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多麼痛的領悟
番外十一
宮本岐竣倒是沒有像之前蒙卡那般粗魯,確定汪詩詩的確沒事後,男人攔腰將床上的人抱起來大步朝外走,來到黑焱天身邊的時候頓了頓,兩個男人的眼神交匯了一會,黑焱天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帶詩詩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來解決!」
蒙卡這次玩大了,所有人心裡都這麼想。
回到濃園,宮本岐竣小心的將懷裡的人放在榻榻米上,並吩咐鋼木端來熱水給小姐擦身。
汪詩詩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未來老公無微不至的服務,一切都搞定后,她被宮本岐竣緊抱在懷裡。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互相聆聽著對方的心跳。
緩緩的,宮本岐竣彎起了唇,似乎是劫後餘生的欣慰,大手緩緩罩在汪詩詩依舊平坦的肚子上。
「爹地!」汪詩詩仰著頭好奇的打量著他。
「這裡是我們的孩子!」宮本岐竣一字一句問著。
汪詩詩想笑:「是啊,有個寶寶在裡面!」
宮本岐竣覺得眼眶有些熱,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他本人屬於性格冷淡的類型,大悲大喜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看到,但汪詩詩現在卻知道宮本岐竣再緊張,急促的呼吸,顫抖的手。
宮本岐竣甚至沒有完全罩住她的肚子,似乎怕傷到那裡面脆弱的生命——他不得不不怕,因為差點點就要失去這個生命。
想到這裡,男人的冷眸豁然變得狠歷起來。
蒙卡!
汪詩詩睡著后,宮本岐竣替她掖好被子,便拉門出去了。
萬籟俱寂的濃園忽然飄起了小雨,沙沙沙的打在木質的屋頂上,汪詩詩睡的十分不安穩,好像夢裡被人追趕似的,忽然睜開眼睛,便看見頭頂罩了一團黑影。
「是我!」對方聲音跟之前一樣沙啞。
怎麼又是他?汪詩詩連忙爬起來,卻被蒙卡重新塞回被子里去,只露出一雙擔憂的眼睛在外面。
「你別動,跟你說幾句話我就走!」蒙卡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眼底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情愫,他還太年輕,無法變得跟宮本岐竣那樣溫柔,所以很多東西都不懂得如何去表達。
不久前從醫院的窗口逃走,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暗地裡偷看。當看宮本岐竣抱著汪詩詩走出來的那一霎那,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希望了!這跟孩子不孩子沒有關係,而是直覺,汪詩詩跟貓兒似的蜷縮在宮本岐竣懷裡,兩個人沒有任何交談,可他站的那麼遠,卻看的到宮本眼中的溫柔與體貼。他們兩個幸福的讓人不忍心拆散!
蒙卡無數次問自己,如果真的把貓咪搶過來,他能否給貓咪與宮本岐竣一樣的溫暖,讓她毫無顧忌的縮在自己懷裡?
他對自己很自信,但是對汪詩詩卻一點信心都沒有。
有些東西並不是你給得起,別人就會欣然接受的。
蒙卡不再像之前那麼粗魯,他小心翼翼的貼近她,大手毫不遲疑的罩在她肚子的位置,翠綠的眸子帶著一點迷茫,一點愧疚的望著她:「寶寶沒事了吧!」
「蒙卡,你怎麼敢過來!」濃園守衛不比盧龍山莊,他居然一個人跑進來,難道不知道爹地已經生氣了嗎?
門外,鋼木用日語小聲問道:「有個人進了小姐的房間!」
宮本岐竣面無表情道:「我知道!」
武士們早已經發現目標,只因為對方的身份很特殊,他們不敢妄動,如今全部集結在門口等待命令!
「等他出來再說!」即便再憤怒,這個男人永遠都會做出最冷靜的決定,顧念詩詩差點小產,情緒上不能有波動,所以等蒙卡出來后,再好好教訓!
