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默了將近5分鐘,蛋糕終於上來了。謝語恬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望著金黃色的漂亮芝士蛋糕,她的食慾激增。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凌希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拿起刀叉,把蛋糕平均分成兩半,對謝語恬說道:「吃吧。」
謝語恬故作禮貌地笑了笑,把蛋糕放在自己的盤子里,很淑女地切了一小塊,緩緩地放進了嘴裡。
「哇!好吃極了!」她仔細品味著,快樂地大叫起來。超過12個小時沒有吃東西的肚子毫無保留地宣洩著飢餓的感覺,她也就不顧儀態地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凌希有點驚訝地看著謝語恬快樂而不做作的吃相。想不到她的肚子這麼餓。他忍不住問:「你沒有吃午餐嗎?」
「連早餐都沒有吃。」謝語恬順口答道。
凌希皺起了眉頭,她才剛生了一場重病沒多久,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揚手叫侍者過來,一口氣點了許多好吃又健康的食品。謝語恬獃獃地望著他說:「你怎麼點這麼多啊,難道你也沒有吃午餐?」
「給你吃啊,看你餓得那個樣子,我還好意思不請你多吃點東西嗎?」凌希沒好氣地說,這個檢控官可真是遲鈍得可以,他真懷疑五年前那個在庭上伶牙俐齒的檢控官和眼前這個餓壞了的女孩是不是同一個人。
謝語恬有些不好意思,她訕訕地說道:「我的吃相很難看嗎?」
凌希想不到她這麼直接,愣了半秒鐘,才開口:「雖然不好看,但也不難看。起碼你不算故作儀態啊。」
「其實,你也用不著點那麼多的。我餓是餓,食量可是不大。」
「沒關係,我是『騎士』嘛,雖然你總說我沒有心。」凌希笑了笑。
謝語恬仔細斟酌著他這句話的寒義,她端詳著凌希的臉,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也許他是無心之下說的吧。啊,又是「無心」,謝語恬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麼?」凌希不解地看著笑容燦爛的謝語恬。難到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良心嗎?他不喜歡別人這麼想自己,尤其不喜歡她這麼想。
「沒什麼,我覺得這陣子你還蠻像個騎士的。」
「那我到底有沒有心呢?」
謝語恬伸出纖細的小指,「暫時有這麼一點吧。」她在手指上劃出5毫米左右的範圍。
「喔,那是否該謝謝你對我的重新認識呢?」凌希笑了,笑得有點勉強。
「哪裡,哪裡,」察覺到凌希的不快,謝語恬有點後悔,剎那間,她不太想傷害凌希的感情,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也好。她頓了頓,把傳者剛拿上來的點心遞到凌希面前,「吶,吃吧。」
凌希把點心撥拉到自己的盤子里,悶著頭吃了起來。
謝語恬的食量果然不大。她吃完了那半個芝士蛋糕,再零碎地吃了點其他點心,也就飽了。她又叫了一杯奶茶,慢慢地品著。
面對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凌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的五官很津致,尤其是那雙眼睛,如一汪秋水,動人心扉。不過,此刻,她眼裡的溫柔是短暫的,一到法庭,站在主控官的位置上,她的眼光瞬間就變得銳利起來,好像輕易就能刺到被告心靈的深處。許多心裡有鬼的人在她凌厲的目光下都不寒而慄。5年前,凌希也被她用這樣的眼光看過。但是,他並沒有膽戰心驚,相反地,他把她的眼神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他被她吸引住了。
「你很喜歡喝甜的東西嗎?」凌希陡然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不經大腦就響了起來。
「嗯,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奶茶放了很多糖。」凌希指了指謝語恬的杯子。
「喔,」謝語恬恍然大悟,「也不是,我只是喝奶茶喜歡放糖而已。我喝咖啡的時候就喜歡什麼都不放。」
「你真是黑白分明啊。」
「也不能那麼說。我只是喜歡任何東西都有一個肯定的結論罷了。」
凌希不解道:「這跟喝奶茶放糖有什麼關係?」
謝語恬晃動著茶杯,微笑著說:「你看,這杯子里有奶也有茶。茶的味道有些苦澀,然而牛奶卻不然。我不太喜歡在純凈的奶味中加上些許的苦澀,與其是這麼,我寧願多放點津,把茶中的苦味遮住,只剩下單純的茶的味道就好了。」
「為什麼你不願意保留奶茶中苦的味道,又或者是乾脆把奶茶理解成甜中帶苦的呢?」
「這不可能,任何東西都是要麼黑要麼白的。」
「你有點太主觀了吧?萬一你的判斷是錯的呢?」
