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腥的故友重逢
第八章血腥的故友重逢(上)
某南方旅遊城市,機場國內航班候機樓出口處,三輛黑色林肯轎車醒目地停靠在一旁的泊車位上。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輕男子從候機樓內奔出,走近停在正中的那輛轎車,用手指輕扣了下車窗,暗色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嘴叼雪茄的賈悅正漫不經心翻動著手中的雜誌。
「賈哥,他們的航班到了。」年輕男子低聲說著,眼睛下意識向出口處瞟去。
賈悅愣了下,丟去手中的雜誌,摁滅抽了一半的雪茄,忙不迭地推門鑽出了轎車,整整身上的高檔西服,面色恭敬地擺了個造型,牢牢地盯著候機樓的出口處。其它兩輛轎車上也相繼跳下幾名身著黑色西服的男子,迅聚在了賈悅的身後,那身形動作顯得很是驃悍。
大約是航班人數不多的關係,從出口處走出的旅客有些稀稀落落,瞥見門口這個陣勢,大多人都趕緊繞開了走,把出口正中讓出一大塊,生怕擋了哪位黑道大哥的路。
對那些旅客的目光,賈悅自然是熟視無睹,他的視線正在搜索一個特殊的身影,一個值得他如此恭敬以對的身影。
剛才那名年輕男子的臉色顯得有些古怪:「那個……賈哥……」
對出口處恭敬了一陣,賈悅覺得有些不對,再一聽那年輕男子的口氣,臉色立刻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別跟我磨嘰,有屁就快放。」賈悅豎著眉毛,一付急著吃人的模樣,「你說航班到了,***人呢?!」
「我……我們在裡面等……」那年輕男子嚇得直結巴,「等了半天,沒……沒見著人……」
「沒見著人你死出來做什麼?!」賈悅呲著牙,惡狠狠道,「滾回去!接不到人你就給我在裡面蹲一輩子!」
此刻賈悅那兇狠的模樣很像一隻不折不扣的比特犬,彷彿一口就能咬掉人半拉腦袋,跟在身旁的手下見著他的模樣,心裡多少都有些怵,生怕被這位上了性子的老大給活剝了。
其實這位老大也並不是總這麼滿臉殘暴的,比如在丁進身邊時,他一向是乖巧溫順的,活象是只養熟了的拉不拉多。
也許他的品種並沒有改變,變的只是面對的人物罷了。
「賈老大,大熱天的還是少動些肝火。」懶懶的聲音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一般,「南地加離火,小心爆血管。」
有幾個耳朵尖的立刻便現這聲音是從身後其中一輛轎車裡出的,這群手下心裡不免有些毛,心想誰那麼有種,非但不跟著賈悅下車接人,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怪話,這讓賈悅揪出來的話,死得可就不是一般的難看了。
賈悅聽著也是臉色一變,快步走到那輛轎車前,抬手伸向車門。幾名手下屏住呼吸,等著賈悅爆的那一瞬間,順帶看看那位膽大包天的兄弟會是怎麼個死法。
可賈悅卻沒有拉開車門,而是小心翼翼地在車窗玻璃上輕扣了兩下,動作比方才那個年輕手下還要溫柔,像是怕敲得重了,驚擾車內的那人。
暗色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車內竟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臉上滿是懶洋洋的笑容,嘴裡還叼著煙。
「您還是那樣行蹤莫測。」賈悅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微躬著身子顯得十分恭敬,「屬下怠慢了,天卜先生。」
那年輕人點點頭,卻沒有回話,愜意地閉上眼睛,將身子埋進了鬆軟的座椅中。
懶洋洋的年輕人,恭敬謙卑的賈悅,那些驃悍的手下腦中頓時閃過四個字,在卜術界響噹噹的四個字。
「天卜方展」!