鋼木基本上已經知道少爺的意思,對身後的武士揮揮手,大家立刻退下。
房間里,蒙卡蹲在榻榻米前面,月光透過窗口的細縫照進來,將那雙載滿愛意的眸子隱藏了一半,所以,汪詩詩看不清楚那雙眼睛里想要透漏給她的信息,只是一味的擔心等下他該如何出去。
「不要擔心我,貓咪,我既然能進來就一定能出去!」蒙卡輕聲安撫!
聽他這麼一說,汪詩詩細想一下也是,憑藉蒙卡的本事哪裡不能去呢?擔憂的小臉鬆弛下來,忽然浮起一抹微笑:「那就好!爹地現在很生氣,你最好別惹他!」
其實差點流產也並不是蒙卡一個人的責任,要說責任最大的,還是她這個麻麻,居然連肚子里有了個生命都不曉得。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那些你一笑就跟著你笑的人,不是傻叉就是愛你的人。
這句話一點不假,看見汪詩詩笑,蒙卡也跟著笑,卻不知道自己樂呵什麼。
良久,蒙卡收住笑容,輕輕抓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貓咪,你不討厭我吧?」
汪詩詩輕輕搖頭:「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總有那麼一個人,不管他做的事有多麼的過分,總會找到原諒他的理由!
蒙卡嘴角輕輕一揚:「那就好!」心滿意足了一樣收回手,盤腿坐在她身邊。
汪詩詩皺了皺眉頭:「你還不走?」感覺他要在這裡面待一會了,不曉得爹地睡了沒有,萬一進來看見他坐在自己身邊,不曉得會不會用刀捅死他呢?
「我好不容易進來一次,說不定下次就沒那麼容易了!」蒙卡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別看小日本一副道貌岸然的清冷模樣,其實內心黑暗的要死,這麼久以來,大家都沒怎麼光明正大的來過他的家。
「說的也是!」汪詩詩雙手捧著下顎嘆息。現在她已經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但今天晚上爹地的情緒卻一直不怎麼好,不曉得會不會遷怒於蒙卡,憐憫的望了蒙卡一眼,汪詩詩小聲道:「明天你看見我爹地,一定要認錯知道嗎?他那個人雖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只要肯認錯,他都會原諒你的!」汪詩詩不得已將自己的切身經歷傳授給蒙卡。
蒙卡聽了嘴巴上答應著,心裡卻在苦笑,貓咪,你真是個笨蛋,小日本的寬容只會在你一個人身上展現,對待其他人,他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
可這些話,蒙卡卻沒有說給她聽。
「蒙卡!」汪詩詩側頭看著他。
蒙卡連忙抬頭,睜著眼睛仔細的回望,好像要將她的容顏雕刻在腦海里一樣,因為再過幾天,她就要變成別人的新娘了!
「會有個女孩跟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的!」汪詩詩緩緩說道,這話說的很殘忍,因為她根本不曉得眼前這個男子是多麼的喜歡她,但是汪詩詩卻明白,愛情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越是想得到便流逝的越快,如千奈!從小就看到千奈對爹地的愛,很少有女人能跟千奈那樣,守著大好的青春浪費給一個冷漠的男人!最後卻落得凄慘狼狽的下場!
蒙卡也是一樣。
不是沒有感覺的到,只是不喜歡!
「貓咪,你不是我,怎麼能知道,我還可以愛上別人呢?」蒙卡有些生氣,也有些難過。
汪詩詩一下子不知該怎麼說好了。
蒙卡繼續道:「我其實也有很多地方不懂,我自問不必小日本差,為什麼你總是纏著他,卻不來纏著我呢?小日本有什麼好,我哪裡比上不!」
汪詩詩望著他,嗓音平靜下來:「你樣樣都好,樣樣都比他強,你只有一個缺點!」
「我不夠溫柔?」
汪詩詩搖搖頭!
蒙卡皺眉:「我不會討女孩子歡心?」如果他不會,那麼小日本更不會了!