謝語恬目光銳利地掃了凌希一眼,「我是律師,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凌希喝了一口咖啡,細細回味了一下藍山咖啡香醇的味道,說道:「你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但是,常常喝咖啡可不好,會傷胃的。」
謝語恬爽朗地大笑,「謝謝你的忠告。」
「不客氣。」凌希也笑了起來。
等大家都笑夠了,謝語恬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凌希,我很感謝你在我父母出車禍那天以來為我以及我雙親做的一切,如果可能,我會報答你的。但是,我想強調一點,我們的關係依然沒有變。你的遊戲我還是會認真地『玩』下去的。」
凌希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高深莫測地凝視著謝語恬說道:「希望我們玩得愉快。」
謝語恬淡淡地笑了,「如果你總是重複著讓我想象一下自己臨死的瞬間的話,我們的遊戲還會很刺激和很危險。」
凌希攤開雙手,「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謝語恬打量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臉,渾身不自在,她大膽地望著他的眼睛說道:「是的。」
走出餐廳,他們並沒有分道揚鏢。有意無意中,謝語恬和凌希一前一後地走在了同一個方向。凌希在前,謝語恬在後。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在人群中走著。謝語恬低著頭,回想著方才與凌希意味深長的對話,他好像在向自己透露著什麼,似乎好像在告訴自己,他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人。但是,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人呢?謝語恬發現自己無法將他歸類。
不知不覺中,凌希走出了她的視線,而謝語恬的腳步也在一家電影院前停下了。看著琳琅滿目的海報,她有了想看一部電影的衝動。現在已近傍晚,離開場的時間還早,人沒有下午那麼多。買一張好位置的電影票應該不成問題。但是,看什麼才好呢?愛情片?戰爭片?武俠片?科幻片?驚恐片?謝語恬一個人拿不定注意。
躊躇了半晌,她忽然看見一張海報的宣傳語竟然寫著,每位人場的觀眾均贈送紙巾一包。不會吧?這年頭,什麼電影可以這麼賺人爇淚?謝語恬的女性好奇心驟起。
拿著一包紙巾進場坐下,謝語恬置身於黑暗中,在無人干擾下等著電影開場。她以一貫當檢控官積累下來的冷靜,抱著觀望的態度,隨手把紙巾放在的椅子的把手上。
開場后5分鐘左右,謝語恬身邊一直空著的座位突然來了個人,為了避免干擾到其他人,他盡量小心地坐下了,隨手把那包紙巾放在了與謝語恬共同擁有的那個椅子把手上。
這是一部描寫手足親情的電影。演員津湛的演技完美地表達了劇本的靈魂,手足之間的親情深深打動了謝語恬。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從來沒有感受過與人血脈相連的感情。
她不由得想起了童年的玩伴方羿風。曾經有一段時間,謝語恬發現自己很愛他,就在她大著膽子想向他表白的時候,他竟然告訴謝語恬,自己要替未婚妻找個伴娘,想請她擔任。當時,她傻乎乎地一口答應了。她未萌芽的愛情就這樣結束了。她總是對自己說,現在方羿風是自己手足,是自己的兄長。但是,他們之間肯定沒有電影里描述的那種脈脈相系的溫馨情感。
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影片,謝語恬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但是,在電影尾聲,女主角隔著鐵窗,動情地呼喚著為了保護她而傷人入獄的男主角「大哥」的時候,謝語恬的眼淚和男主角一起流了下來。她盡情地讓自己的眼淚奔流了一小會,才伸手到椅子把手上拿自己的那包紙巾。不經意間,她的手和隔壁的男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她本能地轉過頭去一看,她再次看到了凌希。
凌希也看到了她。但是,他馬上轉過頭去——他不願意讓謝語恬看到自己眼眶裡閃動了淚花。但是,已經遲了,謝語恬銳利的目光早就注意到了他眼裡的光亮。那道閃光使謝語恬心中一動:也許,這個無心騎士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冷血。
察覺到凌希不好意思,謝語恬很默契地不看他,靜靜地怞出一張紙巾,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她同樣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軟弱。
隨著音樂響起,燈光亮了,電影院里的人們怞噎著,談論著津彩的劇情紛紛散去。謝語恬正猶豫著該不該和凌希打招呼,凌希湊到她身邊,禮貌地說了聲「Hi」。
謝語恬沖他抱以溫柔的甜甜笑靨,「想不到又在這裡見到你。」
