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十六章 困龍龍傷

126. 第十六章 困龍龍傷

夜霧瀰漫,夜色正是最深沉之際,這調子合著眾人攻擊的節奏忽高忽低,時起時伏,似為眾人助威一般。

「大膽兇徒,你還不束手就擒么!」鐵全拿突地又從腰間抽出鐵尺,沉聲道。眾人合力擒敵,他身為捕頭,萬無坐視之理,雖然剛剛在燕重衣手下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但在此刻,也只有硬著頭皮強撐好漢。

「束手就擒?就憑你們么?」燕重衣仰天長嘯,雙臂一張,雙腳不動,身子已不可思議地向後倒退著飛出。在他縱起的剎那,靴子底下片雪不起。

"攔住他!"獨孤一劍大喝道,搶先追去。

燕重衣身後正是「斬龍刀」狄傑!於是當燕重衣身形飛起的一剎那,又見刀光!刀風呼呼,大刀挾帶著雄厚無匹的真氣向燕重衣攔腰斬去!

燕重衣的身子仿若一片柳葉,竟然借著那刀風輕飄飄地向上浮起兩尺,剛好躲過這凌厲的攔腰一刀!

「斬!」狄傑狀若瘋狂,身形以左足為軸心,猛地旋轉,大刀借著腰力又從下而上反轉而至,其勢比第一刀更疾!

燕重衣抱膝縮頸,身ti在空中急縮,瞬間抱成小小的一團,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一刀!避過狄傑的第二刀后,燕重衣的身前再無阻擋,他後背落地,卻彷彿後背上生了彈簧,身子稍一沾地便陡然彈起,向黑暗中投去。

鐵全拿情急之下大吼一聲,踮步躬腰,將鐵尺全力投出,向燕重衣凌空打去!燕重衣身在空中,五感卻格外敏銳,身子一側,旋轉著飛來的鐵尺從他耳畔呼嘯而過,他在空中猿猱般就勢翻了個跟頭,靈巧地向外飛落。眾人此刻見了他的輕功,心中均知,若在他落地前不將他逼住,只怕待他再次縱躍后,便再也無法將他留住!

就在此時,獨孤一劍也動了!他曼妙的身形閃電般貼地飛出,紫色衣袍飄擺下,彷彿是一條靈動的冰魚,瞬間在地面游出三丈之遠,同時右手長劍一揚,貼地橫掃,千萬道劍光頓時ju花般綻放,每一道劍光都在真氣的催發下化為利針,刺遍了兩丈方圓的地面!他這一招並不直接對燕重衣出手,卻巧妙地抓住他即將落地的時機加以攻擊!他號稱「一劍西來」,劍法果然猶如天外飛仙,飄逸而靈動之極!

燕重衣口中再次發出一聲厲嘯,身ti彷彿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托住了一般,憑空一滯,仰xiong收腹,雙手羽翼一樣猛地下拍,竟然就借著這樣一個怪異的姿勢再度騰高,偏折,剛好躍出了劍光的攻擊範圍!

他在飛!這是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心中的想法。燕重衣此刻的動作真的像飛鳥翱翔一般舒展優雅,完全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然而每個人卻清楚地知道,人無論如何不能和飛鳥相比,燕重衣施展的不過是一種極為高妙的輕功而已。

傳說中,燕重衣一劍穿喉,何以他的輕功竟然也是如此出人意料地高明絕妙?

就在這時,一線暗紅在夜色中忽閃即滅。燕重衣在空中狂吼了一聲,莫名其妙地失去平衡,如同折翼的大鳥一般哀鳴著跌落下來。還沒等他爬起身來,鐵全拿、獨孤一劍和狄傑等人已將他團團圍住,八個人各自佔據了一個方位,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殺手無情』,你完了!」獨孤一劍冷冷地道。

燕重衣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左手按住肋部,鮮血從指縫中緩緩滲出。他冷笑一聲,冰冷的目光投向秦孝儀,澀聲道:「秦大俠好高明的暗器功夫!」

秦孝儀微微一笑,緘口不語,彷彿並沒有看見從燕重衣充滿殺意的眼中發射出來的狂熱鄙視!

眾人本來心中奇怪,燕重衣本已即將突圍而出,為何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反而受到重創?原來卻是秦孝儀暗中出手,將燕重衣攔截了下來。

白無邪手按玉笛,笛聲源源不絕,從未有過片刻的間斷和停頓,穿透迷離的深沉夜色,緩緩滲入了朦朧的夜霧之中!

燕重衣冷哼一聲,在這一刻,他終於作出了一個決定——拔劍!

穿喉一劍,終於出手!

就在鐵劍出鞘一半的時候,燕重衣握劍的手突然一頓,彷彿冥冥之中有種無形的力量壓住了他所有的動作,握劍的姿勢就這樣凝滯在這一霎那!

燕重衣深吸一口氣,繼續拔劍!

