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歸於平靜

張彥亭搖著頭：「不！不要。爸，爸爸你不要離開我。」那一刻，張彥亭哭的就像是一個孩子。張老爺子微微的笑笑，看了看他：「兒子，我，我知道你到現在還不能原諒爸爸。」

「不，我原諒，原諒您了！」

在老人家生命的盡頭，他終究是聽到了他的原諒。這對老爺子來說，或許就是最好的解脫了！老爺子說，他始終就是有這種劫數的。在江湖上混的嘛，那一個又有什麼好下場呢？不管是打仔，還是江湖老大，這都是宿命！

但是他慶幸，他是為了自己的孫子而死，總算是死得其所！

張老爺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捂，捂住悔兒的眼睛！彥亭，你要照顧好我的兩個孫……孫子。」

「爸！」

「答應我！」張老爺子在最後的關頭，抓住了張彥亭的胳膊。

張彥亭含淚點點頭：「好！我答應您。」

在得到張彥亭最後的肯定時，張老爺子閉上了眼睛，走前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看的出來，那是一種解脫的笑容，或許這麼多年了，他老人家也活的相當的累了吧！對於他老人家來說，這一切都是一種釋然！

那天，我們安葬了安娜和張老爺子，只感覺渾身的疲憊不堪。

回到家裡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老爹，老娘留在醫院陪護悔兒，我和張彥亭回來拿一些東西，我們剛一進門就看到念亭端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語！手裡像是在拿著一封信……

「兒子！」

「媽媽呢？媽媽是不是死了？！」念亭跑了過來，一直追問張彥亭。張彥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神兒顯得恍惚失神兒……

我當然明白，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雖然那個安娜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在念亭眼裡、心裡、她就是他唯一的親媽！

「兒子，你，你今天怎麼沒上學啊？逃課可不好！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念亭一把把那封信藏在身後，但是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拿了出來說這是一封信，是他媽媽留給他的一封信！

通篇信都是用英文寫的，我英文不是很好，可是我能看出張彥亭的臉色。

張彥亭只是看了看，然後抱住念亭：「兒子，對不起兒子！」

「媽媽，媽媽她真的死了？她信上說的都是真的？！」念亭雙眸中顯得全是驚恐和害怕。張彥亭低著頭，抿抿唇：「是！她去了，她說的也是真的。」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念亭撲倒張彥亭懷裡大哭了起來，我本想上去勸慰他幾句，但是張彥亭瞅著我搖搖頭。我只能就此作罷……

念亭在張彥亭的懷裡哭累了，漸漸地睡著了，張彥亭把他抱進卧室。不一會兒走了出來：「走，咱們回房間說！」

我點點頭。

回到房間，我迫不及待的問他：「到底怎麼了，那封信上寫的是什麼？」

張彥亭沉默了些許對我說：「是，是事實的真相，包括當年我和她的事情。還有……安娜說，當念亭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自殺了。她要兒子忘記她，她說她對不起兒子……」

當我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我徹底的崩潰了，原來，安娜在做最後一次搏擊！或許，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可是，現在……

我知道再說這些也都是沒有什麼用的了！我望著張彥亭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我知道這些天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也真是累了！

「好了！你躺一會兒吧」

他搖搖頭說：「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休息！你別這樣……」

我忽然覺得心頭哽咽難以呼吸：「聽話好嗎？」

我為了他脫掉了鞋，扶著他躺了下去，找了毛巾擦拭著他的臉。靜靜地躺在了她的身邊……

就那麼靜靜地陪著他，就像是我們曾經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彥亭？」

「恩？！」

我往他身邊靠了靠說：「我知道你累了！因為我也累了，答應我，以後咱們要好好的知道嗎？別忘記你答應過爸爸的話，咱們這個家要好好的，兩個孩子咱們要照顧的好好的。」

他點點頭：「恩！好好的，咱們都要好好的。」

那一刻，他的這句話在我聽來確實像是一種魔咒一般！但願吧，但願我們這個家今後的日子能一番太平！我們再也經受不起任何事情的摧殘了。

我覺得我們就像是風中的一抹浮萍，搖搖欲墜，但是卻很堅強。向著最美好的方向開放，永不低頭！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美好的堅持，我們才能走到現在。

回想我們曾經走過的過往，真的就像是一本曲折離奇的書一樣，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雖然過程很苦，但是到了最後我們還是堅守在一起的，這樣就夠了！

只是，現在還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念亭和我！還有悔兒……我們之間的矛盾。雖然，安娜走了，但是對於念亭來說，對我還是會有解不開的心結的！

那是一種心病，就像是一顆深埋的定時炸彈，讓我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但是，我心裡也清楚，這個問題是我早晚要面對解決的！迴避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事實上也是如此。現在念亭的年齡越來越大，如果事情不已最快的速度解決的話。那這份仇恨越是到最後越難以解決！

