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叫賀-,二十四歲。」
都跟賀-兩次了,他才正式介紹自已,蘇佑想想其是覺得好悲哀又好諷刺。
蘇佑抬頭審視賀-臉上的笑歷,有點訝異他才二十四歲,比自已小,上次還叫他大哥,真丟臉。
他這麼年輕,難怪總覺得他的笑容里有若大男孩的味道,脾氣也急躁了一點。
他們從餐廳出來直奔蘇佑住處的床上,蘇佑覺得這一路上他們的「愛」好象颶風過境一般。
乾柴烈火的開始,爇血沸騰的結束。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蘇佑感到遺憾,因為他想到賀-是有妻小的人,以後恐怕沒有激情的機會。
熾爇又狂亂的總算歸於平靜,現在兩人一起躺在狹小的浴缸里。
「我叫蘇佑,我二十七歲。」蘇佑故作優默的說,因為不甘心自己比他老。
「你二十七歲!」賀-像看到不可思議的怪事一樣驚叫著,他沒想到蘇佑會大他二歲。
「為什麼我二十七歲跟我是婦產科醫生,都讓你感到訝異?」蘇佑的臉上有些慍意。
「你怎麼會選擇當婦產科醫生?」賀-好奇的問。
「婦產科醫生有什麼不好!」蘇佑生氣的從賀-的懷裡坐起來,「用自己的雙手去迎接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就像迎接自已的小孩一般足充滿喜悅,你懂不懂!」
何必這麼激動!他又沒有說不好。
賀-再把蘇佑拉進懷裡抱住,「看你一臉幸福的樣子,你好象很滿意自己的工作。」
「當然滿意。」蘇佑不是很甘心的嘟嚷著。
「蘇佑,我剛接手自家的家族事業……帝風企業,你有沒有聽過?」賀-撫著蘇佑的臉問。
「帝風!沒聽過。」蘇佑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對於商業界的事沒概念。
原來他是一家公司的老闆,而不是之前自己以為的藝術家,他心裡難免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他比較欣賞有才華的藝術家,感覺比較有內涵;不過,賀-有陽剛洒脫的個性,也是自己欣賞的。
好難……好難挑剔他。
帝風企業,在食品業算滿有知名度的,主要生產各式的飲品,至少紅茶這類的飲料也應該喝過,這麼有名氣的食品公同蘇佑竟然說沒聽過,今賀-很傷心。
恐怕蘇佑也不知道他是帝風企業的總裁,但這不打緊,反正這些不是重點。
賀-很有風度的笑一笑,「帝風是我們家的家族企業,我父親最近退休了,現在公司由我接手;因為剛接任,所以內部正進行一些改革工作會有點忙,所以空閑的時間比較少,不能經常陪你。」
借口!都是借口,把好聽的話說盡了,讓人沒有理由恨他。
講這麼多是什麼意思?自己又沒答應他任何事,怎麼他遇到的都是一些自私的人?
