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翌日

晚上十點，蘇佑公寓的門鈴響起。

用完晚餐剛回來的蘇佑，原本打算先去洗個澡再舒服的躺下來休息，但無情的門鈴聲破壞了他所有的計畫。

是誰？

賀-昨天才來，待到早上他要上班時才臉臭臭的一起離開，所以應該不是他。

還是他遺留了什麼東西回來拿？

蘇佑環視一下室內，如果其有東西遺忘在這裡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因為屋內有太多賀-的東西。

外出服已經脫下的蘇佑只好披上白色的長睡袍去開門，他不禁埋怨賀-有空為什麼不在家好好的照顧賀盈，做一個盡職的丈夫，又跑來這裡做什麼？

「-，你……」蘇佑打開門本來要開玩笑的對賀-說「又要來欺負我呀！」，然後再責罵賀-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再趕他回去。

不過，他驚訝的看見一個自己幾乎已經忘記的人。

「-！」

唐-突然跑來讓蘇佑莫名的一肚子火，更不明白唐-前來的意圖，但是一定沒好事，所以他沒有給唐-好臉色看。

「我到醫院找你，他們說你已經下班了。」沒有人謂，唐-厚臉皮的走進屋內。

唐-不請就擅自入內的無禮，讓蘇佑沒好氣的關上門。

唐-左右環視著他極少來的地力，以他室內設計師的敏銳度，他一進屋子就知道蘇佑的住所有所改變，而蘇佑的改變應該跟他剛才喊的人有關。

蘇佑開門時，從臉上洋溢春天的氣息就能嗅得出他的改變，也感覺得出他很滿足目前的生活。

「離開我，你的生活變豐富了。」唐-有些吃味的說。

唐-的話引起蘇佑的疑惑，隨著他的目光環視自己的屋子。

變豐富？只是東西變多而已，但這些都不關唐-的事。

「你來做什麼？」蘇佑口氣不好的問。

「我想你。」唐-轉身露出笑容並驅前想要擁抱蘇佑。

「想我？」蘇佑避開他並微怒的看向別處，「我不值得你想。」

「我覺得，我還是跟你比較契合。」唐-討好的陪著笑臉。

「哼！算了吧！你還是去找你的弟弟比較『合』。」蘇佑諷刺的說。

「他騙了我一些錢跟別人跑了。」唐-神情哀怨希望博取他的同情。

跟蘇佑在一起久的人，都知道他雖然嘴硬但心腸卻比豆腐還柔軟，他最看不得可憐的人，在路上遇見殘障人士兜售物品定會去買。

他又被人騙了？

蘇佑不禁感嘆，在未認識唐-之前就聽說他被人騙了N次。

咦！他是不是來借錢的？

唐-雖是知名的室內設計師卻不曾見他富有過，生活總是窮哈哈的。

以前甚至有幾次會可憐兮兮的對他說，公司的貨款被人倒了收不回來，希望蘇佑能借他一些錢周轉，遇到這種情況，蘇佑都二話不說就掏出錢來協助。

因為他認為既然是親密就不要分彼此，有難就要同當。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時自已真是太傻了，說不定他每次來借錢的原因就是被其它男人騙了，而自己完全不知情還拿錢贊助他。

可惡！借給他的錢沒有一次還過，難怪自已跟他一樣窮。

如果唐-今天是來借錢他絕對不借，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之前借他的就當打狗好了，不予追究。

他花心的個性一直不改，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同情他。

「那不關我的事，不要跟我說。」蘇佑惡狠狠的說，他盡量說得無情無義好讓自己不至於心軟。

「蘇佑，你變了。」唐-訝然的看著他。

他感覺得出蘇佑不再是以前那個百依百順的，以前隨便唬弄他都會信以為其，很好騙。

「沒錯！拜你所賜，感謝你讓我變堅強。」

在經歷這些事之後他成長許多，不再怯儒的只需要愛情來滿足自己，人生還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事。

「你不可以這樣！」唐-聲淚俱下的用起苦肉計，「我們彼此都忙，時問上又很難配合，偶爾找找別人並不為過。」

「你……」蘇佑聽了怒不可遏，「有哪對情侶或夫婦是可以用這種荒謬的理由搞外遇的？」

當然，他身邊就有一個;但那一個是自己勾引他，害他陷進來的，是可以被原諒的。

雖然他日前是跟一個有婦之夫的人在一起，但他清楚一切的情況，而賀-也沒有惡意的欺騙。

「只有你一個伴侶怎麼可能滿足我，我需要很多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唐-不放棄的勸說。

「你真可憐！」蘇佑不可置信的搖頭。

這幾年自己到底是跟一個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他竟然如此隨便！而他更可憐，完全被蒙在鼓裡而不自知。

