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大郎
看那漢子將叉子叉在地上,跨著大步走過來說道,「二位師父不要害怕,那猛虎已死。」
唐僧合掌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相救。」
蘭文川摸摸自己的腦袋,疑惑地問道,「這位大哥,你怎麼管我也叫師父啊?」漢子笑著說道,「你不是個小沙彌嗎?」蘭文川問道,「可是我不是光頭啊。」漢子笑道,「尋常人哪有剃髮的道理,你不是沙彌,莫非還是被罰剃髮的罪犯?」
蘭文川這才想起來,自己留的是平頭,這麼短的頭髮,在「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頭髮的年代,不是出家的僧人便是判了刑的罪犯了。
漢子笑道,「我是這山中的獵戶,名叫武大郎,家就在這山下。」
武大郎?蘭文川困惑了。問道,「武大哥,你真叫武大郎?你老婆莫非叫潘金蓮?」
武大郎瞪大了眼睛,驚詫道,「小師父,厲害啊!我老婆的確叫潘金蓮。小師父,厲害!」
蘭文川上下打量著這「武大郎」,身高約有一米九,虎背熊腰,劍眉高挑,眼睛有神,鼻樑高挺,皮膚微黑。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猛男型帥哥嗎?可是,這傢伙居然叫武大郎?蘭文川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他老婆還真叫潘金蓮。
玄奘看著蘭文川,尋思道,菩薩說得沒錯,這廝果然是個妖孽,居然有這算命的本事。嗯,改天讓他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可以成佛。
武大郎趕忙問道,「小師父,能不能幫我算算今年的運勢如何?」
蘭文川苦笑道,「不瞞施主說。」這廝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和尚了。「小僧也只是突然覺得是如此罷了。占卜這種事情,我還真不會。」
武大郎道,「原來如此。不知二位師父來這裡是做什麼的,這一帶山裡猛獸眾多,要小心了。」
玄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貧僧玄奘,是奉了大唐陛下之命去往西天拜佛取經的和尚。這沙彌是貧僧半路收的弟子,法號叫悟空。」
「原來如此。二位大師,你們要去西邊吧?我家也正好在西邊。二位不如今晚就在我家住宿,第二天我再送二位上路。」武大郎說道。
玄奘合掌道,「阿彌陀佛,有勞施主了。」
武大郎低頭揪住死虎的耳朵,將虎頭挪開,露出虎爪來。接著,握住老虎前肢,拖著老虎道,「大師客氣了。正好我家老母也是信佛的,還請大師能與她講講經。」
到達武大郎宅院時,日頭已經走到了當空。在這個過程中武大郎與玄奘攀談佛法,武大郎雖然是山中打獵的獵人,對佛理倒還精熟,而玄奘更是佛學專家,對佛法的造詣那是相當之深。
蘭文川一直沉默不語地低頭走著。現在他一直很疑惑一件事,就是自己被唐僧召喚到這個世界,怎麼樣才能回去?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他知道,唐僧是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的,如果自己真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倒還沒什麼,就算唐僧被妖怪吃了,自己也不會有事,頂多算個任務完成失敗。現在的問題是,自己這個實力,別說妖怪了,就是路邊衝出一隻野狗自己也打不過啊。如果不能離開,遲早得被妖怪吃了。
武大郎宅院,竹籬木屋,古色古香。(廢話,本來就是古代,當然是古色古香。)
武大郎道,「金蓮,把這隻老虎拖下去燉了,今天吃虎肉。」
木屋中走出一個婦人來,也是身材粗大,著褐色粗布麻衣,青黑色布裙,腳踩鹿皮小靴。婦人問道,「大郎,這兩位客人是?」
武大郎說道,「把老母叫出來,這兩位都是佛法高深的師父,見了他們,老母一定歡喜。」
婦人走到武大郎身邊,抱起血淋淋的老虎便往廚房走去,看那力氣,一點不比男人小。蘭文川尋思,這就是傳說中的潘金蓮嗎?看起來倒像是母大蟲孫二娘,並不是說這婦人有多醜,不過這身材倒像個擲鐵餅的運動員。不知道西門慶對這類型的女人是否有興趣。