「也不是!」
腦子裡飛快的搜索著自己的缺點,不得已試探道:「我好色?」
汪詩詩忍俊不禁:「不是這個!」
「我小氣?」「我粗暴?」「我長的不好看?」「我腿毛太長了?」
「你不喜歡綠眼睛?」「難道是我那個太大了?」
汪詩詩都快笑岔氣了,但蒙卡卻還是沒有猜出來,最終握著她的肩膀認輸了一般:「你說吧,我真的猜不出來了!」倒要聽聽自己有什麼缺點讓她不喜歡!
汪詩詩止住笑容,一本正經道:「你唯一的缺點是……你不是他!」
蒙卡臉色僵住了!
你樣樣都比他好,比他強,你只有一個缺點,你不是他……
「我……我想我明白了!」蒙卡飛快的站起來,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看,似乎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存放那碎裂的心。
不是他……不是他……原來有些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刺耳,卻能將人傷的體無完膚!
汪詩詩掀開被子跑出來,一把抱住蒙卡偉岸的腰身,小臉緊貼在他胸膛:「蒙卡,你不要這樣!我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蒙卡想推開,卻又眷戀她的臂彎,想抱住她,卻又怕自己放不了手,以至於他的雙手一直懸在半空中,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熱淚盈滿了眼眶,蒙卡從未覺得如此傷心欲絕。
原來有的時候,答案真的好殘忍!他卻沒有理由責怪她。
……
在汪詩詩看不見的地方,蒙卡偷偷的將溢出來的淚拭乾,強裝鎮定道:「貓咪,你再不放開我,我可能就出不去了!」
汪詩詩慌忙鬆開他,夜太黑,黑到看不清他眼中閃爍的到底是淚還是眸光。
大手沿著她的髮髻,慢慢的撫摸下去,手指圈著她的發尾放在鼻尖嗅著,眷戀的滋味折磨著他每一根神經!
蒙卡告訴自己,從今以後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大嫂,貓咪……已經不見了!
「貓咪,我已經明白了!愛情真的不可以勉強,所以你也不要擔心,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再也不會半夜跑到她身邊,看她睡的是否安穩。
因為在她身邊,有個樣樣不如自己,卻是她深愛的男人!
多麼痛的領悟啊!
眷戀不舍的鬆開她的髮絲,蒙卡放縱自己所有的感情,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我愛你,我的貓咪!」
淚,滾滾而下,汪詩詩泣不成聲!
她覺得好難過,卻不知道為什麼!
蒙卡偷偷離開濃園,轉身撤回的時候,迎面被一群武士攔住。一句廢話都沒有,提起刀就砍。
蒙卡一點懼怕的意思都沒有,赤手空拳就迎上去了。
他沒有掏槍,因為汪詩詩就在房間外面,她聽見聲音肯定會擔心。
鋒利的刀刃滑過衣服,破損的口子立刻湧出來一條血線,蒙卡紅著眼睛一聲都不吭。一腳踹開近身的武士,奪過對方的刀一陣猛砍。
這場殺戮聽不見一絲聲響。宮本岐竣站在暗處冷眼看著一切!他一點不覺得傷了蒙卡有什麼不對,是他先傷害詩詩在先!
蒙卡老好跟愛新覺羅交好多年,學不到十分,三分也學到了,一把刀在他手上舞的天花亂墜,日本武士紛紛不敢上前,但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不一會,蒙卡身上的血痕便布滿全身。
蒙卡知道,這肯定是小日本下的命令,雖然不傷他的性命,卻也要他記住疼!
最後是勞倫斯管家及時趕來,這場惡戰才結束。
勞倫斯不敢置信的望著全身都是血的王子,大叫道:「宮本先生,這就是你們日本的待客之道嗎?」
宮本岐竣緩緩從暗處走出來,冷淡道:「你該慶幸,我並沒有殺死他!」
蒙卡對管家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將手裡的刀扔到身穿和服的男子腳下:「還給你!」
宮本岐竣淡淡的掃一眼,道:「現在愛新覺羅傅恆應該還沒睡!」潛台詞是,你可以讓他幫你看看傷勢,宮本岐竣這麼說也算仁至義盡,多年的兄弟並非嘴上說說而已,若換做旁人,估計早已經變成屍體躺在地上了!