「我希望你能體諒……」唐-激動得抓住蘇佑的手。

蘇佑嫌惡地迅速收回，討厭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體諒他。

「你不要再說了！」蘇佑難過得阻止唐-繼續說下去，「我們一開始的共識就不同，你所追求的跟我所想的有差距；以後我不會糾纏你，你也不必再來找我。」

「你一定要這麼絕情！」

「不是我絕情，而是你太濫情讓我承受不起，你走吧！」

「你有新？」唐-看見蘇佑的頸項上有清晰的紅印，也印證了他剛才的想法。

「我有沒有新不用你管。」蘇佑認為他們分手的情形是不歡而散，所以沒必要跟他講太多。

一想到賀-是有婦之夫的人，他心裡還是會有被擰痛的感覺；但蘇佑寧願說成他們是情況不同的，也不要原諒唐-喜歡出軌的行為。

「沒想到你的動作滿快的，還是你們本來就瞞著我在一起？」唐-瀅笑的靠近蘇佑並勾起他的下巴，「我可以認識你的新，大家一起玩我不會介意的……」

「你走！請你以後不要來打擾我。」滿腦子齷齪思想的唐-，讓蘇佑滿懷怒意的下逐客令。

真後悔曾經跟這種人交往過，其是抹不去的污點。

「別這樣嘛！」唐-死纏爛打的糾纏著。

「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裡，不然我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一個變態在這裡蚤擾別人。」

蘇佑拿起電話當其要報警，唐-急忙的阻止，「你借我一些錢，我馬上就走，」

「我不會再借你半毛錢，你再不走我就真的打電話報警。」

「好，我走！」唐-怕了他。蘇佑脾氣-起來是會當其的，到時候把事情鬧大了大家都不好過。

唐-自覺無趣的離開。

＊＊＊

鈴－－鈴－－

蘇佑才剛關上門坐下來時，公寓的門鈴又響起。

今晚他家的門鈴真忙，他以為是唐-不甘心又回來「格格纏」。

他帶著怒意打開門，一見到來人心臟便因為驚愕而狂跳著。

「-……」蘇佑看見賀-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

他不是做賊心虛的驚慌，而是剛才被唐-惹怒的心情還沒平息，此時賀-的突然出現讓他的情緒一時轉換不過來。

「從你屋子走出去的那個人是誰？」賀-醋勁十足的質問。

他有看見唐-？蘇佑愣了一下，他該如何解釋？

「他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照實說了。

「什麼？」賀-咬牙切齒地逼視蘇佑。

賀-憤怒的臉令蘇佑畏縮，因為他沒有碰過需要向人解釋誤會的經驗。

「他今天來找我……」他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說賀-比較能接受。

「你不是說已經徹底跟他分手了，他為什麼又來找你？」

「他是……」這教他如何說才好，總不能告訴他唐-是來借錢或是來重修舊好的吧？

「我真是看錯你了。」賀-不想聽蘇佑的解釋，大發雷霆的先下定論，「原來你急著趕我走，就是要私會舊。」

原來如此，昨晚一直催促他離開就是另外約了舊，也難怪他的態度這麼冷淡，因為已經疲於應付別人。

他原是覺得昨天對蘇佑太壞。特地想來補償他，卻意外的讓他看到不該看的畫面，其是今他痛心。

「不是這樣……」蘇佑急得掉出眼淚。

「不是這樣是怎樣，我親眼看到那個男人從你屋子裡走出去，你還敢狡辯。」

賀-氣得怒火攻心，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原來同性戀是這麼不可靠，從蘇佑過去的戀史就知道，簡直是亂七八糟，而自己竟然還執迷不悟的喜歡他。

