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君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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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的京營殘餘遠遠多過宮內，南京城的面積可比皇宮大多了，不少京營士兵沒接到攻打皇宮的命令就分散在全城各個角落風流快活，雖然消滅落單的幾個士兵不是問題，但畢竟太分散了，全部肅清難度就陡然大了起來。張蒼水和董志寧不得不把他們的三千子弟兵分為很多小組，深入街頭巷尾清除這些禍害百姓的兵匪。

「這打的叫什麼仗啊，咱們剛進城，那些京營管咱們叫流寇，現在倒像咱們在剿一群匪寇！這樣打法，何時是個頭啊」抱怨地是董志寧，由於京營分散，被迫自己的部隊也分散了，本來三千子弟兵對付幾萬聚集不到一塊的京營就夠勉強了，在分開，在巷子里遇到比自己人多的兵痞就得吃虧，這不，隊伍分散下去后已經有傷亡報告傳來了。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張蒼水一個勁地搖頭，卻又無計可施，這時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使得張蒼水不由得警覺起來。

「弓箭手準備，搭箭！」張蒼水一邊觀察對方一邊下令，不過等這一隊騎士靠近之後趕緊下令把弓箭手撤了。

來者是御林軍統領，之前張蒼水帶兵進城的時候，兩人已經打過交道了，當然，剛開始有過些不愉快的事情，後來等張蒼水出示了張建強給的公文後才發現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不認自家人了。此番他來則是帶張蒼水和董志寧進宮見駕的。

這下倒讓張蒼水左右為難，眼下京師叛逆餘孽依然猖獗，可謂京營不除，京難未矣。後世給他「抗清義士」這個稱號可不是白給的，對於見皇上，除了聖旨不可違之外，張蒼水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跟皇帝說。御林軍統領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安慰他道：「剷除京營餘孽非一日之功，不管如何得從長計議，同來的江陰八千子弟兵也開始肅清分散城中的京營了。張義士大可寬心見駕。」

聽到江陰子弟兵也已經投入戰鬥，張蒼水才徹底寬下心來，跟著御林軍進宮見駕去了。

經過兵劫的南京紫禁城到處是殘垣斷壁，宮城肅清后，四處躲藏的宮女宦官終於走了出來，開始隨御林軍和水師把清理這硝煙剛散的宮城，皇帝急著要見張蒼水，御林軍和張蒼水便享受了一回」紫禁城走馬「的待遇，一路也沒打岔，徑直走到大殿前。

「張英雄，前面的大殿便是聖駕所在，雖說你救駕有功，也別壞了規矩。」御林軍統領下馬後，就這麼隨意囑咐了一句，張蒼水趕緊跳下馬，整了整衣服，小跑進了大殿。

「浙江草民張蒼水參見皇上，參見兩位娘娘。」

「張愛卿平身……」

「謝皇上！」

「張愛卿救駕有功，你的下屬子弟朕不吝封賞，只是朕有一事不明，揚州浙江相隔甚遠，朕的伏波將軍張建強是如何找到你的，莫非你們以前相識？」弘光草草應付了下君臣禮儀，就迫不及待地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回皇上，草民從不認識這個伏波將軍，只是四日前一位叫劉肇基的左都督到浙江找到草民，說伏波將軍張建強督辦揚州軍務，要草民募得三千子弟兵前去。草民無官無職，與城中好武之人廣有來往之事家人也不知曉，卻不知這個張建強是怎麼知道的，只是劉都督捧著尚方寶劍，草民莫敢不從，便聯絡上三千子弟兵趁夜色登船北上增援京師，卻不想能趕上救駕，這也算草民不枉此行吧。」

張蒼水言辭懇切，絕對不是說謊的樣子，由不得弘光不信。只是弘光的疑惑只增不減：身無官職的舉人明朝多得是，張建強怎麼就偏偏選了張蒼水，而且還選對了！這不，同來的御林軍統領正不停地在誇耀這個張蒼水如何智勇雙全呢。

難道這個張建強有識人之眼？怎麼找的人一找一個準。弘光的這層疑慮按下不提，只是揮手讓張蒼水和閻應元退下，把史可法叫道了跟前道：「不管怎麼說，這幾個人是朕的了，張建強那邊由你去說。」

「皇上，這萬萬不可啊，自古以來哪有君王和臣子搶人的，況且這幾位是張將軍說揚州前線有急用的人才，皇上這要是全要走了……」

「難道朕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聖旨就不管用了嗎？」看到史可法有點進退失據的窘樣，弘光的臉色有點陰沉了下來。

