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更雞鳴,陽光前來趕走了黑暗,天亮了!
安琪兒一向不賴床,而且昨夜有心兒給她墊被,她睡得可舒服呢?
感到被壓著的身體有了動靜,安琪兒嘴角揚起笑容,閉著眼帶著笑意的模糊出聲:「別動,我還不想起床!」
身下的動靜停了停,但馬上又加大力量要推開。她才沒那麼容易就被擺脫掉,安琪兒也加大力氣抱緊妹妹,笑著恐嚇她:「別動,你再動,我就要搔你癢了!」她的眼睛仍是沒睜開。
底下的人沉不住氣了,他用力拉開安琪兒如八爪魚般的雙手,要擺脫她的黏人舉動。
安琪兒臉上已經爬滿了笑容。「注意,我真要搔你癢了!」兩手不客氣的伸向身下人的腋窩,哈哈笑著用力騷擾心兒。
「哈……服不服氣?你服不服氣?快認輸,快!」安琪兒玩得開心,但是愉悅的笑容在睜開眼睛看清楚被她壓著的人是誰時?她小嘴錯愕的張開,說不出話來了!
啊……是……他,怎麼會是他啊?
夏侯威眼睛冷得像沒溫度般,眉毛危險的聳立著,嘴角含霜,滿臉孤傲神情和安琪兒面對面互相看著,兩張臉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寸。
「下去!」他若不開口,不知道這個不明白天高地厚的女人還要趴在他身上多久?
如冰霜般的低沉嗓音喚醒了安琪兒,她像被火灼傷般又快又急的從夏侯威身上爬起,退坐到旁邊,血液全衝到腦里,讓她的臉紅了。
「對……對……不起,我……我以為是我妹……妹妹,不知道是……是你,很對……不起……!」安琪兒結結巴巴的道歉,想到自己的幼稚舉動,真希望現在地上有個洞,讓她可以躲起來,她沒臉見人了!
夏侯威沒理會安琪兒的道歉,他俐落的下床,光著上半身走向放著臉盆的木架前,彎身洗臉,再拿起掛在架旁的布巾擦著臉。
好結實的身材,寬闊的肩膀,虯結的胸膛,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贅肉,而且比例完美,這樣的身材她一向只在外國雜誌上看到,想不到現在竟然有眼福能欣賞到,讓安琪兒捨不得移開眼。
夏侯威拭去了臉上的水珠,將布巾丟回架上,轉過頭來,就看到安琪兒正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不再是害怕畏懼,而是崇拜羨慕。
怎麼了?昨天還哭哭啼啼直要抗拒他的新娘,今早卻眼露尊崇的看著他,女人還真善變啊!
夏侯威嘲諷的冷笑,漠然的下令,「過來,服侍我更衣!」
「你在和我說話?」安琪兒反問他,臉上的紅潮褪去了,理智重回腦里。
夏侯威的臉色拉下,加重語氣:「廢話,過來!」
在還沒完全弄清楚這個大男人的個性前,她還是先別惹怒他,安琪兒聽話的下床,沒看到四周的椅子、桌上放有衣服,她只好打開大木櫃為丈夫找衣服。
安琪兒看著柜子里的衣衫,不知道夏侯威要穿什麼衣服,該如何搭配?她知道自己若問他這問題,可能會被他冷寒的目光瞪,但若不問他,她又怕做錯,這可怎麼辦?