不多時,婦人端上一大盆的燉肉上來,道,「虎肉已經燉好了。」
蘭文川雖然想著如何回去的事,但是這虎肉卻是一輩子也沒多少機會吃的。便說道,「武大哥,那我就不客氣了。」
玄奘皺著眉頭看著蘭文川道,「悟空,你是個出家人,怎麼可以如此?我們出家之人,只能吃素齋,葷腥是萬萬碰不得的。悟空,你吃了這葷腥,小心下地獄,要被油炸剝皮的。」
蘭文川也實在是餓了,說道,「唐師父,我沒有出家啊。」
玄奘想到此事,苦笑不已。好像這傢伙真的沒有受過戒,也不算真的出家。玄奘道,「你既然是我的弟子,便吃不得葷腥。」
武大郎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長老,我家中確實沒有什麼素菜。平時就是炒個青菜,用的油也是狼油豹油之類的,就是那鍋里都積了一層葷腥油膏。真是對不住大師了。」
玄奘說道,「不知施主家中是否有些青菜芋頭,若是生些炭火,烤了貧僧也是能吃的。」
潘金蓮回答道,「這些東西是有的,只是我們平時只是在山中才拿野獸的肉來烤,素菜卻是沒有烤過。」
玄奘拱手道,「如此甚好。貧僧腸胃不大好,因而吃乾糧時也常是烤著吃,眾位且看我如何燒烤素菜。」
蘭文川很幽怨地吃著唐僧烤的青菜、山藥等,食不知味,還是挂念著那盆虎肉。燒烤么,有的是機會吃,虎肉,以後都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吃了。「我恨燒烤。」這是蘭文川得出最後的結論。
晚上,蘭文川與玄奘住在一間屋中,蘭文川問道,「師父,有一事我不知當問否?」
「請講。」玄奘說道。
蘭文川接著問道,「我是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你知道嗎?」
玄奘搖頭道,「不知道。」
「那麼,我怎麼回去你知道嗎?」蘭文川又問,不過現在他已經絕望了,這唐僧都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怎麼可能還會知道怎麼送自己回原來那個世界呢?(火星註釋:根據穿越小說的一般規律,穿越之後基本上都是回不去的,你就認命吧。)
玄奘笑道,「你不用擔心此事。我把你召喚出來,十二個時辰之後你自然會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去。」
蘭文川聽聞此事,驚喜不已。又問道,「師父,我有一個意見不知能否提出。你看我,一點本事都沒有,你召喚出我來也沒用,不如以後都不要召喚我吧?」
玄奘聽了蘭文川的話,笑而不語。
蘭文川睡不著,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西遊記》中,而且替代了孫悟空原本的地位。可是自己沒有孫悟空的本事,沒有筋斗雲,沒有七十二變,也沒有金箍棒。雖說自己也有一根能長能短,能粗能細的棒子,但是,顯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孫悟空那根金箍棒是用來打妖精的,蘭文川那根棒子是用來整治小妖精的,顯然不在一個層次上。
玄奘也睡不著。觀世音菩薩跟他說過,他的這隻召喚獸乃是絕世妖王,曾經大鬧天庭,十萬天兵都拿他沒辦法。據說這孫悟空有七十二般變化,筋斗雲一翻就是十萬八千里,如意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虎狼妖怪碰一下就亡,又有銅皮鐵骨,刀劍難傷。可是,隔壁隨著的這個服飾奇怪的少年……蘭文川穿著T恤牛仔,在玄奘看來實在是怪異服飾,僧不僧俗不俗。好在玄奘以為既然是妖王,服飾有些妖異也是正常的。……這個少年看起來沒有一點本事,就是自己都能輕鬆將他打趴下。莫非觀世音菩薩搞錯了?本來應該是妖王,結果成了剛化形的小妖?可是縱然剛化形的小妖也不該如此不濟吧?他看起來分明就是自幼不事粗活的普通少年。看來這次去西天取經,前途堪憂啊。
「悟空!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有?」玄奘突然道。
蘭文川也還沒睡,便回答道,「什麼聲音?沒有啊!」
玄奘小聲道,「你仔細聽,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咀嚼著。」
