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四彩奪魂衣
四回四彩奪魂衣
司空曉月抬首窺覷虯松,枝柯密聚間,藍衫之人,影蹤已杳。修竹深處,紫袍之早已消失不著一點痕迹。但見風拂碧竹『沙沙』作響,松柏搖動,飛羽繞空。
睹見天上日光正烈,已是正午十分,三人皆感腹中轆轆。花少說道∶「肚中作響,酒蟲為怪。曉月大哥何不入竹樓,你我兄第,在喝他個不醉不休。」
司空曉月聽見有酒可飲,高興地道∶「自古英雄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郎聲一笑,遂即對唐小婉言道∶「那就有勞弟妹,一展廚藝,為我二人調製幾色小菜,已做下酒之佐。」
唐小婉莞爾一笑道∶「只要大哥不嫌我手拙,有辱舌君便可。」
司空曉月道∶「有勞,有勞。」言罷他早已懷抱花木步入竹樓中堂。
睹入眼帘的一幕,令他為之一愕,花唐夫婦更為驚訝,木瞪口呆。原來堂中八仙桌上杯盤狼籍,四周坐著四位綵衣之人。分別是青,白,朱,黑。推杯換盞,笑語行令。每人手中各持一隻,香氣誘人垂涎的狗腿,他們大口咀嚼,滿口飲酒。見幾人入樓堂中。青衣之人用袖袂,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漬,咂嘴贊道∶「這是一隻二年多的黑犬,食黑犬之肉,避邪壯陽,大補呀,此言非虛。味道也可以,幾位累了小半天,就坐下和我四人一同共進午吧。」
唐小婉花容失色,厲聲說道∶「我的『小黑』竟被你們吃了。」
朱衣之人口中咀嚼狗肉,仰頭一杯酒進肚陪笑道∶「小娘子莫急,都怪我一時嘴攙。」
唐小婉冷哼一聲,秀眉緊蹙,怒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殺我愛犬,就陪你們狗命。」
不俟對方回復,任何言語。花少不溫不慍,淡淡地道∶「四彩奪魂衣。」
司空曉月言道∶「『刺青』組織里的殺人者而已。」
『刺青』是一個刺客組織,江湖裡,朝廷內,如有不能明面去做的事。『刺青』組織里的刺客遂為他們效勞。但酬勞亦是異常豐厚。若要被他們盯住,天崖海角,不死不休,一死方休。是以江湖中人,聞聽『刺青』二字,皆心弦顫抖,膽破心悸。『刺青』里最出名的刺客有『無名氏』『鐵胎神弓』『忘情酒』『四彩奪魂衣』。
白衣之人『嘿嘿』陰惻惻一笑的道∶「賤名何足掛齒。」
黑衣人點點頭道∶「有幸,有幸。」
青衣人搖頭嘆道∶「這樁生意賠了。」
黑衣人聳肩的道∶「買三贈一,也算公平。」
白衣人攢眉言道∶「陪錢的生意我可不幹。」
朱衣之人滿目無奈的說∶「不幹怎辦,難道把那『神偷』放了。」
白衣人對朱衣人言道∶「那你和他談談,請他莫管閑事。」
幾人在席間一番爭議,竟將司空曉月,花唐夫婦視為死人一般模樣。三人互視,啞然失笑。
朱衣之人推杯立身,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雙手揉了揉雙目,疑神望定司空曉月。滿臉堆歡地道∶「我看先生眉間黑煞隱約,盡日必有血光之災。」
司空曉月頷首連連,惶恐的道∶「那不知如何破解,望閣下指點迷津。」
朱衣之人笑了笑,一捋鬍鬚說道∶「好說,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須三思而後行。明日秦淮河『九環刀』荊九於府中舉行『金盆洗手,封刀大會』都是武林一脈,閣下如何不早到彼處,助個人場。何必涉足這趟渾水。」
司空曉月不待他說完,忙道∶「我去,我去,說不定還能順手牽羊,撈些寶貝甚件。」