只聽白無邪那歡悅的笛聲突然一顫,燕重衣手上的動作又緩了一緩,眾人心中頓時瞭然:那白無邪看似吹笛,其實是以極上乘的內力將笛音傳送入燕重衣的耳中。白無邪的笛聲便打亂了燕重衣的真氣運行節奏,使他拔劍的動作產生了巨大的阻力。

白無邪笛聲連摧,燕重衣的呼吸已見粗重,額頭上似已慢慢地滲出了一排排細密的汗珠。突然間,燕重衣又是昂首一聲厲嘯,嘯聲凄厲而高亢,直刺夜空,響徹天地,突然間將笛音掩蓋了下去。

嘯聲未絕,劍已出鞘!

烏黑的飛芒一掠而過,就像是黑夜中的死神掙tuo了重重咒語的jin錮和束縛,得以重生。

也就是在那一刻,鐵全拿、獨孤一劍、狄傑等八大高手各施絕招,一齊向燕重衣攻到!刀光劍影,拳腳呼呼,一時間相互交錯,就像是一張大網籠罩住了燕重衣的身影。

燕重衣冷笑一聲,左手揮處,送出一股霸道的勁力,與「鐵拳」斷川流一拳擊出的勁力撞個正著。兩道巨力一撞之下,斷川流只覺xiong口一熱,不由得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同時燕重衣的右手的鐵劍抖出三朵劍花,分別迎上前來助陣的「水上飄萍」孫望鄉和「江南雙俠」南宮翹、南宮楚三人的攻勢。這三人都是內功jing湛,經驗老到之輩,對燕重衣的牽制力也最大。

燕重衣冷峻而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剽悍之色,眼內殺機陡現,狂吼一聲,鐵劍橫掃,一道力牆排山倒海般地向三人壓迫而來。三人各自默運神功,全力抵擋。就在這三人被阻的剎那,燕重衣左腳點地,整個身軀山一般地向後撞去!他所撞的方向,正是斷川流的所在!眾人大吃一驚,鐵全拿、獨孤一劍和「摔碑手」洪天雷三人都縱身而上,心中打的都是「圍魏救趙」的主意,不約而同地從正面出招。

燕重衣低hou一聲,鐵劍揮出,劍風激蕩,夾雜著一種隱隱約約的風雷之勢,竟逼迫得三人踉蹌後退。與此同時卻聽得「啪」的一聲,狄傑的「斬龍刀」從斜刺里攻到,在燕重衣左腰上留下一道半尺長的殷殷血痕,更帶起了一大片淋漓的血肉!原來狄傑眼見眾人圍攻燕重衣,一劍偷襲正好得手。

鐵全拿眼見狄傑行為卑鄙,不由得心中嘀咕:「我們許多人圍攻人家一個,本來就已經很不講江湖道義了,狄大俠怎可在這個時候出手偷襲?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事若是傳將出去,我們這幾個人顏面何存?」

夜色越發深沉,夜霧也已越來越濃。

燕重衣神情漠然,目光冰冷,鮮血滴滴答答的從他的腰間落到地下,沁入泥土之中。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楚,彷彿身上的傷是屬於別人的,和他沒有一點關係。然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縷殺意卻越發濃烈。

白無邪雙手按笛,連連催動內家真氣將笛音源源送出,隱隱約約中,一圈又一圈的氣浪從笛孔之中迅速散發出來,瞬間就已蔓延了整個夜空。

燕重衣在頃刻間連遭重創,本已心神不定,再被笛音所擾,更覺煩躁不堪,雙目瞳孔陡然收縮,又驀地擴長,悄然掠過一絲濃濃的殺機。在江湖上,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無不知道「殺手無情」燕重衣賴以成名的絕技就是「一劍穿喉」,此刻在八大高手的圍攻之下,他一直都未曾施展這一必殺之技,只不過是為了他與眾人之間並無仇恨,不忍濫殺無辜。然而,這些人卻顯然殺紅了眼睛,一定非置他於死地不可,難免激起了他的血性和殺意!

你不死,我死!

燕重衣不怕死,他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在這個時候,他並不想死。在蒙冤不白之際,他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決定孤注一擲,浴血而戰——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唯一的辦法就是突出重圍,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只要能夠留住性命,偶爾殺死一些不該死的人又有何妨?

心隨意動,意方動,劍已出手!

夜色里,一道淡淡的劍光倏然飛過,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微妙,其快、其穩,已遠非人們肉眼可以捕捉,也遠遠超出了人之想象。

穿喉一劍,鬼神皆為之退避的奪命一擊!

「大家小心!」獨孤一劍是劍法大行家,自然識得這一劍的厲害,搶先出言示警。

語音未歇,已有人傳出一聲悶哼!中劍的人是「斬龍刀」狄傑。燕重衣惱怒他不顧身份暗中伺機偷襲,是以首先找上的對象就是他。但燕重衣並無殺人之心,這一劍僅僅只是刺中了他的右肩,致使他暫時喪失了攻擊的能力。

就在燕重衣劍一出手的那一瞬間,白無邪握笛的手竟似微微一顫,本是非常流暢、自然的笛音突然出現了片刻的停頓,就像是一江急流,突然有人抽刀斷水,刀鋒劃過,江水依然奔騰不止。

燕重衣一擊得手,左手當空一掌,疾劈「摔碑手」洪天雷。不知何時,「水上飄萍」孫望鄉已飛身而至,仗著輕功妙絕天下,雙腿暴風般連蹴燕重衣後背,燕重衣不及回身,挫身急避,右肩上已挨了一腳!這一腳力道極重,燕重衣的身軀立即失去了重心,側退三步。獨孤一劍踏前一步,長劍點出,燕重衣右肋血光又現。

在諸位高手的聯手攻擊之下,一時間,燕重衣連連受創!

