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反正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不會騙我。他說他已經訂了車。」

「訂車?他不是說已經買了嗎?還說什麼是用你的名字登記的,一切都給你了,他現在一無所有了。那條信息現在還在,你要不要再看看?現在又說是『訂』車了?『訂』和『買』有什麼區別相信他應該清楚吧?否則他那律師就白乾了,也不用幹了。做律師的平時說話做事必須嚴謹,他應該清楚一字之差有多大的區別。」

「反正人家已經訂了,我懶得跟你爭。」

「是啊,人家現在放個屁都是香的,吐個唾沫能當鐵釘使,我說什麼你都當是放屁。」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我再問你,他說他為了你願意辭掉北京的工作來深圳,是不是?」

「是啊,怎麼了?」

「你以為他真的是辭過北京的工作嗎?為了你連工作都不要了嗎?」

「他是那麼說的,怎麼了?」

「那你相信真的是那樣的嗎?」

「相信。」

「那好吧。我再給你免費上一堂語文課,讓你明白『辭』和『調』的區別。先就當他說的是真的吧,就當他明年真的要來深圳。但是有一點必須弄清楚,那就是——他不是辭掉北京的工作來深圳,而是申請總部調他到深圳分所來上班,他們所在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分所。知道這二者的區別嗎?辭職指的是離開原來的單位,重新去另外的單位找工作,辭職就意味著飯碗沒了,不能按月領錢了;而調職就不同了,只是從一個部門調到另外一個部門,但是仍然在原來的單位上班,仍然可以按月領工資,飯碗還在自己手上。打個比方說我從新聞部調到專題部,你總不會說我辭職了吧?」

「是啊,他是調到深圳來工作啊,怎麼了?」

「那就要講清楚,別忘了他是做律師的,要想鑽法律的空子,必須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到底是辭職還是調職,因為這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明明是調職過來,為什麼說得那麼好聽?說什麼連工作都不要了,為了你願意放棄一切來深圳工作?好像你就是他的一切似的。真的是這樣的嗎?他真的是放棄一切嗎?這種花言巧語你也信?辭職就是辭職,調職就是調職!當然了,他心裡想什麼我清楚得很,因為說辭職比說調到深圳分所來上班好聽多了,這樣更容易讓你感動,好像他真的做了好大犧牲似的,連飯碗都不要了。這樣的男人多好啊!」我想,要是他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愿意去做三年乞丐更好,讓他也嘗嘗我剛到深圳時吃一塊錢快餐的滋味,免得吃飽了撐的老是在網上勾引無知少女。

「那人家說錯了不行啊?」

「說錯了?你認為他是說錯了嗎?你認為他分不清辭職與調職嗎?我想他比我更清楚,他更清楚怎麼說更能令女孩子感動。」

「你以為人家都跟你一樣,整天摳著一個字一句話不放?你以為人家說話的時候跟你一樣還去考慮那麼多東西,生怕說錯一個字?那不得累死。」

我想,也許我真的是太認真了,對生活的態度,對感情的態度,對做事的態度,哪怕是說話,都特別害怕讓人產生歧義,總是那麼強求用詞的準確性,唯恐人家鑽我的空子。

也許我不該學法律!

「那天我問了我表弟……」

「哪個表弟?」

「在美國讀博的那個。」

「你問他什麼?」

「問他關於留學的一些問題。」

「怎麼了?」

「他跟我說了在英國留學和在美國留學的一些區別。因為他在T大讀研是三年,去美國讀博是五年,我原來一直以為讀研都是要三年的。那天他跟我說不一定的,在英國一年就可以了。他上本科時班上有個女同學,平時考試都是全班倒數第幾名,後來考了雅思去英國讀研,沒想到一年後就去劍橋讀博了。你應該聽說過劍橋大學吧?我表弟說在英國留學很簡單的,只要通過了雅思考試,交得起學費就可以去讀,而且可以讀很好的大學,劍橋、牛津都可以。但是英國的學校都沒有獎學金,全部都要自己交學費。所以去英國留學的大多是家裡比較有錢的。聽說最少也得二三十萬。去美國的話,如果拿了全額獎學金,自己一分錢都不要出,還可以往家裡寄錢。所以,我想,他應該在英國只待了一年,花錢買了個文憑就回來了。」

