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現公寓

公寓再過兩天就要拆了，周天海依稀還認得路，他邊看邊走，好像要尋找往日的足跡，還有他們沒有做完的夢。外面停放著要拆房子的機器設備，發出嘈雜的聲音。是他毀了玫瑰人，也將要毀了玫瑰公寓，還有玫瑰的夢。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她的鬼魂。望眼看去，那紅色的玫瑰公寓在陽光下依常耀眼，那反射的光在他的眼前閃爍，彷彿在向他訴說往日的故事，那樣的凄涼與動聽。往日的情景在他的腦海里時隱時現。可那美好的時光只能他獨自回味，好久沒來了。是因為心中有愧，還是害怕。他想起幾天前夢中的情景，她應該還沒有忘記他。要不然也不會來找他。在他走進公寓的剎那，好像時間穿過了20年回到了從前那段美好的時光。他想永遠地抓住那一剎那，雖然公寓曾經改修過，還做過展覽廳，書館。但還是不能掩飾當年的痕迹。周天海用手觸摸著牆壁，不，是用心在感受，他希望能有某些東西刺破他的手，刺穿他的心，讓他的心此刻流血，這樣他會好受一些。他想一間一間的看，一間一間的想。

來到二樓，他想到自己曾經住過的房子。突然，他聽到了一種聲音，不是自己的心跳聲，應該是腳步聲，這時會有誰來。他細細地聽，應該是個女人的，聲音鏗鏘有力，應該是高跟鞋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好像上了二樓。周天海此時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見到，他走進了一間房子。他只開了一條門縫，透過門縫。他看到是位少女，帶著墨鏡，手中拿著一束紅玫瑰。周天海感到很疑惑，但他覺得她很像一個人。他等了一會，那女人走了以後，周天海進了那間房。讓天海很吃驚的是牆角里放了一束紅玫瑰。一定是那個女人放的，這個人是誰，有很多想法在他的腦海掠過。方亭都死快20年了，是誰還記得她，周天海在房裡等了一會，那女的出了大門。

周天海立馬跟了出去，那女人上了一輛計程車，周天海也開車追了過去，緊跟著計程車。一會的時間，計程車拐進了一個居民區，那女人下了車，走進了一棟兩層的樓房。周天海也跟了過去，他沒敢進去，只是遠遠的望著，發現好像是個花店，門前有很多玫瑰花，這使他想起20年前的方亭。愛花之人，當他抬頭望去，看到了玫瑰診所的牌子，他突然想起什麼，玉紋曾經向他提起過這個名字，難道她就是玉紋的姐姐李亭。她看起來跟玉紋一般大，可她為什麼要去玫瑰公寓去獻花呢？聽玉紋說她跟方亭長的很像。他這才想起剛才的感覺，她們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周天海想是不是要和玉紋來拜訪一下。

等到玉紋休假的時候。玉紋感到很奇怪，周天海要去見她的姐姐李亭。是不是周天海發現了什麼，去見見也好，反正李亭對周家很熟悉，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周天海沒有心思欣賞沿路的風景，他只是想看看這李亭的廬山真面目，聽說她還是死去彩霞的醫生和朋友，關鍵是她跟方亭長的很像。

他們見面時，見到李亭的剎那，雖然她帶著眼鏡，他還是能看的出她果真很像20年前的方亭，他暗想竟有如此像的人。

李亭只是看了他一眼，臉上是笑非笑。

還不等玉紋介紹。

「哦，周先生，請屋裡坐。」

「你怎麼知道我是周先生？」

「像您這麼有名的大企業家，誰人不知。」

「你跟玉紋是姐妹，我又是玉紋的父親，聽玉紋說你曾經幫了她的忙，這次特意來感謝你。」

「我跟玉紋相逢這是機緣巧合，可能也是同命相連。您也不必來感謝。」

他們到了李亭的小會客廳。

「地方簡陋，是不能跟您的別墅比的，到我這裡拜訪就只能委屈您一下。」

「房間不在大小，住進去只要有溫親感就可以了。」周天海笑道。

「哦，聽說你的身世也不好。」周天海不知該不該問這些，但這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啊，我是在感情上被負心人傷害過。」李亭說完嘆了口氣。