朱衣之人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對同伴說道∶「如此簡單而已,曉月聖手是明白世理的人。」
司空曉月哈哈大笑,忽一斂笑容向朱衣人說道∶「但我和花唐夫婦一起去。」
朱衣人的笑臉,彷彿被人用一條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僵硬木然地看了一眼司空曉月,嗟嘆一聲,輕吁一口氣。口中『哎』了一聲,道∶「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說罷轉身欲去。酒宴中的三個人睹此竊笑不己。驀然,朱衣人迴轉身行,笑容可掬,嘴裡說∶「好說,好說—」雙手一揚,一片白霧毒粉。彌空撒向司空曉月與花唐夫婦及小孩童花千里。
司空曉月叱了一聲『有毒/』。步下展動『摘星虛步』,身行連閃,抱著花千里,業已掠到樓外六尺之外。他步法甫定,寒光熠目,三柄柳葉飛刀,呈品子形電射而至。生死俄頃之間,他步下疾閃,一式『斗轉星移』堪堪避過此厄。斜刺里,一柄玄鐵劍無聲無息逕刺他的咽喉。刀光一閃,司空曉月的緬刀迎風急斬,破去奪命的一劍。嗔目怒罵「賊子好毒的手段。」黑衣連閃,玄鐵劍疾風般刺出**劍。只有二劍虛刺他,剩下的七八劍都是撩刺他懷裡的孩子。黑衣人嘿嘿一陣奸笑,他早已算定曉月的虛弱點。花千里。
司空曉月仗著『摘星虛步』步法,百鍊緬刀『叮叮噹噹』接下了十幾招。瞳目余光中看見花千里,嘴唇發紫,嫩臉鐵青。有中毒跡象。心中念及孩子,方寸便亂。黑衣人看的真切,手中玄鐵劍一招緊似一招,潑風發狂般疾刺撩抹。欲將司空曉月置於死地而後快。
司空曉月雙腳交錯,用出『摘星虛步』幻妙步法,無論黑衣人如何急攻硬拼,劍尖只離他周身三寸左右,沾衣不得。氣的黑衣人哇哇大叫。
驀然,曉月揮刀欲擲,黑衣人忙撤劍回防。曉月業已飄身,疾飛三丈之外。黑衣人心知中計,連忙用盡平生氣力,急追而去。司空曉月白衣飄飄,幾個起落,消失在千竿修竹之內。霎時間,黑衣人追到碧竹林中尋蹤覓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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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毒粉,漫空籠罩。花少,唐小婉睹見司空曉月懷抱兒子花千里,疾退而去。遂見黑衣人破竹牆而出。心中暗忖,憑一黑衣人之力還奈何不了曉月。花少雙腳立馬踏實,兩臂運掌,一招『推窗望月』暗蘊十成功力,凌空擊出。無形罡氣隨掌吐出,狂飆怒嘯,江河翻滾。毒霧被掌風一盪,翻騰漫舞。二人急屏息納氣,毒粉朦朧間,白影一閃,電光閃爍,一劍電刺唐小婉。她柳眉微蹙,幾點寒星,隨手飛出,疾打白衣人。『叮,叮,叮』幾聲,白衣人舞劍盪飛幾枚飛針,偏身避過第四枚飛針,劍勢不變,疾刺唐小婉胸腹各大穴.她面臨離胸三寸的劍尖,竟然,展顏破唇一笑。白衣人見她的笑靨,千嬌百媚。心想這樣一位美人坯子,瞬間便會被自己的劍鋒摧殘。難免有些惜香憐玉。突然白衣人覷見從她朱唇中飛出兩點寒星,疾射她的雙瞳,他慌忙側頭避過。手中劍鋒一振,運勁疾刺,堪堪刺到離她胸口僅一寸之時。忽然有一點寒星在空中迂迴,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噗』地一聲,叮入他的咽喉死穴。