凌希沒有回答。他很少這麼近距離、這麼和諧的環境里看到謝語恬平靜的笑臉。一瞬間,他終於明白謝語恬的父母為什麼叫他們的女兒「恬恬」了,她的笑容確實非常的恬美。
謝語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仍然自顧自地說著:「想不到你也會來看這樣溫情的電影。」
「不然你以為我會看什麼樣的電影?」
「你……我想你會喜歡看那種……動作片。」
「為什麼這樣認為?」
「哦,直覺。」
凌希笑了,「看來女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是不可靠的。」
謝語恬不止一次看到他由衷的笑容了。沒有墨鏡掩飾的凌希很乾凈,與他交談著,看著他的笑顏,謝語恬有一種春雪初融的愉塊感覺。
他們倆談著無關痛癢的話題,順著大路歡快地走著,好像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又好像一見如故的好友,毫不做作地笑著……
正慢慢地散著步,凌希忽然阻止住謝語恬的腳步。他向她莞爾一笑,「送你份禮物。」
謝語恬懵懂地站著,看著凌希快步跑著,跑向一個賣花女,買下了她手中所有的鮮花。
凌希把手中的鮮花遞給謝語恬,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出乎意料地,謝語恬爽快地接過了鮮花,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你老看著我幹嗎?」
「看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你的直覺不是應該發揮作用了嗎?」
「很不巧,在凌先生您面前,鄙人小小的直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我的影響力還蠻大的嘛。」
「不如說你的形象多變比較準確吧。」
「哦?」凌希好奇地望著謝語恬。
謝語恬直言不諱:「你有時像個冷血的殺手,有時像個心腸很好的人……總之,我總是看不清楚你。」
「我很高興,你居然會認為我是個心腸很好的人。我記得喝下午茶的時候,你還不會這麼說的。為什麼現在會這麼想?」
謝語恬晃了晃手中的花束,「因為它們。」
凌希皺起了眉頭,「我不認為你是個一收到鮮花就方寸大亂的女人。」
「哈哈哈……」謝語恬放聲大笑,「但是女人有時候的確喜歡收到鮮花。不過,你的鮮花質理差了點。」
謝語恬手中的鮮花很多,多得幾乎把她俏麗的容顏掩蓋住了。同時,鮮花的種類也很多,本來收到這麼多不同種類的鮮花,任何女人都會樂昏了頭,但是,她手中的鮮花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幾乎所有的花都快開敗了,一看就知道,那個賣花女很久都沒有人光顧了。
凌希有些窘,「這些鮮花是殘了點。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他忙不迭失地解釋著。
「沒關係。反正,你不是為了我才『買』花的。」謝語恬強調那個「買」字,而不說「送」字。
「哦?」
「你是可憐那個賣花女罷了。可憐她年紀這麼小,就得出來賣花賺錢;可憐她一點做生意的天分都沒有,孤單單地站在一角,靜靜地等人光顧。所以,你特地跑到對面馬路替她買了所有的花,甚至還給了她大大超過鮮花本身價格的鈔票。」
凌希饒有興緻地端詳著謝語恬,「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謝語恬檢控官,你的觀察力很敏銳。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謝語恬抿了抿嘴,「像你這種人,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送這麼差的花給女人,這條街上有許多很好的花店,如果你要送花、擺闊,大可在那裡給我買。絕對比小女孩手裡的花高檔得多。當你無意間看到對面街的小小買花女的時候,你的表情變了,充滿了憐憫。你躊躇了一下,然後,就對我說要送我禮物。那時候,我就猜到你要送鮮花給我了,而且,是那個女孩子賣的鮮花」,
凌希搖了搖頭,「看來,所有的可能性都被你想到了。你不愧是明察秋毫的檢控官。」
謝語恬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他,冷靜地說:「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凌希有些意外。
「對。那就是剛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迷惑我而做的。你根本就想欺騙我,使我改變對你的看法。然後,再狠狠地報復我,使我從天堂墜入地獄。」
凌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謝語恬,「很可怕。」
謝語恬平靜地笑了,「是很可怕。不過,我還是選擇暫時相信你是一個好心腸的人。」
「你的觀點依然沒有變。」
「是的,」謝語恬晃了晃手中的花,「無論如何,謝謝你的花。」
凌希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但願你會欣賞。」
