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揚威海外(1)
李元霸與凌敬匆匆趕回了刺史府,徐世勣和特戰隊統領屈不歸已經在刺史府等候。
刺史府有一間建在地下的密室,密室只有一道門戶,由特戰隊員把守。密室有好幾個設計巧妙的對流通風口,因此室內空氣倒還流通,一點也不顯得悶濁。
這間密室只有五個人可以進入,今天,除開遠洋海外的薛道衡,其餘四個都在其中。
「唐軍在突厥西部大肆掠奪馬匹牛羊,這並不符合李世民一貫宣揚的『仁義治天下』準則。而且,唐軍也不在突厥境內建營地、設軍防,其用意已是很明顯,他們大舉進入突厥的目的只在掠奪戰馬!」說著,屈不歸從懷裡取出一份地圖,攤開在桌面上:「這是在突厥西部的特戰隊員繪下的唐軍分布圖。」
李元霸、徐世勣和凌敬起身來到桌前,只見那地圖上標出了許多紅、藍圓點。
只聽屈不歸道:「圖上的紅點便是唐軍五千人以上的駐防,藍點則是唐軍曾經劫掠的突厥人聚居處。從圖上來看,唐軍的主要駐防點是沿著突厥與大唐的邊境設立,而且唐軍入境劫掠的軍隊在事發之前已經開始撤出突厥境內。末將認為,李世民此舉正是向我冀州表示其並無染指東突厥土地之意,而那一戰,」屈不歸明顯停頓一下,心裡一陣疼,那一戰不但奪去了五千冀州騎軍的生命,還使五十名特戰隊員埋骨它鄉。屈不歸咬咬牙,壓下悲憤,盡量讓自己的思緒平靜:「……而那一戰極可能是我軍在與唐軍交涉中突發的一次意外戰事……」
李元霸面色鐵青,搖搖頭,打斷屈不歸的話:「那不是意外!領軍的是大唐定西軍元帥屈突通,而那年本王下令處決的冀東軍區統領朱憲就是他的侄子!」
徐世勣介面道:「不錯,不是意外!試想,以屈突通的元帥之職,當不致於親自領兵三萬奔襲幾百里,就為擊殺我軍五千先鋒!而且,此舉也非大唐朝廷之意……現在與冀州正面對抗,大唐敢嗎?」
凌敬也自點頭認同徐世勣觀點。
李元霸面色凝重,他知道李靖和蘇定方派出這五千先鋒的用意。二人如此而為,名義上是要與唐軍交涉,將其驅逐出突厥,實際卻是在尋機向唐軍挑釁,為冀州找到對大唐發動全面戰爭的理由。李元霸並不贊同這樣。局部的戰爭可以打,畢竟冀州還有大量的物資堆積如山,不打戰怎麼能消耗掉?但是,全面的戰爭就不可以,因為李元霸一直都希望能以經濟侵略來打垮李世民,從而得到一個沒有遭到戰火摧殘的中原,李元霸不想將來到手的是遍地流民和殘垣斷壁。
一定要把這場戰爭控制在局部!李元霸相信,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二哥李世民也會這樣想。
……
屈突通有一個侄子名叫朱憲,這是將屈突通養育長大的姐姐在臨死前託付照顧的。朱憲精通文武,對行軍打戰頗有見地,屈突通對他喜愛之極,一向都視同己出。
朱憲在武德年間曾隨著趙王李元霸出兵虎牢關,繼而征伐夏國,之後被任命為冀州冀東軍區統領將軍。及至趙王佔據冀州意圖不軌,皇帝李世民發兵剿滅冀州叛逆,趙王唯恐一心向著朝廷的朱憲壞事,就將其時任冀東軍區統領將軍的朱憲就地處決,而屈突通自那時起就一直把這個仇恨記在了心裡。
此次屈突通領軍攻取了東突厥西部地區,而冀州軍也逐步平定了東突厥東部,並派出了一支先鋒部隊,要大唐將佔據的地區讓出。大唐原本就要在劫掠之後就要撤出,但是大唐元帥屈突通卻認為給侄子報仇的機會到了。征戰多年的他明白,在當前的局勢下,只要將冀州先鋒部隊殲滅,就極可能挑起冀州與大唐開戰。這就是屈突通需要的!……報仇,不就正是用血與火嗎?
