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亮劍之後

次日，早上。

相比圖書館的宏偉，夜陽大學的食堂看上去不免有些小家子氣。說它小，不是因為佔地面積窄，而是因為這裡的食物材料清淡，味道單一。在這裡別說吃龍蝦鮑魚，就連普通肉類也必須搭配一定比例的蔬菜，湯類，方能食用。

夜陽大學的學生一半以上出生顯赫，從他們有記憶那一刻起，餐桌上只會出現山珍海味，象拔熊掌，吃這種東西，對某些人而言簡直是一種侮辱。起初，有很多人去投訴，可學校明文規定：學校食物出處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言下之意，吃與不吃隨你！

更奇怪的是這一規定在家長會上居然全票通過，失去了家族後盾，眾人只能隱忍不言，久而久之，優勝劣汰，諸如此類的風波也逐漸平息。當然，學校這麼做絕不是有意為難，而是讓他們明白：食物只是用來填飽肚子的工具，衛生、營養即可，極度揮霍證明不了什麼。作為夜大的學生，每個人都有著物質資源上的絕對優勢，在享受這一切的同時，更不能忘記民族的傳統，艱苦奮鬥。看來，夜大之所以成名，遠不止於其規模！

雲若寒隨意叫了兩個包子，一碗稀飯，獨自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邊翻著順手帶來的電腦雜誌，邊心猿意馬地啃肉包子。

自從發生了圖書館的事之後，幾乎全校女生都在關注云若寒，而他冰冷孤傲的性格也開始為外人稱道，加之八卦傳言他和雲夢雪關係密切，少女殺手的外號便隨之不脛而走。頓時，校園炸開了鍋。校花的影響力無疑是巨大的，自從兩人緋聞傳出后，男的見他恨之入骨，卻又無能為力，女的見他，或站在遠處仰視，亦或無地自容地離開，總之一句話，立於雲若寒身邊者，寥寥數人而已！

「同學，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雲若寒詫異地抬起頭，隨之眼神又回到雜誌上，是她，紫兒!

紫發紫眸，姣好的面容將她突顯得與網游裡面的女主角無異，見雲若寒不予理會，紫兒托著餐盤坐下，微笑道：「很驚訝是不是？」

雲若寒一口喝下所剩無幾的稀飯，沉默片刻：「不要一副很了解別人的樣子，這樣的人，惹人厭！」之後，起身欲走。

「雲若寒，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公之於眾么？」紫兒終於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威脅道。

事到如今，「天使」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之所以隱瞞，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隨便你！」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

這時，夢雪正在人群中搜索者雲若寒，見到他，正興高采烈的從對面走來。很不巧，這一幕恰好被紫兒的餘光瞄到。

突然，她趴在餐桌上大聲哭道：「嗚……嗚……雲若寒你欺負我。」

這一哭不要緊，在場所有的男生即刻圍了上來，雙拳緊握，仇恨的目光緊盯著雲若寒。紫兒是誰？那可是夜陽大學新一代校花。雲若寒之前搶走了他們心中的女神，現在又欺負眾人的新寵，成為眾矢之的是必然的。

此時，雲夢雪走到雲若寒身邊：「她怎麼了？」

「不用管她，我們走。」

「雲若寒，你給我站住！」男生甲厲聲喝道。

這種英雄救美的機會，沒有人會輕易放過，男生乙湊到紫兒的身邊：「紫兒，你告訴大伙兒，這小子是怎麼欺負你的？」

紫兒暗地裡偷笑，抬起頭卻佯裝委屈，抽泣道：「他，他剛剛跟我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可一轉眼他又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嗚……嗚……嗚……」

