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164喜憂摻半
「再吃貼調理的葯,便可以做準備工作了。」郎錦豐收了手上的醫包,和顏悅色的對一直很是忐忑不安的海棠說道。
海棠臉上一瞬間生起一抹驚喜,連忙自袖內取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出來,雙手呈了上去,「先生,一點銀兩不成敬意,還望先生笑納。」
郎錦豐正待拒絕,不想,一側候著的紫蘇二話不說,便拿起放到郎錦豐的醫藥包里,一邊道:「先生不必與她客氣,先生勞心勞力,眼看著天要冷了,買壺熱酒喝夜裡暖暖身子,還是要的。」
海棠失笑的看了喋喋不休的紫蘇,心道:幾十兩的銀兩,就買壺熱酒,那得是什麼龍心鳳肝釀出來的酒啊!臉上卻是笑得俞發的熱情。
「是啊,先生萬不可推辭。」
郎錦豐呵呵笑了,自是不再推辭。
便待起身退了出去,不想海棠卻是期期艾艾的看了過來,聲如蚊蚋的道:「先生,小婦人還有一事相求,請先生成全。」
郎錦豐便頓了頓,微抬了眉眼看向一臉紅色的海棠道:「貴人且先說說看,若是老朽能做到的,定不推辭。」
海棠眼裡便掠過一抹驚喜,稍傾輕聲道:「先生可有一舉得男的方子?」
郎錦豐還沒做出反應,紫蘇卻是「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可真是人心不足蛇象啊!原是沒有生育可能的,現如今能生育了,便想著要生個兒子!不過轉眼,她便也能明了海棠的難處。確實,若能一舉得男,海棠在那府中自此便有了依靠。
這不也是她當初的的想法嗎!是故,紫蘇慢慢的斂了笑,目光略帶期盼的看向了郎錦豐。而郎錦豐此刻也正抬眼朝紫蘇看過來,眼見紫蘇眸中的那抹亮光,當下便明白過來。立時垂了眉眼,神色間有了淡淡的猶豫。
眼見郎錦豐不語,海棠臉上的紅色越發的濃了,但很快她便鎮定下來,抬頭看了郎錦豐道:「非是小婦人貪心不足,實在是身不由己,若無一子傍身,將來……」臉上生起一抹晦澀,輕聲道:「先生不必勉強,還是那句話,成與不成只看各人的造化,怨不到先生頭上。」
郎錦豐略一沉吟后,輕聲道:「我在你調理的葯里加幾味葯,吃了這三貼葯后,盡量選每個月月中的日子吧!」
話說得很隱諱,但其間的意思,已經表達無誤。
海棠連忙再次道謝。
郎錦豐擺了擺手,抬手重新寫了張方子,遞了過去,「這三貼葯,你自己抓回去煎了服用。天葵結束后的那天開始吃,吃三天。」
「是,小婦人記下了。」
海棠雙手接過,交給了身邊的於婆子。
她現如今的身份不便在呆久,與紫蘇說道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出去。
紫蘇使了青青代為相送。
郎錦豐待人走遠了,便指了紫蘇道:「我給你也把把脈吧,爭取明年開春能有好消息。」
因著紫蘇的宮寒之症非是短時之間便能見成效的,而聽著郎錦豐這意思,只要再服用這個冬天的的葯,明年春天就可以開始備孕了。紫蘇被說得臉色一紅,其實照她的本意,她並不想那麼早生育,必竟這具身子還嫩,也許再過個二、三年更好!
