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危在旦夕

「不要，舅母－－！」

「不要，凝兒－－！」

看見楚凝拔劍欲刎，韶蘭傾和韶護皆大驚失色！

很想衝上前去阻止，就是連風亦辰，手中那飛器也已射出相救！可是，心意已決，為時已晚，楚凝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縱使在被飛器擊中的同時，仍深深的向自己的頸部刎去，於是頓時間，肌膚割破，血流了出來，楚凝一下子身體失衡，重重的倒了下來，劍掉落地上。

「舅母！」

上前，一下子的衝上去，半扶起楚凝，一手緊捂住她那流血的脖子，韶蘭傾急切，悲傷而哀痛的說著：「舅母，你這又是何苦……？」

雖然楚凝是上官夏的妻子，從根本意義來說也不算是她的舅母，可是自此至終，楚凝對她的那份心意是沒有錯的，她疼她，是真正的疼到心裡去的，其間沒有摻雜半絲其他！

「舅母，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樣……？」

淚，隱隱的在眼眶裡打轉，手使勁捂著但怎麼也捂不住，看著楚凝那蒼白的，不斷喘息著氣的樣子，韶蘭傾悲痛，心裡難過極了。

「舅母，你就這麼走了，你想有過表哥嗎？你舍的得他？就不怕他知道后傷心么……？」

「傾、傾兒，不哭了……這一世，舅母沒臉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

「傾兒，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上官夏做了做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作為他的妻子，對於韶家，我沒有辦法補償，沒有辦法補償……」

氣若遊絲，努力的說著，伸手輕理了理韶蘭傾的額間的散發，楚凝說著，臉上一抹慈愛慈祥：「我的傾兒，真好看，就像你娘當年一樣好看。我還記得那一年，我第一次見到暖暖時，那時候，我就在心裡暗暗驚襯：天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子，簡直迷死人了，我一定要和她做朋友，一定要和她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對不起，傾兒，若不是因為上官夏，暖暖就不會那麼早死，而你也不會那麼小就沒有了母親的疼愛，在潘府上，受盡欺凌。這一切，都是上官夏的錯，但是同時，也是我的錯。」

「我恨上官夏，可是至始至終，我都是他的妻子。他做的壞事，我必須承擔一些，因為這是我的本分，我不能推脫。」

「傾兒，對不起，舅母無顏面對你，只希望你這一生，快快樂樂，倖幸福福。我到了下面，會去向你娘親，還有你真正的舅舅，去懺悔，去贖罪……」

話，說的哽咽，臉色一片蒼白。大口的呼吸，努力吊著最後一口氣，楚凝微笑的張口，血慢慢順著她的嘴角溢了出來。

「凝兒，你這又是何苦呢……？」事已至此，心痛惋惜，看著楚凝，韶護傷心，蹲下身來靜靜凝視，滿心悲憫。

「凝兒，這本不是你的錯，和你沒半絲關係，你又何必執念，執意如此呢？」

「爹……凝兒沒有執念，凝兒只是在責怪自己，這些年來，凝兒愧對暖暖，愧對遠之哥哥。」

「凝兒……」

「爹，千錯萬錯，都是上官夏和凝兒的錯，等到了那邊，凝兒會去贖罪。只希望，希望您能善待陌兒，這孩子可憐，什麼都不知情，如今一下子失去這麼多，我怕他會承受不住……爹，陌兒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凝兒求你，一定要好好對他。」

悲哀的乞求，滿臉寫著傷痛，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楚凝伸手，遙遙的，抬起指向韶護。

伸手，握住，緊緊的攥緊，看著楚凝，感受她那指尖越來越寒冷的溫度，韶護動容，禁不住的潸然：「放心吧凝兒，陌兒沒有錯，我一定還會像從前那樣一如既往的對他。我保證，在我的心裡，陌兒永遠是我孫子，是我韶家的一份子，血肉至親，打死不離！」

「是么……血肉至親……打死不離……？好，真好。爹，謝謝，謝謝你的寬容，有你這句話，凝兒雖死……也無憾了……」

微笑著，微笑著，慢慢閉上了眼，那被攥緊的手，也漸漸的鬆開，終沒有意識的墜落，一點一點，開始慢慢冷卻。

楚凝，定遠侯府的女主人，大豐兵部尚書韶遠之的妻子，就在這裡，永遠的閉上了眼睛，了斷了她落寞且又無奈的一生。

「娘－－！」

人，已去；風，吹落。匆忙趕來，悲呼一聲，韶陌一下子沖至楚凝身邊，一把抱起她，緊緊的，緊緊的，緊的全身不住的顫抖！

「娘，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你就忍心拋下陌兒，忍心讓陌兒一個人在這世上煎熬嗎！娘，娘！」

