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離間

誰説的，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看是三人行必有麻煩才對。

在麵攤見了秋之後，他就跟著我們一起上路去北朝，一路上，他繼續笑得宛若春風，我卻覺得周邊冷風陣陣。阿離身上的怨念，大的可以把人凍死。我不能安慰，只能假裝不知。無奈地看著秋，腦子一熱，我真想一臉大義地跟他説，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從此以後各走各的。但是，剛要開口，秋便淡笑地看著我，眼中有點點憂愁，我忙不迭地將水遞上，關切地問，是不是渴了。他溫柔地點點頭，目帶柔情。我猛地打了個寒戰，看來阿離的怨念在無形中又加深了。

為了避免阿離的怨念繼續深下去，造成午夜凶鈴的效果，我默默地跟秋保持距離，盡量靠近阿離，還要對他笑得一臉燦爛，一天下來，臉有嚴重的抽筋傾向，但是阿離的臉部肌肉卻沒有一點鬆動的意思，要不是我有百折不撓的精神，早就把他晾一邊，讓他自己氣悶氣去。路上，騎馬的時候倒還好，等我們坐下休息，那場面才尷尬。我緊挨著阿離坐著，他看向別處，離我一遠的秋，則目帶哀怨地看著我。草草吃了點東西，我剛站起身，秋就寵溺地看著我，幫我抹去嘴角的碎屑。我僵在那裡，尷尬地笑笑，避開他的手，自己擦了擦嘴，剛要説句什麼，阿離拉住我的手，把我擁在懷裡，同時冷冷地看了秋一眼。我朝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乖乖地跟著阿離走。

走了一天，天夜已晚，我們走進來時曾歇過一夜的林子，打算在那裡過夜。誰説在林子里夜能吃得上燒山雞，這個林子，連只飛蟲也沒有，冷清清的，阿離升起一堆火，拉著我坐在火堆邊，不理會坐在我旁邊的秋。我雖然覺得這么做有點不好，但是，多少有點不想理他，我和阿離現在的關係，他應該很清楚才對，為什麼還會擺出那副樣子，明明知道阿離會吃醋。除非，是男男的主意，她在氣我出門前騙了她，故意讓秋來整我，但是沒道理呀，她也不知道我們來了西朝，秋也不可能聽她的話。

「秋，你出門前家裡沒出什麼事吧？」我猶疑著問。

「沒有，她們一切都好。」

「男男呢，她和鵬現在怎麼樣？」

「形影不離。」

「真的，」我略帶驚訝地看著他，男男這么容易就重新接受鵬，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她沒有發現那件事是我出的主意吧？」

「沒有。」秋淡笑著回答。

我安心地拍拍胸口，「如果讓她知道就完了，她不知會怎麼整我。」

「沒關係，我會幫你。」他深情地看著我，嘴角的笑意動人。

氣氛似乎有些曖昧，我低下頭，獃獃地看著地面，暗恨自己看不住自己的嘴。原本在撥火的阿離忽得將手中的樹枝重重地扔到一邊，冷冷地看著秋，問道，「秦知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愣了一下，拉了拉他的衣袖，又略帶歉意地看著秋，心裡卻有一點暗爽。這才是吃醋該有的正常反應，悶悶的不出聲，要我花力氣去哄，很讓人氣悶。秋似乎也嚇了一跳，他抬頭看著阿離，苦笑著搖搖頭，看向坐在阿離身邊的我，淡淡地説：「沒有。」

我低下頭，心裡有些內疚，也有些無奈。已經決定和阿離在一起的我，不可能再給他任何回應了。

阿離並不理會悅兒的內疚，他只知道秋一直在挑起他的怒氣，他在向他展示他對悅兒的了解、對悅兒的貼心、對悅兒的關懷……他能忍到現在，是擔心悅兒會生氣，但是，他不想再讓秋顯示他的好，他不想讓悅兒看到秋的存在，更不想讓她動搖。她現在是他的，很快就會是他的妻，他不要她的眼中留著別人的影子，特別是秋。

「明天，我們各走各的。」阿離霸道的語氣，不容拒絕。

「悅兒，你也這么想嗎？」秋沒有回答，一臉愁雲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阿離，他似乎也在等我的回答，我狠了狠心，「我和阿離還有事要去無常門辦，你和我們一起上路，的確有些不便。」

秋低下頭，悠悠嘆了一口氣，「悅兒，你終究不肯原諒我。」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我急忙解釋，「我和阿離是真的有事，不方便帶著別人一起走。其實一個人上路也很好呀，自由自在的，不用受什麼拘束，如果可以，我也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悅兒不會是一個人，如果你想四處遊玩，我可以陪著你。」

