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乎意料(已修)
?再次見到極品美男,是在星期五的黃昏。
放學后,趙子墨一如既往被那三隻孤立,她去校園電視台領了一個小任務后,獨自一人去車棚取自行車。
此時車棚里的車輛已被取得稀稀落落,只寥寥幾人在開鎖準備離開,清晰的聲響襯得四周很是安靜。
到達新聞系車輛放置的區域,便意外看到風姿卓越的極品美男。
他穿著簡單精緻的湖藍色襯衣,沉靜安然地站在微風輕拂的香樟樹下,身體略微向前傾,是等待的姿態。
他站在那裡,安靜的身影一如沉潭玉璧,夕陽的餘暉穿過枝葉散碎成金黃的亮點落在他俊致疏淡的眼角眉梢,周圍的景緻也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淡金色光影。
趙子墨忍不住感嘆:極品不愧是極品,就這麼一站,連帶著周圍的風物景緻都跟著美好起來。
感嘆完畢沒有忽略此極品正好可以加以利用,正欲過去,卻見他漫不經心側轉身,視線平平掃過來后,面目平靜、步履從容過來。
趙子墨一向沉不住氣,他尚未開口,她已把從電視台出來時便拿在手裡的牌子遞過去:「喂,極品,把這個帶回去掛在你們寢室門框上。」
顧城歌在離她一米的距離站定,忽略她不倫不類的稱呼,微微蹙眉:「這是什麼?」
「上次拍攝的結果,你們寢室獲得的榮譽稱號。」
校園生活欄目的「男生寢室之最」評選結果出來,評出了「最具乞丐風」、「最具凌亂美」、「最風花雪月」等等各種千奇百怪的稱號,這已作為一條小新聞在校園生活欄目播出,獲得稱號的寢室門口會掛上「榮譽」牌。
扶雪樓0910室獲得「最賞心悅目寢室」之稱,剛剛鄭若榆交待她的任務便是送這個,碰到極品美男正合她意,免了她奔波跑腿一次。
顧城歌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趙子墨俯身準備開自行車的鎖,卻被一隻大手伸過來阻止。
那隻手漂亮修長,輕輕覆在車鎖的位置,指尖觸及到她,帶著自然的涼意。
不解地抬頭:「你不願意幫忙,還是另外有事?」她後知後覺,剛剛,極品似乎是主動走向她來著……
顧城歌雲淡風清:「你不是讓紀安晨轉告,上次的事對你表達歉意的人應該是我?」
趙子墨:「……」
其實吧,對極品上次的不合理行為,她產生的好奇之心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但既然他現在主動提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一起去吃個飯吧。」
為了探聽「背後的故事」,趙子墨欣然應允,何況,跟極品在一桌吃飯,絕對賞心悅目啊不吃大概也能飽!
而且,為了滿足那三隻的花痴心愿,她得勾搭!
呃……當然,她也想稍微了解一下這位極品。她就不信了,她趙子墨真的這麼無能,連一個人的名字都探聽不出?
她笑眯眯地問:「去哪裡吃?要騎車過去嗎?」
顧城歌淡淡地答:「距離有些遠,我有車停在西門。」
於是,走路過去。
但很快,趙子墨後悔了。
雖說此刻的校園裡人影稀少,極品選擇的路徑也較為偏僻,但幾乎迎面而過的人,都會忍不住露出驚艷的目光,回頭看上幾眼這對並肩而行的極品男女。
趙子墨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她可不想再成為流言蜚語里的女主角,第一次是蕭楚衍,上次是紀安晨,這次又一個極品,她本來就很惹人非議了,再傳來傳去,後果會很恐怖的好不好。
顧城歌卻對路人的注目視若無睹,表情一慣的雲淡風清,一路無語帶著她出了西門。
一輛摩托車停在西門外一棵如血染的紅楓下。
趙子墨上車之前下意識地東張西望,幸好,西門一向極少有人走,這個時候放學已久,更無人經過,她這才放心上車。
顧城歌返手遞安全帽:「戴上它。」
摩托車經過數條繁華的路段,七拐八拐到了一片老舊的住宅區,最後,車子停在一間破敗蕭索的小院里。
趙子墨滿腹疑惑下車,難道這裡面還藏了什麼美味飯店不成?