「哦，對不起提到你的傷處。」周天海確實對李亭很是奇怪。當看到李亭的樣子總讓他回到了20年前方亭的身邊，要是20年前，他就當她是方亭了。

李亭沒有看他，眼睛總在望著四周，好象在躲避他的目光，玉紋要起身去沏茶，但李亭攔住了她：「現在你們是客人，應由我去。」

一會，他聞到玫瑰花的香味。這香味他再熟悉不過了，李亭端來三杯茶，周天海端起茶，看到裡面是以前常喝的玫瑰茶，熱飲時花的香味濃郁，聞之沁人心脾。他覺得李亭跟方亭有很多方面相似，也可能是自己睹物思人，太懷念以前了吧。

「喝玫瑰茶可以去心火，保持精神充沛，增加你的活力。」李亭說道。

「我姐姐是醫生，她說的話保證沒錯。」玉紋接著說。

周天海想起醫生：「聽說你是我女兒彩霞的醫生？」

「是的，我們的關係也很好，只是可惜紅顏薄命。她沒有福氣享受她的豪門艷女的生活。」

「不提了。」周天海嘆了一聲。此刻彷彿蒼老了許多。

「你也喜歡玫瑰花嗎？」周天海問道。

「談不上喜歡，只是在賣花，賺點生活費。再說每天聞到花香心情也舒服。」

「你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故人，不僅人長的非常像，而且性格愛好也相同。」

「我真是榮幸能和周先生的朋友掛上鉤。」

「我們一樣也可以做朋友。」

「我可沒那個命。」

周天海差點忘了來得目的，但他又不知怎麼開口。

「你去過玫瑰公寓吧？」

玉紋聽到玫瑰公寓心裡就有莫名的恐懼感，她也想問問李亭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亭心裡也不知周天海怎麼知道她去過公寓，看他問的很直接也很急切，她也只好照實回答。

「是的，我去過，請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那天剛好也去過，那個人跟你很像，所以我隨便問了一下，那裡開始拆了，準備做居民區，已經廢舊了。」

不等周天海說完，李亭說：「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去那裡嗎？」

「是的，那裡曾經是我的朋友住過，可惜她死了。」

「哦，我很喜歡一位死去的人。是位曾經的歌星，曾經唱了《寂寞的玫瑰紅》而紅過一時。」

玉紋這才知道那電腦上的動畫是為了紀念一位故人。

「我的朋友也是那位。」周天海有些激動，沒想到事隔20年還會有人記得她。

「聽說她死在裡面。所以我也去紀拜一下。」

「那個人是誰啊？」玉紋不禁問了一句。

「以後我會跟你說的。」周天海起身了想走，「你是玉紋的好朋友，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

「謝謝，周先生喜歡玫瑰花嗎？」

「哦，曾經也喜歡過。」

「那我送給您一支吧。」

玉紋將周天海送上車。就回到李亭房裡。她總覺得有點奇怪，兩人第一次見面好像很熟悉，談話也古怪。這時她看到李亭有些傷心，看到玉紋進來，立馬擦了一下眼淚，這一舉動讓玉紋有點吃驚。

「他走了沒有？」李亭笑著。

「走了，你們好像認識。」

「第一次見面。哪裡認識，我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所以不免有點傷感。」

「是啊，他只有40多歲，可看上去好像60歲的樣子，我看他要是當上董事長也風光不了幾年。」

「這歲月催人老，有些人為了名利，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照說他的條件很好，可為什麼總是病不離身？」

「他的妻子對他好吧？」

「不是很好，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他的。」玉紋總想試探李亭一下。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

「他妻子還很漂亮、年輕，周天海說她總是去美容院。」

「他妻子沒有和什麼人來往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周太太偶爾去一下公司，好像去查什麼賬，總是去找周天勝。」

「為什麼？」

「因為周天勝是財務部經理。」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玉紋總想弄個明白。

「沒什麼，以後你會知道的。」

「我想問問那個玫瑰公寓里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我不便說，以後周天海會告訴你的。」

玉紋看到李亭今天心神不定，好象有心事，也就沒問那麼多了。

他們兩肩並肩地朝前走著，前面的紅色公寓就出現在眼前，四處都響起了機器的聲音。工人馬上就要拆這棟房子了。這是他最後一次來公寓，是帶著玉紋來的。

當玉紋看到玫瑰公寓的時候總有些害怕，為什麼每個人都在問這個公寓，在找這個公寓。

「玉紋，你還知道那天我和你姐姐的談話嗎？」

「當然記得。聽說以前有個歌女死在裡面了。」玉紋不知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是啊，你知道那歌女是誰嗎？是你的媽媽。」周天海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有力道。彷彿要刺穿玉紋的耳膜，進入她的心裡。