「什麼買文憑?人家是去英國補一下英語,想把英語學好一**」

「就是買的!有本事他怎麼不去美國讀?美國不是也是講英語的嗎?還可以省家裡幾十萬呢。」

「懶得跟你爭。每次跟人家說話好像吵架一樣,每次都要爭贏。」

「什麼爭爭爭?我這是跟你理論,誰說的有理就聽誰的。你認為我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嗎?」

「你以為你很講理?人家談戀愛男的跟女的吵架,都是男的讓女的,你呢?」

「讓歸讓,但道理總得講清楚,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總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吧?」

「好,你說得對,你說的都是對的,行了吧?」

「那我說得對你聽了嗎?」

「有些聽,有些不聽。」

「那他說的呢?你怎麼又全聽了呢?」

「因為我相信他啊。」

「相信他?他說他現在一年有十幾萬工資你信嗎?」

「信啊,怎麼了?」

「那我問你,他是什麼時候從英國回來的?」

「今年吧,好像回來還不到一年。」

「他回來就去了律師事務所是吧?」

「應該是吧。」

「那你知道做律師需要什麼資格嗎?」

「知道啊,要考試啊,要拿到律師資格證啊。」我以前跟她簡單提及了一些關於律師的話題。

「那你看到了他的律師資格證了嗎?」

「看到了。他拿給我看了。」我不知道那個姓李的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房產證、律師資格證、還有那什麼工作服(一般大的律師事務所對律師著裝都有嚴格要求,每個律師都必須有一套像樣的西服)都show給她看,有何居心?我還真沒見過這樣跟女孩子交往的,才剛見面就恨不得把所有家底全給對方倒出來,凡是拿得出手的都拿出來了。

「一個還是兩個?」

「什麼一個兩個?律師資格證要兩個嗎?」

「不是。我是問你有沒有看到他的律師執業證?」

「什麼執業證?我不懂。」

「那我告訴你吧,律師要想執業,應當取得律師資格和執業證書。律師資格就是全國統一考試拿的那個,這是一個入門資格,沒有資格證就不能做律師。但是,光有資格證也不行,得有執業證,如果沒有執業證就不能從事辯護和代理,也就是說不能獨立辦案,只能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起草合同、代寫法律文書、法律諮詢什麼的,或者幫其他律師打打下手,遞個煙送個水什麼的,每一個律師都必須經歷這一關,因為《律師法》有明文規定:沒有取得律師執業證書的人員,不得以律師名義執業,不得為牟取經濟利益從事訴訟代理或者辯護業務。而要想拿到執業證,有三個條件:一是具有律師資格;二是在律師事務所實習滿一年;三是品行良好。他的品行我就不說了,反正沒人在自己臉上貼『我是騙子,我是色狼』這樣的字條。但是前兩條必須得遵守,首先得考到律師資格證,其次必須到一家律師事務所打一年雜工,人家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還不得問報酬,人家願意給就給,不願給就不給,你得看人家臉色……全國都這樣,我那些同學都是這麼熬過來的,剛乾第一年窮得要死。當然了,有時人家律師忙不過來也扔個把無關緊要的案子給你,但還得偷偷摸摸地,得趁人家法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不然人家就可以對你進行處理。你知道怎麼處理嗎?沒有取得律師執業證書,為牟取經濟利益從事訴訟代理或者辯護業務的,由司法行政部門責令停止非法執業,沒收違法所得,可以並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款。還一年十幾萬呢?你就聽他吹吧。你當律師事務所是慈善機構啊?」