安琪兒的慢動作讓夏侯威不耐煩的雙手抱胸低吼:「你在磨蹭什麼?快!」
沒辦法了,既然夏侯威要她服侍他穿衣,那就由她來搭配了,還好她在凈天境時有學到伺候丈夫更衣這一項,有點概念,於是安琪兒大著膽子在柜子里拿起單衣、灰藍色的長衫,一件短褂和腰帶,快速的走到夏侯威身邊伺候他穿衣。
夏侯威瞪著她手中的衣服,似是有意見,不過他沒說出,靜靜的讓安琪兒伺候他穿衣。
「夫君,你這樣穿真好看!」如此挺拔的身形,真是標準的衣架子,不管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伺候他穿好衣衫后,安琪兒忍不住出聲讚美他。
「你叫我什麼?」夏侯威冷傲的看著安琪兒。
「稱丈夫不是叫夫君嗎?難道我叫錯了?」安琪兒疑問的望著丈夫。
「叫我主人!」夏侯威斷然下令,眼前的女人不配喊他夫君。
「我嫁給了你,我便是你的妻子了,你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主人,夫君這名稱很妥當,但若你不愛這個稱謂,我也可以改為相公或是良人,你喜歡哪個稱呼呢?」安琪兒天真的反駁夏侯威的話。
「你敢頂嘴?」夏侯威的臉色有暴風雨前的徵兆,若這個女人不笨,就該選擇別激怒他。可是安琪兒的脾氣卻也是很固執,她抬高臉面對著夏侯威。「我不是頂嘴,而是明白告訴你事實,夫君就是夫君,因為……」
「住口!叫主人,否則我會殺了你!」夏侯威臉色暴怒,大手一伸就掐住了安琪兒細弱的頸子,陰沉沉命令著。
「不,你是夫君,不是主人!」她不會為暴力所屈服,而且她也很有信心他不會殺她。
夏侯威加大了手勁,冷冷重申一次:「叫主人!」
頸子上的壓力讓安琪兒臉色脹紅,呼吸困難,她喘著氣,仍不肯屈服。「夫……夫君!」
「你……你真不怕死,主人,叫!」夏侯威神色狂怒,手掌再用力,好久沒人敢這樣惹他動火了。
「夫……君……」安琪兒只能拼全力吐出這兩個字,她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胸口好難受,但對夏侯威的信心不變,若真因為自己看錯人而被殺,那她也認了!
夏侯威抿緊了薄唇,看著她痛苦的表情、逐漸渙散的大眼睛,他咬牙猛然的鬆開手,氣悶的背過身體不看她。
安琪兒站不住,軟弱的癱倒在地,她拍著胸口直咳嗽,大力的吸著空氣,她……她賭贏了,但也吃了苦頭。
「別挑戰我的脾氣,否則你會有吃不完的苦頭!」夏侯威蹲下身,抬起安琪兒的臉,眯著眼,語氣不友善。
安琪兒一隻小手握住了夏侯威的大手,鄭重表明:「我叫安琪兒,不是雲雪雪,我雖然不是心甘情願的嫁給你,但也不是來還債的,我就是我,我安琪兒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喑啞的聲音顯示她的喉嚨還沒完全恢復。
「不管你是什麼鬼,惹火了我,你一樣不會有好下場的!」夏侯威忿恨說,放開安琪兒大步就要離開,但還沒走到門口又轉回頭,他回到床旁,掀開被子,他將手指放入嘴裡咬破,將流出的鮮血滴在床墊上,他滴了不少的血后,才將手指再放人嘴裡吸,然後走出房間。
安琪兒看著夏侯威這個奇怪的舉動,不明白他有什麼用意,她慢慢從地上站起,小玉、小如也在這時走入房裡。
小玉倒去了夏侯威用過的水,在盆里注入乾淨的水,然後伺候安琪兒梳洗。安琪兒坐在梳妝台前讓小如為她梳頭,小如邊梳頭邊提醒她:「夫人,你打扮好后要到老夫人那兒奉茶,茶水奴婢已經沏好了,奉完茶再回花廳用早膳。」安琪兒點點頭,凈天境里的伯母們已經告訴過她這個習俗了,所以她明白。打理好儀容,安琪兒看著銅鏡,真不敢相信鏡裡頭那位梳高髻、一身絲綢長衫的古典女子是自己,雖然來到這時代已經有些日子了,她還有恍若夢中的不真實感。
