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早，冉芳叆換上了輕便的服裝，長發紮成馬尾，神清氣爽的下樓來。

來到餐廳，還沒有人入座的餐桌上已經準備好了中、西式的早餐。

冉芳叆給自己倒了杯新鮮柳橙汁，拿了清淡的養生三明治，一口一口秀氣地吃了起來。

她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會躲避逃跑的人，所以經過大半夜的考慮，她決定先將昨晚鄔耆浚的告白擺一邊，況且她既然答應陪他看房子在先，當然就得履行之前的約定。

所以，她在約定的時間前下樓來，先享用早餐。

粉潤櫻口慢條斯理地咬著三明治、啜飲著柳橙汁，並不時豎起耳朵聽著外面是否有腳步聲。

說好要先將昨晚的事情擱一旁的，但她還是感到有點怪怪的，不知道待會兒在面對他時，自己可不可以裝作沒發生過任何事，和他像平常那樣相處？

嗯，這好像有點難耶！

正當冉芳叆一邊傷腦筋，一邊小口地吃完三明治、喝光杯子里的柳橙汁時，餐廳外傳來了她等待許久的腳步聲。

心跳突然加速，她告訴自己千萬要鎮定，不要慌張。

鄔耆浚一下樓就朝餐廳走來，一踏進裡面，就看見那個他完全不預期會見到的人，已經先坐在餐桌前了。

「……早安。」經過兩秒鐘的怔然，他勾起微笑跟她打招呼。

冉芳叆緩緩回身，抬頭看著一身米白便裝的鄔耆浚。「嗨，鄔大哥早安。」打過招呼，她很快又兜回身，微微僵硬地坐在餐桌前。

鄔耆浚走過來，拉開她旁邊的餐椅，坐了下來。

「你今天會陪我看房子嗎？」他開心的從側面看著她那細嫩迷人的臉蛋，以及像羽毛一樣濃密的眼睫。

「嗯，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所以我會陪你去看房子。不過……關於昨天那件事，我還沒想到答案可以回應你，所以我希望今天我們別提那件事，好嗎？」雙手輕輕地絞著，她鼓起勇氣轉頭瞥了他一眼。

鄔耆浚捕捉到她不安的目光，隨即明白自己攪亂了她的一顆芳心，卻還沒有機會進駐她的心。

「好，除非你提起，否則我一概不談昨晚的事。」他點頭答應，情非得已。

「那麼，等你吃完早餐我們就出發；你慢慢吃，我到客廳去等你。」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她拉開餐椅起身，很快離開餐廳。

鄔耆浚原本想叫住冉芳叆陪他吃早餐，但看著她急於離開的身影，他告訴自己不要逼她太緊，反正今天有的是機會相處。

於是，他讓她先到客廳喘一口氣，自己則很快地解決早餐，回房間拿了車鑰匙，然後載著她一同出門。

「我所看中的三間房子都離公司不遠，社區管理還不錯，交通上也都很方便，不過在室內格局設計方面我沒辦法取捨，所以才會請你幫我拿主意。」

一上車，他輕鬆地跟她聊了起來，希望她能放鬆自己，用她以往開朗不拘束的態度跟他相處。

「嗯，我會很認真、很儘力幫你看看房子，關於一些格局上的細節，的確是由女孩子來看比較好，我們不像你們那樣粗線條，該考慮的都會考慮進去。」既然有了約定，冉芳叆也沒多彆扭，在車上就和他聊了起來，話題全都繞著房子轉。

「好，那今天就麻煩你了。」熟練地躁控著方向盤，車子緩緩往山下行駛。

偶爾，他會趁她望向窗外時，看著她陷入沉思的嬌顏，他希望今天對他們兩個而言，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花了四個小時看完房子后，冉芳叆看中了一間有著兩個獨立大陽台的六十坪高雅公寓，她喜歡極了那間清幽的寓所，其中一個陽台還有著玻璃屋設計，可以拿來當花房。

鄔耆浚本來就打算以她的喜好來決定住處，所以在她高興地向他表達自己的意見時，鄔耆浚當場就跟仲介談妥了價錢，決定買了。

午後兩點鐘，和仲介分道揚鑣后，鄔耆浚請冉芳叆吃午餐，然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他便載她前往公司。

經過一早上的相處，冉芳叆面對他不再顯得拘束，又回復到以往的自然。

在公司門口，她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車外微彎著腰，帶著嬌美的笑容對他揮手。「掰～～我上班去嘍！」

