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混社會的實力
更新時間：2010-05-02
對面桌上的氣氛隨著那位貌似黑道大哥的男人到來，終於變得再度活躍了起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唐松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為什麼呢？因為人家那一桌子人喝酒喝到興高采烈，好不熱鬧，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這麼熱鬧和諧的場面，估計就算是有警車路過，怕也是不會停下來多管閑事的了。
唐松可不認為自己能夠和張悅然的臉皮比厚度，要他去髮廊門口耍寶不如一刀捅了自己算了。
就在唐鬆快要按捺不住，想要找點什麼事來解決這個說不上是難題的難題，凌小宇和張悅然卻同時做了個收聲的手勢，示意唐松先聽一聽對面桌上的談話。
三個大男人吃飽喝足，無聊到偷聽小朋友說話，說起來還真是一種極度無聊的表現，不過誰叫唐松已經習慣聽從這兩個至交損友的安排，於是他也屏息凝神，微微轉動頭頸，傾聽著對面桌上的談話。
也許是根本沒有把旁人放在眼裡的緣故，對面桌上的那位疑似黑道人物的中年大叔嗓門極其寵亮，幾乎是拍著胸脯吼道：「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在外面遇到有人找事，你們都可以報奔虎堂的名號，報我胡虎的名號，別的不敢說，就在市區這一片，道上的朋友都要給我們奔虎堂三分面子，給我胡虎三分面子。來，多的話不說，為了義氣，我們干一杯！」
原來這中年大叔名叫胡虎，還是什麼奔虎堂的小頭目，只是坐在路邊攤，帶著一票十五六歲的小朋友喝酒，想來這個什麼奔虎堂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組織。
眾少年紛紛站起來，一面激動的同這位自稱大佬的胡虎大叔碰杯敬酒，而這位中年大叔的酒量還真不是蓋的，來者不拒，絕不含糊，單是這份喝酒的豪氣，引得一眾少年紛紛拍手叫好。
胡虎跟桌上的所有人都喝了一杯，打了個通關之後，這才漲紅著老臉，突然壓低聲音道：「兄弟們，傢伙都帶了么？」
眾少年紛紛點頭，其中為首的一個紅髮少年從桌底拖出那隻大麻袋，用力抖一抖袋口，裡面的鐵器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胡虎端著酒杯，探頭朝裡面瞟了一眼，抬頭正色道：「你們果然都是夠意思的好兄弟，出來混，義字當頭，社團為先。時候不早了，咱們酒就先喝到這，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你們花二十分鐘去把事情給辦了。大哥我在天人上間開一間豪華大包房，等你們凱旋歸來我們再痛痛快快的喝到天亮！」
眾少年轟然應諾，有那麼兩三個喝到激動不已的，居然伸手就去桌底下摸麻袋裡的傢伙。
坦白的說，這位胡虎大叔講話時候的豪邁神情真的很有煽動性，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一股江湖大豪的氣質，但是這份演技只能騙騙這些無知又熱血的少年。
以凌小宇和張悅然的眼力，一眼就瞧出這老傢伙壓根就不是什麼著名江湖人物，就算是混社團的，最多也就是外圍的蝦兵蟹將罷了。
雖然這位胡虎大佬出場的時候還有那麼幾分氣勢，但是一張嘴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因為像這樣的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對於真正的黑道人物而言，反倒是最沒有戰鬥力的一種類型，而且最麻煩的那種。
為什麼這樣說呢？首先這些小孩子毫無混社會的經驗，打打順風架還可以，讓他們去砍人純屬炮灰性質，萬一他們真的有膽量火拚，那才是最令人絕望的地方，因為這些看多了暴力電影和血腥遊戲的小孩動起手來絲毫不懂留手，很容易致人於死地，再加上事後慌不擇路，被警察逮住的機率非常之高，所以真正懂辦事的黑道人物，是很少會找這些頭腦容易發熱的未成年人的。
這位號稱什麼奔虎堂的老大哥，十有是個職業騙子，專門用義氣來忽悠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等這些少年真的砍殺了人，到時別說天上人間，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找不見他的人影了。
「遇到這種事，管還是不管呢？」張悅然還在考慮，凌小宇就已經站起身來了。
看著這個徑自朝這桌走過來的胖子，非主流少年們和胡虎全都一臉直勾勾的看著他。
張悅然見胖子直接過去，心中暗暗叫苦，沒見人家桌子底下全是刀槍棍棒么？你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過去，幾句話沒談攏，橫屍街頭都有可能。
想歸想，暈歸暈，張悅然還是第一時間抄了個啤酒瓶在手裡，眼也不眨的盯著凌小宇的背影。