安琪兒讓小如、小玉帶路,去見婆婆。就在安琪兒等人走出房間后,兩個僕婦悄悄的走入房裡,其中之一拿起鋪在床上的墊被,兩個人匆匆離開了。蝙蝠宮位在殘風崖上,三面陡峭的萬丈懸崖是絕佳的天然屏障,高聳入雲的堅固圍牆是第二道防線,從大門走入后,首先看到的是個能容納千人的大廣場,這是蝙蝠宮裡護衛集合練武的場所,一座巍峨的大殿位在廣場之後,以睥睨之姿傲視天下,這便是蝙蝠宮的主殿「玉蝠殿」。
主殿全是由白色花崗石所築成,花崗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如玉石般的奪人光彩,因此這座大殿才會取名「玉蝠殿」,玉蝠殿是接見外客的地方。
在玉蝠殿後,有兩座華麗不俗的樓宇,分別是宴客廳和大廳,屬下來面見夏侯威時,大部分是在大廳里,而宴客廳是舉行宴會的場所。
再來便是列為重地的書樓和會議室,之後才是夏侯威所住的曲迷境,和家眷所住的「笑蝠園」,而蝙蝠宮的部屬、侍衛和傭僕的住所則是散布在主樓的四周,加以樹木亭園的巧妙鑲嵌其中,整個蝙蝠宮可說是個安排巧妙的大迷宮,若沒專人帶領,一定會迷失其中亂了方向。
其中又以夏侯威所住的曲迷境更是迷宮中的迷宮,除非是授權能進入的人,尋常人不能也不敢走入。
在小如、小玉的領路下,安琪兒邊好奇的打量四周景緻,邊走出曲迷境,現在她了解夏侯成為何要給她看蝙蝠宮的平面圖,這個像迷宮的地方若沒有經過事先的研究,根本就出不了門,見到這樣精心的設計,安琪兒已能體會到蝙蝠宮的雄厚勢力了。
走出了曲迷境,在通過曲橋和雅緻的花園后,才來到笑蝠園,夏侯家的家眷全住在此,包括她要去問安的婆婆、二婆婆和三婆婆,還有夏侯威的一個妹妹,以及一些表姊妹和姨嬸親屬。
安琪兒走入笑蝠園,來到了大廳,因夏侯威的父親已經過世了,因此坐在高堂上的是三位婆婆,其下一邊坐了六位中年婦人,另一邊則坐著約八九位的華衣女子,夏侯璇也在其中,而丫環奴婢則是分列站在兩旁。
安琪兒依著規矩走到坐在居中位置,一身富貴行頭,臉色嚴謹的老婦人面前跪下,接過小如遞過來的茶杯,呈到老婦人的眼前,恭敬的說:「婆婆,請喝茶!」
老夫人接過了茶杯,喝了口,放在一旁桌上。
安琪兒又向另外的二婆婆、三婆婆敬茶,敬完茶后她在小如、小玉的攙扶下起身,恭順的站在一旁,由大婆婆領她介紹在坐的親人,她有看過族譜,所以婆婆的介紹她很快就能記得。
在和所有長輩行過禮后,安琪兒必須站在婆婆面前聆聽教誨,這是每位新媳婦初見公婆時必須上的一課。
這時兩個僕婦走入,其中之一拿著一件床墊,兩人都恭敬的向首座的老夫人行禮。
「打開吧!」老夫人吩咐著。
丫環聽令,合力將床墊攤開讓眾人看。
大家看到上面的血跡后,都面露笑容的看著安琪兒點點頭。
安琪兒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那床墊怎麼看起來有些熟悉,還有那血跡也是,在看到眾人以安慰的眼神看向她時,她這才明白,原來丫環顯示的是她初夜落紅的證據,由這來表示她是個貞節的女子。安琪兒這下子了解了,為何早上夏侯威要咬破手指將血滴到床墊上,他是在幫自己做落紅的證據,以免她受到責難和質疑。安琪兒知道在這個極端保守的時代,一個女人若被說是不貞,那她的日子會過得比死還難受。
安琪兒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窩心感,夏侯威看似無情冷酷,但是他卻以一次次體貼入微的行動來表達他的溫柔,他不是巧言令色的小人,而是沉默無言的真君子。不管外人是如何的批評他,不論他的風評是多麼的駭人。但是她眼裡看到的卻是完全相反,這更讓她慶幸昨晚她所下的決定是對的,凈空長老沒說錯,夏侯威的確是值得愛上的男人!