寬闊的城郊公路上,三輛黑色林肯轎車高飛馳著,當頭的那輛轎車上,賈悅正低聲地向身旁的方展說著些什麼。
「丁爺最近身體有些不適,不能親自和您會晤,但他老人家特別關照我們,一切都要聽從您的調遣。」賈悅遞上一支雪茄,討好地說道。
「這東西太沖,抽了容易上頭,這會兒是辦正事的時候,腦子必須清醒。」方展瞟了眼雪茄,笑著搖搖頭,「我說的事情,你們辦好了沒有?」
那天在咖啡館經歷了一段詭異遭遇之後,方展並沒有過於在意那個神秘的服務員,與此相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在重新確定了各項細節之後,兩人便分頭離開了咖啡館,一切均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
當晚,方展就接到了賈悅的電話,說是丁進完全同意了他的要求,並由賈悅帶領一隊精幹的卜監會監察供方展調遣,以完成他之前口中所說的「私事」。
「按您的指示,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地方。」賈悅看了看手上腕錶,「一小時前,我手下的十個弟兄守在了那裡,遵照您的吩咐,正按兵不動地觀察。」
「這一小時里,他們聯繫你應該沒有過兩次吧?」方展盯著窗外不斷掠過的景色,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您高明!他們的確只聯繫了我兩次。」賈悅略帶吃驚地看著方展道,「一次是現了您所說的線索,一次是找到了準確的地點。」
「他們確定那裡沒有人進出?」方展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像是在水底說話一般。
「這個……沒有,至少從他們到達的那一刻起沒有人進出過。」賈悅回憶了下,肯定地回答道。
「讓你車上那幾個特別的手下都準備好。」方展自車窗外收回視線,看著賈悅道,「通知那幾個負責監視的弟兄,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那個地方,必要的時候,可以玩命。」
賈悅有些不知所以,從手下的彙報來看,方展要他們所找的地方只是一處荒廢了的舊樓,因為長期荒棄破舊已經成了危樓,平日根本沒有人去。就這麼個破地方還需要花那麼大功夫去警戒?甚至必要時還要玩命?
可不管怎麼樣,天卜就是天卜,賈悅知道,即便聽起來再怎麼無稽,這個年輕人所說的話,都是富含一定深意的,更何況丁進早先就已交待過他,無論方展提出怎樣古怪的要求,他都必須予以配合滿足。
在向幾名手下交待了一番之後,賈悅又聯繫了負責監視的那十名手下,並在電話中再三強調,務必全力保證不讓旁人接近那座危樓。
聽著賈悅在一旁安排部署,方展叼著煙繼續望向窗外,眼前掠過的風景不斷變化,腦中的思維也飛地運轉著。
方展去那座危樓的目的是找人,一個計劃中極為關鍵的人,在此之前他曾卜算過這人的下落,鎖定方位后便通知賈悅派人前去尋找自己卜算出的地點。對這個人的安危方展並不擔心,照當時的卜算來看,那人雖然危機重重但還不至於傷及性命。
可現在,方展卻不覺隱隱有些擔心,因為他預感到了一些變數,一些原本在卜算中不曾出現的變數。
「三輛黑車,這個徵兆可不怎麼好。」方展暗暗嘆了口氣,「第六十四卦,火水未濟。」
讓方展現變數的正是賈悅他們開來的三輛黑色林肯轎車,那一刻他的心中突然沒來由地一動。
三這個數字代表火,也就是離卦,黑色代表水,也就是坎卦,這麼著就得到了第六十四卦「火水未濟」。
離火是體卦,坎水是用卦,這是個用克體的卦象,按卦理來說屬於不吉,不過現在是夏季火旺,坎水的作用相對較弱,對主體卦象來說還有挽救的餘地。
可當車子開上城郊公路時,方展注意到了車行的方向是朝北行駛,這也就意味著那座危樓所處的位置是北邊,北為水應的也是坎卦,這麼一來「火水未濟」卦中的坎水勢頭又盛了一成,事態愈嚴重了。
坎水為危險曲折,暗指江湖人賊人作祟,以此判斷的話,不難看出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搞鬼了,而且這一切的跡象都是方展到達此地后逐漸出現的,這也就是說,那些變數是隨著方展的到達而產生的,從另一個方面看的話,那就是有人想搶在方展趕到危樓之前讓事態惡化到最嚴重的程度。
「這卦里如果水滅了火,就一定會死人,可看這卦象中死的人卻有些蹊蹺,難道不是他要出事?」方展繼續琢磨著,嘴裡的煙頭已經燒到了過濾嘴,賈悅識趣地拿過一隻精緻的煙缸湊到跟前,那意思想讓方展把煙掐了。
