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沒有勝者的對決

久違的機體，坐上來的時候，感覺卻大不一樣。彷彿再次回到了當年黑色革命的時候。

「一切狀態良好。」坐在副駕駛位置的CC一邊調整著設備一邊說道。

「沒有進水呢，沉在那麼深的地方。」

「機械關節還是生鏽很嚴重的，不過主要的攻擊武器還能使用。」CC一邊調整著儀器一邊說道。

「我還以為完好如初了呢。」我詫異道，真想知道在達摩克利斯裡面駕駛高文飛來飛去是什麼景象。

「不，好用的只是武器系統。」CC說道。

「那為什麼要把這個大傢伙帶到太空來？」我有些不解，達摩克利斯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要把高文這種老式機體帶上來，如果為了使用，第七代的新機體不是更好用得多嗎？

「因為高文是唯一裝備了遠程大功率武器的機體。」CC轉過頭來，「原本高文的設計理念就是為了配合達摩克利斯而使用的，當初用在阿法隆上只是為了測試，如果不是神根島的意外，這東西絕對不會以那樣的方式登上戰場。」

CC說得沒錯，駕駛過高文的我最清楚不過了。這台機體雖然性能劃時代般的強大，但是卻根本不適合用於單機對決，這些早在被蘭斯洛特追得如同死狗般到處逃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比起作為單個機體上戰場，作為武裝炮台明顯更加合適，這就是高文，原本就是為了身為炮台而存在的機體。

與之相似的還有阿妮婭的Modred，不過相比起可以做些簡單格鬥技的Modred，高文幾乎無法做任何格鬥類的動作，因為他與普通機體存在在本質上的不同。

「高文是為了和達摩克利斯配套使用而出現的機體！」CC繼續說道，「比起在大氣層內受空氣影響發生折射的散射粒子，不列顛真正想要創造的東西更為強大。」

「陽電子破城炮。」CC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就是高文最終的目標。」

我不會吐槽的，就算你說高文未來將改名為大天使號我也一點都不會奇怪的。真的。

「已經成功了嗎？」

「不，只是有這樣的設想，所以才會把高文也帶上了達摩克利斯。」CC說道。

「你知道得還真清楚，好像你親眼所見一樣。」我開玩笑道。

「是VV，我們的記憶可以共享，所以我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CC有些落寞地說道，也許是想到VV的慘死。

我不再多問，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防護門，那是我們來時的入口，如果崔西追上來，應該是從那裡出來才對。然而，過了十幾分鐘，卻絲毫沒有動靜。

「難道是被防護門阻擋，進不來了？」這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CC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你聽說過狼群狩獵的故事嗎？」

「這種時候你又在說什麼？」

CC沒有管我，自顧自地說道：「狼群狩獵時，總會派幾頭狼在獵物可以看見的範圍內活動，不太遠也不太近，當獵物的注意力都放在它們身上的時候，隱藏在其他方向的狼會突然向獵物發動攻擊。」

「你可不要嚇我，這種事情……」如果是那個崔西，當然絕對不可能笨笨地從正門進來。

「散射粒子，發射！」CC猛地按下一個按鈕，立刻，高文的機身放出散射的紅色光芒，這是最早高文投入戰場朝我攻擊時使用的技術，雖然功率不高，卻可以大範圍地進行攻擊。

「噝——」一個黑影在雷達中出現，還真的被CC說中了，崔西真的已經進來了。

「自動機關炮啟動！」CC熟練地拉動操作桿，高文的機關炮架起，子彈如雨水般朝著黑影的方向發射。

「不會讓你逃掉的！」CC連按了幾個按鈕，跟蹤導彈，激光束，聲波武器……所有能用上的東西，CC一個不忘的全部發**出去，黑影終於在雷達上消失了。

「怎麼樣了？」我小聲地問道。

CC一動不動，神情緊張地盯著屏幕上黑影消失的位置，在那裡煙塵漸漸消散，但是這裡的視角不好，看到的只有半片燒焦的地板而已。

「成功了嗎？」我再次詢問。

「不知道。」CC搖了搖頭。

我也不敢輕舉妄動。高文的全力攻擊，就算是阿法隆也早已經炸成廢鐵了，正面擊中，她沒有理由還活著。但是，她是那個崔西啊，是那個無論倒下多少次都可以完好無損站起來的崔西啊，是那個強大的蟲族啊！

靠人類的武器可以消滅她嗎？我不知道，CC也不知道。

安靜地坐在駕駛艙里，我們一動不動，就這樣，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了，那裡還是毫無動靜。