安琪兒低著頭表情羞怯的想著。
恰巧這時老夫人正吩咐到要安琪兒好好伺候丈夫,並且要儘快的為夏侯家延續香火,生下一兒半女來,安琪兒如此垂首羞怯的模樣做為回答讓老夫人很滿意。
「媳婦,你之前和威兒的恩恩怨怨就別再提起,此後你們就是夫妻了,要和樂過一生才是最重要的事,你明白嗎?」老夫人看著安琪兒說。
安琪兒抬頭回視著老夫人乖巧的點頭。「媳婦明白!」
「那就好!」老夫人對媳婦的柔順很滿意,轉頭對坐在底下的夏候璇說:「璇兒,你要做的事你忘了嗎?」
「璇兒知道。」
夏侯璇美麗的臉龐沒有昨天的驕恣氣焰,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走到安琪兒面前,僵著身子向安琪兒微彎身道歉:「大嫂,昨天的事是璇兒不對,璇兒在這向大嫂致歉,希望大嫂能原諒璇兒。」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看著安琪兒的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歉意。
安琪兒也看出夏侯璇的言不由衷,但是她會低聲下氣的開口道歉已讓安琪兒覺得不可思議了。
「媳婦,璇兒的年紀輕個性浮躁,所以做事衝動也沒經過大腦,對你有冒犯之處,你就念在璇兒是初犯,原諒她這一次吧!」開口的是二夫人,夏侯璇是她的女兒,她緊盯著安琪兒看,語氣里有期求更帶著惶恐。
安琪兒不是記恨的人,對夏侯璇的行為她不會放在心上,只是納悶為何二婆婆會一臉的惶惶不安?
「這件事我不會在意的,三婆婆、三小姐,你們別這麼客氣多禮。」安琪兒寬容的笑笑。
「那表示媳婦你原諒璇兒了?」三夫人不放鬆的追問。
「這是當然了,請三婆婆不用為如此小事掛心。」安琪兒點點頭。
「好,那就好了,璇兒,你還不快點向大嫂說謝謝。」三夫人連忙喚著女兒。
夏侯璇還是一臉的倔強,很不情願開口:「謝謝大嫂!也請大嫂轉告大哥一聲,璇兒已經聽話的道過歉了!」說完,嘴角還是不服氣的高高翹起。
原來又是因為夏侯威,看來夏侯威在蝙蝠宮的權力大如天,連他的親人都畏懼他三分,但經過這些事,就算夏侯威再如何用兇狠神情對待她,她也不會怕他了。
奉茶的事告一段落後,安琪兒便回曲迷境用早膳。
「在宮裡,大家都是各自吃飯嗎?」安琪兒人在花廳,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卻只有她一個人冷清的吃飯。
「夫人,宮裡的老夫人、小姐們都是在自己房裡用膳的,只有在一些大節日時,才會聚在宴客廳一起用膳。」小如說明。
「這是誰定的規矩?」一個人吃飯多悶啊!
「宮裡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了,至於是誰定的規矩,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如回答。
安琪兒扒了兩口飯又想起說:「那夫君呢?這是他的房間,他也不在房裡用膳嗎?
」丈夫和妻子一起吃飯應該是很正常的事。
「主人一向在大廳或書房處理公務,也大多在那些地方用膳,主人很少會留在曲迷境用膳的。」小玉報告著。
連夏侯威也不回來吃飯,那好不就要一個人無聊的用餐嗎?想來她就沒什麼胃口,簡單用完早膳,沒什麼事做的安琪兒就要小玉、小如帶她逛蝙蝠宮。
憑著看圖卷的印象,安琪兒很輕鬆的認路記地方,蝙蝠宮裡的亭樓水榭,一草一木,每個地方無一不是經過精心的設計,不管是富麗高貴、清雅有致或是古樸實在,都很值得人再三的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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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天的時間,安琪兒才逛完曲迷境和宮裡一小部分的地方,但他覺得收穫豐富,想不到在這古老的年代里,也能有如此讓人驚嘆的建築。
安琪兒現在正由小如、小玉伺候沐浴,洗去疲憊。洗澡也要人伺候,這是安琪兒在古代里覺得最難接受的事,可是在這種時代,有身份地位的夫人都是如此,而經過這些時間的磨練,她對於這樣的事已經較能適應了。