其實,不單是屈突通,冀州大將李靖和蘇定方也希望冀州能與大唐宣戰。他們認為,如今東突厥已為冀州平定,而西突厥早就被大唐所滅,冀州北方只剩下了幾個小國,現在冀州最大的對手就是大唐……現今趁著滅東突厥之威,一舉拿下大唐方是正道。更何況,東突厥敗的也太快,冀州還有堆積如山的物資沒有消耗。這仗,必須還要打下去。所以,李靖派兵與唐軍交涉。這正是他們在尋機掀起事端,以求與大唐開戰。
事如李、蘇二人所願,冀州軍和大唐軍隊在突厥西部起了事端。但是,這事端卻太過了一些,大唐定西軍大元帥屈突通親自領兵三萬,將五千冀州先鋒部隊消滅!
……
大唐皇帝李世民本已淡忘了趙郡之戰,但是屈突通又讓他想起。
屈突通將戰報送到了長安,李世民想起了趙郡一戰。那一戰,江夏王李道宗奉旨滅了冀北軍,結果卻招致李元霸一萬鐵騎踐踏關中,今次呢?
李世民本想借李元霸婚慶之際與之將關係緩和。大唐如今就像當初的冀州,太需要時間發展了,李世民根本就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與冀州武力相抗。即便是此次出兵突厥,李世民的目的也只在戰馬,他認為在搶走戰馬之後唐軍就立即撤出突厥,當不致引起與冀州的戰禍。當然,這也只是李世民一廂情願的想法,誰能保證趙王不會因此與大唐宣戰?李世民這樣做有些冒險。但是,大唐缺戰馬這是事實。輕騎軍靈便迅疾,殺傷力大,這在李元霸萬騎奔襲長安和李靖五千騎奇襲白道就可見一斑。大唐今後要與冀州相抗,強大的騎軍必不可少,冒險出兵突厥是大唐勢在必行的動作!……只可惜,讓屈突通壞了大事!
眼看戰事不可避免,李世民動起了和李元霸一樣的心思:要將戰爭控制在局部!
但是,事態的發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特別是在有意想不到的外力介入的時候。
……
自從盤古開天地,先是因為食物和地盤而戰,逐漸到為女人財寶、為權力而戰,中華大地上的人們不盡的征戰著。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時間,大漢帝國的將士們憑藉著戰無不勝的勇武跨過了長城這一屏障,從中原北方強行進入匈奴境內,並把無數中原農民帶到草原上耕種、放牧。雖然這些勇敢開拓者的牧場經常遭到匈奴人的襲擊,但是大漢帝國的討伐著實令匈奴人難以抵擋。於是,游牧部落面臨著選擇,要麼安定下來歸附大漢帝國,要麼繼續漂流尋找新的牧場。至此,匈奴人分化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融入大漢帝國。而另一部分則向東北和東方遷移,翻過山口,進入突厥斯坦西部。
如今,與匈奴一樣,東、西突厥被中原打敗之後也走上了祖先的老路。西突厥人一部分降唐,一部分遠走西方;而東突厥人則一部分降了冀州,一部分向東遷徙。
隨著西突厥的滅亡和唐廷有意識的向西方擴張,西域已經融入了大唐,成為了大唐的一部分,陸地絲綢之路已經被大唐牢牢掌控。而有意思的是,名義上為大唐屬地的冀州不但接手了東突厥的地盤,更將勢力通過海洋逐漸延伸到了大唐意欲染指的西方。及至此時,且不論大唐與冀州誰強誰弱,就在世界這舞台上,它們都已經步向了輝煌。
不過,在歷史上,當一個強國出現的時候總是會有另一個強國伴隨著崛起。在大唐與冀州將作戰方式慢慢轉換為經濟對抗,而其主戰場也由中原轉移到西方的同時,先知穆罕穆德創立的伊斯蘭教也迅速擴張。穆斯林們高舉著彎刀,念著《可蘭經》,縱橫於阿拉伯半島及其周邊地區,開始了阿拉伯世界的第一次擴張。
也就在李元霸和李世民絞盡腦汁要把雙方的衝突控制在局部的時候,取得了一連串輝煌勝利的穆罕默德終於建立了大食帝國,並被擁戴為先知國王。