其是太可惡了！沒想到自己一心一意的愛著他，而他竟敢背著自已跟舊暗度陳倉的繼續在交往。

「也難怪你每次都要質問我是否要走了，是不是等我走了，你才好趕緊跳進前男友的懷裡，真是個！」

「不是……」被賀-誤會讓蘇佑心裡很難過。

「不是嗎？會隨便跟陌生人有什麼好否認，還是你本來就是個來者不拒的人，無時無刻都想要找男人來愛？」

賀-一直指責、誤解他，還把他說得如此瀅穢，蘇佑忍不住掩面哭泣。

「不必裝可憐！」賀-用力拉開蘇佑浴袍的衣領，雙眼燃燒著怒意。「裡面什麼也沒穿，還有看看你身上可恥的痕迹！你還嘴硬，難道要我捉堅在床才肯承認？」

沒有發生的事要承認什麼，蘇佑感到可笑的搖頭。

所有的錯事都是他們引起的，為什麼自己卻要在這裡受審判？

他吸吸鼻子安慰自已沒什麼好傷心的，身上的痕迹是賀-留下來的，要覺得可恥的人應該是他，而他竟然還敢在他面前大聲嚷嚷。

「你不信任我，我不會強求，我也不想解釋，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

蘇佑不願意為了一個在他心裡已經不存在的人和賀-爭吵，甚至做無謂的解釋，因為他認為這是多餘的。

況且，說實話他也不一定就會相信，而自已更不可能說謊去討好他，所以現在何必要浪費唇舌去說一此無意義的話。

他選擇沉默，隨便賀-自已去猜測。

他已經在過去幾次失敗的愛情里得到教訓－－強求來的東西，只會造成彼此的怨恨和痛苦。

沒關係！即使沒有人愛他，他都可以勇敢的活下去。

「哼！你想解釋我也不想聽，我最討厭跟別人共享東西。」

賀-感受到被欺騙的恥辱，所以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他怒不可遏地拂袖離去。

結束了，原來他們的感情是如此脆弱，禁不起一點點風吹雨打的考驗。

跟別人共享東西，自己又何嘗喜歡呢？

不過結束了也好，他不用再擔心自已會成為不負責任的人，

為破壞別人家庭的罪人。

但是此時他好想大哭一場，來紀念自己和賀-之間的情愛已經畫下句點。

＊＊＊

「賀盈。」

蘇佑聽見護士叫著賀盈的名字，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翻攪著。

兩個禮拜了。

他跟賀-爭吵之後已經過了兩個禮拜。

嘴裡說不在意的人，卻天天痛苦的數日子；有時候休假又會刻意到他們曾經去過的義大利餐廳吃飯，再帶著哀傷的心情回家。

不過蘇佑現在可以坦然的面對賀盈了，望著她女人味十足的臉，感覺她好幸。

蘇佑把超音波的探測器放到賀盈的肚皮上，小生命今天安靜許多；他輕輕觸摸著賀盈隆起的肚皮，雖然已經跟賀-分手了，但此時觀察他的孩子，他心裡還是有一股莫名的感動，

「還有兩個星期就是預產期，賀-會陪-生產嗎？」他終究還是問出口。

「醫生認識賀-？」賀盈睜亮眼睛看他。

「因為……我記得上次產檢的時候-有提起過。」蘇佑急忙解釋。

「醫生你的記性真好，不過他上星期跟朋友去義大利，到現在還沒回來。」

「什麼！-都快生產了，他跑到義大利做什麼？還跟朋友去，是什麼朋友？」蘇佑感到怒氣衝天，情緒失控的叫著。

「醫生，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而且他會趕回來。」賀盈被他影響也跟著緊張起來。

蘇佑咬咬牙控制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對不起。」他憤怒的情緒嚇到賀盈，他趕忙低聲道歉，接著露出苦笑交代賀盈應該注意的事項：「胎兒很健康，應該會順利生產，不過越接近預產期-越要注意安全……」

事到如今，他只能做到這種程度，至於他跟朋友去義大利，自已已經管不著了。

不過，在他內心裡的某個角落正在隱隱作痛。

＊＊＊

帝風集團辦公大樓

「總裁，唐先生來了。」女秘書敲門通知賀。

「知道了，請他進來。」賀-剛從義大利回來，面對辦公桌堆積如山的工作，他忙碌得沒空抬頭看女秘書。

接著他聽到開門聲時，他才放下手邊的工作站起來離開坐位，去迎接相約的室內設計師。

「你好！是唐先生？」賀-對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寒暄著。

「是的，我是唐。」唐-露出迷人的笑容，「沒想到總裁先生這麼年輕，而且還長得英俊瀟洒。」

唐-靠過去輕拍賀-肩膀上的灰塵，這是他遇見喜歡的人的習慣動作。

唐-這怪異的舉動讓賀-感覺奇怪，也讓他不禁多瞧唐-一眼，突地覺得他好眼熟。

這個人好象在哪裡看過？

他想起來了，是從蘇佑家裡走出來的男人……他就是蘇佑的前男友！

可惡！怎麼會遇見他？

賀-臉色一沉，不動聲色的坐回辦公桌前。

他上下打量著唐-，是滿光鮮亮麗的人。

賀-今天請唐-來是要跟他洽談新店面裝潢的事宜。

唐-是經由朋友介紹的，據說是個很有才氣的室內設計師，在設計方面很有獨特的風格，現在看到本人果然不假。

或許是如此，蘇佑才會對他依依不捨、藕斷絲連。

蘇佑……

賀-在心底默默喊著深愛的人。

難道自己會輸他嗎？

哼！他只不過足個虛有其表的人！

賀-開始在心底嚴重的、惡意的批評起唐。

賀-新開設的店面規模很大，他是聽朋友的建議才聘請唐-來設計，但此時他要慎重的考慮是否要跟他合作。

進到室內，唐-的職業病發作，他四處瀏覽賀-的辦公室。

辨公室對外是整面的落地玻璃，暖暖春陽照射進來，讓室內空間的抹光明亮；這層樓的視野也很遼闊，外面的高樓大廈、街景一覽無遺，還可以遠眺藍藍的海洋。

室內寬敞的空間瀰漫著高雅尊員的氣息，跟男主人的氣質很接近。

整個辦公室也兼具現代感算是不錯的設計，唐-看著看著，意外地讓他在辦公桌上看到蘇佑的照片，他感到驚奇地拿起來看。

「你認識他？」唐-晃晃手上的照片問賀。

「他是我的朋友。」賀-把照片搶過來擺回原位，還在心裡暗罵著：不要亂碰我的東西。

唐-狡膾一笑，會把朋友的照片放在辦公室里，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其是意外！沒想到蘇佑這個愣小子也會交上這麼體面的男朋友。

「他也曾經是我的朋友。」唐-很曖昧的對著賀-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