蘇佑輕拍他的額頭,「你想太多了,我的工作可能比你忙。」
「過一陣子公司穩定了,就有空經常來找你。」賀-開玩笑的說:「年紀大的人比較怕寂寞,你可不要不甘寂寞喔!」
「什麼年紀大!你給我講清楚,不然把你劈成兩半。」蘇佑生氣的用雙手扯著賀-的臉頰。
「不要生氣,我是開玩笑的,我是怕自已太忙沒辦法常常來,你會太寂寞。」
賀-有一點擔憂蘇佑會因為寂寞難耐而出軌。
「你真的想太多了,當醫生不像上班族有正常的休假日,說不定你來了,我還沒空陪你。」
蘇佑心裡看得很開,但卻有一股莫名的傷感。
逞強是他最要不得的個性,明明很需要有人可以時時刻刻陪伴他,但嘴巴就是打死不承認。
「好了,親愛的!」賀-把蘇佑從水裡抱起來,「水冷了,起來吧!不然你又要感冒了。」
他叫我親愛的?他是不是對每個人都叫親愛的?蘇佑狐疑的瞪著賀。
原來自己會成為他的什麼人,賀-都已經先決定好了。
蘇佑心酸酸的,他只是賀-婚外情的對象……
***
清晨六點,蒙瓏中蘇佑知道賀-起來穿衣服。
他要回家了。
賀-昨大在他這裡睡了一夜,而他一直不敢問他什麼時候要回去。
蘇佑裝睡不願看著他離開,他聽到關門的聲音,賀-悄悄的走了,連一聲道別的話也沒說。
他會裝堅強,不會為難賀-,要傷心哭泣時自已會躲在棉被裡哭。
蘇佑傷心得眼淚沾濕了枕頭,他悲傷得不想起床,無意識的趴卧在床上,他真正體會到當第三者的痛楚。
要跟別人分享自己所愛的人,是何其可悲的事。
蘇佑趴在床上不想動,但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開門的聲音,有人走進來。
賀-又回來了,他忘了什麼東西沒帶走嗎?
蘇佑迅速擦乾眼淚,把哀怨難看的臉埋在枕頭裡,他要等賀-走了再起來。
「佑。」賀-輕喚蘇佑。
「嗯……」蘇佑不敢抬起頭寒糊的應著。
「佑,我買早餐回來放在餐桌上,你待會兒要起來吃喔,吃完再去上班知不知道。」
「嗯……」蘇佑又模糊的響應。
「我要回海邊拿一些東西,我先走了,晚上再撥電話給你。」賀-在蘇佑的後腦勺磨一陣,再親吻蘇佑的裸背之後說:「我愛你。」說完,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蘇佑聽到門關上的胡單首,淚水又滑落到枕頭上,他感動得痛哭流涕,長這麼大還沒有人特地為他買過早餐。
他在枕頭上哭了好久才起來吃賀-買回來的早餐;他寒著淚水把早餐全部吃光,吃完之後他才想到自己是很少吃早餐的,結果又感動得哭了好一陣子。
為什麼對他這麼溫柔體貼,就連相愛交歡時也是,這樣教他怎麼離開他?
***
「賀盈。」
護士叫著賀盈的名字,讓蘇佑的心頭猛跳一下。
自他和賀-再度相遇之後,賀-又來找過他兩三次,不!連上星期六有五次。
賀-帶他到不同的義大利餐廳吃飯,聽他說一大堆關於義大利的事,然後再回他的住處做的事……
有幾次他故意多喝一些酒麻醉自己,想讓他的心裡好過一點,不過賀-卻說喝醉酒的自己特別迷人,使得情況更糟,他也陷在賀-柔情又熾烈的情愛中無法自拔。
既然已經知道賀-有老婆了,自己就應該拒絕他,但是他就是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狂野又帶適時的溫柔,讓他的魅力無法擋。
「賀盈。」蘇佑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看她。
對她笑太假,板著臉又太刻意。
他望著賀盈美麗的臉,有股想要告訴她的衝動,他不是有意要愛上她的先生,是她的先生太有魅力了。
他其想直接告訴她:「請把他讓給我」。
蘇佑很仔細的觀看儀器的狀況,屏幕上的小生命好象正在著自己的手指頭,看起來醜醜的但模樣好可愛!
這是賀-的孩子!
