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祖墳(76)

第六章 祖墳(76)

李一鏟把這摞麻紙放進懷裡,長舒了一口氣,師父的遺願可以完成了。看樣子,陳家所有的秘密都在這些麻紙之中,現在就算我死了,也能閉眼了。

他看看手裡的鬼面,想也沒想,也扔進了棺材里:「這等不祥之物,要它作甚。」這時,墓室之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沉厚的聲音傳了進來:「你不要,我還要呢。」李一鏟一聽這個聲音臉色頓時嚇得煞白,他轉過頭去看,果然是王明堂。

王明堂一身黑色短褂,手裡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板刀,刀尖鋒利無比,就像一張大嘴一樣馬上要舔人的血。他一步一步走進墓內:「李一鏟,咱倆該算算總賬了吧。」

李一鏟喃喃地說:「你……還活著?你怎麼從地墓里逃生的?」

王明堂冷笑:「你走了狗屎運,無意中破解了地墓里生死門的秘密。要不然在那裡你早就死了。李一鏟,我可是親眼所見,我弟弟的命就是喪在你的手裡。」

李一鏟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他長嘆一聲:「那你想怎樣?」

王明堂越走越近,嘿嘿笑著:「先要了你的命,然後拿鬼面。」

地上的葉有德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著手裡的匕首就插向王明堂。王明堂豈是泛泛之輩,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他偷著進到古墓已有一段時間了,墓里發生的什麼他基本上也都知道。他一看最為忌憚的青珠死了,知道自己下手的機會到了。

葉有德剛有所動作的時候,王明堂就察覺了,他嘴角一歪,一腳踩在他的胳膊上,腳下用力一擰,葉有德慘叫一聲,匕首落地。

王明堂一腳把匕首給踢飛,慢慢地走向李一鏟,眼睛里精光四射。

李一鏟靈機一動,伸手從棺中拿出鬼面,兩隻手把住鬼面的兩邊:「王明堂,你要再敢走進一步,我就掰了它。」王明堂淡淡一笑,繼續往前走:「你隨便。鬼面無所謂,我要得是你的命。」

李一鏟臉上面無懼色:「好,我就掰給你看。」隨即手上開始用力,「嘎巴」一聲,鬼面裂開了一條細紋。王明堂眉頭一皺,猛地竄了過來,李一鏟一看不好剛想跑,那板刀掛著風聲「嗚」地就砍了下來。

李一鏟把鬼面擋在自己眼前去迎那刀,王明堂一看不好,在空中硬生生地轉向,板刀貼著李一鏟的臉劈空,勁風颳得李一鏟臉上生疼。李一鏟得到這個機會,掉頭就往石棺后跑。王明堂手疾眼快,一腳踹在李一鏟的后屁股上,踢得他在地上連滾帶爬。

王明堂輕吼一聲,跳過來一下壓在李一鏟的身上。他用手掐著李一鏟的脖子,就把手裡的刀舉了起來,對準了雙眼:「我讓你在痛苦中慢慢地死。」

李一鏟雙腳亂刨,可是他早已被折騰的沒了力氣,根本就沒法和王明堂對抗。

王明堂哈哈大笑:「弟弟,我為你報仇了。」說著他把刀對準了李一鏟的左眼就要插下去。這時,葉有德從後面爬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王明堂恨恨地說:「葉有德,我敬你都是江湖中人,給你留了一條命,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說著,他掙開葉有德,回頭就是一刀,那刀太快,竟然能破空而響,「嗤」的一聲,霎時只見鮮血噴了出來,葉有德捂住喉嚨,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血像小河一樣流了出來,喉管已經被割斷了。

葉有德在地上掙扎著往李一鏟靠攏,躺在地上的李一鏟看到他空洞的雙眼,心如刀割。葉有德身下拖出了一條濃稠的血河,他沖著李一鏟笑了笑,艱難地發著聲:「對……對……不……起。」就再也不動了。死時,那雙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王明堂手裡板刀的刀刃上還帶著葉有德的血,因為刀刃太過鋒利,所以那血根本就掛不住,順著刀身慢慢地滴在李一鏟的臉上。

王明堂嘿嘿笑著:「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咱倆最大的區別,就是我能殺人,而你不行。」

李一鏟掙扎著,手裡拿著鬼面擋在自己和王明堂的中間,喉頭不停地上下動著:「王明堂,你看看,你和這鬼面多像。」

王明堂愣了愣。這鬼面具雙眼部位是挖空的,他可以從鬼面眼睛上的縫隙里清晰地看見李一鏟的雙眼。這鬼面霎時精光流轉,似乎由黑色的質地變成了透明,李一鏟和王明堂的臉全都映在鬼面的一正一反兩面上。

他們兩個人在鬼面上同時看見了自己。鬼面上的表情似乎也在發生變化,一會笑,一會沉思,一會哭。兩個人都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突然耳輪中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那石棺居然開始下沉,整個地面都在搖晃。

李一鏟借勢把王明堂從自己身上給掀了下去,連滾帶爬地往外跑,王明堂怒吼一聲:「哪裡跑!」隨手就是一刀,正好劈在李一鏟的身後,「嘩啦」一下,背後的衣服被砍破,一條長長的血痕立時顯了出來。李一鏟背上劇痛之下,腳下一軟,正好倒在葉有德的血泊里,弄得一身血污。