驚愕之間,他彷彿感到無形中有一雙巨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他呼吸發窒。張嘴欲喊無聲,喉中發出『咯咯』怪叫,嘴裡又吸了幾口煙霧毒粉,他的眼帘十分鉛重。他眼看著唐小婉的纖纖十指,輕柔地把自己的配劍拿走,自己儘力欲抓緊,卻無能為力。然後他若泄氣的皮球,頹廢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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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人的赤色血劍,在白煙霧氣里驚虹隱顯,更現妖艷。青衣人的百鍊精鋼劍,青芒吞吐。赤虹與青光在空中交織,如一片幕網,當頭灑罩花少周身。斯時他屏吸納氣,只憑一口丹田內氣支持。覷顧雙劍夾襲,手中紅纓點鋼槍一招『長虹摜日』若飛龍般擲摜而出。他意在阻敵銳勢,不在禦敵。花少抽身伸手拉住唐小婉的軟荑,撤步飛退到竹樓門口,此時唐小婉以擊斃白衣人。朱衣青衣二人睹見同夥倒地而亡,先是驚訝,后是將滿腔怒怒火化作辛毒劍招。青芒格過紅纓槍,閃電般疾刺花少雙目。赤虹劍含忿攔腰斬向唐小婉。花唐伉儷,聯袂后縱,出竹樓,入花樹陣里。她纖指揮處,十數點寒星,滿空飛舞,迂迴撞擊,在朱青衣二人,身前布了一面幕牆。朱衣之人急御朱袍,在身前揮舞,紅雲收攏,十幾枚暗青子盡數接下。
花唐二人身形甫定,唐小婉右手持白衣人之劍,左手摘下腰間『青風劍』遞給了花少。『倉啷』一聲龍吟,花少手拈青風劍,避正擊斜,側鋒搠向青衣人肋下『章門穴』。青衣人移形換位,繞到一傍,避過來劍。右腕振處,劍花朵朵,一劍化三式,分刺花少侯部『天突』,肩膊『雲門』,前胸『華蓋』三處穴位。
花少劍勢一展,一招『分花扶柳』。但聽一陣『叮噹』兵刃交擊聲,青衣人手中的三尺青鋼劍僅剩下一尺左右,錯愕之間,清芒一閃。青衣人睹見自己的脖間,一柱血泉飛涌六尺之高。瞬間思忖『我如何看見自己的背項,難道我的頭顱被劍鋒劈了下來。』花少足尖急蹴將青衣人的身體踹飛。『砰』的一聲,壓在自己的頭顱之上。那目光充滿了驚訝,不信。遂魂歸幽明。
原來花少手裡持得『青風劍』是一柄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的寶劍。是以青衣人的青鋼劍與之相交,立時被削成三四截.錯愕之間,花少寶劍一式『雲橫巫嶺『劍鋒橫抹,將青衣人斬了一個,身首異處.
朱衣人目睹二人皆斃,心中方寸錯亂。怒叱一聲,喝道∶「我與你們拼了。」手中劍一揮,赤芒盛騰,一陣急劈亂削,狀若發狂。花唐二人身形展動,飛退幾步,稍避銳勢。突然間,他轉頭鼠竄。
唐小婉隨手把白衣人的配劍,運勁疾擲而出。飛射朱衣人的后心要害,朱衣人猝覺身後鋒鏑破空,嘶然有聲。他慌忙扭腰,赤劍急斬格去一厄。驀然,他眼前一花,一點寒星射進眉心,他順手一抹,,滿掌鮮血,須臾血水溢入眼帘,朦朧間,轉身便遁,飛掠三丈之外,培倒於地。
花唐伉儷,心繫愛子,雙雙飛縱,撲入竹篁深幽之處。唐小婉玉臂一分,二人分兵兩路,尋覓救援司空曉月。