這時屋子裡走出一個清瘦男孩,高高地挽著袖子,手裡還拿著鍋鏟,沖兩人露出靦腆的笑:「顧哥哥,姐姐你們來啦,快進來吧,還剩最後一個排骨湯,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梁勁?
趙子墨思緒翻湧,然後……默默地跟著進屋。梁勁倒了兩杯水、搬了兩條老舊的凳子招呼他們后,進了後面的廚房。顧城歌說了句「你先坐一會」也跟了進去。
她未落座,只下意識環顧四周。
屋內擺設異常簡陋,一張掉了漆的木桌上,擺了四個碗,都用另外的碗倒扣著蓋住,顯然是已經炒好的菜,然後,她聞到了一股中藥味。
旁側房間微微敞開的門裡,有輕微的□聲逸出,她好奇地探頭望進去,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躺在老舊的床上,隨著起伏的呼吸發出斷斷續續的□,枯瘦的面容令人望之生憐。
背後忽然有一股強烈的存在感,迴轉頭,極品美男精緻疏淡的五官放大在眼前,鼻息里噴出的氣息熱熱地縈繞在臉頰……
趙子墨一時之間受了不小的驚嚇,卻並沒有因此大驚小怪叫出聲,只輕輕撫了撫胸口后,望一眼房內,用眼神詢問他。
顧城歌輕輕帶上門,語氣略略凝重開口:「梁奶奶已卧病在榻好些年,兒子拋下妻兒老母不管不顧,梁勁的母親改嫁后,也對祖孫兩不聞不問,梁勁靠做苦力維持生活。」
三言兩語故事,一把辛酸血淚。
趙子墨靜靜地聽著。
顧城歌繼續說:「梁奶奶不久前病情惡化,需要治療費用五千,梁勁那晚,本來是到宿舍找我……」
趙子墨什麼都明白了,梁勁是一念之差,也難怪將筆記本轉手時,非要五千塊不可。
「那梁奶奶現在?」
「病情基本穩定。」
「你出的費用?」她直覺地猜。
「……嗯。」他聲音淡淡,不以為意。
趙子墨忽然雙眸亮亮地望著他:「……我說極品,我很好奇,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她的唇角帶著明顯的讚賞笑意。
那是一張笑得清嫵明媚的傾國傾城的容顏。
顧城歌有一霎那的失神,微微移開視線后,輕描淡寫:「我是律師,梁勁和梁奶奶是我的當事人,關於撫養費和贍養費……」
正說著,梁勁端著排骨湯從廚房裡出來,「顧哥哥,姐姐,讓你們久等了。」
那一頓飯,關於筆記本的事,顧城歌一句話未提,梁勁亦什麼話都沒說,但趙子墨已經感覺到他的歉意了。
回學校時,趙子墨仍是如來時一樣坐在摩托車後座,出舊宅區時經過一處破敗的坑窪,顛簸產生的慣性衝力讓她蹦了起來,略慌之下,她順勢揪住顧城歌的衣服,彎曲的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觸碰在他腰的兩側。
微熱的溫度纏繞在指背。
秋夜微涼的風徐徐吹來,車子徐徐穿過路燈灑落香樟樹葉投下的淡暖光影,掠過一叢叢修剪整齊的綠色灌木……
車速一點都不快,兩人一路上靜默無語,趙子墨卻莫名覺得這晚的夜風格外輕柔,繁華路段上的霓虹格外耀眼,甚至感覺,他乾淨清爽的藍色襯衫有一種低調的奪目。
她還不知道他的全名,其實如果有心去打聽,要知道也不難,比如直接問梁勁,或者紀安晨,現在也可以藉機問,但她不想打破這一路安靜美好,也忽然喜歡這樣保持一種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