「果然……果然已經死了嗎？」我看向CC。

「如果不下去看，永遠不會知道，我下去看一下。」CC從副駕駛的位置站起來。

「等等。」我也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CC還想說什麼，被我止住了。

「不要再說什麼你是不死之身所以不怕之類的理由，在她的面前你和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沒有了不死之身，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我嚴肅地看著她的雙眼。

也許是被我的神情打敗了，CC嘆了口氣：「好吧，但是要小心哦。」

重新站回到地面上，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除了被剛剛攻擊毀壞的貨物，其他什麼變化都沒有，不過從這裡看上去，高文的個頭還真是不小。

「小心了。」CC掏出了手槍，我也掏出了護身手槍上好膛，雖然明知道這種東西可能根本派不上用場。

小心翼翼地沿著牆壁，我們走到了剛剛炸毀的地方停了下來。

「小心周圍。」CC提醒一聲。

我四周看了看，沒有什麼異常情況。CC低下腰走到了箱子的後面，在那裡……

什麼都沒有！

我和CC一楞。是的，什麼都沒有，沒有屍體，連半片血肉都沒有，這樣的話，難道……

我剛舉起槍，身體已經被某個東西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魯路修！」CC朝著黑影連開數槍，就被尾巴狠狠地甩了出去。

「崔西……嗎？」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她的面孔，不，這已經稱不上是面孔了，擺在我眼前的，只是兩排隨時可以咬斷我喉嚨的牙齒。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理解我說的話，雖然根據查魯魯說過的話來看發，她這個樣子應該完全無法溝通的才對，但是，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我還是說出了口。

「就算不殺我我儘早也會死的，放過我們好嗎？崔西。」

沒有回應，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想，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理解我的話。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原本應該也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原本她成為我的專屬騎士時，我就有機會和她成為朋友，但是我錯過了，錯過了那唯一的機會。

崔西沒有動，只是停在那裡，她在想著什麼嗎？還是什麼都沒有想？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喂！」CC的聲音傳過來，崔西人頭轉了過去。我看到了，CC站在那裡猛地扳下了一個紅色的開關。

「再見了！」CC那句話究竟是對崔西說的，還是對我說的？我一時之間不能體會，但是下一刻，巨大的鐵門打開了。這裡是高文的機庫，我早就應該注意到的，這裡除了是機庫之外，還是機體離開船體的彈出艙！在緩緩打開的巨大鐵門後面，是漆黑一片的真空。

「吱！」崔西尖嘯一聲，朝著真空那邊飛去，CC無處可抓，也隨著一起飛了過去。

「CC！」我大吼一聲沖了上去，在最後一刻一手抓住了CC的手腕，一手卡住了船體的鐵欄杆。

突然，手上重，在CC的身後，一隻棕色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腿，崔西整個地掛在了她的後面。我心裡叫一聲不妙，如果是CC一個人，我還勉強可以拉住，但是加上體重超過半噸的崔西，我們只會被一同拉入無邊的真空，我會第一個死，崔西和CC大概能夠多活一些時間，但是最終也會死去。可惡，這樣下去的話……

「放開我吧。」CC輕聲說道。

「風聲大，我聽不見！」我大聲吼道。怎麼可以在這裡放開你，別開玩笑了。

「我哩，唯一的希望就是魯路修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反正已經活了這麼久，我已經知足了，而且說不定我在外面也可以活下來呢。」CC繼續說道。

「說什麼瘋話，如果你說你已經知足了，為什麼你還在哭，你不是正在流淚嗎！」我大聲地吼道。

「我也希望是大家一起活下去的結局，我也希望永遠和魯路修在一起，但是抱歉，這樣的願望，原本就是不可能的。」CC鬆開了我的手腕。

我反手抓住她，但是卻慢慢地有些撐不住了。

「CC啊！」

「喂，這樣子看上去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是壞人了嗎？」突然的聲音讓我一楞，在CC的身後，已經化為人型的崔西依舊是那古怪的微笑，那種我永遠看不透的微笑。

「雖然這種時候我應該說一句『祝你們幸福』才對，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呢。」

崔西的表情依舊，但是那古怪的笑容中帶著幾分寧靜，帶著幾分安詳，還有那幾點的……傷心。然而，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理解她這樣表情的含義。

「再見了。」崔西鬆開了手，身體如同紙片一般轉眼之間飛入了無邊的真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