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創造之交錯（上）
「你認為禁忌已死，既然如此，空間之書的作者就空缺了出來，有一個人假如能取而代之，那他就是新的作者！」
「以主角取代作者？真是膽大包天的想法，但是身在局中，如何交錯？就憑你手中的那本界外之書，想成為『作者』？未免太天真了！」
「對於禁忌而言，我們都是棋子，但棋子也有掌控棋局的權力，哪怕只是局部！更何況一個人如果能看到『局』，那麼在某種意義上就已經是棋手，我們便是如此！」
手中的罷戰換成了言語上的爭鋒相對，雙方的意志都堅如磐石，不撞南牆不回頭，甚至撞到南牆都要給它撞倒，誰也說服不了誰。
何況在高天行看來，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總要做出兩難的抉擇，高天心的設想未免異想天開。
但高天心要的就是異想天開，他盯緊住禁忌之子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道：「沒有先例不代表無法成功，如果我們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劇情正是書中的主角取代了著作的作者，又如何？」
高天行怔住：「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不錯！」高天心取出無雙輪迴，指著上面的空白頁道，「這就是提示，既然空間的劇情世界都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我們又為什麼不能利用這個創造出需要的世界呢？」
高天行垂下頭，目光閃爍，思索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高天心卻早就有了全盤計劃：「特種部隊世界就是實例，若我的判斷沒有錯，此類世界就是沒有本體的創造型，如此它們才能成為過濾型的幕布，將輪迴者的『超能力』阻隔在地球之外。既然空間能夠創造這樣的世界，我們自然也不難辦到！」
眼見高天行仍在遲疑，高天心終於說出了自己觀點的核心：「一個人如果只想著救自己，那麼到最後他是救不了自己的。同理，你只考慮著保全地球。而置諸天萬界那些無辜的生靈不顧，那麼到了最後，卻是誰也保全不了！」
此言一出。高天行終於動容，點了點頭沉聲道：「好吧，那就試一試！」
見初步說服了這個固執的傢伙，高天心輕舒一口氣。趕忙趁熱打鐵：「很好，我的上半部初稿已經寫好了，就請大哥你來審一審吧——」
……
這件事還要從五月中旬時說起。
那是五月十五日吧，距離生日十八號的生日還有三天，但平時朝九晚五，周末宅在家裡的規律依舊沒有任何改變。足不出戶的周日。懶洋洋的我根本沒有準備生日的意思。
不過除了寫稿子外，和人聊天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自從第一本小說公布了QQ號，陸陸續續也有一百多人加了我，絕大多數都是讀者。
有的說：興霸天，我好喜歡你啊，加油寫書，么么噠。
有人說：你為什麼起個這種筆名啊，我第一眼看成南霸天了有沒有呀？
有的跟我傾訴他喜歡上了班裡的某個男同學，問我該咋辦？
有的上來一言不合就開車。還是那種有毒的車，下了半天是喜羊羊與灰太狼之兔年頂呱呱……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一切都很美好。
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十五日那天晚上，完成了當日的章節后，正在爐石傳說裡面做天梯毒瘤，小喇叭閃爍起來，提示說有個叫「你撤銷了唇上的烙印」的人加我。
這個「你撤銷了唇上的烙印」資料是個男的，年齡上填的是99歲，籍貫澳大利亞。簽名是「我重臨世界之時，爾等皆當死亡」，直觀地來看，這無疑是個中二病晚期患者。
我隨手點了通過，繼續又去用臟牧噁心人。
不過很快，右下角的圖標閃爍起來，是顆漆黑的心臟，正是新加的這個「你撤銷了唇上的烙印」。
「你是興大嗎？」他笑嘻嘻地問。
「是啊~」我回了兩個字。
「真是你啊，雞凍死了！」他興奮地說。
「謝謝。」我客氣地回道，在遊戲里一個精神控制的同時也說了聲謝謝，這是我多少次謝了，不記得了，反正偷了對方的牌就謝謝，打不贏也噁心死對方，成功地讓對面投了。
