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桔子」歸來

讓我們把鏡頭搖回大紫水晶球光芒刺眼的那一刻，把那場遭遇完整經歷。所有的人都未料到，最後涉入這個世界的小丫頭桔子會如此有實力，這是有違常理的。但更不會有人想到，這個孩子會如此執著，將自己的全部法力送給禪明，不計後果。那恐怖的一瞬，桔子眨眼間就消失了。禪明臉上寫滿驚詫，他的光柱由藍化黑。他想大喊或伸手抓住桔子，但什麽也做不到。下一刻，他也被甩了出去，不省人事。其餘的手和大紫水晶球相連的人開始也呆住了，課堂上學過的應對緊急狀況的方法也忘用了。多虧李夫人在旁邊不斷大喊，「屏住呼吸，迅速抽手，合一旋閉」，這才沒受牽連。一直是白光的天空下起了花瓣雨，出現了雲。雲朵紅得異常，翻滾著，潛伏著不祥的信息。羅新見此情景，也暈倒在地。眉鎖的臉上閃出一絲狡黠的微笑，這個一直不被允許加入的旁觀者嗅到了機會。之後，一陣忙亂，大家回到地面。羅新很快蘇醒過來，只是還有些虛弱。此時的禪明還象睡著了一樣，帶著痛苦的表情。眉鎖問到：「新爺爺，您怎麽會暈倒？」「是那雲讓我想起一位故人和她的死。」福爺爺低聲說：「是她。」然後，福爺爺很受觸動，接著說下去：「她是我們的妹妹，如果沒有意外，她仍是現任族長。美麗熱情，精通風雲變化，所以叫雲掃。可是，她偏偏愛上幸福城裡的人，在雲中自殺了。如果，」李夫人緊忙打住話：「先生，您說多了，休息一下吧。」「雲掃，我想你啊。」在這寂靜的片刻，子清想到了那個他苦苦暗戀的，卻永遠都不能靠近的第二學區女孩。他的腦子裡都是她一貫的樣子：瘦削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嬌小的身軀，冷漠高傲的表情，不長的頭髮下總別著一個水果色澤的卡子，站在那裡等著什麽。他以後也只能這樣想想她了。此刻，眉鎖的腦筋轉得飛快，她皺著眉把兩片薄嘴唇咬出了血。墨涵打破了沉默，她幾乎哭著說：「桔子哪去了？我們怎麽辦？」因為人們知道，魔族的人只有兩種死亡方式：一種是自然死亡，平靜地葬於墓地；另一種死於法力，屍骨無存。桔子的突然消失，不就是對「屍骨無存」的最好解釋嗎？羅新朝窗外望去，乾枯的藤蘿用死亡發出乾旱已經來臨的警告。桔子的凶多吉少，禪明的深度昏迷，未定的新任族長，全都是不順心的，事一間間折磨著他，他真的老了。「不管怎樣，喚醒禪明要緊，從現在開始不間斷地照顧他。一切會明朗起來的。桔子，只能希望她還活著。」幾天過去了，禪明依舊昏睡，所有的人都在懷念他平時的模樣。至於桔子，每個人都說她可能還活著。其實，心裡也知道不太現實，只有墨涵一直堅持。就在這時，想起一陣叩門聲。墨涵緊張兮兮地搶著開門，「一定是桔子，一定是桔子回來了。」門開了，文弱的墨涵用最大的聲音向屋裡喊：「是桔子，快來呀，桔子回來了！」其他的人只當作墨涵想桔子入了魔，走到大門一看，沒錯，是桔子回來了。親愛的讀者朋友們，請不要驚鄂，我很高興將另一個人物推進故事中來。門裡的人一陣驚慌。桔子離開得突然，回來得也突然。眉鎖甚至認為看到的不是幻像就是鬼魂。門外的桔子也嚇著不少，喃喃到：「我是桔子，我是桔子。」似乎在逼迫自己承認這個身份。最後，是墨涵給了桔子一個擁抱。她緊緊地抱住這個對她已經象親姐姐一樣的人，淚水肆無忌憚地從墨涵的臉頰上滾落。「你去哪了啊？不會死，不會死，桔子永遠不會死…」「墨涵。」那人輕輕喚著。戀夕將氤氳著香氣的手帕遞給墨涵，「墨涵，別哭了，還有禪明呢。」