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下準備

?微風拂來，窗帘搖曳，一縷晨光繞過帘布間的間隙，投射到房間中，屋裡亮堂起來。

窄床之上，寧沐突然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屋頂，眼裡還殘餘著一絲心悸。片刻后，他站了起來，打量了下四周，一幅幅凄慘黑暗的畫面不時從腦海掠過……

到底是一場夢，還是現在是夢？敲了敲腦袋，寧沐終於想了起來，這已經是第三天做同一類型的「夢」了。

說它是夢，又感覺太真實了。人們都說夢中人的思維是沒有邏輯的，但即使他現在清醒著，也難以在這三個夢中找出哪怕一點破綻，感覺就像自己親身經歷的事一般，還真是奇怪。

洗漱完畢，寧沐下樓來到臨近的早餐小賣鋪，還未說話，對面的大嬸已裝好兩個白胖胖的包子遞了過來。

「嗯？」寧沐愣了愣。

大嬸不耐煩地搖了搖袋子，「兩個酸菜包子，難道錯了？這兩個月你都要的這個，快拿著吧，別人還等著呢。」

伸手接過，寧沐低頭從口袋掏出錢包，「幾兩金子？」

「啥？」這回輪到大嬸傻眼了，世界貨幣更新有那麼快？都改用黃金了？

後面幾個小姑娘都吃吃笑了起來，偷瞧著寧沐的臉色，相互嬉戲打鬧著，豆蔻年華的少女就是這般有活力。

自己還沒從「夢」中醒來呀！

丟下錢幣，寧沐快步回到房屋，一邊咬著手中的包子，一邊翻開桌上一本黑底封面的大書。在書的第一頁只有一句話，它來自消失的瑪雅文明，「當黑暗降臨后，黎明將永遠不會到來！」

這是一個著名的預言，有學者把瑪雅歷向西元歷換算，最後得出這一天是在12月21日那天，至於是哪一年，因為有不同的換算方法，也產生了不同的答案。它也許在2012，也許在2019、2039、2089……究竟哪一個正確，就要人們自己尋找答案了。

「啪」地一聲打開手機，前天剛校準的時間出現在眼前……

回想起第一個夢的情景，寧沐清理了下手上的碎屑。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還有19天5小時41分16秒做準備。

如果它不是真的……

寧沐側頭想了想，自己損失的也就是20來天的時間，嗯，還有銀行卡裡面那一千塊錢不到的剩餘工資。

呵呵，原來自己已經破落到沒有什麼可損失的了！能連做三個猶如現實的夢，這點損失也算划算。

「嗡……嗡……」，手機顫動起來，然後響起悅耳的鈴聲。

「寧沐！」電話剛一接通，對面一聲吼叫，然後是一連串的責問，「你看看現在幾點？啊？你是怎麼做工作的……」

「我就到。」

寧沐「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哽得對面想長篇大論的大肚禿頂男直扭脖子，準備等他來公司時給他好看。

沒理會剛才的小插曲，他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找來一根圓珠筆，寧沐「嘩嘩」在餐桌上寫了起來。為了那個可能，現在自己又多了一項損失，就是剛才電話里所說的工作——一個每天早晨8點前必須簽到，然後坐上公交車全城亂跑，一個月只有600塊基礎工資的推銷員工作。

寫了個大略的計劃，他就跑上附近的公交車，轉轉十幾個站來到自己所在的公司。雖然工作可以不要，但多餘的工資不能不領，他現在正缺錢呢。

「寧沐，你慘了，內務總管陰雲密布，看樣子要雷霆震怒了！」看到他走進來，一個同事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辦公室，開玩笑道。

再次面對大肚禿頂男，寧沐沒有了當初面試時的忐忑，也沒有了每月領工資時因為業績不佳而莫名產生的不安。古人說無求則無欲，無欲則無畏，看來的確不錯。現在雲淡風輕地看大肚禿頂男舞手跳腳，把一項項莫須有的罪狀冠到自己頭上，似乎也是一種享受。

看到他一直平靜地站著，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誠惶誠恐，大肚禿頂男疑惑地晃了晃腦袋，然後提高了憤怒的聲調：「……就你這樣的工作態度，我們公司養不起你這樣的『人才』……」

終於等到了！

「你是說公司要辭退我？」寧沐歪了歪腦袋。

大肚禿頂男愣了愣，自己有說嗎？不過為了自家顏面，大肚禿頂男還是仰了仰頭，大聲地喝道：「怎麼？難道我還不能辭退你了？」

寧沐點點頭，「那我們去財務室吧。」

拿著半個月工資，以及公司辭退人時多發的一個月工資，寧沐走出了公司大門。後面同事都有些為他惋惜，在這種中小城市，現在這個公司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只有大肚禿頂男還在那糾結，怎麼今天自己的辭退大旗不管用了？