竹篁青碧,佔地幾畝,千竿修竹,隨風舞動,『沙沙』作響。竹林深處,蟲鳴唧唧,鳥啼啁啾,道路迷蹤,錯蹤複雜,耳目迷亂,荊棘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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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右手拈玄鐵劍,左手掣一柱形黃銅圓筒,長三寸,上有機簧,內有暗器三十六枚毒針,見血封喉,沾衣立斃。他躡足蹐步,屏息閉氣,耳聆異音。目光轉動間,驀見,前方一丈開外,有一角破碎的襆頭青巾。他心中暗喜,知道敵蹤便在咫尺,司空曉月當前之急,必先為孩子排除體內之毒。機不可失,失不在來。他是個出色的殺人者,他知道把握機會的重要性。
他也知自己如果有一丁點衣袍窸窣異響,都會驚動到司空曉月,令他有了防範。
所以他躬腰躡足前行每一步,皆同蟲鳥音聲的節奏向前慢走,如此才能隱去自己輕微的步履聲。陽光灑在竹葉間,燦爛的光輝從竹葉間隙中照入,忽明忽晦。玄鐵劍熠熠生輝,他手腕反轉把玄鐵劍藏在肘后,隱去豪芒,這樣司空曉月才不會窺覷到眩目的劍光。
黑衣人沉肩蹐步,手持暗器。目睨八方,忽見斜刺里,怪石嶙峋。地下有一雙小兒花布虎頭小鞋,一閃既隱。黑衣人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躡足貓行,納氣屏息,漸漸行近,他猝然轉過怪石,大喝一聲,掣劍欲刺,眼前空無一人,只見塵埃中只有一雙小兒足履,已知中計,心裡一沉,悚然身體背依怪石,心跳若狂,額角冷汗如雨,見四方無異響和敵蹤,方自長吁了一口氣。
驀然,頭頂衣袂響動,黑衣人猱身急縱。回首間,手按機簧,『砰』然有聲,一蓬針雨隱泛藍芒,急射而出,三十六枚毒針盡數射入一領白袍之上,洞穿而過,散作滿天針雨。他睹見一竿碧竹輕挑一襲白袍,隨風擺動。已知中計,暗狠自己招了對手的道。
黑衣人憤然,狠聲厲叫∶「司空曉月你有種的快出來,真刀真槍的比拼一場,做甚撈什子縮頭烏龜。」
「龜兒子,爹爹在此,你大嚎小叫什麼/」黑衣人驟聞頭頂傳來司空曉月的聲音.為防他猝下殺招.他急舞玄鐵劍,劍光閃閃,會成一道光幢,護住全身.驀然,玄鐵劍一掃,劍芒過處,司空曉月立身之處,碧竹應劍而倒.
曉月凌空虛縱,身形一轉,雙腳各蹬一青竹竿間,在倆竹之間,穩然而立.
黑衣人由衷的道了聲;『好『.足下一蹬,借力凌空翻起,雙手握劍,劍尖在前,人在後,一招『一鶴衝天』徑刺曉月下三路要害。
曉月攢眉罵道;「龜兒子,好狠的手段。」右手摟住碧竹竿,身形以碧竹桿為中心,來了一個360度的大旋身。雙足急蹴,正中黑衣人後股,吃他一蹬,黑衣人的身形,凌空撞到一竿碗口粗的青竹之上。竹有韌性,受力一壓,一彎一彈。復將黑衣人又彈了出去。他借力使力,凌空疾刺曉月腹部『丹田』要穴。
司空曉月覷見劍鋒欲沾衣之時,他偏身避過。黑衣人劍鋒橫揮,攔腰而斬。曉月凌空不退反進。二人凌空相撞了個滿懷.曉月左手『掌刀『疾劈黑衣人持劍的右腕,黑衣人手部受創,腕骨碎裂,痛澈心扉.玄鐵劍撒手墜落塵埃.曉月一記『肘撞『實實打在黑衣人左肋之處.
黑衣人左肋受肘捶一擊,奇痛無比,悶哼一聲,已知肋骨已斷,咬牙頂住.左袖一抖,一柄匕首滑出袖口,左手掣握,狠命的刺向曉月咽喉.電光石火的瞬間,司空曉月見青光閃動,已知對手施難.用了一記千斤墜身法,身體墜落,避過此厄.黑衣人凌空屈膝,飛撞司空曉月心窩.千斤一發之際,曉月右拳猛搗在黑衣人下腹之上.黑衣人忽覺小肚巨痛,氣血翻滾,心口一甜,一口鮮血急涌,狂噴而出.拳勁未消,餘力把他凌空撞到,五尺開外的碧竹之上.他背抵碧竹,青竹受力,一彎一彈,把他又凌空彈飛起來.
司空曉月睹見時機以到,一蹬青竹,借力凌空飛起,雙足疾踏他的頭顱『百會『穴之上.黑衣人猝覺,『嗡『的一聲,眼前漆黑,金星滿天,眼帘鉛重.他頭骨碎裂,腦漿溢出,落地而斃.
