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 安身立命

待大家品完茶，照紅對她爹說道：「爹！還有一個事要和你說。」照紅爹看了他女兒一眼，問道：「你還有什麼事要說？」照紅道：「尋先生現在要在這裡做買賣，可是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呢！不如把我們家的老房子讓出來給他們住吧！」照紅爹想了想，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暫時先住著吧！」又轉過來對尋英說道：「我家有一套老房子，就在酒樓後面，本來是想租出去的，既然尋先生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就請暫且住在這裡，房子雖然小了點，也很簡陋，不過反正尋先生早晚要搬走，就先委屈幾天，等找到了好地方再搬走也不遲。」

尋英覺出照紅爹以為自己要白住他的房子，說道：「林老闆，不如這樣，你家的老房子反正也是要租出去的，就租給我吧！免得日後搬來搬去反倒麻煩。你就按東京租房的行情開個價，怎樣？」

照紅爹說道：「哪好意思要你的錢呢！只是那地方太簡陋了，怕你住不慣。」尋英道：「林老闆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收我的錢，那我也不好意思住你的房子啊！再說，我也不是只住一天、兩天，就算你念著情份讓我住著，時間久了也說不過去嘛！這事就這樣吧，你就按東京的行情開個價吧。」

照紅爹道：「既然尋先生執意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那房子是個小院，樓上有兩間大房子，下面是一大一小帶廚房，傢具也都是現成的，每月就收你三兩銀子，如何？」

照紅聽見父親要收人家銀子，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爹！就那麼箇舊房子，反正我們也不住，還收什麼錢啊！」尋英擔心她父女尷尬，連忙說道：「怎麼能不收錢呢？如果不要錢，我還不住了。」照紅爹對女兒說道：「你急什麼！你以為爹爹就缺那幾兩銀子嗎？人家尋先生非要這樣，爹爹有什麼辦法。」

尋英不等照紅說話，站立起來說道：「這事就這樣說定了！」然後拿出二十兩銀子，放在照紅爹面前，說道：「這是半年的定錢，林老闆務必請收下。那麼，現在就帶我們去看房子，如何？」照紅本想再說幾句，見尋英執意如此，只好算了。

照紅爹見尋英是個大方的人，說話也爽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好去拿桌上的銀子，說道：「看房子的事先不急，你看這都快到吃飯時間了，就讓鄙夫就做個東，請尋先生一家吃頓便飯，以盡地主之誼，還望先生賞光。」尋英正要推辭，照紅說道：「是啊，都到吃飯時間了，先吃飯，下午我帶你們過去就是了。」尋英無奈，只好繼續坐著。

下午，待吃過午飯，照紅爹拿了鑰匙與女兒一起領著尋英三人去看房子。原來這房子與林記海鮮樓的後院僅一牆之隔，後院牆下還開著個角門，從角門進去是一個窄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幢兩層的小樓，樓前有一塊寬約丈許的空地。尋英站在這院里四下打量一番，向照紅爹問道：「這院子有多大？」

照紅爹向兩邊伸出手比劃道：「這左右長三丈三，前後寬兩丈二，雖然小了些，不過也還算實用。我以前在這裡住的時候，本來住得也挺好，也不想搬。可是家裡人多，七、八口子人住在一起實在有些擠，小孩子又一天比一天大，沒辦法將就了，這才建了前面的新樓住進去。」

尋英笑道：「林老闆小院換大院，這些年還真是發達了啊！」照紅爹有些謙卑的笑道：「尋先生取笑了，就這點家業哪裡敢說發達，別看我酒樓里有些生意，其實每天的開銷也大，除了平常的各種稅賦，還要時常四處打點，最後到手的也不過是一點糊口的銀子罷了。這世道，生意難做啊！」