不過,當安琪兒看到這個大到足以當個小型游泳池的浴池時,她還是咋舌不已,蝙蝠宮真是氣派,連浴池都那麼大,而且這浴池的水是引自山上的天然溫泉,再加上香油花瓣在裡面,所以聞起來味道清香撲鼻,很讓人能放鬆精神。想到自己可以天天在這樣的浴池裡洗澡,安琪兒覺得幸運極了。
玩了好一會兒的水,安琪兒才心滿意足的起身穿衣。
轉回內室時,安琪兒要丫環將她的頭髮擦乾,梳理得滑柔油亮,只要用一條長紗巾當髮帶系在頭上,讓髮絲能自由的披散著。
「夫人,不梳髻是於禮不合的!」小王提醒著。
「現在是晚上了,我又不出門,沒關係的!」安琪兒對丫環笑笑,晚上還要她頂著個髮髻,哪睡得著。回到蝙蝠宮后,小玉、小如也較敢和她說話了,這讓安琪兒很開心。
可是知道晚膳又是一個人時,安琪兒的笑臉就垮下來了。二十世紀時,無論在家裡或和朋友在一起,吃飯時間都是熱鬧有趣的,她很喜歡邊吃飯邊聊天,心情愉快吃得也多,想她在凈天境吃飯時,還有雲家的姊姊妹妹陪著,雖然說不上很熱鬧,但總比一個人強多了,現在要她獨自無伴的吃飯,安琪兒只好學著適應了。
「小玉、小如,東西收拾好你們就下去休息吧,不用再伺候了!」
用完晚膳,安琪兒交代兩個丫環后,穿過珠簾離開花廳走回內室,她在梳妝台前坐下,等夏侯威回房。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影,但是夜裡他總該會回房休息吧,就如同昨夜的情形,他離開后不是又回房裡睡覺了。憶起昨晚的事,安琪兒就忍不住臉紅了起來,昨天她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在倉猝驚慌之下面對那麼多事,才會讓她情緒失控。現在安琪兒想明白了,自己和夏侯威既然是夫妻,那發生親密關係是遲早的事,而今她對丈夫的看法也不同了,她想自己應該能接受他了,所以今晚她不會再逃避。
為了提示自己的決心,安琪兒脫下外衣,換上輕薄的衣物,她要自己看起來有誘惑力,紅著臉,她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丈夫回房。
時間一刻刻的過去,終於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安琪兒緊張的睜大眼看向門。
門被推開,走入的人正是夏候威,他回房了。
「你回來了!」安琪兒露出微笑,上前迎接丈夫。
夏侯威冷冷看著眼前面帶笑容的女人,她這模樣似乎是很期待他的出現,若他記得沒錯,昨晚她還萬分不願的抗拒她,今天早上她的態度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更是出奇詭異。
「咦,夫君你換過衣服了?」安琪兒看著夏侯威身上的深藍衣裳,不是早上她為他穿上的衣裳。
夏侯威不想理會她,逕自的動手脫衣,準備上床休息。
「我來伺候夫君更衣。」安琪兒主動的接手,幫夏侯威解下腰帶,褪下外衣。
夏侯威皺眉看著安琪兒,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麼鬼?
安琪兒將丈夫的衣服掛在一旁的衣架上,轉回頭看到夏侯威用銳利審視的目光直盯著她看,雙手抱胸,臉色還是冷漠得嚇人。
安琪兒注意到他的手,大膽的拉著仔細的看。「你早上咬傷的傷口好了嗎?我看看!」受傷的手指上還有紅腫的痕迹。
夏侯威卻快速的抽回手,漠然的看著安琪兒,以防備的語氣問:「你想要什麼?」
「我只想看看夫君的傷,這是你為我受的傷,我好感動,謝謝你,夫君!」安琪兒對夏侯威漾出笑容。
「見鬼了,誰說是為你,這是為我自己!」夏侯威高傲的說話。
安琪兒的笑容還是甜蜜蜜的。「不管是為誰,夫君都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仍是要謝謝夫君。還有,三小姐也向我道歉了,夫君又為我出了口氣,而昨晚夫君還很君子的沒……沒欺負我,這些都是我該向夫君道謝的……」
「住口,我不想聽廢話,不準說!」夏侯威眉頭豎了起來,臉色鐵青,這個女人存心在氣他嗎?