司空曉月颯然落地,拍了拍手,說道;「龜兒子和你老子斗,你的道行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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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竹深幽,纖陌縱橫.驀然,衣袂一閃,曉月聞聲覓跡,睹見來人,白衣飄飄,劍眉星目.正是花少,遂喚了一聲;「賢弟。」
花少忽聽有人呼喚,聽音辨人,知是司空曉月.忙應了聲;「大哥.」身影展動間,霎時來到曉月身畔.瞥見黑衣人僵卧血泊腦漿之中,早以斷氣.不見兒子花木,心裡一沉.惶恐地道;「連累大哥,哥哥受驚.不知木兒如何.」
曉月雙瞳一睜,生氣地道;「木兒無妨,說甚麼話,把我當外人.」短短二日里,曉月對花唐夫婦的感情已逾十年之篤.口中嘖嘖稱奇,言道;「我到想知道,你小倆口與何人有深愁大狠,對方不惜重金請『刺青『里的『四彩奪魂衣『來刺殺你們.」花少沉思半響,尋不出一個人來,遂即搖頭說道;「往昔比武皆是點到為止,更有互勉互學,取長補短.沒與何人結梁積狠.」
「噯!人心隔肚皮,做事倆不知.真小人好交,偽君子難防.」司空曉月喟嘆.「木兒服了一顆『辟邪丹『此時毒已早解了.走看看他去吧.」他步履交錯,展動『摘空虛步『向右首荊棘匝地,奇石嶙峋的方向,飛掠而去。花少一路,輕蹬巧縱,緊跟其後。
司空曉月和花少,須臾,飛至一處,密竹深幽,荒草及脛之地。花少趨步向前,睹見花千里斜卧在荒草叢之中,蘋果般的臉蛋,紅潤如初,鼻息勻穩,與方才中毒之時,真是判如二人。
花少惜兒心切,舉步向前,嘴裡喊了聲;「吾兒。」蹲下身形,伸手欲抱起花千里。曉月猿臂輕伸,攔住花少對他說道;「孩子也累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先將第媳喚來此地,她見到兒子,也免去尋兒焦急,心切。」
花少聽畢,點頭稱善,『呼哨』一聲,響徹雲霄,此嘯甫落,須臾,遠處傳來一陣鳳鳴鶯囀般的,回應了一聲。
霎時,唐小婉嬌喘吁吁,靨容憂鬱,飛掠而至,足履沾地未穩之時。遂道;「木兒如何,他在那裡。」
司空曉月見她尋子心切,戟指向花木藏身之地一指。唐小婉雙眸睞見愛子酣睡正香,纖腰一扭,飛縱而出,躬腰伸出玉臂,將兒子抱入香懷,蔥指扶摸兒發,櫻唇請吻兒面,口中喃喃自語;「我兒受驚了,都怪娘親沒好好照顧你,以後娘親在也不離開你了。。。。。」雙眸之中竟有霧水漣漣,泫然欲泣。
花少睹此景,趲行唐小婉軀畔,環臂摟住妻兒。柔聲言道;「婉兒莫要傷心,曉月大哥早將木兒的毒治癒。況切他服了『辟邪丹』解百毒。此時他也疲了,正在休息,莫要驚醒他。」
唐小婉聆聽丈夫之語,睬了一眼懷中愛子,見他鼻孔一翕一翕,氣息順暢,小臉面色紅潤,如蘋果一般。知已無大礙,心中之石方自落定。眼眶紅紅,破顏莞爾,輕啟朱唇;「多謝大哥救命之恩。」語畢躬腰施禮。
司空曉月,伸臂一扶,朗笑說道∶「兩位真將我當外人了吧。」感喟地道∶「百鍊鋼也化繞指柔,巾幗女俠亦慈母惜兒。」
司空曉月驀然間,想到甚麼事,亟亟問道∶「弟妹可有磁石一用。」
唐小婉聞后,妙目一轉,說道∶「大哥是否用磁石尋找『梅花針』之類的暗器。」