謝語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剛好,我們順路。」
於是,兩人再次向著同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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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語恬又贏了一個大案子。憑著她出色、義正詞嚴的控詞,青龍幫的第一、第二號人物被順利地送進了監獄。她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甚至想請一段時間的長假,到歐洲去玩個痛快。
這天,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律政司。走在停車場里,正思索著晚餐到哪裡解決的時候,一輛跑車在她面前嘎然而止。
謝語恬暗自嘆了口氣,難聽的剎車聲刺激著她的耳膜,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定是自己又不知在什麼時候得罪人了。
三個彪形大漢跳出車門。一個滿臉橫向的男人冷笑著對她說:「你是謝語恬嗎?」
愚蠢的問題。
「我是。」謝語恬冷靜地回答。
「你倒蠻大膽的嘛!」另一個男人打量著她消瘦的身軀。
謝語恬微微一笑。
「就是!居然大膽到敢送我們老大到監獄!你是不是嫌命長了。」
謝語恬嘆了口氣,「長命當然好了。」
滿臉橫肉的人怞出一支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棒球棍,在手裡拍打著,「恐怕,您美好的願望就要落空了。」
謝語恬壓抑著心裡的恐懼感,她大聲說道:「你們敢在我們律政司的停車場出手更是不簡單。」
「承蒙誇獎。小姐,如果你在上法庭的時候想到來這一點就好了。」三個男人獰笑著逼近她。
謝語恬冷靜地告訴自己,一定要拖時間。她鎮靜地說:「能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嗎?我想知道個明白。」
「也對。死個明白嘛。」三人一陣狂笑。
「告訴你吧,我們是青龍幫的人。我們的三當家……哦,不,現在是我們的老大了。他要我們告訴你,如果你運氣好,下次還可以上庭的話,務必要想清楚該怎麼做。」他們徑直向謝語恬逼近。
謝語恬一邊心中大叫著「快啊……」,一邊向後退,緊張思考著該如何找話拖延時間。
正在這時,一輛車「吱」的一聲停在了遠處,一個男人飛快地跑了過來。「住手!」他嚴厲地叫了聲。
三個打手看了男人一眼,不得不裝作禮貌地點了點頭。
男人冷笑一聲:「不認得我了嗎?」
「我們怎麼敢啊?」
「那還不叫我?」
「凌二爺好!」打手們齊聲說道。
凌希鼻孔里哼了一聲。道:「還算有禮!告訴你們老大,這個女人我們黑虎幫是要定了,除了我,誰也不許動!」
「凌二爺……」
「是她把我送進監獄的,她的生死歸我處置!明白嗎?」凌希劍一樣的眼神不容得打手們說個「不」字。
三個人互相對望一眼,一個人開口了:「凌二少,這樣子我們很難做的。我們老大也被這賤女人送進了監獄啊。」
「我說的話你們難道沒有聽清楚嗎?」凌希的眼睛瞪了起來。
三人猶豫著,他們不想妥協,但是,得罪了黑虎幫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正在雙方陷入僵持中的時候,一聲警笛劃破緊張的空氣,「舉起手來!」幾聲威嚴的怒吼響了起來——警察來了。
接下來就像拍電影一樣,醜陋的小嘍羅們在警察強大火力的壓力下,乖乖棄械投降了。
凌希有些詫異,為什麼警察會來得這麼快?他自己沒有報警啊?謝語恬就算想,也不可能有機會的。他狐疑地看了看身邊的謝語恬,她一臉鎮靜地站在那裡,臉上居然露出了運籌帷幄的表情。奇怪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凌希百思不得其解。
三名打手中的頭頭在被警察押上警車的時候,望著凌希惡狠狠地說道:「騎士,你居然敢通知條子?!你等著吧,有你好看的!」
凌希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被警車押送走的三個人,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謝語恬身上了。
察覺到了凌希不一樣的眼神,謝語恬回過頭,微笑著問道:「你怎麼了?」
「這句話該我問才對,你怎麼了?」
「我很好啊?」
「怎麼你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
「我為什麼要意外?」
「香港的警察從來都是慢半拍的。這次,他們竟然在沒人報警的情況下來得這麼及時……」
「你怎麼知道沒人報警?」
「就算有也是路人罷了,你就這麼肯定在會有幫你報警?」
「奇怪了,難道我不是人嗎?」謝語恬一臉狡黠的笑。
凌希不解了,她不可能事先知道有人會來找她尋仇的。望著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異想天開:難道她會未卜先知?