「啊！」

「怎麼會這樣，雲若寒原來是這種人。」

「太不可思議了……」

嘆息，傷心，痛恨聲響成一片。不知何時，人群中多了很多女同學，聽了紫兒的話，她們一個個淚眼汪汪，滿臉失望，就連身旁的雲夢雪也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盯著雲若寒。淚珠在她眼眶裡打轉，脈脈含情又帶著楚楚可憐，如此絕色，這樣的盯著一個人，任誰都會心軟。雲夢雪心裡相信雲若寒是無辜的，可同時又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可能是太害怕失去他，又或者怕眼前這些萬一都是真的，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雲夢雪和眾女同胞一樣，期待著雲若寒的解釋。

「雲若寒，你朝三暮四，厚顏無恥，玩弄女孩子感情，你簡直是我們男人中的恥辱！」陳詞慷慨激昂，得眾人隨聲附和，男孩乙享受著打擊對手的快感。

雲若寒眼神一冷，瞬間捕捉到男孩乙的目光：「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眼神碰觸，頓時，男孩像掉進一個凄冷的冰窖，全身汗毛直豎：「雲若寒，你……你剛從危子超手裡搶走雲夢雪，還不放過紫兒，當眾劈腿，這不是，不是……」後面的話，他根本無法說出，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大家誤會了，其實我跟若寒，只是普通朋友。」感受到雲若寒的冰冷，雲夢雪不得不站出來解釋。呆瓜沒有接受自己的告白，雖然不願意承認，可這畢竟是事實。

聞言，眾人驚愕，紫兒更是暗中竊喜，心裡正盤算著什麼。雲若寒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怒意瞬間拋至九霄雲外，望著她那梨花帶雨的容顏，一陣無語。

「你確定？」紫兒站起來，笑臉迎人，霎時，轉悲為喜。

「你怎麼……」

「我知道，你是校花兼班長雲夢雪，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叫紫兒，坐在你後面。你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同樣是大眼睛一眨一眨，可她的卻好像多了些什麼，並不那麼純凈。

雲夢雪當然知道她是誰，她是想問，剛剛還哭天戕地，這會兒怎麼又突然雨過天晴？

「嗯」雲夢雪無奈卻又好奇的點頭。

紫兒神秘一笑，沉思片刻之後，紫發輕甩，當眾宣佈道：「既然如此，雲若寒，我喜歡你，我要你當我男朋友！」

「啊！！！」

一語震撼全場，原本驚魂未定的眾人，再加上這一記重擊，無論男女，徹底shut。雲夢雪差點沒當場昏過去，她沒想到對方會有此一招，難怪紫兒聽了那話，忽然雨過天晴。

別的事雲夢雪可以不計較，但是雲若寒，她一定會爭取，就像在圖書館那次。下定決心之後，只見她輕咬著下唇，粉拳緊握，努力的鼓足勇氣，向前半步大聲道：「紫兒，我，我要跟你宣戰，直到若寒作出決定為止！」

雲若寒不是不想阻止她，而是一直在思考對策，原因很簡單，沒有人會在相識不到一天的時間裡愛上另一個人，無論對方如何出色。至於一見鍾情更是扯淡，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給過人家好臉色。當然，他也沒料到一向柔弱夢雪，竟會有如此雷人的舉動。

如果說先前的鬧劇只是個引子，那麼現在好戲已經開鑼。兩個校花之間的戰爭，這必然是明天校刊的頭版頭條。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紫兒的笑容很得意，彷彿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似的。

兩大美女公然開戰，眼神堅定地對峙著，雙方都無絲毫退縮之意。原本為紫兒搖旗吶喊的男孩也悄然隱入人群，失去挑釁的借口，全場鴉雀無聲，能聽到的只是眾人撲通，撲通的心跳。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時，「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雲若寒一步步踱至兩人中間，拉起雲夢雪護在身後，又湊到紫兒耳邊道：「你這麼做的目的我並不感興趣，但請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否則，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我們走！」不等紫兒從驚懼中恢復，雲若寒牽著雲夢雪的手離開。