桔子說：「請帶我去看禪明。」眾人靜靜地圍繞在一邊，桔子跪在床邊，緊握著禪明的手，哭著說：「哥，對不起，對不起，你快起來看看我。」話完，幾滴淚落到禪明手上，禪明慢慢睜開眼——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想的，他們相信禪明和桔子的深厚感情可以將沉睡中的人喚起，但實際沒有這麽圓滿。桔子跪在床邊，拉著禪明有些冷的手，雙眼濕潤，不住地重複：「禪明，我來了。醒一醒啊！」而躺著的人絲毫不受打擾，依然平靜而痛苦地睡著。可見那次法力轉移給他帶來多大傷害。過了好久，戀夕和墨涵把桔子攙起，怕她太傷心了。子清哥說：「都回去吧，我留在這照顧禪明就行了。」吃午飯的時候，桔子只吃了一點，然後匆匆返回替下子清哥，親自照顧禪明，給他喂流食。一個小時后，大會議室的鐘聲響起。羅新直切主題，「我要在這授予桔子終極魔戒。」底下議論紛紛。「最近，魔族遭遇了太多劫難，桔子已經證明她有足夠的能力去肩負族長的重任，而且我們一代已經老了。為了防止發生不必要的事端，現在，桔子成為新任族長，並接受終極魔戒。」「可是，最後是禪明勝出。」「眉鎖，」羅新生氣了，「你心裡清楚。」羅新一彈指，桌上出現一個精緻的小匣子，匣子蓋自己彈開，綢緞上的黑色戒指立刻匯聚了所有目光。戒指在匣子里動一動，然後就自己套到桔子的中指上。戀夕說：「桔子，你瘦了。」大家起身鞠躬，然後依次對桔子真誠地祝賀。只有眉鎖心有不甘，她時時刻刻被深藏心底的秘密左右著。夜闌人靜的時候，桔子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緒萬千。看著戒指，又想起下午與羅新的對話。「桔子，以後要擔當起責任來，愛護這枚戒指。」「它有什麽用呢？」「魔族最厲害的魔法是詛咒魔法，可是有一個怪圈，無論下詛咒的法師有多厲害，有多周全，依然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傳說，解開這枚戒指的守護咒語就可以打破怪圈，只有族長可以擁有戒指。可惜的是，現在沒有人知道咒語。」「那您沒解開嗎？」「哦，我不是族長，只是在這二十年裡做個家長。」淡淡的月光使房間返出微白的色彩，床頭柜上擺著桔子的照片，那是桔子含笑的樣子。床上的人看著照片，她覺著自己應感到恐懼。因為她佔據了別人的外貌，別人的身份，別人的榮耀。但照片里的笑容很清麗，讓她放鬆起來。她的真實姓名叫棄愛，來自幸福城。魔族出現事故的那天，她正坐在遠離城區的一片空地上休息，突然腦袋一沉，便開始頭疼，於是就睡過去了。桔子回到了正常的人間，卻被一道無形的門把記憶留下了，恰巧落到棄愛身上。待棄愛睡醒后，頭疼消失了。奇怪的是，她憑空多了一份記憶，她了解從桔子與禪明第一次來這裡與水晶球事件內的全過程。那種奇幻的生活強烈地召喚著她，那種家庭的氛圍感動著她。不知不覺，她的容貌、聲音、外形也被同化了。除此之外，吸引她參與到這個刺激的危險遊戲最重要的原因是禪明，禪明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世界里。於是，棄愛按照記憶提供的線索找到城堡，而且在城堡里沒露出破綻。兩個人實在太象了，除了桔子本人，還有誰能發現其中的奧秘？不想了，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