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書)
晚餐前,莫貝兒給方雨桐打了電話,要求他晚上回本家去吃飯。細想幾分也是,從她回來到現在數數也快一個月了,但和方雨桐還沒好好坐下來吃頓飯。
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一轉眼30年了,等歲數漲了才知道小時候不好好陪著,現在只有後悔的份。想起他拒人於千里的態度,莫貝兒便揪心。
夜幕剛降,方雨桐的車穿過大鐵門,緩緩駛入方家本宅的大別墅。本宅是方雨桐爺爺造的房子,在西郊佔地幾百畝。院子好似樹林,一條大路直通氣派宏大歐式建築。大門前,一座的兩米高的豪華噴泉,純潔的小天使捧著水瓶,水從他腳下和瓶中生生不息的流淌出來。院子里的奇花異草,更別提多壯觀。
但他就是討厭這種幽靜到空曠的感覺,彷彿被全世界遺棄的寂靜,獨自守著一個空殼的滋味,大概只有住過這種大房子的人才會懂。
方雨桐將車停在大門口,剛下來,服侍過方家三代的老管家就在門口迎接他。「少爺。」
方雨桐從十年前就搬出這裡了,一般很少回來,莫貝兒改嫁之後,房子全靠這位兩鬢髮白的老管家和幾個傭人看著。
「嗯。」方雨桐輕點頭,對管家還是挺尊敬的,畢竟小時候都是他照顧他的。「少爺,老夫人在偏廳等您呢。」管家為他開門道,很久沒見他回來,今日見著也是打心底高興。
「嗯,就她一個人嗎?」方雨桐進門向左邊偏廳走去,管家緊隨其後道:「不,還有麥小姐。」
「好,你去忙吧,我自己過去。」他點頭,管家只能止步離開。
還沒進門,他就聽見麥雲和老母有說有笑的聲音。輕敲三下,他淡然走了進去。
「你終於回來了!」見他終於回來了,莫貝兒眼含笑意,甭提多高興。偏廳一般是接待比較熟悉的客人和自己休息用的,所以擺設比較溫馨,房間也小很多。
但這裡雖小,五臟可俱全。
一個柜子上擺滿了古董花瓶瓷器,牆上也有幾幅好看的名畫。
「嗯。」方雨桐應聲在歐式的沙發上坐下,態度還是那樣冷冷淡淡,聽得莫貝兒有點失落。
麥雲顰眉稍頓,其實今天莫貝兒把她也叫來,就是知道這冷場的結果。本以為他會和麥雲說幾句,但方雨桐似乎並不顧及這些,該冷還是要冷。
剛剛還有說有笑的房間,一時間沉的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見,方雨桐斜睨她們一眼,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雨桐……」莫貝兒欲言又止的望著他,今天就想借吃飯的借口聊聊家常,但這個兒子似乎很不買賬。
「聽說洛可的兒子快沒事了吧?」麥雲忽兒開口,方雨桐與莫貝兒同時頓頓都看著她。
她表情淡然,只是清楚唯獨說起這個方雨桐才肯留下。
「怎麼,病要治好了嗎?」莫貝兒緩過來問。說起這洛可的兒子,倒是一件大事。若真是方家的血脈倒也好,只是……
「好像是吧,今天洛可說的。」麥雲輕點頭,「說是聯繫上骨髓捐助者了,估計很快就會沒事。」
方雨桐聽著稍稍皺眉,為什麼這件事洛可今天沒和他說?