計算了下自己現有的資金，寧沐有些無奈，還是太少了。現在只有十九天時間，根據早上匆匆趕製的計劃，這點錢也就夠買足自己所需的食物，其他就沒錢了。

「寧沐，等一等，你的東西。」

一個同事從後面追上來，遞給他一個信封，上面郵戳顯示這是本市的信件。

寧沐謝過對方，突然感覺他有些眼熟，卻又不像在公司見過。

「不認識了，小學弟？」來人笑道。

寧沐眼睛一亮，原來是大學的學長呀。自己在學校時曾與他打過幾次交道，不過他高自己兩屆，兩年前就出來闖天下了，沒想到兩人一刻鐘前還是同事呢。

兩人聊了一會，時間的隔閡漸漸消除，這位學長似乎混得不錯，剛來公司就謀個了銷售科副經理的職務。

「我說句話不怕學弟生氣……」這位學長收斂笑容，真誠地看著寧沐，「學弟你性喜靜而惡爭，在學校時就這樣，這性格並不適合做銷售這行。」

「是呀，性喜靜而惡爭，微薪難果腹，終碌碌無為……」

說完兩人都大笑起來，後面那兩句是學校一位老教授的口頭禪，從南大出來的學生都耳熟能詳。

如果是以往，寧沐縱使如此自嘲也會有些心酸，但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學長覺得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到錢？」

「搶劫銀行！」話音剛落，學長就應道。

兩人再次笑了起來，然後揮手告別。

的確，罔顧社會規則來錢確實快，不過寧沐現在卻不可能做這個，即使夢中的事一定會發生，自己也怕這樣會影響到計劃，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隨手撕開信封，和自己猜測的一樣，是前些時候申辦的某銀行信用卡，當時還用了公司的公章寫證明。

看著金燦燦的卡面，寧沐心中一動，然後找到隨卡而來的一些文件，找到了透支額度。不高，每月只有三千元。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它為寧沐打開了一個思路，有時候手裡用的錢，並不一定要是自己的錢！

……

轉眼十多天過去，12月20日夜，寧沐已站在南下的火車上。

這是他此次旅途轉乘的最後一趟火車，由於臨近開車前半小時才買票，現在只能站著。不過這車明天早晨九點就到，車上人不多，不算太難熬。

他行李只有一個挎包，裡面是一台半舊的手提電腦，也是這次南下最主要的道具之一。

站六號車廂中段，寧沐輕靠在過道椅背上緩解身上疲勞，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擢后腰。

轉頭一看，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盤著小腳兒坐在那裡，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長長的睫毛不停抖動著。

見他看過來，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小手兒連忙收到背後，大眼睛連眨了幾下，十分可愛。

好漂亮的小女孩！

兩人目不轉睛地對視了一會，寧沐突然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逗得小女孩咯咯大笑。

「哥哥，坐……」小女孩似乎對他很有好感，一點也不怕生。

寧沐仔細一看，兩個人的座位，一個坐著她，一個坐著一位粉紅衣裙的女子，這怎麼坐？難道要自己和她們擠在一起？

未等他說話，小女孩已自己倒蹭著鑽入那女子懷中，小腦袋還從她手肘后探出來，笑嘻嘻地看著他。那女子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相貌與小女孩有些相像，難道是她母親？

發現這邊情況，那女子從書刊上抬起頭來，笑著點點頭，「你坐吧，我們本來還有一個人，不過臨時有事不能來，就多了一個座位。」

寧沐猶豫了一下，點頭上前坐下，「多謝。」

過了一會，小女孩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包裝袋，拉開一看，只剩兩根棒棒糖，一根自己拆開，一根猶豫了一下，偷偷看了女子一眼，然後遞給寧沐，同時小聲地道：「快吃，別被媽媽發現了」

寧沐好笑地看著小女孩賊兮兮的小臉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女子抬起頭來，笑著輕打了她一下，「要說『叔叔，吃』，知道嗎？」

「叔叔，吃……」小女孩眨眨眼睛，又自己添了一句，「糖糖很好吃的。」

叔叔？寧沐嘴角一彎，幾個月前小孩子們還喊自己哥哥，沒想到轉眼間就漲了一輩了。

「你們去海瓊旅遊？」

「算是吧，千千姥姥在那邊，我們去看看她。」女子點點頭，「你也是？」

「嗯……」寧沐含糊地應了一句。明天這時候自己就要坐上離開海瓊的火車，或者輪船，這算是旅遊嗎？

這時小女孩的棒棒糖已經吃完，舞動著小手不高興嚷道：「姥姥去玩，也不帶千千去。」

「媽媽這不是帶你去嗎？」

「嗯，媽媽比姥姥好！」

女子笑了摟了摟她，小丫頭嘴真甜。

火車「咵啦咵啦」地前進，深夜降臨，車廂再次陷入沉寂。

寧沐閉上眼睛，心中默算著此次海瓊之行的細節。這是自己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只要夢境為真，就絕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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