「等我把房子的買賣手續辦好，可能得再麻煩你了。」鄔耆浚看著在午後驕陽下的她，美麗發亮。

「好，我會儘力。」她開心答應。

「進去吧，太陽大，會把你晒黑的。」她的皮膚天生嫩白，怕禁不起過多的曝晒。

「好，掰掰。」揮揮手，翩然轉過身，她快樂地走進門面氣派優雅的門市。

鄔耆浚看著她進入門市內，才緩緩將車駛離。

今天下午三點，他和冉銧震有約，兩人約在某個健身俱樂部，打算去游泳、做做運動。

規律的運動可以保持良好的體能和體態，他希望很快有機會讓冉芳叆見識他的體格和超強的體能。

心中浮起了遐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

如果冉銧震知道了他想誘拐他妹妹的不良動機，會不會很揍他一頓？

他想，應當不會吧？畢竟冉銧震很清楚他已經哈他妹妹哈了十年了。

冉芳叆一踏進門市內，原本該招呼客人的幾個同事，馬上丟下客戶，爭先恐後地朝她「撲」過來。

「芳叆姊，你終於來了厚！」范美一馬當先，衝過來攔住她。

「怎麼了？你們幹麼圍著我？」冉芳叆被范美和其他圍著她的人嚇了一跳。「客人不用顧了嗎？你們當心被店長看見哦……」

「我們走開一下讓客人先看看新鞋款式，她們才不會有購物的壓力。」范美說。

冉芳叆一臉不認同。她的心思繞了繞，這才想到她們之所以突然圍攻過來，鐵定是為了盤問昨天晚上在KTV發生的事。

「芳叆姊，關於昨晚你和鄔總監一前一後跑出包廂的事……」果然，有人按捺不住，抓緊機會緥L柿恕

「這件事我可不可以等晚餐的空檔再談？」該來的躲不過，不過冉芳叆還想拖延一下時間。

至少先讓她想想說詞嘛！昨晚因為面對鄔耆浚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傻她了，所以她才會忘了要想理由來騙騙這些女人們。

「不行。」

大家難得默契十足，異口同聲，一個個的眼神都緊盯著冉芳叆，似乎沒得到答案是不肯放人的。

「好……好啦，我就說了。」冉芳叆很為難，一時間又編不出什麼可以說服人的理由，只好坦白了。「其實鄔耆浚簨L掖蟾縭嗆門笥牙玻也恢悔瓤＃褂斜竟鏡淖懿泌蜾儺〗悖俏業逆⒚錳裕繚謔昵拔頤薔腿鮮讀耍椅一嶠湊飫鍔習啵彩峭腹瓤Ｐ置玫墓叵道玻