雖是這般想,但紫蘇還是乖乖的上前,把手交給了郎錦豐。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繼續調理吧,明年開春,到時一舉生個大胖小子。」郎錦豐呵呵笑了道。
紫蘇頰飛紅霞,自是對郎錦豐好一番感謝。
晚上忙了一天回來的邱燕竹自下人嘴裡聽了消息,自又是一番心情,讓廚房炒了幾道精緻的小菜,去了郎錦豐的院子,陪著飲了番酒,月上三更的時候才回了房。
看著月光下已然入睡,肌瑩如雪的紫蘇,仗著酒性,少不得將她弄醒,好生恣意恩愛了一回。
日子一天天似流水往前,永不停歇。
入秋後,下了幾場雨,每場雨下過後,天氣都要較從前的日子冷上幾分,轉眼便入了冬。
雖說紫蘇和邱燕竹日日小心謹慎提防陳家的蓄意報復,但這漫長的一個季節下來,陳家卻似是吃定了這個啞巴虧一樣,沒有任何動作。
候氏在病了一個秋天後,總算是病好了,來了趟紫蘇的府里,指著紫蘇和邱燕竹跳手跳腳的哭罵了一回。期間更是連撒潑打賴的招數都用上了。
然,紫蘇和邱燕竹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任由著她罵,撕扯也好,一字不回。邱燕竹更是在候氏發作的最初,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紫蘇被候氏罵過一陣后,便拿了帕子輕聲的哽咽起來。
面對兩個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小輩,候氏便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任憑她積蓄了多大的力也無用武之地。
第二天,候氏為著女兒受委屈來外甥家裡撕潑打賴的事便在市井間傳得沸沸揚揚。更有人看到一天之內,邱家門口進進出出了好幾撥大夫。
有多事的人上門打聽,這才得知,邱家的小娘子病了!
消息傳到候氏耳里的時候,候氏本就焦燥不安似是揣了個火爐子一樣的胸口,便似是火山爆發了一樣,她自是明白自己又掉進這小夫妻兩挖的坑裡了。
「這個白眼狼,畜生……」候氏像頭困獸一樣,不停的在原地打著轉,嘴裡罵咧咧的喊著,「我到要看看,他們怎麼應付陳家。」
一側得了消息趕來的荀氏,聽著候氏的罵聲,少不得在一旁嘟囔著道:「娘,您還是關心下杏娘吧,聽說姑爺新納的那房良妾,被查出喜脈了!」
候氏轉著的身子便停了下來,她目光如刀的睨了荀氏,瘦削暗黃的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你說什麼?」
荀氏撇了撇嘴,卻不得不恭敬的道:「姑爺新納的小妾,聽說是有喜了。」
「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候氏聞言暴怒而起,抬手戳了荀氏的臉,怒聲道:「你少在這邊幸災樂禍,懷了又怎麼樣,還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生下來!」
荀氏聞言不由便臉色大變,心道:死老太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般口無遮攔,要是這話傳了出去,傳到陳家,你不是給自己的女兒找死路嗎!
「娘,您這是氣糊塗了!」荀氏使了眼色給身邊的婆子,婆子連心將屋裡的人都喊了出去。荀氏少不得賣乖一回,拿了桌上的茶壺倒了盞水,雙手呈給候氏,輕聲道:「娘,您彆氣了。陳家到現在也沒拿出什麼手段來,許是覺得自己理虧呢?」
「你有沒有腦子!」候氏抬手便將荀氏手裡的茶盞打落在地,瞪了荀氏道:「陳家是什麼人家,那是百年的望族。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那小白眼狼不知天高地厚敢去招惹陳家,你等著看,看人家怎麼弄死他!」
「是,是,」荀氏忙附和了道:「我們就看著陳家怎麼弄死那狼心狗肺的夫妻倆,娘您別再生氣了,仔細自個兒的身體才要緊。」
候氏恨恨的瞪了討巧賣乖的荀氏一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你去,讓燕揚跑一趟,接了杏娘回來住幾天。」
荀氏蹙了眉頭,現在先別說她討不討嚴邱杏娘,單說陳家肯不肯放人便是頭痛的事。這都接了幾趟了,愣是沒接到一回。可,又不敢明面上跟候氏對著來。只得應了。然,心下卻是幸災樂禍的想著,最好邱燕竹夫妻倆再做些事,氣死這死老太婆才好!
