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 離情難訴

尋英待智海走後，連忙跑到裡屋問兩個挑洗的師傅，兩個師傅告訴他錦盒還剩兩個，也不禁有些擔心，突然又聽見照紅在外面叫他：「先生，先生在嗎？」尋英連忙答道：「在！在呢！在裡屋呢！」邊應邊走了出去。

此時照紅正立在櫃檯邊，見尋英走了出來，笑呵呵地說道：「你這裡才開張，怎麼就連個管事的都不見了啊？」

尋英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啊！你趙姐姐剛剛回去做飯去了，智海又剛好出去有些事，所以店裡暫時就我一個人看著。」照紅說道：「還以為你們放下這賺錢的生意不要了呢，不然我這趟就白來了。」

尋英聽出照紅是有事而來，笑道：「看來，你是有事而來啊！」照紅道：「我爹爹說店裡今天來了幾個有錢的客人，說是要吃燕窩，所以叫我過來跟你幫襯些買賣呢！你說好不好啊？」尋英笑道：「好啊！好啊！我說怎麼今天左眼老跳呢？原來是女財神來了。」遲疑了一下，問道：「不知道你要幾個？要得多了，可是沒盒子裝了啊！」

照紅說道：「要六個，有沒有盒子都無所謂，反正店裡的客人也不知道這燕窩原來是有盒子的。」尋英聽照紅這樣一說，放下心來，說道：「不要盒子的話，那就好辦了，剛好我這裡沒盒子裝了。你等著啊！我去給你拿。」轉身進到裡屋挑了六個上好的燕窩出來，又拿一張紙包好，遞給照紅。照紅卻不急著去接，似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尋英，遲遲疑疑地說道：「我……我明天就要走了。」

尋英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走？你走去哪裡？」照紅道：「回峨眉山，一個月的假期快到了，我得回山上去了。」尋英這才想起照紅是跟她師父請假回來的，猛然間覺得有些不舍，說道：「不是才回來幾天嗎？怎麼馬上就要走呢？」照紅道：「沒辦法，自離開登州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天了，再不回去，怕師父責怪，只好走了。」

尋英想起照紅為照顧自己在兗州還呆了十來天，加上路上和這幾天的時間，確實差不多快一個月了，覺得有些對不住照紅，說道：「哎呀！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在香花嶺跟強盜逞強，也不會在兗州耽擱你那麼長時間。」

照紅突然間有些扭捏，說道：「那倒沒什麼，其實……，其實我這次回家不過是順路，所以才回來看看，也沒打算呆多久。再說……，再說我這次離家也不會離得太久了，我師父跟我說過了，長則兩年，短則一年，我這身功夫就算練成了，那時就可以回來了。」說完，竟有些不自在地將頭低了下去，兩隻手兒忽左忽右地也不知道放哪裡好。

尋英一時只想到離別的難過，也沒看出照紅有什麼不對勁，嘆口氣說道：「你這一走，你趙姐姐可就難過了，她可喜歡你了呢！」照紅抿了抿嘴，盯著尋英，突然問道：「那你也會難過嗎？」

尋英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我當然也難過，其實我也捨不得你走呢！」剛說完，突然間意識到有些不妥，其實他早在兗州時就隱隱感到兩人之間似有了些說不清的糾葛，而且他也很喜歡眼前這個漂亮而又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只是不願往那方面去想罷了，如今照紅說出這話來大概不是隨便說說的，頓覺有些後悔，又畫蛇添足地補充道：「好不容易得了你這麼一個好妹妹，還沒來得及盡些做哥哥的情份，哪裡捨不得你就走呢？」

照紅對尋英的那番補充顯然不太滿意，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又呆了呆，不覺間眼圈也稍紅潤了些，說道：「你這哥哥已經當得很好了。」臉偏過一邊，看著門外，又說道：「算了，不說了。」從懷裡扯出一包銀子，放在櫃檯上，拿了那包燕窩轉身要走。

尋英想到自己受她恩惠實在太多，哪裡還能收她的銀子，一把拉住照紅，連忙說道：「哎！你等等！這銀子你拿回去，燕窩是我送你的，不要錢。」說著，從櫃檯上拿回銀子硬要塞給照紅，這照紅也有些固執，只一個勁的不要。

這時，趙雅虹已經做好了飯菜，將飯菜盛在一個食盒裡，正往這邊送飯過來，剛走到門口，就見尋英和照紅在那裡推來推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喊道：「你們幹什麼啊？推來推去的。」尋英聽見喊聲，猛回頭過來，見趙雅虹提著食盒正站在門口，覺得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沒幹什麼！就是……，這銀子……」把那包銀子亮出來，又說道：「她到我們店裡拿幾個燕窩，我們哪裡能收她的銀子呢？你說是吧！可她把銀子放在柜上就走，我這不是還她銀子嗎！」

趙雅虹聽了解釋，覺得是不該收照紅的銀子，走上前去接過尋英手裡的銀子，拉著照紅說道：「你看看你，這算什麼呀？到姐姐家裡拿個燕窩還要給銀子，那不是存心叫姐姐難堪嘛！快快拿回去。」把銀子往照紅懷裡塞過去，不經意間發現照紅的眼圈似有些紅。

照紅突然見趙雅虹來了，更覺尷尬，巴不得馬上就走，又擔心再推下去自己那樣子被人瞧出異樣來，只好接過銀子，說道：「謝謝姐姐！那我回去了，家裡還有事呢！」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待照紅走後，趙雅虹覺出有些不對勁，向尋英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尋英道：「你不都看到了嘛，就是為這幾個燕窩，她非要給銀子，我哪裡好意思收呢？以前她救我一命不說，光是來東京這一路上的幫助，也還沒來得及答謝人家，你說是吧？」

趙雅虹說道：「說的也是，我們是欠她不少情份，可是我剛剛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好像要哭似的，是怎麼回事？」

尋英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敷衍道：「哪裡啊！沒有啊！我怎麼沒看到。」趙雅虹有些急眼了，不由地嗓門就大了些，說道：「我明明看見她紅著眼睛，怎麼偏偏你就沒看見，到底是怎麼了？你說說清楚。」

「哦？有嗎？」尋英偏著頭假裝想了想，又說道：「是的，好像是有，剛才顧著還她銀子，也沒注意到。」又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說她眼睛好好的，怎麼就紅了呢？」

趙雅虹道：「我問你呢！你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尋英嘿嘿笑道：「是啊！我怎麼反倒問起你來了呢？你說這是怎麼搞地啊？」趙雅虹道：「你怎麼還在問我？我的提問你不說，反倒接二連三地問起我來了，想打馬虎眼是不？告訴你，我不吃你那套。快說，剛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