讓那一顆深埋的種子，生根、發芽、長大……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可是，要怎麼去解決這件事兒呢？這也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算了，還是等安娜和張老爺子的事情過去以後再說吧！

再說，現在張彥亭心裡也是亂糟糟的，總的讓他，還有我自己安靜安靜吧，也要給孩子一些時間安靜安靜！

我活了幾十年了，從來就沒有像今年這麼多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的很早。

一出門，就跟念亭撞了個正著，我們都特別尷尬的樣子。他並沒有理睬我，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沉默，或許他的沉默就是對我的一種無聲的抗議吧。

不管她的親生母親是怎麼樣的，不管我為他付出多少，而我始終都是在為別人養孩子。在他的認知力，或許我就是一個闖入者。

就算他媽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併告訴了他，告訴他我才是真正愛的那個當媽的，而她不過只是一個自私的母親！可是，那又如何？怕是再也改變不了那孩子的想法了。

一個真正意義上失去了母親的孩子，註定是孤獨可憐的。

在吃早飯的時候，念亭提出來，我要去看他媽媽還有爺爺最後一眼。我們當然沒有權利反對，只能同意！

在去殯儀館的路上，念亭的心情很悲傷，那種悲傷出來的憂愁感。不是他這個年齡的小孩兒能詮釋出來的！

或許，在我們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念亭真的已經長大了！

他已經成熟的像個大人一樣了，其實那個時候他不過十二三歲。可是在去殯儀館的路上，去卻沒有見到過那孩子掉一滴眼淚。

到了殯儀館，我們陪著他去見了他的爺爺，還有他的媽媽。

只見他徑直走到他們身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們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哪個時候的我和張彥亭並沒有上前拉住他。

「爺爺，爺爺對不起！都是孫兒的錯，對不起……」

張彥亭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頭說：「傻孩子，爺爺他是不會跟你生氣的！」

「可是，我自己不會原諒我自己，我那麼對他老人家。我……我甚至連和對不起都沒有對他老人家說！」

「你現在說的，爺爺會聽到的！」

他又看了看安娜，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暗暗的哭泣！我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眼淚，是委屈？還是埋怨？還是不舍？還是什麼……

好一會兒，張彥亭拽起了他：「好了，兒子讓他們安息吧。」

在回去的路上，那孩子還是不發一言，說實在的，我和張彥亭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他。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一個孩子，我真的害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害了這個孩子！

「念亭，阿，阿姨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要堅強起來，知道嗎？你爺爺還有你媽媽都希望你好好的。過的快快樂樂的！」我說著，就想搭在他的肩頭，但是被他一把給扒開了：「不用你擔心！我的事兒和你沒關係！」

「念亭，不準這麼跟媽媽說話！」張彥亭忍不住呵斥道。

「我沒有媽媽，我的媽媽已經死了，你不是看見了嗎？」

「你……」

眼看兩父子就要吵架了，我：「彥亭！」

張彥亭頓了頓，把那些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看的出來，他很生氣！可是現在不是教訓孩子的時候！

無論念亭怎麼對我，我都認了！

我能理解他是怎麼想的，我也能明白，現在那個孩子的心情。可是，我有時候也難免會生氣！畢竟都是有負面情緒的嘛！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從心裡心疼那個孩子的。

回到家以後，念亭賭氣，上了樓。不再搭理我們，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在家陪陪他吧，我去趟醫院看看悔兒！」

「我送你去？」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你多陪陪他說說話，不然，這孩子會更難受的。」

他點點頭：「恩，那好吧！路上開車慢一點，告訴悔兒，我晚上去看他。」

「好！」說完，我轉身走開。

而他上了樓，去陪那孩子去了。

……

等我到了醫院，看到醫生正在換藥，孩子的眼淚哭的稀里嘩啦的！可是當老娘說我來了。他就下意識的擦乾眼淚，微笑著看著我說：「媽媽，悔，悔兒沒有哭哦！不疼，不疼的！」

我心頭一熱，當真是不敢在說什麼了，心中的萬分心痛堆積在心頭。我一把把他抱在懷裡！我的兒子長大了，也懂事兒了！

看著他那張傷痕纍纍的小臉，我心中五味陳雜：「都是媽媽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媽媽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

他微笑著抹了抹我臉頰上的淚水：「悔兒以後也會乖乖聽媽媽的話的！」

「好兒子！」

從哪個時候，我就發誓，自己再也不會讓我的寶貝兒兒子受到任何傷害了！

那天，我在病房裡陪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他在我懷裡沉沉的睡著了。

到了晚上十點鐘的時候，他又醒過來了，因為張彥亭過來看他了！

小傢伙兒顯得很興奮，總是喜歡纏著他！

我們兩個擁抱住他，總感覺一切都是天堂一般的美好。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們一家人還都在一起。我們還有能彼此相擁著而眠！