曉月點頭稱是,唐小婉玉臂一伸,纖指開處,一個長三寸的黃銅圓筒,柱形暗器之物。出現在曉月,花少的瞳前。花少愕然的道∶「這不是唐門之物么。」唐小婉稱是,遂爾言道∶「我路過你們方才廝殺之地,見黑衣人已斃,遂用『化骨粉』灑在屍首上,其屍化成一灘黃水,最後地上只有幾錠紋銀,和此物隨手拾起,見其按簧已開,周遭幾竿碧竹枯萎,青草敗倒,地上蟲蟻橫屍,已知暗器有毒。四下尋找,見你白袍在怪石上,千針萬孔,按圖索驥,在竹篁碧草間用磁石,一一把三十六枚毒針覓回。重新裝回機括之內,此物名為『針筒』內裝三十六枚索魂針,唐門末流弟子配物,家父見其陰毒,明令不到生死攸關之時和遇到大奸大惡的人慎用。筒身鏤有一個唐子,以表為唐門之物。」
花少伸手接過針筒,睹見黃銅圓筒身上鏤有,一個梅花小篆『唐』字。蹙眉言道∶「果然。」
司空曉月默默點了點頭,沉吟半響,方道∶「此事與唐門有關,唐門似要有變。」
唐小婉怔了一怔,忽然眼前幻化出娘親,風姿卓約,面目慈祥的顏容。嘴中不禁喚出「娘親」二字。
花少闊掌盈握妻子軟荑,不由的緊了緊。斬釘截鐵的說∶「我們馬上回唐門。」唐小婉螓首微點,已示同意。
司空曉月低首蹀度,半響方道∶「也許我們猜錯了,不象我們想的那樣槽。」
萬事關心則亂,花唐夫婦,心中早亂,思緒萬縷,不知所措。花少不置可否的問了一句∶「大哥可有妙記!」
曉月靈台一明,眉頭舒展,點頭言道∶「如果唐門有變,敵人還會對我們有所舉措,他們無非怕我們回唐門增援。若回唐門一路襲,下毒定有百般險阻。何況我們有花木在身舉手投足,皆受牽制。不如我們試敵一番,去秦淮河『九環刀』荊九的封刀大會,途中無事,便是我們想錯了。若途中有敵蹤那我們的『判斷』就對了。」
唐小婉思忖良久,方說道∶「去秦淮河與蜀中是背道而行,南轅北轍。敵人不會分兵力來攔截,而會集中兵力回蜀中。」
花少言道∶「不然,我忖度敵人考慮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敵人不會讓我們去荊九的『金盆洗手,封刀大會。』他們畏懼我等好漢,愈聚愈眾,對他們也不利。」花少感到有一張無形的巨網正在撒開,黑暗裡的敵人靜等魚兒上鉤。
唐小婉懷抱熟睡的兒子,縴手輕拍兒背,神遊唐門。白髮蒼蒼的奶奶;溫柔嫻熟的娘親;睿智沉穩的父親唐勁秋;沉默寡言的弟弟唐明;哈哈大笑的二叔唐勁舞;整日醉醺醺的三叔唐勁松;無所不精的四叔唐勁勤;還有唐芳;唐劍;唐猛;唐笑;唐盛;唐小;唐清。還有永遠站在父親背後的那十九位像永遠看不見面目的神秘人。。。。。。。。。。。
盛極一時的唐門,如此陣容,誰敢試其鋒鏑,誰能試其鋒鏑。
幾人沉默,竹篁深幽,碧草青青。
司空曉月打破緘默,沉聲言道∶「一,敵人故意讓我們看見『針筒』,讓我們星夜奔回唐門,不想讓我們去秦淮河荊九的『封刀會』。
二,有意告訴我們荊九的『封刀大會』在明日舉行,讓我們去請救兵,到唐門之時一網打盡。三,這件『針筒』也許是『四彩奪魂衣』無意拾到。或者,與唐門旁支有所淵源。我們想的多了。」
接著他又道∶「人活著無非就是一個心情,天天都要有個好心情,不要活在想像中和別人的言語中。在這個身不由己的江湖中,要做到水來土吞,兵來將擋。笑對每一天,每一次挑戰。更須挑戰自我,人自己又何曾不是一泓波瀾洶湧的江湖。」
那麼人每一次都是不是都在挑戰自己呢。
所以他們幾人決定,去秦淮河,荊九的金盆洗手,封刀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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