雖然冀州與大唐在西方的對抗還沒有真正開始,但先知穆罕默德已經敏銳的發現,並準備在其中插上一腿,以求為大食爭得最大的利益。
於是,阿拉伯人跨騎大馬,手持著彎刀,懷揣著《可蘭經》,嘴裡讚美著真主安拉,趾高氣昂地進軍天竺,穆罕默德要取得東方國家在西方的商務控制權,這是他維持和發展龐大軍隊的必需。穆罕默德信心十足地認為,遙遠東方的國家不可能與強悍的穆斯林相抗,唯一能讓他放在心上的只有戒日王。
現今天竺之主名為戒日王。戒日王在十二年前就將其國北方的坦尼沙與穆里克合併,定都曲女城。其王國之下有三十幾個諸侯國。戒日王篤信佛教,是大乘派的信徒,他到處營造佛塔,興建佛寺,更將佛教定為國教。戒日帝國擁有四支強大的軍隊:馬軍十萬、象軍六萬、步軍五萬、車軍七萬,總近三十萬士卒。
戒日王憑藉著這四支軍隊南征北戰擴張領土。十二年前戒日王建立了自印度半島西北部山地直到半島東南部海濱的龐大帝國,並且還在不斷的向東方擴張。如今,天竺東境已經與大唐鄰國吐蕃接壤,但吐蕃那易守難攻的地理優勢讓戒日王暫時打消了東擴的念頭。因此,在兩年前,戒日王將視線投向了西方。
大食與天竺的碰撞不可避免,適逢其會,大唐與冀州也捲入了其中。而就在穆斯林大舉進軍天竺的時候,最早遭受其害的竟是大唐商隊——
雷動很快就得到了大唐商隊在天竺邊境被大食軍隊洗劫的消息,而同時隨著這個消息前來的,還有一道命令……來自大唐官員的命令。
雷動是大唐派往冀州潛伏的重要人員之一。早在李元霸組建水軍的時候,李世民就以一個智者的眼光看到了這裡邊的不尋常,於是就有了雷動千里投軍,李世民希望他安插在冀州的這些棋子能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
現在,正是雷動報效國家的時候到了。
於是,不久后就有了一次意外:一支嫡屬於冀州遠洋艦隊的商隊在遠洋水軍的護送下前往天竺經商,但是商隊不知怎的就走失了。五天後,有人在與商隊原定目標城市相隔幾十里之外的荒郊野外發現,包括一個中隊一百五十人的冀州遠洋水軍,整個商隊無人生還,財物被劫掠一空,而現場則扔下了幾把彎刀。
拙劣的栽贓手法!想來,若慘案製造者能找到幾本《可蘭經》的話,估計現場還會出現一、兩本精裝的,沾有血跡的《可蘭經》。
手法雖然拙劣,但是,在此時此地卻是一個很見效的計劃。
沒有人能想到此事是冀州遠洋水軍統領將軍的親衛隊所為,而天竺之主戒日王更不願承擔這個過錯,因此,不論栽贓的現場如何破綻百出,戒日王給冀州遠洋艦隊的交待就是那幾把穆斯林慣使的彎刀。
在遙遠西方發生的事件被緊急傳送回了中原,最先得到消息的大唐立即友好的將它告訴了正與其劍弩拔張的冀州。於是,大唐與冀州在突厥的戰事被暫時擱置。而冀州的最高統治者————趙王李元霸,在新婚不到三個月,他就要踏上前往天竺之路。
不論古往今來,離別總是讓人情傷。
冀州冀東郡東萊海港。
李元霸俯首在王曉蓉耳邊低語,他要告訴妻子自己最近的感悟:「曉蓉,你喜歡上了我就要飽受離別的痛苦,因為,我是李元霸,我來到這個時代就已經註定了會不平凡……我的生命、我的心,始終會在戰場上!……我想,我的一生已經離不開鬥爭。」扶著妻子的肩膀,李元霸抬起頭來,望向無際滄海,朗聲道:「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
王曉蓉熱淚盈眶,她掙開李元霸撫在肩上的手,縮到李元霸身後。身子靠在丈夫挺直的背上,臉緊緊挨著丈夫的背心,王曉蓉那原本紅潤的面色在此時顯得有些蒼白。她厭惡征戰,更痛恨分離,但是作為趙王李元霸的妻子,她卻註定了這一輩子都要面對不盡的分離。這是她的宿命嗎?……她能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