邱家的這番雞飛狗跳,紫蘇自是不知道。
她正在操持著冬至節的事,因想著冬至過後,氣候進入最寒冷的階段,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進九」。她少不得讓府里的丫鬟婆子可始準備厚厚的棉衣過冬。
又因著郎錦豐這個新年是要在芙蓉鎮過了,要待來年開春了,等了梅聖俞自京都趕回來,再一起回大華,是故,紫蘇對郎錦豐的生活起居自是又要花上一番心思。
「奶奶,前些日子於婆子又讓郎老先生開了方子,重新抓了葯給她們家奶奶調理。」青青一邊扯著手裡的線頭,一邊對坐在火爐邊同樣做著女紅的紫蘇道:「您說,這都多少時間了,怎的那位奶奶求個子嗣便這般艱難!」
紫蘇呵呵一笑,撩了青青一眼,道:「你個小姑娘家,怎的對這些婦人間的事這般上心,是不是嫁人了!」
「哎呀,奴婢不就這麼一說,奶奶您也真是的,往後再不跟您說了。」青青嘟了嘴,詳裝生氣的低了頭,飛針走線著。
紫蘇淡淡一笑,心裡卻是嘆了口氣。
這生育兒女的事又豈是女方一人努力就行的。
想那陽指揮使本來年紀便大,府中侍妾又多,能不能有子嗣還真得看海棠的造化了!
「說起來,奶奶好久沒回去看四姑娘了。」青青抬頭看了紫蘇,輕聲道:「沒幾天就是冬至節了,到時是奶奶回娘家去過,還是接了三公子和四姑娘一起來府里過?」
「到時再看吧,現在正是生意好的時候,三弟和四妹怕是忙得不得了呢,我看,還是到時我們操持一番,將他們接了過來好。」
「嗯,奴婢也是這般想。」青青將手裡的線打了個結,笑眯眯的道:「四姑娘好久不出門了,就當是出來透透氣吧!」
紫蘇笑了笑,不由便想起京都里的陶彥武和陶大娘來。
陶大娘到底過得怎麼樣,她無從知曉。
到是陶彥武四時八節的從不會忘了讓人從京都捎東西過來。你說,他沒有兄妹情吧!又不至於。可若是說他念著這份兄妹情,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紫蘇搖了搖頭,轉而又想到陳家的遲遲沒有動作,心道:難道便是因為陶彥武的緣故?
「大爺回來了。」
屋外響起小丫頭的聲音。
紫蘇連忙放了手裡的針線,起身,迎了出去。
才打起帘子,一陣冷風便似刀子般往臉上刮,冷得她瑟瑟一抖。
「外面今天可真冷,瞧著,像是要下雪呢!」裹著一身寒氣的邱燕竹自外走了進來。
青青連忙上前接過邱燕竹脫下的厚重的披風,邱燕竹將手往火盆上烤了烤,這才上前牽了紫蘇的手,往裡走。
紫蘇將自己捧著的小手爐遞了過去,輕聲道:「你先暖暖手,我讓青青給你上壺熱茶,暖暖身子。」
「嗯。」接過紫蘇遞來的小手爐,邱燕竹目光自她臉上挪到被放置到一邊的針線筐里,笑了道:「又在做冬衣呢?」
「嗯,天一天比一天冷,給你和三弟再各做兩身棉衣。」
邱燕竹笑了笑,目光落在紫蘇圍了一圈黑色水貂毛的腰間,輕聲道:「怎樣,今天不再痛了吧?」
紫蘇不由便紅了臉,她有痛經的毛病,正巧這兩天是她天葵的日子。昨兒夜裡,他用手幫她又是捂又是摟搓了一夜,快天亮時,她才迷糊糊的睡著。
「嗯,喝了一貼郎老先生開的葯,好多了。」
邱燕竹聞言便鬆了口氣,輕聲道:「得問問老先生,可有好的斷根的方子沒。總不能,以後都受這樣的罪。」
「老先生說……」紫蘇驀的便住了嘴,神色訕訕的住了嘴。
「怎麼了?」邱燕竹不解的抬頭看了她,「老先生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紫蘇連忙搖頭。
邱燕竹還想再問,不想門外這時響起一陣踏踏的步子聲,以及細碎的話語聲。他擰了眉頭,目光略寒的看了門外。
也怪不得邱燕竹不高興。
前些天府里一個婆子不知道怎的就被候氏買通,借著一點小事跟紫蘇吵了起來,然後跑到外面大哭了一回,說是紫蘇苛責下人,逼得人沒活路。
邱燕竹惱得差點便當場對婆子動了粗,最後還是紫蘇給攔了下來。
自這后,邱燕竹便對府里的那些婆子很是看不上眼,只說著要重新買些機靈的小丫頭回來侍候,但一時間,又去哪找合適的人選。