「真的嗎？」大家聽了，全都目瞪口呆。

「我騙你們沒好處拿吧？」當然是真的。

「那……為什麼昨晚你會和鄔總監跑掉？」驚愕之餘，有人回神回得快，抓住重點繼續逼問。

「昨晚我們起了點爭執，我一時生氣就跑嘍！至於他為什麼追出來，我可不知道哦。」前面坦白，後面就得隱瞞了。

要是把真相說出來，不被這群女人嫉妒到死才怪！而且她從來就不想在公司內引起太多的話題，所以當初在進公司時，還刻意隱瞞了她和鄔家人的良好關係。

「鄔總監追出去，難道他沒追上你？」有人懷疑道。

「沒啦！我也不曉得他追到哪裡去了，反正我一下樓就搭計程車離開，也沒見到他的人。怎麼？他沒回去跟你們聚會嗎？」

一群女人帶著很失望的表情搖了搖頭。

「那真奇怪，他會追到哪兒去呢？」

「我們不知道。」

「你們不知道，我也不曉得，所以盤問可以到此結束了吧？我看見店長從樓上下來了──」冉芳叆突然看向後方的旋轉樓梯。

瞬間，大家一鬨而散，各就各位。

冉芳叆鬆了一口氣，趕緊躲進員工休息室，先進去喝杯水穩穩心神。

為了能夠快點進行計劃，鄔耆浚要仲介幫忙用最速件將房子辦理過戶。

等了幾天，有關房子過戶的所有繁瑣事項都處理妥當了，等他拿到房子的進出磁卡和所有權狀時，他頭一個動作就是告知冉芳叆。

刻意晚睡，他在只有微暗燈光的花園裡怞煙散步，看著園丁辛勤種植整理的當季花圃，在飄著淡雅花香的石頭步道走動，消磨時間。

直到深夜十一點鐘，他等的美人兒終於回來了。

他聽到車子接近門口的聲音，看見了從遠而近的燈光，隨即快步走近大門。

他原本想為她開大門的，結果湊近一瞧，卻發現冉芳叆並沒有自己開車回來，而是搭別人的車子。

俊挺的身形往後退到門柱旁，他隱身在黑暗中，看著她下車，並且和載她回來的男人嬌笑道別，還互道晚安，然後看著她依依不捨地站在門口目送男人的車子走遠。

胸口一把怒火狂燒，鄔耆浚在冉芳叆打開大門踏進庭院時，大步走上前，伸手攫住她的左手手腕。

「啊──」突然遇襲，她嚇了一跳，花容失色！不過她反應快，另一隻拎著皮包的手，馬上揮過去，試圖攻擊對方。

鄔耆浚動作快速地捉住她的右手手腕，將她整個人拉到眼前。

「他是誰？你的新歡？！」不過才幾天時間，她就又看上別的男人了？為什麼她寧願接受別的男人，就是不願意接受他？

陰沈的眼朝她欺近，鄔耆浚臉色緊繃且相當難看。

「原來是你……」驚惶抬起美目，當她發現是他時，鬆了一口氣，不過旋即又被他的眼神和臉色給駭著，腳步往後退了一步，納悶地問：「鄔大哥，你怎麼了？」

「不要逃避我的問話！告訴我，那個男人和你是什麼關係？」鄔耆浚不讓她閃避，略顯粗暴地再將她拉到眼前來，眼中怒火狂燃。

「他……只是一個朋友。」這是她第二次看見他動怒的樣子，這回他的怒氣比上次有增無減。

「朋友？！可以親熱上床的朋友？」他的語氣譏誚。「如果像那種男人可以上你的床，那我呢？」

「鄔耆浚，你別亂說話好嗎？」又來了，他又開始口不擇言了。

「如果你能夠別亂和男人交往，我當然會乖乖閉嘴。」可是，她偏偏要在他向她告白之後，還是選擇別的男人，這怎能教他不氣？

「我和那個男人的關係，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又被毀謗，冉芳叆氣炸了。

「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我就相信你。」鄔耆浚的怒氣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嫉妒，讓他失去了理性。

「我不會給你任何理由，因為你沒權利問我！」因為雙手被攫住動彈不得，她改用高跟鞋的尖鞋頭踢他的小腿。

尖銳的疼痛讓他鬆了手，冉芳叆逮到機會就立刻往宅子里跑。

鄔耆浚咬牙忍著痛，轉過身看著她跑遠的纖窈背影。

「冉芳叆，你到底肯不肯接受我的感情？你難道不知道一份愛藏在心頭藏了十年有多苦嗎？」

他不想要她離開，但他剛剛的行為已經嚇到她了。

面對他痛苦的低咆，冉芳叆頓下了腳步，身子僵住，手裡拎著的皮包在裙擺邊輕輕擺動。

一份愛藏在心頭藏了十年，的確夠苦。

冉芳叆一時心軟，想回頭回應他，其實早在他的告白之後，她的心就已經浮動了，她對他的感覺已經產生轉變，對她而言，他不再是她的大哥，而是個男人，一個不管外貌、身材、財力條件都足以讓女人寄託的出色男人。

「小叆，不是我要逼你，但我希望你能儘快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感情，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呵護你！如果，你選擇拒絕我，那麼……我願意走開，給你永遠的自由。」

沒有走近她，他站在原地說話，神情有著痛苦的決絕。

十年的戀慕走到這裡，好像該是有個結果的時候了，他希望她能回應他的感情，但假如她真的沒辦法，那麼他只好放她自由。

「鄔、鄔耆浚……我……」冉芳叆慌然回頭，面對他的逼迫，還沒釐清真正感情的她，不曉得要如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

她看著他，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只能用著那雙明亮卻染著慌亂的眸子，看著一臉陰郁的他。

「明天一早，我等你的回答。」鄔耆浚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越過她，走進宅子里。

冉芳叆僵在原地，腦子和心更加亂成一團。

一夜的時間怎能厘得清楚？

頓時，她感到相當頭痛，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庭院待了一會兒，平復心頭的混亂，稍後她才進入屋內，在昏暗的客廳並沒有看見鄔耆浚的身影，想必他已經回房去了。

悄聲地上了樓，冉芳叆在進房間前，朝著鄔耆浚沒有燈光的房門縫看了一眼，情緒混亂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當冉芳叆進房間后，走廊幽暗的另一端，高大勁瘦的鄔耆浚走了出來，來到她緊閉的門前，一雙幽沈的眸子緊盯著門板看，陰鬱的臉上有著複雜的情緒。

她會懂得他的心嗎？

答案是令人無法猜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