謝語恬看著他迷惘的表情,哈哈大笑。她掏出皮包里的手機,晃了晃,說道:「他們一露面,我就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同時大聲說話,故意透露地點,讓他們知道,我正在受到威脅。」。
凌希傻了眼似的站著,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冷靜,而且早就部署好了一切,那自己一聽到道上的消息,就擔心地跑來,不是多此一舉,傻得要命嗎?「老天!」他暗自聲吟了一聲。
謝語恬敏銳地觀察到了凌希的沮喪,趕忙說道:「這次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我還拖不到警察來,就被他們教訓一頓了。」
凌希垂頭喪氣地擺了擺手,「哪裡,哪裡。」他有一種預感,就算自己不來,謝語恬也有能力運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時間拖到警察來為止的。
謝語恬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你怎麼來了?」
「我……」凌希不想告訴她自己是偶然聽到了黑虎幫的一個弟兄說起,今天青龍幫會派人在律政司停車場襲擊謝語恬。然後,他不假思索地飛車趕來了。
「嗯?」看著凌希的扭捏不語,謝語恬臉上寫滿了好奇。
「糟糕!」凌希在心裡抱怨著自己的多事,躊躇著該找個什麼台階下台。
「希叔叔!我可以出來了嗎?」一個稚氣的聲音埋怨地響了起來。凌希如釋重負地走近停在不遠處的汽車。
「樂樂……」他還沒有說完,一個小小的腦袋就從車窗里冒了出來。
「凌叔叔,你要人家在車裡呆著別出聲,但是,也不能要人家呆這麼久啊。樂樂的腳壞了。」
「啊,壞了?」凌希嚇了一跳。
「嗯!動都動不了了。一動就疼。」小男孩哭喪著臉說。
凌希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給叔叔看看!」
「腳抬不起來了。」男孩帶著哭腔說。
不會吧,剛才明明沒有人注意到這輛車的。應該沒有人碰過他的啊!凌希著急地檢查著男孩的胖退。
謝語恬走過去,越過凌希寬闊的肩膀,她看到了男孩漂亮的臉孔。他大概有5歲了吧,全身胖嘟嘟的,蠻可愛的一個小孩子。打量著他外表沒有一點傷痕的退,謝語恬靈機一動,「凌希,可能這孩子的腳坐麻了。」
「對啊!」凌希一拍大退,恍然大悟。連連替孩子按摩著小退,「樂樂,活動一下退就不難受了。」
小男孩天真地抬起頭,看著謝語恬說道:「姐姐,希叔叔說要來救的那個律師姐姐,就是你嗎?」
謝語恬有些尷尬,「也許是吧。」
「我叫凌天樂,認識你很高興。」男孩一本正經地說道。
忍住笑意,謝語恬也說道:「我叫謝語恬,你叫我恬恬姐姐就好了。」
「電視里的那些律師都經常幫助別人,恬恬姐姐你也是嗎?」
「是啊。」謝語恬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幫幫我好不好?」
「你有什麼問題要我幫啊?」謝語恬好笑地望著小男孩。
「你先答應嘛。」
「好,我答應你。」
樂樂忽然一個魚躍跳了起來,他抱著自己的家當,像小背包、衝鋒槍、玩具熊什麼的,叮叮噹噹地向外跑,邊跑邊說:「恬恬姐姐,你的車在哪裡?」
謝語恬懵懵懂懂地隨著他跑過去,開了自己的車門,樂樂把自己的東西一股腦地扔在車裡,「碰」的一聲把車門用力關上,對著一旁呆站著的凌希示威地說:「臭叔叔,說話不算話!又說帶我去你家玩,給我煮好吃的吃,結果把人扔在車裡,還不讓樂樂把頭露出來!我現在有律師了,不用你理!」
凌希愣了半天,他哭笑不得地看看謝語恬,眼神有點狼狽。
謝語恬向他報以一個理解的笑容。
凌希聳了聳肩,把車門一下子打開了。他不由分說地扛起樂樂,抓起樂樂的家當,大步向自己的車子走去。他再也不想在謝語恬面前顯露出自己狼狽的一面了。
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他開車走了。謝語恬搖了搖頭,拉開自己的車門,自言自語道:「有凌希的日子,總是這麼爇鬧。」
下意識地,她看了看倒車鏡,後座上面有一個玩具熊。凌希的小外甥把自己的玩具忘在了上面。「不會吧?」謝語恬嘆了一口氣,這個玩具熊意味著自己今天還要和凌希見一次面,而且還是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