「興大，你寫的好棒啊，能夠教教我怎麼寫小說嗎？我也想寫本網路小說。」他打字極快，眨眼間就回道。
「行啊。」這個開場白的還真是少，一般談論的都是書中的情節，或者拐彎抹角地說我最近寫得不好啦，真是怪慚愧的，我一邊想著，一邊開始排隊。
「現在就教好嗎？」他興奮起來了。
「不好意思啊，我在寫稿，可能沒法詳說。」我恬不知恥地打著字，選了打臉薩一言不合就糊臉。
「那你什麼時候忙完啊？我可以慢慢等的。」他又幾乎秒回，語氣誠懇得讓我都點錯了一張牌。
我沉吟了幾秒鐘，發現還是爐石更重要，便敷衍道：「三個小時吧。」
「好的，那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哦，拜拜！」他立刻回道，我長舒了一口氣，全身心投入了牌局。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突然又問道：「不過興大，我有一個問題實在很好奇，你說如果小說中的主角突然出現在現實裡面來追殺你，你能活過幾章呀？」
我愣了愣，這什麼怪問題，這傢伙腦洞很大嘛，如果文筆過得去的話，寫小說真的沒問題。
不過這時他的頭像已經灰了，不知道是下線了還是隱身了，我被勾起了好奇，心痒痒的關了遊戲，思索了片刻，打開文檔飛速地碼了一個大綱。
就是一本關於電影主角打破第四堵牆闖入現實大殺特殺的框架，當然主角原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最後才揭露謎底。
正巧我的這本書快要結束了，有時候靈光一閃確實能為新書提供思路，我哼著歌，感到十分高興。
不知不覺，五千字的大綱搞定，時間過得很快，鐘聲響了十二下。我瞄了眼時間，伸個大懶腰，打算關機睡覺。
那顆黑心臟的QQ頭像就是這個時候閃動起來的。正是那個讓人吐槽不能的名字「你撤銷了唇上的烙印」。
他仍舊笑眯眯地問道：「興大，忙完了嗎？」
桌面都被我清空了，我回道：「都十二點，還不睡覺？」
他馬上回道：「你在等你啊。你說要三個小時的。」
我一怔，翻了翻剛才的聊天紀錄，那時正是九點零二分，現在則是十二點零二分，正正好三個小時，一分鐘都不差。
我下意識地問。心裡都不太相信：「你一直在等我？」
他立刻回道：「是啊。我一直看著手機的鐘，時間過得可真慢啊，我差點睡著。」
這話讓我感動羞愧的同時，不知為什麼也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那你睡覺去吧，小小年紀熬夜不好的。」
「我已經不小啦。」他發了個呲牙壞笑的表情，「再說跟你聊天就精神了，剛才的問題是不是很有趣啊？」
「跟貼吧裡面頭像來追殺你能活多久類似，確實蠻好玩的~~」我想了想道，「看來我以後要多寫普通人了。否則被秒殺沒商量啊！」
「哈哈，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些喜歡寫一拳打爆宇宙無敵流的作者，還不像螞蟻一樣被捏死？」他興奮地回道。
我有些尷尬，因為我也算此類，主要是虐主流不好把握，稍有過甚那真是自討苦吃。
見節奏不對，我又引回之前的話題：「你覺得寫小說最大的困擾是什麼啊，哪些方面不清楚，可以提出來。」
「我覺得世界背景設定太老套。」他馬上說。「升級流太千篇一律了，我寫著自己都沒勁。」
這其實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背景設計得再好還要看主線劇情的脈絡和支線挖坑的填充，不過新手就是喜歡在這方面較勁，我不想多說什麼，就繼續引導：「那別的呢？」
「別的就無所謂了。」他這次頓了頓，寫道。
我琢磨了一下，敲擊著鍵盤：「泛泛而談你也未必有感觸，這樣，你有沒有一個大致的思路，可以說給我聽聽，我來給點意見。」
末了，我又打趣地道：「當然，你如果不怕我借鑒你點子的話，作者讀者之間其實都是相互啟發的哦，更別提兩個作者了！」
「好哇！」他發過來一串拱手的表情，顯得萬分激動，接著居然直接傳來一份WORD文檔，《無雙輪迴》.doc。
這份信任真是沉甸甸的，我打開這份稿子看起來，居然是一份大綱。
我起初準備一目十行地掃過，新手的文筆大致都粗糙幼稚，前言不搭后語的多了去了，然而僅僅看完第一頁，我就呆住了。