紫兒也非等閑，驚恐一閃而過，對自己而言，剛才的話是在恐嚇她，可在別人眼裡，那是很親密的舉動，甚至能誤以為是吻。雲若寒這麼做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免得成為學校輿論的焦點，到最後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紫兒微微一笑，以她的睿智自然能也想到這一層，可這不代表她會知難而退，當場大叫道：「雲若寒，我真的喜歡你，這是我來這裡唯一的目的！」

雲夢雪為之一怔，雖然出了食堂，手還是任由雲若寒牽著。

終於，她憋不住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么？」

「話？哦，對了，你幫我把這個送給葉小琪。」

雲若寒醒悟過來，從褲袋裡掏出一個精美的禮盒遞給她。

「這是什麼？」

「葉小琪的生日禮物。」

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雲夢雪很有耐心道：「那除了這個，你還沒有別的話要說？比方說解釋些什麼。」

「解釋？解釋什麼？」

雲夢雪心裡涼涼的，輕輕放開他的手，眼淚簌簌而下：「解釋什麼？好，我問你，你跟紫兒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什麼那麼親密？還有，你一時開名跑車，一時又像乞丐一樣出現在小琪的生日宴會上，你到底是誰，你的身份又是什麼？另外，湛媽媽去了哪裡，她無親無故出遠門去幹什麼？這一切跟你先前提到的『天使』又有什麼關係？你告訴我，你說啊！」

嫉妒是每個女孩的軟肋，雲夢雪也不另外，剛剛雲若寒的舉措，她顯然是誤會了，加上紫兒先前的挑釁和最後的告白，惹得雲夢雪妒火中燒，出門后，終於隱忍不住，爆發出來！

「我，我不說是為了你好。」面對『天使』這樣的厲害對手，雲若寒處理起來沉著冷靜，泰然自若，可雲夢雪一流淚，他便心慌意亂，六神無主，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雲夢雪輕輕搖頭：「不，我可以原諒你什麼都不說，你也有權不喜歡我，可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還要給我希望，為什麼，為什麼？」

雲若寒還沒來得及說，「我沒有！」雲夢雪人已經跑開了。留下他一個人傻站在那裡，心裡空落落的。

望著遠去的背影，怔怔發獃，良久。

「偶像，你們這唱的是哪一出啊？」身後，一隻手拍著雲若寒的肩膀問道。

熟人，念一。

他還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肌膚，精巧的五官搭配上蒼勁的短髮，像雪地里孤立無援的一株寒梅，站在那裡，隨時有被北風吹走的危險。

「你沒什麼吧？」看他的樣子，雲若寒不免有些擔憂；。

「哼，沒事，老毛病。」念一無所謂地笑道：「唉，別扯開話題，說說看，你是怎麼惹嫂子生氣的？」

嫂子？呵呵，隨便吧，「不知道」雲若寒無辜地搖搖頭。

還給我裝算，「剛才在食堂發生的事我也在場。哎，這英雄救美我倒是經常見到，可兩個美女為了掙同一個男人而公然宣戰，還是第一次。少女殺手果然名不虛傳！」念一一臉敬佩。

「如果你來只是為了諷刺我，那就到此為止吧！」雲若寒假裝生氣要離開。

「別走，別走啊，我只是抱怨一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而已！」

念一生**玩，雲若寒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了，當然不會真的生氣：「行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沒看出什麼端倪？」

「呃——瞎子都能看得出那個紫兒在耍花樣，可關鍵大嫂她沒看出來啊！」

「這是為什麼？」雲夢雪挺聰明的呀！

念一想撞牆：「你不是吧，大哥，到現在你還沒弄明白？」

「什麼啊？」

這次差點心臟病發：「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戀愛中的人都是笨蛋。」

「所以呢？」

「所以她吃醋了，所以，所以，哎，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原來戀愛中男女真的是白痴。」

遭一番數落後，雲若寒覺得有些道理：「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去找她解釋啊！」

雲若寒想了想：「嗯，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點事。」

「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嗎？」

雲若寒毫不猶豫向操場走去，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是你，我才不管那麼多呢。」念一心中無奈，只能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