「不對……是徵音!」方展一直眯著的眼睛突然睜大了,隨手從嘴邊拿下煙頭,用力摁在了煙缸里,「還有多久到那裡?!」
方展這一摁手勁顯得出奇的大,不鏽鋼煙缸咯地癟了下一塊去,賈悅只覺得手一沉,胳膊竟有些酸。
「五分鐘之內就到。」看了眼導航儀,賈悅摸著酸麻的胳膊道。
五分鐘,方展看了看手錶,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這五分鐘內不要再出現其它的變數,如果自己的推卦準確無誤的話,剛才所想到的關鍵就是整個卦象的結果。
徵音,五音中屬火的音調,它正對應著離卦,同時也可以代表與離卦相關的人的姓氏音。從現代漢語的音來看,徵音所對應的是以「T、n、Z、d、1」為聲母的字音。按方展的判斷,火水未濟卦中坎水一旦佔了上風,那麼姓氏中聲母為「T、n、Z、d、1」的人就很難逃過一劫了。
不過,那個人應該不會有事,因為他的姓氏里根本沒有徵音。
「可還是會有人死,而且是死定了。」方展的心裡略略有些遺憾,「那些姓氏中有徵音的人。」
第八章血腥的故友重逢(下)
車停下了,當從窗口遠遠地望見那座危樓時,賈悅便通知三輛車上的手下就地停車,步行前往危樓。他把手下分作了三組,一組隨他和方展從正面接近危樓,另兩組則迂迴繞去了危樓的兩翼,並交待那兩組手下通過對講機隨時保持聯繫。
方展叼著煙,懶懶地靠在車邊,看著賈悅安排那些手下,心裡倒有些欣賞這位卜監會的二級監察。
剛才在車上,方展正準備出聲叫停,可他只是抬了抬手,還沒來得及出聲,賈悅就搶在他之前通知那些手下停車了。這倒不是因為賈悅未卜先知地猜到了方展的用意,他只是比較會察顏觀色而已。
當然,從賈悅對手下的分組安排來看,這傢伙的思路也很清晰,處理事情有條不紊,有這樣的手下帶隊辦事,的確讓人省卻不少心思。
看來,賈悅不只是個會溜須拍馬的弄臣而已,難怪丁進會如此器重這個卜術能力並不怎麼出色的傢伙。
「難怪丁胖子會派他來協助我,有這麼個傢伙盯著,他倒是可以省心不少。」方展笑了笑,視線轉向了遠處的危樓,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擔憂。
從方展的角度看去,那座四層高的危樓一覽無遺,破敗斑駁的牆面因長期的風吹日晒顯出一種很不自然的灰色。在旁人看來,這種灰色只是難看而已,可在卜者眼裡這種灰色還代表著另一層含義,通常稱之為「霉晦之色」。
不過,讓方展擔憂的並不只是危樓牆面上的這層「霉晦之色」,在他的視線中,整座危樓還包裹著一層淡淡的紅色霧氣,那是觀色望氣中最不吉祥的「兇殺兆氣」,代表著血腥死亡。
「還好這層兆氣的顏色漸淡,裡面的事情應該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方展丟下煙頭,用腳尖碾滅,「兄弟,你再撐一撐,只有過了這一關,後面才能逢凶化吉。」
方展的身子一動,賈悅便立即跟了上去,身後那組手下也緊隨其後,其它的兩組人早已從隱蔽的路線摸去了危樓兩翼。
按行走度來說,方展走得並不快,賈悅等人小心翼翼地跟著,不敢越半步。賈悅偷偷觀察著方展的臉色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剛才在車上這位天卜看著有些憂心忡忡,可到了這裡卻又不緊不慢,他到這危樓來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早先他曾背著方展和提前到底危樓的手下聯繫過,那些手下只知道危樓里有些不尋常的動靜,可具體是什麼卻無法得知,加之方展提前交待過任何人不許接近危樓,所以那些手下也不敢靠近查探。
裡面一定有什麼人,而且是對天卜方展很重要的人,賈悅暗暗猜想。他的卜術並不出色,但腦子還是很好用的,在那群提前到達危樓周圍的手下中,他特意安排了兩名善於偵查的手下,可那兩名手下卻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據他們當時傳回的消息,整座危樓附近似乎有某種特殊力量正控制著周圍的量感,根本無法窺出其中所生的事情。
「從大局而言,和天卜方展合作是個上上之選。」在賈悅來此之前,丁進曾如是說道,「但也是一連串麻煩的開始,而且這些麻煩將會是你我前所未見的。」
前所未見的麻煩,賈悅暗暗苦笑了一下,他隱隱有種預感,眼前這座危樓就將是這堆麻煩的起點,至於這堆麻煩究竟會有多大,他是連想都不敢去想的。
喀喇,喀喇,賈悅手中的對講機突然出了幾聲噪音,似乎是附近的手下正要向他彙報什麼。
賈悅下意識地將對講機舉到耳邊,喀喇,喀喇,又是幾聲噪音,對講機中卻並沒有傳出說話的聲音。