尋英見照紅爹倒起了苦水，說道：「如今這世道是有些黑暗，想正經做個生意確實難。」照紅爹突然壓低嗓門，說道：「尋先生不該說這話，我剛剛也不該說，不過在這裡說說倒也沒關係，只是到了外面千萬說不得，要是被人聽見了，告到官府那就麻煩了。不說這個了，還是看房子吧！」掏出把鑰匙，上前去把門打開。

幾個人進到屋裡，照紅爹說道：「這間是堂屋，左邊的小房子是廚房，右邊那間可以住人。」

三人聽完介紹，在房間里四處打量，只見堂屋左側齊牆擺著一張八仙桌，兩邊各安著把椅子，桌下還有幾張板凳，雖然陳舊而簡陋，不過總算收拾得整齊。又往廚房裡看了看，那灶台、鍋碗瓢盆也是一應俱全，牆角居然還有口水井，尋英覺得有些意思，對照紅笑道：「你家的廚房蠻有意思啊！把那水井打到廚房裡倒是挺方便的。」照紅呵呵笑道：「其實我也覺得納悶，為何我家的廚房怎麼和別人家的不一樣。」趙雅虹也覺得有趣，說道：「這哪裡是你家的廚房不一樣，分明是你家的水井與別家的不同。」

照紅爹見他們說起這廚房的水井，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有些不一樣，這是風水先生跟我說的，他說這水井通著地氣，地氣中縕有財氣，所以如果水井打在外面，那財氣就都跑了，如果打在屋裡便會財源滾滾。又說井裡有水，灶膛里有火，兩個放一塊就叫做水火相濟，所以就在這裡打了口水井，沒想到還真靈驗，這幾年果然就發達了不少。」

尋英聽了，覺得很是好笑，那風水先生也真會忽悠人，這事在別人看來，明明叫做水火不容，他偏偏說水火相濟，怎麼好聽他怎麼說，又覺得照紅爹有些可愛，明明是他自己勤勞致富，還以為是風水先生的功勞，但他不想掃了人家的興緻，笑呵呵地說道：「怪不得林老闆生意這樣好做，原來是把這財源搬到自己家裡來了，這還有不發達的道理呀？現在居然還便宜了我跟著沾光，林老闆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照紅爹嘿嘿笑道：「哪裡！哪裡！尋先生是大福之人，哪裡需要沾我的光，就算有什麼好事，那自然是你自己的福分，再說我那新宅早有了一口好井，沾不沾光與我都沒關係了。」

尋英哈哈笑道：「原來你那邊廚房還有一口井啊！那太好了，日後你我共同沾光，共同發財！」照紅爹笑道：「說得好！共同發財！同發！同發！」

幾人又回到堂屋，照紅爹走到裡面貼牆的樓梯邊，說道：「這樓梯上面還有兩間房子，請跟我來。」

大家跟著照紅爹來到樓上，照紅爹說道：「這裡的傢具大多還在，也能用，就是粗陋了些，尋先生要用的話，儘管用，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叫人搬走就是。」

尋英往看了看房間里的擺設，覺得那些傢具雖然粗陋，不過倒也結實耐用，說道：「沒什麼不方便，挺好！」照紅爹說道：「既然尋先生不嫌棄，就留下用吧！」尋英說道：「哪裡還有什麼嫌棄？其實應該謝你才對呢！」

照紅爹說道：「尋先生客氣了！」停了停，拿出鑰匙遞給尋英，說道：「那就這樣吧，這是房子的鑰匙，你拿好，我這就回去了，你們慢慢收拾吧，要有什麼事，儘管過來找我。」說完，拉著照紅回家述話去了。

待照紅父女走後，尋英夫婦領著智海樓上樓下地到處察看了一番，開始規劃自己的新家，他們決定把主卧房設在樓上，樓上另一間做書房，樓下那間小房子給智海做卧室，堂屋自然就是客廳兼餐廳，待計議停當，三人開始忙碌起來。黃昏的時候，尋英家的廚房冒出了一縷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