「好,夫君不愛聽,我就不說,夫君現在要休息了嗎?我去鋪床。」安琪兒笑說,轉身要走向床,腳步還沒動,夏侯威就伸手揪住了她。
「你在玩什麼花樣?」夏侯威大手捏著安琪兒的下巴惡狠狠的問她,她已經弄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寧了,還不夠嗎?
「我沒有……」
安琪兒才開口,又被夏侯威大聲打斷。
「還敢頂嘴,你不怕昨天夜裡的情形再出現,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了!」兇狠狂霸的語氣,配著臉上冷然的神情,表示他不是開玩笑。
安琪兒頓了下,望著夏侯威的大眼像多了層水霧般,可是馬上這層水霧就飛快的消失,盈盈秋波里又綻放著七彩的光華,她眼眉里凈是惑人的風情,有嬌羞更有著難為情。
「我……我們是夫……夫妻了,有親……親密關……關係也是正……常的!」說到後面幾乎已成耳語,不過瞞不了耳力絕佳的夏侯威。
夏侯威的眼裡聚集了狂風暴雨,臉色卻平靜得駭人,這女人是執意在向他的權力挑戰,那他對她就不必客氣了。
沒有多餘的廢話,夏侯威像拎小雞一樣的抱起了安琪兒,跨兩個大步就來到床旁,倒向床的同時,他扯開了安琪兒的衣服,入眼的香艷畫面讓他的呼吸一窒,心不由得緊繃著,她竟然沒穿肚兜,這是引誘嗎?
「該死的女人!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逸出口的是模糊的低喃,下一個動作,他的唇就覆上了粉紅的蓓蕾,也飛快的脫下了身上多餘的衣衫。
安琪兒的小手怯怯的抱住了夏侯威的肩頭,胸部的悸動讓她忍不住嬌吟出聲。
夏侯威粗糙的手掌在妻子身上四處游移,他的唇在戲弄過一顆蓓蕾后,又轉去攻擊另一顆蓓蕾,霸氣的在安琪兒雪白的肌膚上烙下他的印記。
漸漸的,夏侯威的舉動變得更加狂野起來,他的唇不滿足只停在她胸前,往上滑走,他罩住了安琪兒輕聲低吟的小嘴,一雙大手更是肆無忌憚的溜往她的慾望中心。
「啊……」安琪兒渾身一顫,大腿下意識的想拼攏,但是夏侯威的動作更快,他結實的雙腿擠人她雙股間,在肌膚的摩擦下,她才注意到,兩人的衣褲不知何時已全褪去了,現在的他們是肌膚相親、汗水交融而分不開了。夏侯威離開安琪兒被吻得紅腫的小嘴,飽含慾火的嗓音喑啞響起:「說,我是誰?」五年前的事是他的心結。
「夫……君!」安琪兒蠕動身子迎合夏侯威的動作,困難的回答。
「我叫什麼?」夏侯威喘著氣再問。
安琪兒睜開眼,眼裡有情慾,更有一片純然的感情,只印著他的身影。「威,威……」嬌柔的聲音融化了他心中的鬱結。
夏侯威臉上升起了心滿意足的笑容,頭一低,再次噙住了安琪兒,然後便是攻城略地,直搗核心,他終於佔領了他最想要的城池。
女人,你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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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房內的狂野激情還未停止,但已由原先的激烈轉變成現在的溫柔。
夏侯威一直捨不得放開身下的人兒,纏著安琪兒繼續和她溫存,直到用盡他最後一絲的精力后,他才翻過身體,和妻子躺在床上,他嘴角滿足的揚起,雙手擺在頭頂,他好久沒遇上如此契合的女人了,讓他的身心都得到最暢快的解放。
安琪兒側著身子,小手撫著心口平息呼吸,她看過的報導上說明一般女子的初次除了痛之外還是痛,根本就沒有快感,所以電視報紙上常有專家學者駁斥電影小說將親密關係描述得言過其實,有誤導的作用。
可是經過親身經歷后,安琪兒是有感到痛,不過快感卻是千萬倍超過於痛楚,她說不出愉悅時的感覺,但那絕對是她生平從沒嘗過的快樂,除了臉紅心跳外,更是撼動心魄的讓人沉溺、無法自拔。