蒙卡不屑的哼了一聲,挺直腰板道:「這點小傷對我來說還算不了什麼,你放心,婚禮那天我絕對準時到場!」
宮本岐竣彎腰撿起日本刀,反手扔個身後的武士,轉身離開!
……
三天後,曠世婚禮如期舉行。
整個黑道都沸騰了,日本山口組所有成員都到了,宮本正雄從早上笑到晚上,嘴巴差點抽筋。
房間里,汪詩詩穿著厚重的和服,一臉的糾結:「人家結婚都穿婚紗頂多兩三斤,我這衣服倒好,十五斤!」
「你稱過了?」夏雨問道。
「當然,光是腰帶就半斤重了!」差點沒累死她。
「忍忍吧,看看人家宮本,從早上到現在一句怨言都沒有!」白凈笑嘻嘻的勸說道。真羨慕呀,按照日本禮儀,汪詩詩應該全程在場,但小日本體恤她前幾天差點流產,就把不必要的過程全部省略,現在汪詩詩居然是所有人中最閑的一個。
汪詩詩嘆口氣,望了望窗外。
夏雨知道好友在看什麼,她肯定在想,蒙卡今天會不會來!
正在出神,肩膀上多了一條手臂:「放心吧,男人之間的友情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破裂的!」
夏雨像是一位老者般的開導著她:「你家小日本看起來很冷漠,但這個人卻不是個小氣的人,蒙卡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小日本自然不會再追究了,加上這幾個人認識的時間比認識我們還長,又怎麼會說鬧掰就鬧掰呢!」
汪詩詩用力的抱住好友:「小雨,有你在身邊真好!」
她總是能把最壞的人想的美好,總是能讓逆境中的人看見希望,就如同當時在義大利,黑焱天那麼對她,回國后依舊笑容滿面的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
這點自己要像她學習。
「快起來,都起來,客人都到了,詩詩,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坐下來跟個大肉團似的!」仲秋潔進來喋喋不休道。
大家連忙站起來歸位。
日本的婚禮跟中國的差不多,有很多繁瑣禮節,但因為宮本岐竣的堅持,所有禮節全部省略,只需要進行最後一種,祭拜祖先。
就是將一張白紙剪成小人,掛在樹上,召回自己的祖先,讓他們保佑新婚中的兩人幸福美滿。
汪詩詩在一干姐妹的陪同下,拖拽著十五斤的和服緩緩走向梅樹最深處,沿途花童不停的將新鮮的花瓣灑在她腳下!
宮本岐竣早已經等候多時,場面並不壯觀,卻溫馨的讓人落淚,新郎體貼的牽著新娘的手,將那薄薄的紙人掛在樹梢上。
汪詩詩捏著紙人的手微微一顫,差點掉在地上,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宮本岐竣卻不在乎的對她微微一笑,寵溺的颳了她一下鼻子,似乎在說怎麼這麼粗心。
這情景不由的令汪詩詩想起小時候一起掛燈籠,當時掛上不上去,是宮本岐竣抱著她將燈籠掛的最高。如今自己的幸福就在手裡,也同樣要掛的最高才行。
「詩詩,要不要搬個梯子給你?」見小女人怎麼搞都不滿意的樣子,宮本岐竣伏在她耳邊輕聲道。
汪詩詩臉一紅,連忙找了個力所能及的高度,將紙人掛上去。
身後立刻響起一片聽不懂的唱詞。在宮本正雄的帶領下,一幫老大爺跳起了類似於黑巴扎黑的舞。
汪詩詩跟身邊的姐妹忍的那叫一個幸苦!
晚宴倒是熱鬧非凡,滙豐所有人都到場了,包括蒙卡。
隔著人頭,宮本岐竣一眼就看到了蒙卡,他身上帶著傷,卻笑的比誰都開心,目光一直追隨著場上的新娘。
唐肆湊近道:「聽說你把蒙卡揍了一頓?」
宮本岐竣淡淡嗯了一聲:「他不該揍?」
「該,但我怎麼覺得,你揍了他,他卻眉飛色舞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也許得的是內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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