唐松估計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見凌小宇起身過去，心想莫非老子今晚的人品大爆發，就連平時只看熱鬧的凌小宇都要為自己出頭了。不過他倒是沒有張悅然這麼緊張，因為他估計了一下，胖子現在的身手比自己只好不差，根本不用擔心。
凌小宇樂呵呵的走到了那一桌人面前，沖著胡虎使了個眼色，開口笑道：「虎哥，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胡虎心想，這是哪裡來的一個胖子，看打扮也不像是能惹事的人，居然開口搭腔說認識自己，明知是扯淡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得含糊的點了點頭。
凌小宇掃了一眼這滿桌的非主上流傳很廣的一句話，「賈君鵬，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這些小屁孩子還不回家吃飯睡覺，守在這裡被人騙得團團轉，搞不好連命都要搭上。雖然自己橫看豎看這裡坐的沒一個看得順眼的，但是也不能任他們胡來，不管閑事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胡老大，你這名字起得真好！反正現在的小孩子都是腦殘，路邊攤吃飯又花不了多少錢，隨便喝幾箱啤酒，胡吹爛唬幾句，就可以哄他們去幫你打生打死，連安家費都省了。唉，年代真的不同了，混社會混成這樣，還真是與時俱進啊！」
凌小宇這番老氣橫秋的話音剛落，胡虎大叔的臉色變了一變，身旁的幾個非主流小弟立刻站起身，沖著凌小宇怒目相向。
凌小宇也不多說，自己的話已經很清楚了。聽不聽得明白是那些小孩兒的事。他自顧慢悠悠的回到了桌前，繼續喝酒。
唐松剛挽起了袖子，見凌小宇回來坐下，無不失望的咂咂嘴，說道：「就完了？沒事了？」
凌小宇笑道：「不然你還想怎樣？讓他們把我斬成十七八段的，然後你再飛身救主，大殺四方？唐大哥，喝多了吧！」
張悅然狠狠挾了一筷子韭菜，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麼可能就此結束，人家百分百要過來找場子，一會就有咱們松哥的用武之地了。來，小宇，我們吃，邊吃邊看，後面的戲份交給傳說中的唐門第一高手了。」
反正凌小宇已經出聲了，張悅然自然不會多說什麼，雖然他或許沒有凌小宇那麼耿直，也沒有唐松那麼衝動，不過只要是這兩個人惹的事，他二話都不會說，肯定奉陪到底。
凌小宇幾句話甩完就走，那邊桌上頓時沒有人開口說話了，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尷尬。
非主流們雖然年紀小，沒有什麼社會常識，不過他們自小絡時代，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比父輩們要成熟多了。
被剛才鄰桌的胖子這麼一攪局，非主流少年當中也有幾個聰明孩子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倒是還有幾個頭腦確實不怎麼好使的，還以為這是在老大面前大好表現的機會，紛紛橫眉豎眼的盯著隔壁桌的胖子，大有隻要虎哥一聲令下，馬上將那對桌三人砍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臭腳的氣勢。
虎哥看模樣很沉得住氣，他甚至還裝模作樣的沖著凌小宇三人舉起酒杯示意。
當然，凌小宇背對著他們，而張悅然和唐松肯定只當沒看見，根本不理會他。
虎哥的這番自作多情更加表現出了此賊的心虛，張悅然瞧在眼裡，低頭笑道：「小宇，你最近看人的眼光挺准啊！估計這一架不用打了，他們要是敢踩過來，讓唐松把那位肩膀上綉龍的大叔拿下，估計這幫小孩子就作鳥獸散了。」
凌小宇渾然沒當回事，將全副注意力鎖在面前的那盤麻辣小龍蝦上，因為他早已經是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
那本里的武功可全都是貨真價實的。唐松練了這麼久，如果連一群毛都沒長齊的非主流戰士都擺不平，那就真是太不靠譜了。何況還有自己坐鎮在此，在強大到根本不成正比的武力面前，難道還要費心去多想什麼？
虎哥臉上的表情陰睛不定，他有些吃不準，對面桌上的三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單看架勢，這三人氣度沉穩，個個都不像是普通貨色，人家敢坐在對面，還表現得如此從容，絕非自己帶著這一幫小破孩就能拿下的。但是如果自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別說這口氣忍不下，單是剛才的這場戲就白演了。
虎哥一時之間有些舉棋不定，下意識的伸了伸腿，剛巧踢中了桌底的那袋傢伙。
「媽的！一輩子都在唬人，別這回給人家唬了，拼了！」也是喝了大幾杯啤酒的緣故，虎哥膽一橫，做出了一個讓自己足足後悔了半年之久的決定。
啪！虎哥單掌狠狠一拍桌面，整個人站了起來。
「剛才那位胖兄弟的話你們全都聽清楚了吧！人家以為我用義氣來唬你們，好！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奔虎堂扛把子的實力，你們誰都不準動手，看我去搞定他們！」
