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朋友相見分外眼紅(上)
第五章朋友相見分外眼紅(上)
不可思議,劉孜飛很清楚這個詞的含義,他甚至還記得這詞是來自佛家用語。
但他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深刻理解這個詞的含義。
卜術界那些千奇百怪的能力再怎麼離譜,從古到今至少也是有跡可循的,劉孜飛的世界觀中完全能夠接納。
可望著眼前望遠鏡扭曲的殘骸,劉孜飛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困惑和恐懼,這是一種無法接受現實的複雜情緒。
一旁的呂澄呆站片刻后,瘋狂地摸出手機,撥通了附近聯絡人的號碼,他有種預感,不管九叔的整個計劃究竟如何安排,這第七個客人的出現將會是一個極大的變數,一個足以影響全局的變數。
「喂,老六,我是……」呂澄急沖沖地剛開腔,耳畔就傳來了一陣細微而詭異的響聲。
啪,劉孜飛一把拍在了呂澄的手上,手機脫手而飛,落在了地上,手機的塑料外殼上枝枝丫丫地冒出了數十根金屬絲,呂澄的手機成了世界上第一款刺蝟版手機。
「現在想叫人來幫手,根本是徒勞的。」劉孜飛的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沉穩冷漠,「那人既然能控制金屬,就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途徑對外聯絡的途徑。」
盯著地上的手機,呂澄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那麼說……他是要趕盡殺絕了?」
叮,劉孜飛摸出zippo打著,靜靜地看著那不斷竄動的火苗,稍後緩慢地為自己點了支煙。
「不,他沒打算殺我們。」劉孜飛長長地呼出一口煙,眉頭卻緊皺著,「我們身邊到處都有金屬,如果他真要動手的話,我們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呂澄望了望四周,的確,病床、裝飾、電路……包括他們各自的隨身物品,這裡的金屬足夠殺死他倆一萬回。看來對方並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只是想限制他們的監視和通訊。
房門一響,胡樂灰頭土臉地沖了進來,身上的外套滿是破口,右手鮮血淋漓像是受了傷。
「有古怪……」胡樂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面部肌肉不住扭曲著,他舉起血淋淋右手,一部「刺蝟版」手機正牢牢地釘在上面,手掌被硬生生釘穿了十幾個孔。劉孜飛皺了皺眉,隨手從身旁抽屜里拿出一卷消毒紗布,快地在自己的手上繞了幾層。
「下面的大門被封死了,我剛摸出手機……」胡樂的話只說了半句便停住了,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著。
「別說話,省點力氣。」劉孜飛把滿是鮮血的手機丟在地上,打開一瓶酒精,往胡樂的手上倒了半瓶,隨即抖開紗布替他包紮。
「不勞劉隊大駕。」胡樂咬牙繼續笑著,狠狠拽過紗布,用左手艱難地替自己包紮,轉頭向呂澄投去詢問的眼神。
當之前生的一切被一一複述之後,胡樂的笑容破天荒地消失了,劉孜飛突然現,胡樂不笑的時候人顯得十分木納空洞,彷彿一個完全沒有靈魂的木偶。
「不會……不會……九叔肯定預料到了這個變數。」胡樂喃喃自語著,臉上的笑容再度燦爛起來,「這天底下,沒什麼事情能逃過九叔的算計。」
平房內,方展和庹洛正等著今晚的最後兩名客人。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六次會面都很理想,方展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嘴裡歪叼著煙,興緻勃勃地打著手機遊戲,嘴裡還時不時地嘖嘖作響。
庹洛第三次抬手看了看腕錶,細長的眼角挑了下,距第六個客人離開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以他的經驗來說,這意味著有些不正常的事即將生。
「別心急,後來的一般都是壓軸角色。」方展頭也不抬地說道,眼睛牢牢盯著手機屏幕,「名角登場得遲到一會兒,這叫范兒。」
「出去的小傢伙們已經很久沒動靜了。」庹洛沒接話,而是自語般地說道,「老蕭也沒消息……」
正說話間,一陣夜風自窗外呼嘯而過,也許是殘舊的窗欞有些透風,屋裡的白熾燈隨即晃動起來。晃動中,燈光滅了幾秒,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燈光明滅下,庹洛的臉色略變了變,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方展,似乎等待著什麼。
「別看我,這是個明卦,你自己也能解。」方展瞟著依舊晃動不停的燈泡,聲音懶得像是馬上要睡著了一般。
夜風突來,強調的現象是風,也就是是巽卦;屋裡突黑,強調的是黑色,也就是坎卦。庹洛心裡很快便得出了一個卦象――「風水渙」。
風水渙,易經第五十九卦,庹洛清楚地記得,這一卦的卦辭是:「順風揚帆之象隨波逐流之意。」
不過,庹洛可不是路邊攤的算命先生,他絕不會單看卦辭解卦。
「風水渙」中上巽下坎,坎卦所代表的江湖之人應該指的是方展和他們這批人,這麼說來,坎卦是體卦,巽卦是用卦。
坎卦屬水,巽卦屬木,五行規律是水生木,也就是說巽卦削弱了坎卦的力量,就是卦理中常說的「用泄體」,從這上面來看,「風水渙」這卦不是個好兆頭。
可這個削弱方展他們力量的巽卦究竟是什麼呢?