「誰說他一年有十幾萬了?我只是說工資還可以,他的同事一般都有十幾萬。」

「還可以?還可以是多少?」

「幾萬吧。」

「幾萬?到底是幾萬?三四萬是幾萬,萬也是幾萬。」

「誰知道那麼清楚。」

「他不是在你面前吹嗎?」

「誰吹了?他現在是沒有那麼高的工資,但是並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啊。」

「以後?以後的事誰知道?我以後說不定買彩票還中個五百萬呢。」

我正說著說著,女友突然哭了起來,我一邊說,她一邊哭。

到了最後,她乾脆捂著耳朵對我尖叫: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你以為我想說嗎?你以為我希望這樣嗎?你現在不清醒你知道嗎?你現在連是非都分不清,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你知道嗎?我不說?那誰跟你說,你說啊,誰會跟你說這些?你以為我跟你說這麼多想幹什麼?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我只不過是想幫你分析一下你現在愛上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人,到底值不值得你這樣對他?其實我也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根本就不想聽,根本就聽不進去,現在只有他的話你才聽。他說一句,頂我一萬句!但是看在我們這一年多的感情的份上,我必須要說,不管你願不願聽,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我都要說。」

「我不要聽,你不要再說了。我頭好痛!」女友此時的表情就像正在被唐僧的緊箍咒折磨般痛苦。

「你可以不聽,但是我必須要說,聽不聽是你的事,但說不說是我的事。」我一邊繼續往下說,一邊用手幫她揉太陽穴。「不管怎麼樣,不管你現在是否還對我有感情,是否還相信我的話,我覺得我有提醒你的義務,我有義務幫你分析,你現在頭腦不清醒,人家說什麼你都當成真的,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我的社會閱歷至少比你深吧,我比你看得清。所以我必須要提醒提醒你,總之我必須盡到我的義務。當然了,現在在你的眼裡,在你的心裡,已經完全沒有我這個人了,你心裡只有他,也許你認為你跟我已經毫無關係了,你的事與我無關,你是福是禍是喜是悲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你不需要我來管你的閑事,也不稀罕我的關心。這是你的想法!但是,作為我來講,你不把我當男朋友了,可我還是把你當我的女朋友,我還是要像關心女朋友一樣關心你,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害,被別人欺騙。你以為你受騙了我心裡會好受嗎?我會幸災樂禍嗎?你心裡也許在想,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是!我的思想一點都不偉大,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麼偉大的事,我現在只是在做我心裡想做的事,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會心裡不安,我將來心裡會內疚。但是如果我做了,是你自己不聽,那我也無能為力了,因為我已經儘力了。不管我以前對你怎麼樣,有一點你必須相信:我不會害你!你認為我現在跟你說這些是在害你嗎?」

「你跟我說這麼多幹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你昨天不是已經答應我和他好了嗎?」

「是。昨天我是答應了,可那是因為我沒看清那個人。我以為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真的值得託付。但現在我看清了,看清了他的畜生本質,所以我要收回我的話,我不能將你交給一個畜生,一個地痞流氓。我要對你負責!」

「我不要你負責。」

「你現在是不想讓我負責,如果有雙翅膀的話,你都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他的身邊去。」

「我說了,我的一切我自己負責,與你無關。我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現在完全被人迷昏了頭腦。難道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是騙你的呢?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玩你的呢?

「他不會。我相信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跟我結婚。」

「真的想跟你結婚?」

「嗯。只要我同意,他就會跟我結婚?」

「你的意思是現在只要你點頭就可以了?」

「嗯。」

「那你願意和他結婚嗎?」

「還沒想好。也許會吧。」

「也許會?你不是很愛他嗎?既然你那麼愛他為什麼又不願答應他呢?」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你現在不想?那你什麼時候想?明年嗎?是不是等他明年來深圳后就跟他結婚?」

「不知道。也許會吧,到時候看情況了。」

「你真的那麼確定他一定會娶你?」

「我相信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你憑什麼相信?」

「他說我是對他最好的女人,他覺得他離不開我。」

「就那麼三四天就離不開你了?那你怎麼不在北京多陪他幾天呢?為什麼那麼早就回來了呢?」

「……」

「你說啊,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在北京過完生日再回來,為什麼十月四日就回來了?後面不是還有好幾天假嗎?」