史可法趕緊跪了下去把「臣不敢」像復讀機一般重複了幾十遍，畢竟幾千年的皇權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只要提到違抗聖旨，就算最高首輔也得低頭。

看到史可法像小雞啄米一樣地磕頭，弘光有點於心不忍。趕緊讓他起來，然後嘆了口氣道；「史閣老為官數十載，可知朕為何要如此？」

經歷過左良玉叛亂和江北四鎮的打仗外行，擾民內行，史可法如何不知，一個失去了權力制衡的將軍是多麼的可怕，當年左良玉何嘗不是與李闖周旋多年的良將，割據一方后，出了吃朝廷兵餉，到處欺壓百姓之外沒幹過一件對大明有利的事，特別是韃子南下的檔口發動叛亂，失敗后全部投了滿清。皇帝留下張蒼水、閻應元二人，正是有意培養他們成為能夠與張建強抗衡的勢力，這樣，重新達到勢力平衡的大明才能有復興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只是張建強對於史可法有救命之恩，這樣去跟老張要人怕是會有不少尷尬。

「史閣老，朕知你所憂何事，張將軍對你有救命之恩，這樣吧。閻應元和張蒼水等朕會授予他們參將和副參將之職，這次兩人帶來的一萬一千人連同朕的御林軍將成為朕的親軍—羽林衛。之後便將二人連同所部官兵派遣到揚州支援張將軍。」

「羽林衛？」聽到這麼個新名詞，史可法不禁豎起了耳朵，只是想了一陣之後拜身道，「皇上，此舉不妥」

「史閣老放心，這表面文章之事，朕自有周全之法，以堵天下士子之口。朕知道你有張、閻二人與御林軍之間可能互不相服之慮，朕要的就是如此，他們之間相互牽制，羽林衛便全為朕使，朕這就下旨，讓御林軍和他們二人各領本部人馬，改編為羽林衛……」

為禍京城三天的京營之亂總算結束了，三天之內，京營不但沒能攻破皇宮，反而自身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這次動亂，南京大大小小的勛舊官僚無一漏網，全部被弘光以叛逆罪給盤了個斬立決。南京百姓見事態已經平息了，才從各自打開緊閉的大門到了街面上。

只可惜今天還是不能上街，今天是羽林衛正式成軍進城的日子。一早起來，街道早就被錦衣衛凈了道，城中百姓被死死壓在人牆後面，一些眼尖的人踮起腳才看見城門外有隊伍進城。

這是揚州大捷后南京城的又一次狂歡，可能是勝利的消息實在太難得了，就連這種內部叛亂被鎮壓這種事情也能讓百姓高興好幾天，要知道這次動亂，弘光朝廷可算是大傷元氣，京營六萬控弦之士灰飛煙滅，京師只能靠這剛組建起來的一萬多羽林衛把守，至於新組建的軍隊，人們一向都是沒有信心的。

城中的酒樓上，一群失落之人圍坐在窗檯周圍，無精打采地看著這些齊步走過的隊伍。他們不少都是朝中的東林大臣，本以為扶植潞王登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想實力看似強大的京營居然被倆老百姓帶兵給滅了，一併把自己推上內閣的美好幻想也徹底變成了幻想。

「錢大人，你看這下該如何是好，要不咱們跟著洪承疇洪大人一起去投大清吧。」一個東林士子怯生生地看著錢謙益問。

「當初就應該直接把韃子引過江一了百了！」劉宗周不甘地用力拍了拍桌子，大聲地宣洩著自己的不滿。

「起東慎言！」高弘圖連忙捂住了劉宗周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這時，錢謙益開始傳授機宜，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讓各東林學子趕緊回府把和那幫勛舊官員之間的書信全部焚毀，至於勛貴府上的，他們已經管不上了。

東林士子們聽言趕緊各自回府去了，只有錢謙益一人呆著沒走，待其他人全部走了之後，樓上一直坐著的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便坐到他的面前。

「哎，先生不必多言，張建強之才恐怕不在你的大清攝政王之下。坐鎮百餘里之外的揚州，卻能讓六萬京營灰飛煙滅。我看還是請你家攝政王不要再想南下的事情了。」

「先生這是什麼話，張建強殺我皇族，傷了八旗子弟那麼多人命，豈是閣老一句話能抹平的，我大清已經上下一心，誓剷除此人而後快，閣老若想要在我大清有一席之地，恐怕需要多加努力了，呵呵，時候不早，在下該告辭了。」說罷又迅速離開消失在了人海里。

錢謙益望著中年人消失的背影，不禁火氣上涌：「臭韃子，敢跟老夫如此無禮，老夫就先讓張建強打一打你的氣焰。」說罷便付賬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