「喂,說話!」賈悅有些不耐煩,沖著對講機輕聲道。
對講機沒有應答,賈悅看了看閃動的頻段,這種對講機可以進行預設信號編程,同時接收三個頻段的對講信號,在接收頻段信號時,液晶屏上會閃動正在通話的頻段,以此來區分對講者的身份。
173.16,這個頻段是之前到達危樓的手下所使用的,可頻段雖然在閃動,傳來的卻只有雜音,賈悅心裡頓時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二號,三號,派人去樓邊摸摸情況。」賈悅撳動預設按鈕,迅通知左右兩翼的手下,「看看有沒有先頭小組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邊便伸過一隻手按住了對講機,賈悅惱怒地一抬頭剛想作,卻看見方展正沖自己懶洋洋地笑著。
「別看了,讓他們按原計劃把樓圍起來。」方展鬆開手,點了支煙,瞄著已經距離不遠的危樓道,「你自己感覺一下,你那些最先到達這兒的手下基本都被滅了。」
都被滅了?賈悅聽著有些不信,不自覺地感應了一下,果然如方展所說的那樣,完全感應不到那些先前到達危樓的手下。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在這座危樓的附近,有一個接近於瘋狂的量感正在緩慢移動著,那是一種古怪而充滿殺氣的量感,強大得令他感到恐懼。
「天卜先生,這是……」賈悅愕然地望向方展,難道這位天卜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一個四處尋覓目標的瘋子殺手?!
可他那愕然的目光卻沒能看到方展,確切地說,當他看向方展原本站立的位置時,方展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了。
對著愣的賈悅,邊上兩名手下無聲地指了指前面,只見方展已遠遠地沖向了危樓,那敏捷的身影像極了一隻獵豹。
「還愣個屁?!快跟上!」賈悅低聲咒罵了一句,帶著手下飛追向方展,不管危樓前那瘋子究竟是誰,那肯定是個至關重要的人,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要對天卜方展寸步不離。
因為,丁進不只是派他來協助方展那麼簡單。
可任憑賈悅等人怎麼追,依舊還是被方展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很快便不見了蹤影。賈悅暗暗咬牙,這個懶洋洋的天卜剛才走路還不怎麼快,可現在跑起來卻跟個見了獵物的豹子一樣,連尾巴上的毛都看不到一根。
喀喇,賈悅手裡的對講機突然又響起了噪音,跑動中有些走神的他被嚇了一跳,看液晶屏上交錯跳動的頻段是二號和三號小組,難道他們也……
「媽的,活著就說話。」賈悅氣喘吁吁地沖對講機叫道,其實他對那頭的回答並不抱什麼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說不定那兩組手下也已經被那個強悍的瘋子幹掉了。
「賈哥,這裡……弟兄們……」對講機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伴隨著極為刺耳的雜音,「天卜也……樓里……動手……快來……」
賈悅聽著一陣怵,他突然明白了是什麼原因才會讓對講機產生這種刺耳的雜音。
是剛才他感應到的那個瘋子,那種瘋狂而強大甚至充滿了殺氣的量感!那應該是個了狂的卜術高手,一個人就能滅了先頭的十人小組,論能力只怕不在天卜方展之下。方展雖然是天卜,可要對付這樣的瘋子變數還是很大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的話,丁進一定會活剝了自己。
驚恐之餘,賈悅也不知哪兒來的勁頭,腳下力玩命猛追了下去。
剛接近危樓,一股極強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大口喘息的賈悅幾乎被這股味道嗆得背過氣去。目光所及之處,鮮紅、暗紅、粉紅、墨綠、慘白……各種詭異而熟悉的顏色跟開了染坊似地,鋪滿了地面和外牆根部。
賈悅和一群手下不由放慢了腳步,他們幾個也算得是見過世面了,可眼前這種觸目驚心的場景卻令這些人震驚不已。
此刻他們正位於危樓的正門外,可卻無法輕易接近這座危樓。
因為那片地面上布滿了令人作嘔的東西。
