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比誰更可憐呢(六)
兩種分裂的思想在我腦子裡交戰不休。我不知道怎麼辦了,能怎麼辦呢?我完全沒有拒絕他的勇氣,他邀我與他共進午餐的時候,我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一答應馬上又後悔,飯吃完了都還在後悔。
「給你彈首曲子吧。」飯後他坐到沙發上看著我說。
我也看著他,不知道是接受還是拒絕。
「不想聽嗎?以後想聽都沒機會了……」他微笑著,目光在迷離地我身上流連。我點點頭,心裡一陣抽搐。最怕他說這樣的話。
好久沒聽他彈琴了,竟是肖邦《離別曲》,第一聽他彈琴就是彈的這首曲子,我聽著聽著幾乎落淚,這個時候跟我說離別,他想讓我死嗎?
「換首曲子吧,為什麼不彈那首昨日重現?」
「昨日還需要重現嗎?昨日一直就在彼此的心裡,不是嗎?」
我茫然地看著他,天,他彈琴的樣子好迷人,眉頭緊鎖,表情憂鬱凝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熟練的舞動飛越,彈到動情處他會閉上眼睛,神情浪漫不羈,還有眉目間那若有若無的孤傲,讓人想接近又不敢觸碰。多好的人啊,我怎麼會碰到這麼好的一個人,在他身上凝聚了我對男人的全部幻想,我何其的迷戀他,也何其的恨他,明明被他傷害,被他折磨,卻仍然渴望和他在一起,我是想拒絕的,我知道繼續跟他相處下去的後果,知道又怎樣呢,我拒絕得了嗎?
「你很象一個人。」他忽然說。顯然我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用餘光看我。
「象誰?」我很好奇。
他別過臉,深深看我一眼:「象我妹妹安妮,不是長得象,是氣質象。」
我一愣,象他妹妹,這樣的話好象也有人跟我說過。
「怎麼不說話?幹嘛這麼看著我,象我妹妹讓你不高興嗎?」
「不是,」我自嘲地笑笑,「我想我是長得太大眾了吧,老是有人說我象某個人。」
「是嗎?」
「是。」
「你很大眾嗎?」他停止演奏,上下打量我說:「如果你很大眾,你就不會坐在這裡聽我彈琴,我不會讓一個大眾化的人欣賞我的音樂。」言下之意,聽他彈琴是我莫大的榮幸。我冷冷的回了句:「我受寵若驚呢,先生。」
「你不知道你有多特別嗎?」他又問。
「我沒覺得。」
「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我妹妹更特別的人,認識你之後,我才知道你也特別,甚至比我妹妹更特別。」
「你妹妹,很漂亮吧?」我試探著問。
「不算漂亮,你跟她差不多。」他反應好快,決不給讚美我的機會。
「那你很喜歡她吧?」
「當然,他是我妹妹。」
「我好象聽你說過她跟你不是……」
「不是親生的,」他站起身,坐到我身邊摟住我說,「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嗎?因為你太象她,你們有太多相同的特質,我很喜歡我妹妹,跟他的感情很好,我一直以為會和她……結果……」耿墨池欲言又止,我馬上覺察到他話裡有話,忙追問:「結果怎樣?
「沒什麼。」他打斷我的好奇,頓了頓,顯然不想再說下去。見我面露不快,就更緊的擁住我,不由分說吻住我,不讓我繼續問。他的吻很纏綿,濕潤而柔軟,然後變得熾熱急迫,恨不得將我整個吞沒,我被他吻得全身發麻,呼吸急促起來,他感覺到了我身體的反應,就火上加油地伸手探進我的衣內。
「你想要我,你的身體告訴我你想要我,」他咬著我的耳根說,「我也想要你……昨晚就想了,給我,別拒絕我……」
說著他就把我抱上了樓,進了卧室,他連窗帘也不拉就將我放在了寬大而柔軟的床上,溫熱的嘴層親吻著我的耳根,將我的耳朵含在嘴裡允吸著,我的**在他的愛撫下漸漸膨脹,渾身癱軟在床上任他順著我的脖頸吻下去,當他的舌尖劃過我的小腹時,我身體猝不及防的顫慄起來,他就兩手握住我的腰,猛烈地進入了我的身體,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我竟然很喜歡那種被他侵略被他充實的感覺,甚至多少次幻想過這感覺,而當真實的感覺真實地再現時,我才悲哀地意識到,我的努力全白費了,我詛咒自己,為什麼拒絕不了他呢?你拒絕他難道他還會勉強你不成?
耿墨池從浴室沖洗出來時看著蜷縮在被子里的我說了一句話:「其實我是白擔心了,你根本忘不了我的,你忘不了,是不是?」
我看著床邊的這個男人,幾分鐘的工夫又變成了魔鬼,剛才的溫存和深情已蕩然無存,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完全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的笑意分明告訴我他不會就此罷休,他一定會達成他所願,讓我一輩子活在他設的囚籠里,從而活著給他陪葬。他真是自私得可怕。我斷定他從來沒愛過別人,他永遠只愛他自己,死了還要拉個墊背的。而我不幸就是那個給他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