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吃了頓飽的

壯力們都出去干農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婦殘，留在家裡看院子的。

當那些人看到扛著比自己人還高的鋤頭往山裡走的紫蘇時，每個人的眼裡都生起沉沉的憐憫之色，可是人窮志短，就算是她們再怎麼憐惜也只是憐惜。

紫蘇其實在昨天晚邊跟陶三弟去農田時便注意到了，那些長得像張網一樣的森森的葛葉。在想到讓陶三弟和陶四妹去撿稻穀之前，她便想好，今天要上山去挖葛根。

要知道比起那些軒眼成水的野果子，這葛根雖比不上紅薯土豆能填飽肚子，可澱粉含量也不少，短時間填肚肚子，是沒問題的。

紫蘇瞅准了一根主藤，然後順著那主藤摸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摸著走了多少路，只知道再抬頭時，頭頂已經是遮天蔽日的樹葉，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在她的臉上，打上一層斑駁的光影。

若在前世，這是個很不錯的氧吧，可這一世……紫蘇笑了笑，拿起身邊的鋤頭，小心的將地上的枯枝落葉扒開，一下一下的撅了起來。

她記得看一檔電視節目時說過，不能用重了力撅，要將邊上的小根除了，才能撅出大莖。

得益於這個身子年幼鍛煉，七歲的小女娃娃，挖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竟然也不覺得累。紫蘇看著那堆在一邊比要比自己還高的土時，學著幼時爺爺村裡人的模樣，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繼續挖起來。

又挖了一刻鐘的時間，眼前豁然出現一抹像樹根的淺褐色，紫蘇心頭一喜。扔了鋤頭，便趴了下去，雙手往邊松著土。

好傢夥，她挖到的這根葛根，足足有二三十斤。

紫蘇抱著那根比她輕不了多少的葛根笑得無比暢快，賊老天，看著吧。我不僅要活下去，我還要活得好好的。

將那根根巨無霸放好，紫蘇將挖好的土重新推回坑裡，然後抗著那根葛根往回走。

快到村口時，遇到村長，陶土根。

「紫蘇，你拖個樹根回來做什麼？」

紫蘇看著長得黑黑壯壯的村長，綻起一個甜甜的笑，「回家燒水用。」

村長狐疑的看了紫蘇一眼，他是比任何人都知道陶大娘家的情況的，這會子聽紫蘇說燒水用，不由愣了愣，心道：難道一家四口就靠喝水飽腹？

非是紫蘇不想告訴村長實話，她只是覺得她們家才是村裡最窮的，如果讓人知道這葛根能吃，只怕到時就沒她們的份了。

再說本來葛根就難挖，大部份看到的葛藤其實是虛枝。還有，也許你找到了主藤，但挖下去的時候會發現，什麼都沒有。

「我回來了。」

紫蘇喊了一聲，沒有看到陶大娘應聲，她也沒在意。

拿了柴刀將那根葛根砍了三分之一下來，又將砍下的那一份拿籃子裝了順著屋后的路向村裡唯一的水井走去。

途中經過三戶人家，見她拿籃子裝著個被砍成幾段的樹根都覺得奇怪。

陶家村也就那麼二十來戶人家，而且這二十來戶人家大都姓陶，只有幾戶是後來遷來的，是異姓。

「紫蘇啊，你這是做什麼啊？」

問話的是叫陶有田的家老娘，老太太依在屋檐下看著挎了個小籃的紫蘇，砸巴著沒牙的嘴。

「奶奶，我在山裡撿了些吃的，洗洗，燒給四弟四妹吃。」紫蘇一邊從井裡打水，一邊回著陶有田老娘的話。

「閨女，山裡的東西可不能亂啊。」老太太那松樹皮一樣的臉上便有了一抹驚色，連連道，「有些東西有毒的要吃死人的。」

紫蘇頭也不回的說了句，「那也比餓死強。」

她這話一落，老太太不開口了。

可不是嘛，照陶大娘家這樣的光景不被毒死也被餓死。

老太太嘆了口氣，眼見得紫蘇將洗好的那像木頭一樣的東西拿籃子提了往回走，長長的嘆了口氣，不忍的撇了臉。

紫蘇拿刀削了皮，切成手指大小的丁，在鍋里加了水，便尋起火石點著了火。

她這邊才剛剛燒了一灶火，耳邊便響起了陶三弟歡呼雀躍的聲音。

「二姐，二姐，我們回來了。」

紫蘇想找塊布擦下手，可是抬眼打量了一眼那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布巾子后，在自己的身上擦了兩把，走了出去。

「二姐，二姐，給我們做什麼吃的。」三弟比四妹的性子要活跳些，將手裡籃子往紫蘇手裡一塞，急急的道。

紫蘇看著籃子里湊在一起沒一碗的欲粒，臉上漾起一抹笑。

「二姐，我也有。」四妹怯怯的將手裡籃子舉到了紫蘇跟前。

雖然不多，可是要放在來年育秧也不是不可能的。

紫蘇笑著，接過四妹的籃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四妹真能幹。」

陶四妹給了她一個甜得不行的笑。

這個時候，此蘇才發現陶大娘是去找他們了，眼見她那風一吹便要倒的樣子，紫蘇嘆了口氣輕聲道：「進屋歇會兒吧，我尋了些吃的，馬上就好了。」

陶大娘點了點頭。

「真香，二姐，你做了什麼。」三弟站在鍋邊人堪堪到灶沿，不住的墊了腳朝鍋里看。引得一邊的四妹也拉著她的手，頻頻朝灶上看。

「像紅薯一樣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紫蘇一邊拿木盆打了水，一邊拿了帕子給三弟四妹兩人洗了臉，然後又換了盆水，擰了帕子遞給一邊微微笑著看過來的陶大娘。「洗把臉吧。」

陶大娘抬起頭，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是沒說什麼話，接了她手裡帕子擦了把臉，便要起身去倒水。

「我來吧。」紫蘇搶在她前頭，將木盆里的水給倒了。

「好了沒，二姐。」

兩個小孩眼睛盯著鍋里，嘴裡急急的催促著。

「好了，這就給你們吃。」紫蘇將手裡的木盆放好，拿了四個粗瓷碗出來，給三弟四妹盛得滿滿的，她和陶大娘的碗里卻是淺了些。

「來，吃吧。」

陶三弟，陶四妹歡呼一聲，接了她手裡的碗，也不管燙不燙便往嘴裡塞，燙得兩人嘴巴都歪了，臉上卻是開興的笑。

「真好吃，甜裡面帶點酸。」三弟看了陶大娘，「娘，你也快吃啊。」

陶大娘笑著點了點頭，正準備吃，卻又是一陣揪心揪肺的咳聲。

紫蘇看著她咳得眉眼擰成一團的臉，暗暗的嘆了口氣，得趕緊找錢給她看病，不然真死了，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見得能護住這兩個小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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