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觸摸賀盈隆起的肚皮,去感觸一下小生命在肚子里的蚤動;而小生命好象也能感受到的蠕動著,登時讓他感動得眼眶閃著淚光。
「醫生,有什麼問題嗎?」看蘇佑一直不發一語,賀盈很緊張的問。
「沒有……」蘇佑迅速回神不好意思的說:「很健康。」
「胎位應該有正吧?」
「已經恢復正常。」蘇佑對她親切地笑一笑。
「那就好,不然賀-又會逼我做運動,他還規定我每天都要爬樓梯,累死我了。」賀盈噘起嘴抱怨,「我就告訴他,要是生不下來那大不了剖腹生產,他卻說不行,說肚子會留下疤痕很醜,真受不了他。」
他……他為什麼對太太這麼體貼,原來溫柔體貼是他的本性。蘇佑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今天沒有陪-來?」
「沒有,我已經兩個禮拜沒有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他的老婆兩個禮拜沒有看到他,而自已只有一個禮拜沒有看到他,還好。
好什麼!他在計較什麼,自己也是不知道賀-在忙什麼,有好到哪裡去嗎?
「他最好不要在家,他在家就會像老太婆一樣在我耳邊碎碎念,真討厭。」賀盈像小孩子般埋怨。
「他是為-好,多作運動確實有助生產。」蘇佑心情複雜的勸說。
「那也不必每天一直念一直念。」賀盈一副難以忍受的表情,接著困難的從看診床上坐起來。
蘇佑扶起她,「預產期就在下個月,肚子越來越大會感到很辛苦,行動也會更吃力,走路要小心一點不要跌倒,也不要爬上高的地方……」
他在擔心什麼呀!蘇佑感到難為情地噤口。
好在賀盈沒有觀察出他尷尬的表情,只是苦垮著一張臉,「醫生,請你不要再說了,我在家已經聽好幾十遍,耳朵都快受不了。」語畢,賀盈猛然跳下床。
蘇佑見狀趕緊扶起她並提醒:「小心一點。」她想嚇死人啊!
賀盈忿忿地道:「就跟賀-說不要生,他偏偏要,害我挺若大肚子哪裡也不能去,煩死了。」
啊!原來賀-喜歡小孩子?蘇佑目瞪口呆的看著賀盈。
***
鈴--鈴--
半夜十二點,蘇佑公寓的門鈴響起,他很不情願的披上白色的長睡袍去開門。
一開門赫然看見一個星期末見的賀-,他本來應該撲上去,給對方來個激情之吻好一解相思之苦的。
但白天時賀盈說他兩個禮拜未回家,一想到他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他不由得生起氣來,冷冷的說:「這麼晚來做什麼?」
「我有點累,來這裡休息一下。」
賀-看起來確實有些疲憊,但蘇佑心中仍有怒氣偏不給他好臉色看。「你當我這裡是旅館呀!」
「是呀!滿舒服的旅館。」賀-嘻皮笑臉的伸手抱著他走進室內。
賀-有時候會表現弔兒郎當的調皮樣,常讓蘇佑氣得想把他一腳踹出去。
難道他都不知道他在生氣嗎?
「好累,我先洗個澡。」賀-放開懷裡的蘇佑。
「請便。」蘇佑氣惱的說。
賀-很自然的把這裡當作是自己家一樣,脫掉的西裝、襯衫、外褲隨意一扔就進入浴室。
蘇佑邊搖頭邊把他的衣服撿起來掛好。
他在家一定被服侍慣了,當他的太太一定很辛苦,難怪賀盈不希望他回去。
等等!自已為什麼要像老媽子一樣幫他收拾衣服呀!
蘇佑把衣服扔回原位,不過他又很不甘願地撿起來掛好,他撫摸著賀-的衣服黯然失笑。
這個男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入侵他的地盤?屋裡變得到處都可以看見他的東西,他甚至擅自作主地搬了一些東西進他的屋子。
賀-說怕他冷便幫他裝了一台暖氣機;他說他晚上下班回來肚子會餓,就買一了一台微波爐好方便爇食物來吃,當然,要爇食物的前提是屋子裡要有食物。
所以他的冰箱隨時隨地都有充足的食物。
他還在屋裡裝了錄音機,因為自己不在時他要在上面留言;他真慶幸他還沒想到要裝針孔攝影機。
還有一件離譜的事,他的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賀-換掉了,新床睡兩天他才發現,但他不敢問賀-為什麼要把床換掉。
他把他當養嗎?那自己是不是要向他索取「零用錢」?