「……」女友沉吟了好一陣。「你那天不是跟我說你爸十月四日生日嗎?」

「是啊。我爸是十月四號生日啊,但你都不愛我了,我爸生日你還回來幹什麼?再說了,十月六號就是你的生日,你既然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你,你為什麼不留在北京和他一起過生日呢?」

「……」女友又突然哭了。

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她為什麼把我父親的生日看得那麼重?為什麼放棄了在北京和他一起過生日?為什麼身在北京還一再叮囑她姐一定要載我們去看醫生?為什麼一回來連家都不回就直接來我這?她不是不愛我了嗎?為什麼……?

「你難道覺得跟我一點都不可能了嗎?」

女友痛苦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我以前的大男子主義作風傷害了你,使你覺得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一點都不愛你。但是男人的愛是埋在心底的,不是掛在嘴上的,你知道嗎?」

「誰知道你埋在哪裡?反正我看不到,我就當你不愛我嘍。」

「難道一定要說出來才是愛你嗎?你以為一天說一百遍『我愛你』就表明這個人是真的愛你嗎?」

「但是你有說過嗎?你有說過一次嗎?你從來就沒說過,人家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我心裡在想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笨。我看不出來。」

「那你說如果我不想跟你結婚的話,那我為什麼帶你回我老家?還見了那麼多親戚朋友。而且你也知道當時我是以什麼身份帶你回去的。」

「誰知道你帶我回家幹嘛?反正我只記得我跟你說了那麼多次去登記,你都沒答應。」

「我不是說再等一下嗎,等再存多一點錢嗎?你以為結婚那麼簡單,什麼都不要買?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就算供房吧,我大致算了一下,首期加裝修加買些傢具,最低最低也得二十多萬。」

「可是我不想等了。我說了那麼多次,都被你拒絕了,我徹底死心了。」

「那我們現在去登記,現在就去!」

「已經太晚了!」

「什麼太晚了?」

「我現在已經不想跟你登記了。」

「那你想跟誰登記?」

「你管我跟誰,反正不是跟你。」

「你是說跟他嗎?跟那個騙子嗎?」

「我跟誰與你有關嗎?」

「你以為他真的會跟你去登記嗎?」

「會。」

「會?他為什麼會跟你去登記?你認為他真的會看上你嗎?」

「他說他跟我在一起很開心,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這種話你也信?我不知道你們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那麼容易相信人家的甜言蜜語?」

「什麼甜言蜜語?人家是說真的。」

「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一輩子吃虧就吃在太相信自己的感官上?」

「什麼感官上?」

「男人太相信眼睛;女人太相信耳朵。」

「什麼意思?」

「在談戀愛的時候,男人往往喜歡用眼睛判斷一個人,看著女孩子長得漂亮就覺得不錯,就會覺得她什麼都好,從而忽略那個女孩子的性格和內涵;而女人往往喜歡用耳朵去判斷一個人,只要哪個男孩子會甜言蜜語,會哄自己開心,就覺得哪個男孩子好,覺得那個男孩子會體貼人。結果呢,眼睛背叛了男人,耳朵出賣了女人,男人和女人一輩子的幸福就斷送在自己最相信的器官上。但是怪就怪在大家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誰也逃不脫這個厄運。千百年來,男人依然喜歡美女,女人依然喜歡甜言蜜語。」

「反正人家不是你說的什麼甜言蜜語。」

「我知道,那不是甜言蜜語,那是很實際的東西,房子啊,車子啊,最新款手機啊……都是特別實際的。」

「你以為我喜歡的是那些東西嗎?如果我喜歡那些東西的話,我早就結婚了,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她說的是真的,一直以來,就有不少當地的有錢人家的子弟在追她,別墅、小車什麼都有,但是都被她拒絕了。說句實話,據我的觀察,在當地女孩子當中,她還真的算是佼佼者,無論是相貌、身高還是性格。