聲音顫抖，身體顫抖，聞訊趕來，已是十萬火急，可卻仍是沒能來得及見到他娘親最後一面！這種感覺，這種毀天滅地的自責和懊悔，將是怎樣折磨著韶陌，令他今後一生不安？！

上官夏死了，縱使他身前再禽獸不如，壞事做盡，但他卻仍舊是他的爹的，這份血緣，無法分割。

上官夏的死，已成定局，他不能改，也無力改變。說實話，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失去父親的準備，這一生，他寧可背著不孝的罪名，也不願不忠不義，過此一生。

父親沒了，最起碼他還有母親，一個疼愛他的慈祥母親！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一夕之間，竟然全部變了！他的爹死了，他的娘也沒了－－！這種痛苦，這種非人的打擊與衝擊，是該叫他怎麼承受的住！

「啊，啊，為什麼！為什麼－－！」

仰天大叫，眼淚肆流，抱著楚凝，韶陌痛的不能呼吸！

他知道他母親的性子，那麼倔強，那麼高傲，在發生了這許多事後，是絕不可能再忍辱獨活！可是，可是他原以為她會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但誰料，誰料……

他的母親，還是那麼驕傲，竟驕傲的願意放下他－－這個她唯一的兒子，而選擇就此長眠。悲慟中，低下頭，嗚嗚的抽涕哭泣著，韶陌不住的抖著，任心頭的悲傷蔓延，無限擴散。

「娘，娘……」

傷心，夾雜著絕望，緊緊的包圍著他。流著淚，經歷著這人生最悲慘黑暗的一刻，韶陌整個人臉色煞白，打擊和痛苦雙重摺磨。

「表哥……」

不忍心，不捨得，伸手去握韶陌的肩，韶蘭傾話說的低沉，緩緩的，滿是憐惜。「表哥，舅母不在了，你還有我，還有外公……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是你一輩子不會分離的親人……」

「蘭傾……」此情此景，令人動容，聽見韶蘭傾的話，韶陌全身一震，流淚中抬起頭來，痴痴的望著，「親人……我還算嗎？」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不知道上官夏曾經對韶家所做的一切！此時聽韶蘭傾這般說，直覺的，韶陌感到無地自容。

「是，你是我們的親人。陌兒，不管上一代糾葛怎樣，恩怨怎樣，你永遠都是我韶護的好孫子，這一點，不會改變！」

伸手同樣握住了對方的肩膀，韶護說的低沉而堅定。

聞言，未語淚先流，感動加感激，韶陌抬著頭，哽咽的低聲喚道：「爺爺……」

「陌兒，傾兒……」

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三個人，彼此信賴依存。一時間，場上所有人都靜默著，皆沉默的不出聲，而這時候，看準時機，眉一皺，心一橫，慕容雅逃生慾望強烈，竟是下一刻的從地上站起，趁著大家動亂，都不太注意她之際，撒開腿，飛一般的向北跑去，一路之上連停都不敢，使足了力氣，全身一鼓作氣！

「想跑？」

一見此情形，裴錚第一個做出反應，翻手間一枚石子夾在指縫，下一刻的就要飛出！可是－－

「不要！放了她吧。她對我們，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從中阻止，是慕容熙，因是念及曾經的情分，他搖著頭，伸手按住了裴錚的手。

「算了吧，說到底她如今也就是個一無所有的女子，我們沒必要一定趕盡殺絕，還是放她一馬，留條活路給她吧。」

眼神堅定，已是不容任何辯駁，拿出了平時君王的氣勢，慕容熙此刻不待裴錚說話，而是一力的為慕容雅擔保。

「放了她……」

聲音沉緩，為時已晚，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慕容雅已是逃出了很遠很遠。裴錚看著她的身影，一時間目光深邃，似滿是深意。

由於慕容熙的阻擾，慕容雅平安的逃出了南夏，一轉眼之間，已是跑的不見了蹤影。

放下石子，隨手的扔在了地上，看著慕容熙，裴錚什麼話都沒有話，只是那眼眸中，似有什麼的隱動，說不清，道不明。

「陌兒，快起來吧，我們如今，應該先葬了你娘。」許久之後，感情平復，拍了拍韶陌的肩，韶護緩緩的開口道。

「嗯。」聞言點了點頭，正要按此話來做，這時候，正當韶陌起身欲抱起楚凝的屍身之時，這時候，身後三七的身影跑來，神情緊張，十萬火急的開口道，口中滿是焦急急切：「不好了，不好了，公子，小姐，紅玉小姐血流不住，眼看著危在旦夕就要挺不住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