「不會是老鼠在咬東西吧?我說師父,你也太小心了吧?」蘭文川無所謂的說道。
玄奘愣了片刻,突然問道,「悟空,你不會是從來沒見過老鼠吧?」
蘭文川也愣住了,雖然從小到大,見過老鼠,但是還真沒聽過老鼠咬東西。
這間屋子是一間木屋,除了一扇門之外,就是一扇裝了窗格糊了窗紙的一米見方的窗戶。屋外朗朗月光,使得屋內雖然沒有點燈,卻不是十分昏暗。當然,唐僧也不敢點燈,武大郎家的油燈,燈油用的都是動物油脂。現在這屋中卻更是昏暗了,窗口處分明有一個人影立著,而那可怕的咀嚼聲音正是從那裡發出的。
玄奘披上袈裟,向窗外問道,「施主站在窗外有什麼事嗎?」
窗外的人影沒有回答,繼續發出咀嚼的聲音。「咄咄,咄咄……」那人影似乎正在用雙手推著窗戶,想將那窗格推開,進入其中。那窗格裝得本來就不是很牢靠,被窗外的人影這麼用力一推,很快就被推開。一雙毛茸茸的手臂先伸了進來,接著便是一張有些怪異的臉。那能看出是一張青色的鬼臉,獠牙外露,嘴裡叼著一塊生肉咀嚼著,嘴角流著鮮紅的血,一雙凸出的眼睛中看不見瞳孔,顯得很是可怕。
「救命啊!」蘭文川忍不住喊了起來。
怪物慢慢從爬了進來,見到蘭文川驚慌失措的樣子,玄奘只有苦笑著抓起禪杖,向那人影推去。之所以玄奘用的是推,而不是擊打,並非玄奘力氣不足以舞動禪杖,事實上玄奘的氣力還是不錯的,只是玄奘有大慈悲之心,不願打死那怪物罷了。
可是怪物的身體似乎如鋼鐵一般,而且玄奘的力氣與它相比也顯得太小,玄奘的禪杖不僅沒能頂住怪物,反而讓它不斷把玄奘往後推去。
「阿彌陀佛!」玄奘口誦佛號,接著咬牙舉起禪杖,向怪物身上打去。玄奘也是用足了力氣,雖然那怪物力氣大,也是被禪杖打翻在地,只是玄奘的雙手震得生疼。
「大師,留他性命!」黑暗中突然傳來了武大郎的聲音。武大郎說著跑進來,將一道符籙貼在那怪物身上,那怪物便沒了動靜,如木頭一般。
玄奘合掌道,「阿彌陀佛,嚇死貧僧了。大郎施主,你認識這怪物?」
武大郎道,「大師。這並非什麼怪物,乃是我家家童,平日里為我打掃庭院,種菜養牲畜,打獵時也能為我搬運獵物。」
玄奘道,「施主,你家家童看起來可不是人啊。」
武大郎說道,「不瞞大師說,我家共有童僕六人,都不是人,而是山精。長得都是這樣奇形怪狀,今天因為大師要來寒家,我才讓他們躲起來,怕嚇著大師。只是沒想到看管不嚴,還是讓這個跑了出來,驚擾了二位師父。但是大師放心,他們六人雖然是山精,卻從未做過惡事。這一次,驚擾大師……不瞞大師說,乃是因為嗅到了大師這裡有強烈的妖氣,這山精受了妖氣感染,激發了本身的凶性。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武大郎看著蘭文川,遲疑道。
蘭文川不明白武大郎為什麼這麼看著自己,便說道,「武大哥,有話你就講吧。」
武大郎這才說道,「小師父,你身上有很強的妖氣,恐怕不是尋常人吧?」
蘭文川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我是妖怪么?」武大郎點了點頭。玄奘合掌道,「我這徒弟是觀世音菩薩託付我管教的,菩薩曾經說過,我這徒兒乃是猴子精,因而有些妖氣也不稀奇。我收他為徒的目的之一也是以佛法降服他的妖性。」玄奘沒有說,孫悟空是絕世妖王,但是看蘭文川這個樣子,顯然不像絕世妖王。
武大郎釋然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多慮了。」他早已看出蘭文川身上帶著強烈殺氣,只是礙於情面不敢詢問罷了。再說,他自己馭使山精野鬼,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對妖怪倒是沒什麼偏見。
玄奘問道,「剛才看施主的手法,倒是道術,不知道施主原來在那座山門修行的?」
武大郎說道,「不瞞大師,我也不知我用的究竟是什麼術法,只是祖上傳承下來的武功術法罷了。打虎屠狼,馭使山精野鬼,倒也還方便。」
玄奘合掌道,「既然如此,貧僧不多問了。還望施主能用一身的武藝與術法,多行善事,造福一方。」
武大郎拍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大師請放心,我做事向來對得起良心。」
玄奘合掌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