因為這個大綱與我剛剛構思的那個新書大綱有著驚人至極的相似度，就連主要角色的名字都酷似，僅有一字之差，背景的設定更是如出一轍。
怎麼可能？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中了病毒，自己被抄襲了，但隨著我往下看，卻發現對方的版本居然要比我更加完善。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兩份大綱，簡直就是一個人寫的，僅僅是修改之前與完善之後的區別。
怎麼可能？
「興大，怎麼樣，我寫的還能入眼嗎？不好的地方還請你不吝指點啊，別給我留面子！」他在那邊等了一會，似乎忍耐不住了，開始催促。
我坐在電腦椅上，感覺手腳越來越冰冷，晚上溫度不高，背後卻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怎麼回答，最終只能勉強地答道：「今天太晚了，明天聊吧！」
然後立馬關上電腦，恍恍惚惚地洗簌完，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這個莫名其妙的詭異事情沒有困擾我多久，第二天清晨上班前我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就是廢除之前的大綱，重新換個思路，反正距離老書結束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尚且充裕。
不過話雖如此，心裡總是有個疙瘩，等到下班回家，我坐在電腦前，下意識地關了網，一心一意地碼字。
在全神貫注之下，今天的章節很快搞定，我遲疑片刻，還是連了網，QQ自動登錄，很快一個個頭像閃爍，其中果不其然就有那個人的留言：「興大，在嗎？」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本能地覺得這麼詭異的傢伙還是不要得罪為好，回了過去：「在，你的大綱我看了，寫的真不錯呀！」
他的頭像即刻從灰變亮，就像是二十四小時守著一樣：「興大你終於上啦，你看完了嗎，我太開心啦！不過別光表揚啊，說說不足，我承受能力很強的，真的！」
我感到相當歪膩，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么，卻也只能敷衍著說了幾點無關緊要的地方，最後道：「大綱只是一個脈絡，關鍵的還是真正的劇情內容，就像是你給編劇審稿時除了大綱外還要附上三萬字正文，你將正文寫出來後去投吧，相信我，你能成的。」
「哦哦哦，開心開心！」他發著重複的歡喜表情，我以為這就代表結束了，剛要關上聊天界面，不料那邊又蹦出一個問題，「興大，如果有一天，主角跟作者聯繫，表示願意用超能力來交換身份，你覺得我們會怎麼選？」
交換？
「哈哈，當然願意，做個超能力者多酷啊！」這個想法確實有意思，籍此又萌生了許多思路，不過有鑒於之前發生的詭異和尷尬，我警惕地問道，「怎麼，你在書里用上這個橋段？」
「不，不，只是突發奇想，原來興大的想法也和我一樣，其實想想黑客帝國裡面的尼奧，就知道做救世主多爽了，作者又算什麼？創造虛擬世界的成就感哪裡比得上那些實打實的超能力啊！」
他發了一大段話，我看了有些啼笑皆非，這孩子莫不是當真了。
不管了，反正總算跟他聊完了，排除那件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外，倒還給新書找了不少啟發，無雙輪迴，嗯，這個名字還算不錯，可惜被佔了……
正這麼想著，我的手背不知怎麼的一擺，放在旁邊的杯子被帶到，向著電腦上倒去。
「不要啊！」
我驚呼起來。
上個月底，我邊用電腦邊吃東西，就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飲料，結果第二天都開不了機，裡面的資料讀出來可是大麻煩事，所幸後來搶救了回來。
沒想到今天精神恍惚，居然犯同樣的錯誤！
懊惱的情緒剛剛遍及全身，暴吼剛起，一幕不可置信的畫面猛然出現在眼前，水在筆記本上懸浮，定格在了即將灑下的一瞬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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