「院長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他說至少要等一周后檢查完才能確定,對了,你怎麼下來了?你要好好躺著才行。」
「我沒事,你回去吧。」易梵四下看著朝病房走去,心裡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安,似是要發生什麼事。
「易梵,對不起。」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不知道我說的對不起是什麼,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我給鳳夕歌的粥里下了葯,不知道是不是毒藥,但應該會是,找機會在歐陽曉的飯菜里也放一些,這樣以後就沒有人再能搶走你了。
「易梵,我愛你。」
易梵停了下,猶豫了片刻,頭也不回,「那迪,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不想騙你,我已經不愛你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是因為歐陽曉。」
易梵轉身進了病房,關上門,靠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怎麼說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真的分開,還真有些不舍。
「既然捨不得又何必要分開?別告訴我你是真的愛上了三兒,跟我一樣。」鳳夕歌凝著他,表情裡帶著些戲謔。
易梵咬了下嘴唇,抬眸看他,「如你所願,我愛上她了,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會像以前那樣無私地跟你分享,她要麼是我的,要麼就去死,沒有第三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