王明堂從地上爬起來剛想跑過去,只聽見「嘎巴」一聲,地上開始裂紋,猛然開始下陷,腳下一陣劇顫,將他摔倒在地,更令他吃驚的是,那墓門也在慢慢地關閉。

李一鏟艱難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跑。王明堂爬了起來,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想跑?!」話還沒說完呢,手起刀落。李一鏟聽見他的呼聲,回頭去看,只見那刀閃著光就到了,再想躲已然來不及了,「噗」的一聲,刀劃破他的前襟,衣服一下撕開,但並沒有血滲出來。

李一鏟一看原來是揣在懷裡的那摞厚厚的麻紙替自己挨了這刀,在鬼門關里來回走了幾遭,他渾身都被汗濕透了。王明堂再想舉刀砍第二下,李一鏟飛起一腳正踹他膝蓋上。

王明堂沒料到李一鏟此時居然還能反抗,他「哎喲」一聲腿就是一軟。這個時候,地面的塌陷從石棺就蔓延到了王明堂的腳下,他隨著地面「嘩」的一下陡然下沉。那地面塌陷的速度極快,馬上現出一個大坑,坑下黑糊糊一片深不可測,石棺早已沒有了蹤影。

王明堂腦子一激靈,把刀給甩了出去,空出最有力氣的右手一下把住坑邊,整個人就懸在空中,但下落之勢太猛,坑邊頓時給他抓落了一大塊兒,這麼一滯的瞬間,身體再次下落。王明堂眼睛一閉,眼不到自己縱橫四海半生,將命送到南疆。

心念電轉間,右手腕子上一緊,衣袖被人扯了一把,王明堂反應極速,借著這一滯之勢,左手再次攀住坑邊的一塊石頭,身體懸在半空中。恍惚中,身邊有一片東西落下。他抬頭一看,李一鏟趴在坑邊,手裡攥著半截兒袖子,剛才拿在他手中的鬼面已經不見蹤影。

王明堂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放棄鬼面?」

李一鏟嘆口氣:「一日為大哥,終身為大哥。明堂大哥,你不是壞人。」再次伸手去拉王明堂時,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再次下陷,李一鏟下意識地向後跳開,王明堂攀著的坑邊下落一段,又堪堪穩住。此時兩人已經隔了好幾米,李一鏟再也不能伸手相助。

王明堂愣愣地看著他,這時地面晃動得更加強烈,墓中的地面大片陷落,而墓門正以讓人心悸的速度下降著。王明堂長笑一聲:「看樣子我能躲過初一,躲不過這十五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隨即語音哽咽,往事如煙,全都浮在眼前。滿是契丹古老花紋的牆壁上托出了他巨大的投影,那影子在燈下搖曳瘦長,悲壯之極。

王明堂看見墓門眼看就要完全關閉了,他長嘆一聲,從懷裡把《墓訣》的下冊掏了出來,奮力扔在李一鏟的面前:「兄弟,快走。」話音剛落,只聽得「嘎巴」一聲,坑邊完全斷裂,王明堂掉入黑色的深淵之中再也沒了蹤影。

李一鏟張著大嘴,「呼呼」喘著氣,傻了片刻之後。他才想起身後馬上要關閉的墓門。他撿起《墓訣》,跑到門邊。這時墓門已經剩下窄窄的一條縫隙,李一鏟著地一滾,身上被門上尖銳的角給擦得斑斑血跡,幾乎就在他剛出墓門的剎那,那門就「轟隆隆」地落下了。

李一鏟在古墓里慢慢探索著,找到了水牢,他趟著水把皮特李和烈哥都給放下來,三個人,三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三個死裡逃生的男人一起哈哈大笑,皮特李看著自己一身的血,笑著說:「李一鏟,你再不來,我就要見你們的閻王爺了。」

李一鏟把所發生的事跟他倆一說,皮特李和烈哥一聽說葉有德死在古墓里了,心裡都不是滋味。皮特李這個洋小伙眼圈發紅:「葉是我在學校里關係最好的中國同學。」

烈哥只是和葉有德接觸了幾天,倒是沒那麼多感觸,他問李一鏟:「這麼說,那鬼面讓你給扔進古墓了。」

李一鏟點點頭:「那東西邪得很,還是不碰為好。

皮特李搖搖頭:「神秘才造成了恐懼。這個鬼面只不過可以記錄下佩戴它的這些人的記憶而已,那是每個人心底最刻骨難忘的記憶。它的功能就和我們西方的『錄話機』差不多。」

烈哥好奇地問:「那是什麼鬼東西?」

皮特李撓撓頭,想著怎麼來解釋:「那是美國人愛迪生髮明的。你們都不知道他吧,這個『錄話機』可以記錄聲音。鬼面和它作用差不多,只不過鬼面可以刺激腦部的活動,記錄下人的記憶。」

李一鏟嘆口氣:「不管它是什麼吧。總而言之是個不祥之物。」皮特李神色迷茫地說:「李,如果有機會戴一戴這個鬼面。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三個人互相扶持著找到了路一起從這地下古墓里走了出來,皮特李這一路上被眼前這座契丹古墓給驚呆了,他看著牆上的壁畫說:「李,這裡每一件東西都價值連城,太偉大了,這裡完全可以堪比埃及的金字塔。」

李一鏟問:「金字塔是什麼?」

「是埃及的古墓。裡面有法老王的屍體和陪葬物。」

李一鏟摸著自己肋下的傷口,想到自己身上的死降,喃喃自語著:「埃及……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一定要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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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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