地面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肉塊,有成形的,也有不成形的,但不難看出那是屬於人體某些零件,完全被人拆散了隨意地丟棄在地上,有的甚至還在詭異地抽*動著。在那些肉塊間,一些人體的內臟器官或糾結纏繞,或四分五裂,牽扯著一絲絲血管筋脈,新鮮如剛剛屠宰好一般,往外汩汩地滲著各色液體。
整片地面浸滿了鮮血,從鮮紅到暗紅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過度色,其中更是夾雜粉紅的腦漿和墨綠的膽汁,還有些連顏色都分辨不出的莫名液體。
賈悅下意識地邁前了一步,腳下立刻踩到一團軟軟滑滑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堆盤曲的腸子,不由當即一陣犯嘔。
「呃……」賈悅硬生生將涌到口邊的酸水咽了回去,現在可不是在手下面前出醜的時候。
地上那些殘缺的肉塊是殘留物,是那些最先來到危樓的手下留下的,斷口處並不平滑,像是被生生撕裂的。血泊中還有幾個尚能分辨的頭顱,那種爛西瓜一樣的狀態是受重擊造成的,很像被重磅大鎚直接砸中的效果。
就此來看,下手的人不但臂力過人,而且兇殘至極。
「不好,天卜!」賈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脫口叫了一聲,也不顧腳下有多噁心,踏著那些黏滑污穢的殘留物,直衝危樓大門。
這倒不是因為他突然來了什麼靈感,只是在剛才的一瞬間,危樓內猛然爆出了一陣極為強大的量感,那是一種以命相搏的感覺,是兩股強大的量感相衝而造成的。不用問,這一定是方展和那個瘋狂的高手遭遇了。
而在這陣強大的量感相衝之後,賈悅竟完全無法感應到這兩人的量感。
天卜方展,這傢伙可不能就這麼翹辮子了!
賈悅連滾帶爬地衝進樓內,一層沒人!
二層……沒人!
三層……也沒人!
在奔上四層的時候,樓層內瀰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賈悅不由心驚肉跳,他明白,自己剛從樓下那麼大片的血腥中經過,照理嗅覺應該已被刺激到了一定的麻木狀態,可現在竟然還能聞出樓上這股淡淡的血腥味,這也就是說,樓上的血腥場面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當心情複雜的賈悅衝上四樓時,卻正迎上方展那懶洋洋的笑臉,與之前不同的是,此刻方展那懶洋洋的神情中明顯透著疲憊,甚至還隱隱有絲悲傷的感覺。
他是面對著賈悅的,可賈悅卻只能看到方展的臉部。
因為方展正擁抱著一個身子癱軟的人,那人的背影有些削瘦,雙臂無力地下垂著,手裡卻緊緊攥著兩把算盤,左手那把是木質的,右手那把是銅製的,上面沾滿了斑斑血跡。
在方展的身後,還有六個人,橫七豎八姿態各異,有站著的,也有趴著的,最誇張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右手掛在天花板的隔斷上,身子懸在了半空。
不過,賈悅能夠覺察得出,這六個都已是死人了,尤其是那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身上的傷口多得幾乎數不清。
「天卜先生,您沒事吧?」賈悅看了眼四周,卻沒有現自己另外兩組手下的蹤跡,難道他們連渣子都沒剩下?
「我沒事,讓你那兩個精通醫術的手下給他治治傷。」方展用力託了托懷裡那人,「你其餘的手下我已經派去外圍了,你也趕緊聯絡一下,告訴那幾個特別的手下,可以開工了。」
賈悅一連迭地點著頭,讓身後兩名手下上前扶過方展懷裡那人,自己則拿起對講機呼叫其餘的兩組手下。果然,那兩組人一一作了回應,賈悅當即照方展的意思安排了下去。
方展從兜里掏出已經被壓得變了形的煙盒,叼上一支煙,轉頭看著樓層內那六具姿態各異的屍體,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悲傷。
「老雷,牛家兄弟,傻豹,哥幾個走好……」方展低聲說著,彎腰俯下身子,將嘴裡燃著的煙捲插進了一堆碎落的水泥間。
當再度站起身時,方展的臉上已淡卻了悲傷的表情,眼光關注地落向正在一旁忙碌的兩名手下,方才在他懷中的那人正靜靜地躺在兩件西服上,手裡的算盤依舊攥得緊緊的。
「老蕭,抱歉,我不得不讓你經過這一關。」方展再次點起一支煙,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但你會挺過來的,為了這些人,也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