「哎,那也好,想想那娃娃倒也可憐。」莫貝兒嘆口氣。
不想麥雲又道了一句:「老師,倘若那孩子真的是雨桐的,您打算怎麼做?」聽這話方雨桐趕緊轉頭看她們,莫貝兒也覺著唐突一時結巴:「這……」思慮間還瞅了瞅方雨桐。
他馬上移開目光,臉上淡然彷彿根本不在乎。但是,心裡卻很想聽個一二。畢竟,等事情都結束之後,冉冉還是要回來的。
「這件事,等那份鑒定報告出來再說吧。」莫貝兒打了一個太極,反正所有事情都還沒個定論,就先不考慮了。
「那如果真的是我兒子呢?」方雨桐扭頭看著電視冷冷道。
他想知道,等一切都結束之後,莫貝兒會不會承認冉冉。
莫貝兒再次沉聲,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其他的。「那你不就可以把他接回來了嗎?只是,洛可想跟過來,有點難度吧?是不是老師?」麥雲淡然看著莫貝兒問。
莫貝兒一頓,抬眼方雨桐正盯著她。
「夫人、少爺、麥小姐,可以吃飯了。」管家進來道,莫貝兒趕緊起身結束話題:「行了行了,趕緊吃飯去吧!」
但人還沒站穩呢,她又突地重重地坐了回去。「老師,你怎麼了?」麥雲趕緊扶住她,方雨桐也緊張的上前兩步。
「沒事沒事,只是有點頭暈。」莫貝兒支著額頭擺手道,可能是她的低血糖病又犯了。
「管家,去把醫生叫來。」方雨桐趕緊著說,雖然口吻冷淡但還能聽出些關懷。
莫貝兒抬眼看著他,他上前道:「要不要去床上躺一會兒?」
「不了,休息一下就好。」她含笑道。方雨桐能搭理她一下,無疑是她最好的葯了。一旁的麥雲偷偷垂下眼睫,她陪莫貝兒說了一天的話,也不及方雨桐一句讓她笑的幸福。
從未擁有過的孤立感,就這樣裸的扒開她的心,將一個最殘忍的事實,真實的面目展現在她眼前。
其實,她根本不屬於這裡。不屬於汪靜思,不屬於方雨桐,也不屬於莫貝兒……
甚至連國外的雙親都感覺遙不可及。
她潛意識的按住了小腹,現在,唯有這裡是溫暖的。
親子鑒定的報告第三天就出來了,一大早的方雨桐便吩咐冒主任將醫生叫了過來,當然那份報告也帶了。
方雨桐來回在辦公室渡步,見冒主任領著醫生進來了,忙問:「東西拿了嗎?」
「拿了。」醫生拍拍手中的包,放桌子上打開;拿出一份文件,也就是鑒定書。
「方總,您要看一下嗎?」醫生拿出報告道。
方雨桐頓頓,面色有點猶豫,雖然說調查的資料和照片他都看過,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冉冉就是他的孩子,可是……
醫生看出了他的猶豫,主動打開念道:「方總,根據DNA鑒定,您和洛雨冉的親子度是……」他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方雨桐面色一沉:「拿來。」直接搶了去。真是的,明知道他在乎還賣關子,存心急死他。
醫生低頭輕笑:「您和洛雨冉的親子度是%也就是百分之百。」
方雨桐看著報告上的數字,嘴角不由得上揚,雖然他相信,但有什麼能比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更讓人振奮的。冉冉百分百是他的兒子,也就是說洛可根本就沒有結果婚,更沒其他男人。
醫生和冒主任互看一眼,都掩飾不住為他高興。
「咳……」發現他們的笑意,方雨桐趕緊乾咳一聲,裝作不在乎的收好報告,再問:「我叫你準備的東西呢?」
「也在這裡呢。」李醫生又拿出另一份報告,這是假的鑒定書。鑒定之前方雨桐就讓準備的,上面冉冉和他的親子度是00.01%,當然這是要給方褚和莫貝兒他們看的。
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相信冉冉不是他的孩子。
「好,麻煩你了,這件事還請你務必要守口如瓶。」方雨桐看看報告的關照道。「明白,那我先走了。」醫生額首瞭然。「嗯,冒主任,送醫生出去吧。」「是。」
待醫生走了,冒主任看看方雨桐道:「方總,如果洛小姐也過來,這份假報告,要給她看嗎?」
他微頓,目光落在報告上,如果給她看,一定會傷透她的心吧……
「等等再說。」方雨桐將假報告扔在桌子上,真的藏了起來。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