庹洛想了想,巽在人物上代表的是長女、寡婦、山林隱居之人。但風水渙這卦陰性過重,反而不會是指女人,唯一可能的就是那個「山林隱居之人」。
「有人在暗中搗鬼,怕你的計劃成功,所以想分散或者削弱我們的力量。」半分鐘后,庹洛十拿九穩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不過,風水渙大象卦辭有云:『雖有憂患,但終可解困,百事亨通,忌任性散慢。』所以,我覺得那人的干擾對我們並沒什麼大的影響。」
方展沒作聲,坐在沙上一個勁兒點頭,庹洛心裡有點飄,光點頭不說話,這算是認可還是故意賣關子?
「你把面上的卦全解了,而且解得很不錯。」方展總算停下了腦袋,慢條斯理地站起了身,「但你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庹洛大腦中飛地將卦象細節再次整理了一遍,卻並沒現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環節。
「風水渙面上是個順風順水的卦象,按理等誰都該順順利利地來了,可咱們這第七位客人卻大半天都不來。」方展在屋裡踱了兩步,笑嘻嘻地沖庹洛道,「所以,我估計,咱這第七個客人只是和這一卦的名字有關。」
「風水渙……」複述了一遍卦名,庹洛的眼角習慣性地挑了起來,「第七個客人是個風水師?」
「巽東南,坎為水,應該是個江南風水師。」方展笑嘻嘻地正要繼續往下說,腦中卻突然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殘片。
風水師、江南、那個人……若有若無的記憶就像一陣縹緲的煙霧在方展腦中不住晃動膨脹。很快,煙霧逐漸濃厚起來,凝成了一段段的實體,但對方展來說,這些依舊有些陌生。
「還是個很不一般的風水師,算起來也是我的老相識。」從那漫長的幾秒回憶中恢復過來,方展仍然笑嘻嘻地把話說了下去,「我總覺得,這位,應該不能算是人。」
咔嗒,方展話音未落,屋子的門鎖便出了一聲輕響,鎖簧自動跳了開來。
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就算你躲在十層牆後面,我一樣能聽到你說我的壞話。」略帶低沉的嗓音傳來,一個身材中等偏瘦的男子從門口緩步走了進來。
「我倒是給忘了,你那對耳朵比監聽器還靈。」方展沉著臉沖那人走了過去。
兩人對視了約摸一分鐘,臉上都掛不住笑了起來,彼此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老凡,你可是從來不遲到的。」方展捶了那人一拳,調侃道,「怎麼,現在改風格了?」
「我可沒遲到,而且還是準時到的。」被叫作老凡的男子微微笑道,「只是你這附近風水不好,我一時手癢,替你調整了一下,順道也給你帶了兩個見面禮。」
說著老凡的右手略略動了動,門外跌跌撞撞地倒進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來,手腳上只纏著一道手指粗細的膠皮電線,但任由兩人怎麼用力也絲毫不能掙脫。
「老秦?!蘇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