玉紋好像被電擊了一般，其實她應該會想到，只是她是冒充周天海的女兒，所以她也不想去想，等什麼事發生了她再應付一下。

「什麼？我媽媽…。」

周天海見玉紋不說話，他不知道玉紋在想什麼，但今天他有一些問題要弄清楚。

「你的姐姐跟你媽實在是太像了，而她又是你的姐姐。她的身份又不明確，這真是讓人感到很奇怪，世上竟有這樣的巧合，你說呢？」

「你不是說世上長的像的人很多嗎？」玉紋不知道他想問什麼，只是覺得他想弄清楚什麼。

「你來我們家有幾個月了，因為總總關係而讓你受委屈了。」

玉紋沒說話，他們朝著公寓的方向走去。

「玉紋，你是我哥哥周天勝送到孤兒院的，可當時他沒將你的小名天鵝說給任何人聽，只有我和你媽媽知道，因為剛取名字兩天就出事了。」

「你是不是在懷疑我的身份？」玉紋其實也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她也不想騙他很久，只是想人活一回，過上一段這樣的日子死也值得。

「不是，如果你真的不是我女兒，我也會收你做我的乾女兒的，因為你是我想像中的天鵝。」

玉紋確實有些感動，沒想到周天海與別的富翁有不同之處。

「您想知道什麼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實話實說的。」

「你怎麼知道你叫天鵝的？」

「我…。」玉紋在想能不能將李亭說出來。

「你如果有為難之處不說也可以，我們只是隨便聊聊，你別當真。」

「其實是我姐姐告訴我的，她以前是彩霞的朋友，也是彩霞告訴她的。」

周天海其實也料到。不過他是越來越糊塗，這些事到底有什麼聯繫。他知道彩霞也不知道此事。李亭難道是他的女兒，不。

「可是我從來就沒有將此事說給彩霞聽，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天海的話有點拙拙逼人。

「我…。」玉紋面有愧色。但是她知道終究他是要弄清楚的：「是我不好，是我貪圖富貴欺騙你，枉費了你的一片好心。我是看我的身世跟天鵝的很相似，所以就冒充你的女兒，我本來就是在夜總會當陪酒女郎，我的確不配當您的女兒。這是您公寓的鑰匙。」玉紋馬上從口袋拿出了鑰匙。

「您如果想要報警的話我也不會怪您。」

「哎，你怎麼這麼對你父親說話，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胸前的項鏈是誰的？你可要實話說。」

「我聽孤兒院的院長說，我被送來時就有了。」

「這就對了，這是當年我親手送給你媽媽的。這玫瑰色的寶石是我花了很多錢從一位印度商人那裡買來的，我親自請雕刻師傅打造一朵精緻的小玫瑰，上面有個亭字。」

玉紋此時感既是驚喜又是慚愧。驚喜的是她真的是周天海的女兒，慚愧的是她的所做所為並不配做他的女兒。項鏈上的確有個亭字，李亭真是厲害，竟然猜對了。這事來的太突然了，她想向全世界宣布她的身世。她可是千金之軀，豪門家族。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了，她只想馬上找到李亭，告訴她真相。

「你怎麼啦，玉紋？你應該高興才對，你以為我隨便就會相信一個陌生的女人嗎？我是有點老了，但還不糊塗。我只是奇怪李亭竟然是幕後主使者，她怎麼知道這些事？」

「這我也不知道，她說是彩霞說的。」

「彩霞我從來沒告訴她，好了，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你的姐姐李亭，第一次看到李亭我還以為看到你媽的鬼魂了呢，我以後會處理的。」

「既然我媽媽在公寓死的，我想去拜紀一下。」

周天海要工人先停一會，在幾位工人的陪同下他們走進了公寓。雖然早已是斷牆禿土，但在周天海的眼裡她永遠都是那華麗的公寓，玉紋來到那間房，那是她的出生之地，玉紋彷彿看到一個女人穿著雍容華麗，面帶微笑，在房間里正悠閑的品茶，懷裡抱著她心愛的女兒，陽台上放滿了玫瑰花，芳香馥郁。她要將此時此景印在心裡，放在腦海里。玉紋的眼睛濕潤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媽媽的東西。玉紋看到房間里有束玫瑰化，很是驚訝。

「這是你姐姐送來的，你媽媽死了快20年了，難得你姐姐還記得她。」

玉紋回來的時候，總在想她姐姐，她們的相遇相知。李亭為什麼對她這麼好，要她去冒充周天海的女兒，結果弄巧成真。還有她電腦上的玫瑰公寓，還有那個像幽靈的病人，想起來就害怕，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李亭，她想李亭肯定有一些事瞞著她。這讓玉紋也越來越糊塗，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