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

一個星期以後，悔兒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去接他出院。

念亭還是不搭理我，不過最起碼，他不在對我惡語相向了，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

「念亭，下來吃飯了，我今天做的你最喜歡吃的蒸魚哦！」我試圖去討好他。

但是，他並不搭理我，我不死心，接著說：「好了，你最喜歡的蒸魚可沒有惹你生氣吧？」

他可能被我吵得也不耐煩了，起身走了出去，還怪我麻煩。

雖然他是在說氣話，但是，在我看來至少他願意跟我說話了。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找他聊聊，不過就是一直沒有機會還有勇氣，我忽然發現面對這個孩子，我居然是怯懦的！不敢言語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我總是覺得他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不能碰觸的雞蛋。只要我稍不注意一個不小心就能把他觸碰的支離破碎，傷痕纍纍一般！

這孩子還那麼小，我真怕他再也經受不住了任何打擊了。

我更怕在他幼小的心靈上埋下可怕的種子，那樣，我們這個家永遠都是貌合神離的！

在我心裡，不管發生什麼，他對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始終都是我的兒子……一個讓我心痛的，願意捧在手心裡的兒子。

我對他跟對悔兒沒有什麼區別！

很大的程度上，介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對他的愛護。比悔兒更多一些……

「哥哥，念亭哥哥來，坐在我這邊！」悔兒很熱情的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念亭對悔兒並不排斥。

他只是靦腆的笑了笑，坐在了他身邊，這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吃的一頓劫後餘生的大團圓飯。

對我來說，真是感動的一頓飯。

這頓飯，我們吃的很和諧，念亭第一次沒有給我下不來檯面。他那麼乖巧的在我對面吃著我做的東西!

以前那個乖乖的，很聽話的念亭像是又回來了！就像他小時候一樣，就像是我第一次在舞會上遇到了那個小男孩。那個整日嘻嘻哈哈的小正太……

一直在張彥亭身邊熙熙攘攘的小傢伙兒，調皮的不得了。

現在的他在我面前，那就是一個放大版的小正太，只不過是比以前文靜了一些！不愛說話了一些。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改變過……

張彥亭看了我一眼，給我使眼色，我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從魚身上弄了一大塊兒魚肉給他放在碗里：「來，多吃點！你太瘦了。」

我一愣，居然沒有拒絕我，他真的沒有拒絕我！居然還大口大口的吃著魚肉。我忽然覺得心裡泛起一陣蜜甜！

我眸中含著淚水，覺得碗里的飯菜比什麼時候的飯菜都好吃！這種感覺真是少見了。好像是多年才有這樣的感覺的。幸福，不，不或許不只是幸福而言……

太好了，這孩子從心裡已經在慢慢地接受我了！這比什麼都重要，我沒有奢望那孩子能那麼快的投入我的懷抱，慢慢來比什麼都好！讓我們的心慢慢地走進彼此……

讓我們慢慢地成為一家人，這才是我最想要的，剩下的都是次要的。時間什麼的我可以等！我也可以湊絲剝繭，循循漸進。

更何況，我還有兩個小跟班在支持者我，一個就是我們家先生還有一個自然就是我的小可愛了！

嘿嘿，我忽然覺得自己背後杠杠的，再也不會害怕什麼了。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念亭會重現愛上我這個媽媽的！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彼此貪心，聊天，說著彼此的心事兒。

我們還喜歡一起打電動遊戲！還喜歡鬥嘴，當然，這些都是善意的。比如我們喜歡說我們的偶像有多好有多好！然後拿出各種例子去比。

當然，有時候也會掙得面紅耳赤的，張彥亭說我就像個小孩子，居然會跟小孩子爭吵。我總不以為然。

我總覺得偶像是需要堅持的，因為那就是我的信仰。

他們也是我的信仰！

我和念亭也喜歡跑步，喜歡打拳擊。我們有著一樣的愛好興趣，自然就有著共同的話題！這些註定讓我們有共同語言！

也讓我們聊提起來也更有共鳴感！

這些是張彥亭這個當親爹的可羨慕不來的，哈哈……

「吶！」吃過飯以後，我遞給了他一雙拳擊手套，這一下可引得悔兒不滿意了！問我說，為什麼沒有他的？孩子嘛，喜歡吃醋是很正常的。

念亭是中國沒有去接我手裡的拳擊手套，但是，停了一會兒，張彥亭碰了碰他。他才接過去看了一眼。

「謝謝啊！」

他對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