「不用你陪，悅兒有我陪著就夠了。」阿離摟著我的肩，惱怒地瞪著秋。

秋似乎也有些怒意，「你根本照顧不好她，我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

「秦知秋。」

阿離鬆開我的肩膀，一下子站了起來，衝到秋的面前，秋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來，坦然地看著阿離。我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你們，先坐下好不好。」

「好。」秋朝我溫柔地一笑，挑釁似地看了阿離一眼。

正要坐下，阿離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憤憤地説：「不好。」

「阿離，你快放手。」我站起身，緊張地看著他。

「偏不放，」他冷冷地盯著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秋淡然笑著，「他説的對，悅兒，你不要管。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們兩個人可以解決。」

阿離冷笑一聲，鬆開他的衣領，「你想怎麼解決？」

「用你最強的，武。」

「這可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阿離一掌打在秋的胸口，秋退了兩步，出手還擊。我在北朝的時候，大致了解了他們的國情，作為國師的秋，從小被培養成治國的人材，他學的都是一些治國方略，軍事上的事他是不用學的，武功方面他只粗略的學了一些防身的招式，這樣的他怎麼會是阿離的對手。我著急地看著秋中了阿離不少攻擊，仍然固執地和阿離過招，不由有些心疼，大聲朝著阿離喊道，「阿離，你快住手。」

「為什麼讓我住手，而不是他。」阿離不服氣地看向我，嘴角帶著勝者的得意。

正在他回答的時候，原本體力有些不支的秋，突然出手打了他一掌，從阿離的反應看，這一掌的威力不大，但是，阿離卻重新燃起了怒火，重重地回擊了秋一掌，秋飛身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來。

我趕忙跑到他身邊，小心地扶起他，「你還好吧，要不要緊？」

「不礙的，是我自己學藝不精，不是別人的對手。」秋淡淡地説，嘴角又流出更多的血。

「你不要説話，先休息一下，」我著急地看著他，轉頭瞪著一臉不屑的阿離，「你怎麼能下那麼重的手。」

「是他自己先要跟我動手，我不過是順了他的意，小小地教訓他一下。」

「什麼小小的教訓，你明知他不會是你的對手，還故意跟他動手，擺明了以強凌弱。」

「你在怪我打傷他？」阿離冷冷看著我。

我知道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錯，但是，他明明就有不對，為什麼不能收斂一下他的性子。我氣惱地看著他，「對，我就是在怪你。」

「算了，悅兒，阿離也是無心之失，是我不自量力，咎由自取。」秋扯出一抹笑容，虛弱的聲音令人心疼。

「不要這么説，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現在受傷的是你，先動手的是他，他當然應該道歉。」

「我是不會道歉的。」阿離倔強地偏過頭，看向別處。

我氣惱地看著他，秋見狀説道：「今天的事還是算了，明天你們還要趕路，還是早點休息吧。」

「好，明天我們一起上路。」我微笑看著秋，嘴角得意地揚起。

「不行。」阿離大聲反對。

「為什麼不行，秋受傷了，我們當然不能扔下他。總之，我是要跟他一起走的。」

「你。」阿離生氣地看著我，又看了一眼秋，忽得一躍，消失在林子。

我猛地有些慌了，他不會是真的生氣離開吧，大家不過是説説氣話，不要那麼認真的。我略一皺眉，見秋擔心地看著我，便朝他笑了笑，心裡卻在盤算要怎麼辦。過了良久，阿離還沒有回來，我有些著急，不知所措地看著地面，眉頭緊鎖。

「我帶你去找他吧，」秋忽然説，「明天我們兩個人，也沒辦法上路呀。」

我點點頭，又假裝為難地看著他，「既然你要去找，那我陪你去吧。」

他淡淡一笑，我扶著他朝阿離離開的方向走進。林子里樹木不多，看來看去每一棵都長得差不多，我茫然地跟著秋走著，離我們休息的地方越來越遠。過了許久，我略微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忽地鬆開扶著秋的手，後退了幾步，仔細打量秋的樣子，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是秋吧！」

「丫頭，想不到你還不算太笨。」他的聲音忽然變了，陰狠的目光讓人心驚。

「我要去找阿離。」我淡定地看著他，強忍心中的恐懼。

「為了阿離，你連你的朋友也不要了嗎？」説著，他丟了一根玉釧過來。

我慌忙接住，看著這根眼熟的玉釧，我咬住嘴唇，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丫頭，你那麼快就忘了嗎？」

他揚起手，從臉上撕下一層薄薄的膜，原本修長的身體，忽得矮了一些也胖了一些。借著微弱的月亮，我看清了他的臉，「裂雲使？」

「想不到丫頭還記得我。快些走吧，還有很多老朋友等著見你。」

我握緊雙拳，在他的催促下走進林子的深處。一陣風吹起，身上略微有些寒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