「什麼事,外面這般喧嘩!」
青青自是看男主人不悅,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青青匆匆走了回來,眉目間滿是喜色,對紫蘇和邱燕竹福了福,輕聲道:「是於媽媽使來報喜的人,說她家奶奶剛診出了喜脈!」
「是嘛!」紫蘇不由便喜笑顏開,看了邱燕竹道:「這可真是件好事。」回頭對青青道:「你去拿了一兩銀子賞給來報信的婆子。」
「是,奶奶。」
青青退了下去。
紫蘇想著照郎老先生的醫術,只怕,海棠這一胎必定是個麟兒!這好消息可是要趕緊說給郎老先生知道。便要喊了邱燕竹去郎老先生那坐坐,抬眼,卻看到邱燕竹目光複雜的盯了她的肚子看!
只一轉眼,她便知道邱燕竹想的是什麼。
當下,心頭到是生起了一層複雜難言的滋味。
邱燕竹盼著她能早些懷上孩兒,卻不知,她並不想那般早!
「別發獃了,我們去郎老先生那坐坐吧,把這好消息也告訴他。要知道,行醫之人,最高興的莫過於救治之人完好如初!」
邱燕竹連忙斂了臉上惘然的神色,抬頭看了紫蘇道:「外面冷得好,你就別去了,我去走一趟便是。」
紫蘇想了想,便也沒堅持。
送了邱燕竹走出去,她重新回到火爐邊坐著想心事。
是不是該開始替海棠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準備禮物了呢?要送些什麼禮物呢?
金器總是少不了的,那隻送些金器會不會太俗了!另外的再送些什麼?她坐在那想的出神,全然沒有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然黑了下來。
自外進來的青青,見她坐在那出神,火盆里的火也不是很大,幾步上前,添了些炭進去后,方輕聲道:「奶奶,您這是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哦,沒什麼。」紫蘇恍然回神,抬頭看了天色道:「這麼晚了啊,晚膳都準備好了嗎?」
「嗯,等大爺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紫蘇點了點頭,不由便想起了出外辦事的三弟,輕聲道:「看這天,好似要下雪了,也不知道三弟能不能趕回來。」
「放心吧!」青青小聲的勸了道:「三公子已經不第一次出門了,自是曉得這天氣不好,要早點回來,省得讓您掛心惦記。」
紫蘇笑了笑,確實,三弟也好,四妹也罷,個個都是極懂事乖巧的。
收了心思,看了天色道:「大爺怎的還不回來,可是要留在老先生那用晚膳了?使個人去問問,若是的話,便多溫一壺酒,天冷,喝了暖身。」
「是,奶奶。」
青青便要退下去,不想,門外卻忽的響起凌亂沉重的步子聲,隱隱似還有慌亂的哭泣聲。
紫蘇挑了眉頭,「出什麼事了?」
「奴婢去看看。」
青青連忙快步走了出去,紫蘇只覺得心口似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一下子空的很。那種久不曾有的慌亂感,一瞬間襲來。
不多時,青青一把撩了帘子,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
「奶奶……出事了!」
紫蘇強鎮了心神,看向青青,急聲道:「出什麼事了?」
「三……三公子,出事了!」
紫蘇眼前一花,晃了晃,但很快她便穩定身形,搶步了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階沿下,正抱了頭哭的二虎。
「二虎,出什麼事了?」紫蘇搶上前,走到二虎身前,急聲道。
「紫蘇姐!」二虎抬了滿眼淚痕的臉,啞了嗓子道:「三弟……三弟,三弟他被人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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