當賀-親吻、他時,蘇佑總是想著賀-是愛他才會來找他,所以他會在心裡欺騙自已說他是個沒老婆的人。
他們這種關係已經維持一個月,蘇佑也發覺自已的改變,不管他在家或下班時都會很期待賀-的出現。
每回看到賀-露出迷人的笑容時,他的心臟就開始狂跳卻又必須裝得冷酷高傲的樣子問「你來做什麼?」,然後賀-會抱住他,皮皮的說「想你呀!」,雖有點肉麻,但這種喜悅他就會藏在心底偷笑。
***
「你太太還好吧?」蘇佑故意對著從浴室走出來的賀-問。
太太?賀-停下擦頭髮的手想一下,蘇佑指的是賀盈嗎?他這個當醫生的還真關心病人。
「她很好,我有叫她要照你的指示做。」
「那很好。」蘇佑笑得很悲傷。
他只是試探性的問,他竟然可以侃侃而談一點也不避諱。
這就是男人搞外遇的本事!
今天看到賀盈時心裡很難過,因為他想到自已和賀-瞞著她在一起;又想到賀-喜歡小孩子,最後終究要回到賀盈的身邊,這教他更為難受。
他白天得面對他老婆,晚上卻跟她老公在床上打滾,罪惡感越來越重又沒有勇氣阻止自己的儒弱,這種痛苦的煎熬一直在內心惡性循環著。
他可以拒絕賀-,但卻會讓自己陷入不堪的感情漩渦里,這是在自我毀滅,還是自暴自棄?蘇佑已經搞不清楚。
蘇佑在心裡安慰自己,賀-會跟他在一起是因為老婆待他不好又懷孕,所以在生活上、生理上部需要尋求慰藉。
他更樂觀的想,他們感情不睦正在鬧離婚,老婆打算離開他,等他老婆離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獨佔他。
不行!他怎麼可以如此惡劣?這種的想法太自私,該離開的是破壞人家家庭的自己。
「賀-……」蘇佑欲言又止。他想問賀-他們還能維持多久,但他問不出口,因為他強烈的感受到他不想失去賀。
「不過她很懶,我會強迫她做。」賀-完全不知道蘇佑苦惱的心思,他一面說一面鑽進被子里。
蘇佑瞧一眼躺在床上的賀-,躺這麼舒服!他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
他實在搞不懂賀-的想法,他曾經強調過他不是同性戀,卻又頻頻來找他談情說愛;原以為他們有過「兩」夜情之後,賀-膩了就應該結束,沒想到他們會藕斷絲連,關係越來越複雜。
是自己太縱容他,讓他為所欲為的結果?還是自已魅惑他,讓他難以自持的結果?
一切錯誤的開端都是自己引起,他不該執迷不悟的沉溺在相親的歡愉中。
不過賀-到底打算怎麼樣,繼續隱瞞他太太跟自己交往的事實?
說不定他是在逢場作戲,等這個新鮮感過了,就是彼此說再見的時候。
他有家庭也即將有小孩,為了大家好,自己應該理智一點,儘早結束他們的關係,不該再沉淪下去。
「賀-,我今天看到你太太。」蘇佑想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咦?沒反應。
蘇佑回頭看看躺在雙人床上的賀。
睡著了?
他走到床邊心疼的撫摸他烏黑的髮絲。
什麼事把他累成這樣?
工作真的這麼忙嗎?連賀盈都說他最近很忙。
他在忙什麼?從來也沒有聽他提起過,還是……有「其它」的事在忙?
蘇佑痛苦得檸起眉頭咬咬唇,不願承認自己的猜測他另外還有!
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如果其是如此,那最可憐的應該是賀盈,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好煩!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蘇佑用手指在賀-俊逸挺立的臉上畫著,對著睡著的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