說罷，虎哥大大刺刺的拎了一隻啤酒瓶，搖搖晃晃的沖著三人這邊過來了。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單刀赴會，唐松一瞧就樂了，這位連走路都沒個正型，難道還想一挑三么？
張悅然心想這吹牛皮的傢伙不會是真喝多了吧，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用眼色提醒凌小宇注意，畢竟人家手裡拎著酒瓶子，萬一給凌小宇從後面掄上一下，明著吃虧就不划算了。
虎哥一搖三晃的走到了凌小宇背後，站定不動，也不知在猶豫些什麼。
張悅然用冷冷的目光直盯著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別做傻事。
唐松則是斜著眼，一臉壞笑的望著這位拎著酒瓶子的虎爺，看他那副猥瑣的表情，好像巴不得人家一瓶子砸到胖子的腦袋上一樣。
虎哥再三鼓起了勇氣，面對這個根本連頭都不曾轉過來的寬厚背影，他不知為什麼就是心裡有些發怵。
就在虎哥咬緊了牙關，準備給他來一下子的瞬間，一隻五指張開的大巴掌忽然伸到了他面前，嚇得虎哥連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凌小宇高舉左手，大聲嚷道：「老闆，買單！」
「切！」對面桌上的非主流少年們情不自禁的齊齊發出噓聲，吹得那麼牛b的虎哥，居然被人家一隻手嚇得摔了個屁股墩，而且還是在人家根本沒有轉頭的情況之下。
如此看來，什麼黑道上的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的社團兄弟，都是扯淡。
凌小宇彷彿毫不知情，只是伸了一伸手，就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問題。
張悅然暗暗有些驚奇，凌小宇剛才的舉動到底是無心之舉，還是有心為之。如果凌小宇真的是故意這樣做的，那麼他的判斷力和身手，確實已經不是一般人的境界了。
虎哥這一跤摔得臉面全無，而且他也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噓聲，胸中氣血翻湧，悲憤莫名，連爬帶跑的回到了桌前，心一橫就從桌底掏出了那隻大麻袋。
從袋中抽出一柄兩尺長的砍刀在手，虎哥自覺得膽氣又恢復了幾分，剛想振臂一揮，大喊一聲，「兄弟們跟我上！」結果卻發現眼前一花，手裡的刀也被人奪了過去。
矮矮胖胖的唐松持刀在手，笑嘻嘻的凌空比劃了兩下，嚇得周圍的非主流少年全都滿臉驚惶，離座而逃。
這麼多人共一張桌子，誰都沒發覺他是什麼時候靠近的！
凌小宇鼓掌笑道，「好！給爺耍一個，悅然，打賞！」
張悅然心中雖然驚訝，但是極配合的將盤中的花生抓了一把撒過去。
唐松仗著眼疾手快，掄刀一陣狂劈，叮叮噹噹一陣響過後，這把花生米多半被他用刀面給擋下了。
周圍俱是面面相覷的非主流少年，就連那位虎哥也獃獃的坐在椅子上，張大嘴巴瞧著這位仁兄。
唐松將刀身橫至胸前，渾身上下立刻散發出一股混合著淡淡的若隱若無賤格的高人氣息，這廝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刀身用力那麼一夾。
叮！這柄二尺長的砍刀居然被他用手指頭生生夾成了兩截，落到桌面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他，這可不是武俠小說里的場面，而是活生生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事情。
不可思議事件還在繼續上演，唐松趁著酒性，索性又從袋中摸出一根手臂長短的鋼管，雙手握住鋼管兩端，提氣發力，曲臂一絞。
鋼管被他徒手擰成了叉管，這廝卻很顯擺的故意搖頭說道：「現在的混混出來斬人太不專業了，都用質量這麼差的兵器，難怪追著人家砍了幾條街都沒把人砍死。」
說罷，唐松又從袋裡掏出了一件傢伙，依樣畫葫蘆的擰成了麻花。一件一件傷人的工具被他掏出來變成了廢鐵，也虧得他的表演欲強烈，換了是凌小宇，恐怕早就沒耐心了。
一眾非主流少年像是在看美國大片超級英雄真人版，個個都張大嘴巴，只差口水沒有流下來了。
虎哥更是瞠目結舌，坐在椅子上汗流浹背，一動也不敢動。要知道，他距離唐松的距離最近，所感受到的視覺衝擊，還有那種徒手擰鋼斬鐵的力道衝擊最大，沒有嚇到屁褲子已經是這人的神經大條了。
把滿袋子刀槍棍棒通通擰成麻花之後，唐松還意猶未盡的嘆了一口氣，滿臉儘是裝腔作勢的沉聲道：「混，也是一種生活！出來混，至少也要手底下有幾分實力，我是銳陽的扛渣人，哪個不服氣的，來堂口找我！」
聽到唐松吼出這句響噹噹的狠話，凌小宇忍不住將茶水噴了一桌子。
張悅然一臉不解的低聲問道：「銳陽是什麼玩藝？唐松真的加入黑社會堂口了么？」
凌小宇臉上的表情極其古怪，強忍住笑意，答道：「好像是他公司自創的那個牌子！」
「靠！熱水器的牌子！」張悅然為之絕倒。
放完狠話之後，唐松雄赳赳的回到了凌小宇他們這邊，一路無人敢阻。張悅然已經結了賬，三人配合默契的瞧也不多瞧那邊一眼，一齊消失在那如墨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