激戰中,「鐵拳」斷川流猛地跨步進躍一丈,左拳虛晃,右拳直擊燕重衣的左肋。他號稱「鐵拳」,果然並非浪得虛名,拳風烈烈,尚距燕重衣五尺,已經激得他xiong前長袍飛舞!與此同時,獨孤一劍長劍揮動,勁風疾起,人劍合一,疾撲而上,瘋狂地向他眉心刺去。

燕重衣身子微側,避開斷川流開碑裂石的一拳,同時雙腿一彎,低頭避過獨孤一劍的一劍。只是這一劍來勢太猛,他又受了傷,頭低得慢了些,竟然被劍氣將斗笠劈開,被打散了的髮髻黑煙般蓬散著,隨風飄揚。

「江南雙俠」南宮翹、南宮楚更不放鬆,聯手進擊,合攻披頭散髮的燕重衣!燕重衣輕功雖高,劍法雖好,但此刻身負重傷,在眾多高手的合擊之下,只能頻頻躲閃,一時間左支右絀,難以抵擋,敗跡呈現,岌岌可危。眾人各展神通,攻勢越來越快,無一不是窺准了燕重衣受傷之處,招招進逼,不給他還手的餘地。

此刻的燕重衣,就像是一條被牢牢困在牢籠之中的病龍,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猶作困獸斗,卻已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眾人顧忌著燕重衣無情的穿喉一劍,始終有些束縛,雖已竭盡全力,但一時卻也不能將他一舉而斃之。燕重衣在眾人的圍攻之下,也一時難以施展「穿喉一劍」,雖然強自苦苦支撐,十餘招之後,便已漸漸招架不住,微一分神,心臟險險被獨孤一劍一劍刺中,左肩卻挨了孫望鄉一掌。

驀然間,忽聽燕重衣口中發出一聲低沉如同垂死掙扎的猛獸的怒吼,將頭猛地一擺,披散著的頭髮竟如同鞭子般向「江南雙俠」南宮翹、南宮楚二人抽去!南宮兄弟猝不及防,大驚之下匆忙閃身躲避,燕重衣手中的鐵劍就在這一刻突然出手!

劍光一閃,血花飛起。

中劍的人是南宮楚,這一劍刺中了他的右肩,若非燕重衣不願濫殺無辜,劍下留情,南宮楚的喉嚨必然已經被他一劍洞穿。

南宮楚大叫一聲,退了開去。

燕重衣一劍即中,一腳幾乎是在同時踢中南宮翹的肋側,將他踢得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數丈外的台階上。

燕重衣在一招之間便連創兩大高手,獨孤一劍瞳孔陡然收縮,眼中殺意濃如黑夜般深沉,口中低低厲叱一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夜色中只見一道劍光倏然飛起,閃電平地掠過,劍氣如虹,射向燕重衣。

像風,沒有方向;像雲,飄忽不定!

這一劍,唯一個「快」字可以形容,就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幽靈般詭異!

「一劍西來」,正是獨孤一劍平生最得意的劍法,也是他一生最引以為傲的必殺之技,僅在傳說中,死在這一劍的武林高手就已不在少數。

此刻的燕重衣,已是強弩之末,在這一劍不可抵擋的威力之下,實在無力對抗。然而,燕重衣始終都是方今江湖上的第一殺手,在間不容緩之際,他只做了一件事——一件非常大膽而又非常有效的事情。

他決定鋌而走險,孤注一擲,與對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就在獨孤一劍的劍氣襲至他身前數尺之際,他忽然出劍,毫不猶豫地一劍刺了出去。

穿喉一劍!

但這一劍刺的並不是獨孤一劍的咽喉,而是虛無的空氣。

「嗤!」鐵劍刺穿虛空的聲音如同寒水澆注烙鐵一般刺耳!

聲未止,燕重衣滿頭披散的頭髮忽然隨風而起,與鐵劍甫一碰觸,毛髮的尖端六寸之處一齊割斷,隨即被激蕩的劍氣一摧,竟如同牛毛尖針似的向獨孤一劍激射而去!

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最重要的目標,獨孤一劍心中也極為忌憚燕重衣的必殺一劍,並不希望與他拼個兩敗俱傷,急忙施展崑崙派的絕技「金蟬步法」,移形換位,扭轉乾坤,堪堪避開了這氣勢凌人的一擊。就在這時,他的眼中卻又突然亮起了一道烏黑的劍光。

燕重衣的穿喉一劍,又一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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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本色(寒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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