「那你說他喜歡你什麼呢?」

「也許是種感覺吧,感覺和我很談得來,有共同語言吧。」

「那你到底有沒有具體想過,你身上到底有哪些東西吸引了他?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愛。他是一個有相當學歷的人,我想他總不可能跟你一樣,什麼都跟感覺走吧?你想一想,你們之間有可能嗎?」

「怎麼沒可能?」

「他是研究生畢業,還去英國留過學。你呢?」

「我高中畢業。學歷低怎麼了?難道學歷低的人就不要結婚了嗎?」

「一個人要愛上另外一個人,總得看上他(她)一點什麼吧?你說他看上你哪一點了?你有高學歷嗎?沒有;你長得很漂亮嗎?也不是;你身材好嗎?我看一般,要不然我也不會老是說你胖;你家裡很有錢嗎?也沒有。那還有什麼?你的性格?光對他好就行了,就感動他了?性格好的人多的是,他幹嘛看上你呢?憑什麼?就算人家是看上你的脾氣好吧,那也不至於才剛見面就說什麼結婚啊,買房啊送車啊最新款手機啊,換作是我,我再怎麼愛一個女孩子,再怎麼愛得死去活來,也不會才剛剛認識就給人家送這些,我傻啊?要是我送給人家了人家最後跟我拜拜了我拿石頭去打天啊?法律可是有規定的,贈送的東西是無權收回的!我相信他比我更懂這一**難道你認為他會比我傻嗎?我都不會做的事他會做嗎?」

「你不要再說了。我就是不跟他在一起,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女友又哭了起來。

「為什麼?難道你現在真的那麼恨我嗎?」

「不是恨,是沒有感覺了。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女友一直搖頭。

「一點點都沒有了嗎?」我的心懸在嗓子眼裡問。

「我對你已經徹底死心了。」這句話就像一塊尖尖的石頭砸在我的心上。

「那是你對以前的我死心了,因為以前的我實在太讓你寒心了。但是你難道沒看到我這些天已經改了好多了嗎?我改還不行嗎?以前你不說,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從此改正。」我滿臉凄然。

「已經沒用了。太晚了。」

「不晚。我想只要以後我對你好,多關心你一點,多體貼你一點,我們就能好回去。如果現在這麼大的坎我們都過了,那麼以後什麼坎都能過去了,沒有什麼再能阻攔我們了。」

「我們已經好不回去了。」

「為什麼好不回去?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我想只要以後我對你好,你對我好,我們就又可以像以前一樣。」

「已經不可能了,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人是會變的,我已經變了,我回不到以前了。」

「怎麼會呢?難道你一點信心都沒有嗎對我們的將來?難道你不相信我會改嗎?」

「我不知道。」

「那你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對我自己沒信心。」

「對你自己沒信心?」

「嗯。」女友點頭。「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想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為什麼不可能?只要我們兩個人自己同意了,願意在一起,還有什麼別的問題?」

「……」一直在抽泣的女友突然抬頭看了看我,然後又垂下頭去。

我覺得女友的眼神很奇怪。我突然想起後來幾次給她家裡打電話她父母的態度以及她那次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難道另有隱情?

「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一想到這個問題,我立時泄了氣。我有個感覺:自從我上次將她的東西全部送回去后,她父母對我的態度明顯冷淡了很多,有時晚上我留她在我這裡陪我她總是堅持要回去睡,有幾次她勉強在我這裡留宿,第二天她一回家就立即遭到她媽痛罵,說她臉皮厚,被我那麼趕還到我這裡來,還一再說她不會同意我倆結婚。其實關於這事我也早有耳聞,聽到了一些風聲,我們台里的清潔工與她同村。

「……」她不吭聲。

「是不是啊?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我感覺心裡有兩頭鹿在狂奔。雖然我已知道答案是什麼,但我還是不甘心,我想從她嘴裡得到證實。就如《康熙帝國》里康熙明明從大臣嘴裡得知他大兒子在戰爭中被俘,而且他也相信這是事實,但他還是要親自去問他大兒子,他希望他大兒子說「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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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傳來女友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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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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