好一會兒后,安琪兒的呼吸才平靜下來,她抬頭看著身旁偉岸的男人,雖然不著寸褸,但他所散發出的尊貴傲氣仍是使人心動。
不過,激情過後他就將她丟到一旁,未免太薄情了,若夫君以為她是乖乖柔順不敢為自己爭權益的人,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她可是由未來時空過來的現代女性,安琪兒不會讓自己變成棄婦的,她要她的丈夫愛上她。
安琪兒略起身拉起錦被蓋住自己和丈夫,她也主動的偎近夏侯威,將小腦袋枕在丈夫手臂上,她的小臉不客氣的埋入他溫暖的懷中,一雙小手大力的摟著夏侯威結實的腰,以行動表明這個雄偉的身體是她的,打個呵欠閉起眼睛,安琪兒滿意的摟著丈夫就要睡了。
夏侯威則是瞪大眼看著安琪兒的一切舉動,這個女人在做什麼?完全沒徵詢過他同不同意就如此大方的躺入他懷中,她眼裡還有他嗎?她當他是什麼?墊被?枕頭?還是可以由著她放肆的丈夫?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分了。
「滾開!」咬牙切齒的聲音打破了溫情的氣氛。
安琪兒迷濛的睜開眼抬頭望著臉色難看的夫君,卻更加用力的摟緊他,她對夏侯威揚起了甜美無邪的容顏。「夫君,夫妻不是應該同床共枕嗎?而且我怕冷,像這樣靠著夫君好舒服,夫君你不會介意吧!」說完還露出一個讓人無法抗拒的可愛笑容。
「我沒答應的事就不準做,我有答應你可以這樣靠著我嗎?」看她在自己懷中那舒服的模樣,還有無邪的笑臉,讓他心頭莫名的緊揪了下,他一向不允許自己的情緒失控,所有的感覺都必須在他理智的控制範圍內,而此刻他心中泛起的莫名情愫卻早已超出了他的自制力,這令夏侯威的臉色陰霾下來,壞脾氣蠢蠢欲動。
安琪兒調皮的眨貶眼,柔聲回答:「可是夫君也沒說不準靠著你啊!今天早上婆婆還再三吩咐我,要我爭氣點快點為夫君生……生個白胖的兒……兒子來,若夫妻間沒多接觸,怎能生出孩子來?婆婆若問起,夫君又要我如何回答呢?你忍心我被婆婆責備嗎?夫君!」盈盈大眼祈求的望著夏侯威。
這樣的溫柔多情,可以讓最冷漠的心融化,哪個男子能不答應呢!
但是這次容忍她放肆,以後又如何要她聽話?一時間夏侯威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冷酷的臉色陰晴不定。
越高傲的男人,就越不愛將自己的心事暴露在外人面前,安琪兒在大學修過心理學,深知這個道理,見夏侯威還是僵著臉,但也沒伸手推開她,她應該見好就收。
安琪兒故意再打個呵欠:「啊……我困了,夫君晚安!」臉靠回他懷裡,閉起眼睛睡覺,夏侯威的身體讓人很有安全感,不用多久,她便沉沉睡著了。
見安琪兒睡著了,夏侯威那張冷肅的臉孔柔和了下來,她雖然是個弱女子,但卻是唯一有勇氣直視他的眼睛的人,反倒是他看到那雙水亮的盈盈大眼會下意識的想逃避,他怕自己會迷失在那樣清澈的眼眸里。
自娶了她開始,他就做出一連串破例的事,為她的眼淚放棄了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為了不吵她睡覺,竟被她壓在身下一個晚上,今早又為了她的名聲見了紅,他已經很少會受傷流血,更何況是為女人,安琪兒是第一個,但也會是最後一個,這個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能讓他這般的容忍了。
對於她的身世,他心中有底,她不是雲雪雪,這點他非常清楚,雲雪雪對他沒有如此的影響力,她叫安琪兒,一個奇特的女人,既有柔情,也有傲骨,又懂得撒嬌,卻不做作,這樣的女人很讓人心動。
只希望這是她真正的性情,不是另有目的裝出來的,否則他的報復會讓她無法承受。
輕撫著懷中人兒柔軟的髮絲,夏侯威在沉思中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