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傷心欲絕

阿倫一早倚在自家門前，由於擔心昨晚的事，出來等著小寶，卻意外地望到三人興高采烈說要去玩。

風澈得意在宣布，今天一家人去玩，小寶不上課。

碧兒只是感激望著阿倫不語，小寶高興地揮手，跟老師說「拜拜」。

阿倫也笑著揮手回應，說他們玩得開心點。

有那麼一刻，他莫名其妙升起了一絲不安，轉念，又暗笑自己神經質。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也算是預料中的結果，只是來得太快有點不適合，或者風澈昨晚用了什麼好辦法說服了碧兒……

其實，阿倫一夜沒有睡。碧兒昨夜的神色，令他憂心忡忡。今早突然見她無事，說是意外，不如說吃驚更恰當一樣。

快樂的時光總是容易過，風澈一家子玩玩鬧鬧的，眨眼就天黑了。在外面吃了一個幸福的晚餐，小寶就嚷嚷著要去廣場玩。

去是去了，但人家公司，今天沒有再舉辦遊戲活動啊！

小寶一臉失望，瞅著風澈難過得很。

風澈看了也心疼，蹲下來，想著各種辦法哄著。但小寶對遊戲的期望太高，讓風澈哄得雖然較之前臉色好一點，但還是很介意。

「小寶，瞧哪裡的人在幹嘛？」碧兒突然一笑，指著不遠處，一群人圍著，聽一個四五個年紀小夥子組成的樂隊，彈唱表演著。他們其中有人彈鋼琴，有人彈吉它，還有爵士鼓等。

小寶順著媽媽指的看去，原本以為有什麼好玩的，又不是。回答得有點失望，「音樂唄，街頭表演的那種。」

碧兒也蹲了下來，神秘笑了笑，先看著小寶，接著，眼角瞟了一眼風澈，「小寶，有沒有聽過爸爸的音樂？爵士鼓，你ba爸很厲害的。」

「真的嗎？爸爸，你懂音樂嗎？」稚氣的嗓音有點驚奇和意外，還很是懷疑。聽得風澈很想吐血捶地。

風澈報復一樣捏了一下小寶的臉頰，「小子，你ba爸可是高手！幹嘛對爸爸一點不關心啊？好歹在知道爸爸是明星，也該上網查查……」

某爸爸越說越委屈，學著小寶剛才的樣子反瞅回他了。

小寶像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改過來，「我相信你了。」忽而眼光一亮，「爸爸現在彈給我聽聽，好不好？」現在他終於明白媽媽剛才的意思了。

小寶說歸說，人已經往那群眾上跑去了。他不怕生，到那些年輕的表演者前，等人家一曲完，就直接扯著正坐在爵士鼓前的小夥子。

風澈和碧兒也跟了過去，只是站在人群中，看著小寶搞定。

時尚又帥氣的小夥子一瞧，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即毫無戒備俯著在他跟前，聽小寶說了幾句，便笑著點頭了。有人願意玩，他們也當然樂意。

風澈無可奈何，這小子和自己小時候真的很像。估計媽媽和爸爸見了，肯定會大吃一驚的。只是兩人催得緊，但在碧兒還沒有接納自己前，他不想帶著遺憾回家。

小寶又跑進人群，把風澈給拽了出來。幾個小夥子一瞧，小孩子喊的人居然是風澈！！！！頓時，仰慕啊！仰慕到紛紛倒地……膜拜中！！（誇張滴。嘿嘿。）

圍觀的人群中，大部分人見到風澈都歡呼起來。昨晚，很多人都看過風澈和他兒子，想不到這麼快又見到了，免不了激動中。

風澈很有明星風範，隨處一立，像就是一個百萬伏的發光體！不到你不注意。而這時啊，女人又免不了妒忌兼心碎，畢竟偶像怎麼今天牢牢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呢？

一個溫馨又令人稱羨的畫面，兒子牽著爸爸，爸爸又拉著媽媽。一家人的目光，只有彼此的存在。羨慕啊，想不到偶像退隱后，日子過得這麼幸福快樂！真好啊……（PS：那痛苦的過去讓他們的笑給掩蓋了，誰又會想到，昨晚又是另一番景況呢？）

風澈讓小寶拉坐在爵士鼓的凳子上，「爸爸，我洗著耳朵在聽呢，別讓我失望！」小寶的眼裡，明顯還帶著不相信。

「臭小子！」風澈笑罵。碧兒掩嘴偷笑。

風澈無奈暗瞪了她一眼，眼中滿是笑意，但臉卻綳著罵人，「想笑就笑，還偷偷momo的。」

「媽媽，爸爸真羅嗦……是不是不會啊？」

「……」風澈挑上了兒子的目光。雙手拿起了鼓棒，大力鼓了一下，向兒子表示不滿。「小子，若想拜爸爸為師，現在不學著拍一點馬屁，過一會不甩你。」

小寶若有所思momo下巴，認真的像在思考這個問題。「別欺負我人小，也別隨便敷衍了事。爸爸，算算現在也我學音樂，也有二年多了，不，快三年了。」小寶像在告訴風澈，他對音樂已經有鑒賞的能力了。

快三年了？汗！群眾一聽，直勾勾盯上小寶。他幾歲了？最多五、六歲……明星的兒子，遺傳基因是不是都特別優秀？

而風澈更汗，是暗捻了一把汗！這小子怎麼什麼都會？汗過之後，難免又喜上眉梢，什麼都會的可是他自己的兒子。嘻嘻！~

即便如此，某爸爸還是有點詫異瞟著自己兒子。

小寶在風澈試了試音的時候，自己跳上了鋼琴前的椅子上。撇頭再好心提醒，「爸爸，我是天才！這是老師說的，你不用覺得吃驚。過目不忘也是我其中之一的本事……」

「小寶——」碧兒真服了自己兒子啦，說出來臉都不紅，理所當然似的。

「媽媽，我沒有炫耀。我是很謙虛的在陳述一個事實。」

倒地！！謙虛？窘！！一點瞧不出來。碧兒直覺小寶跟風澈越來越像了。

小寶覺得自己是真的在陳述一個事實，屬於他自己的事實。他不喜歡大人總是把自己想成小孩子而敷衍自己。對待音樂，畫畫，他的態度是非常認真的，這一點在阿倫的熏陶下自成一格。

風澈望著小寶半晌，在眾人不知道其意yu何為時，突然送給自己兒子一記顛倒眾生的媚眼——

吁！連綿的抽氣聲瞬間起伏……

這算啥？！完全不顧群眾的死活！罪孽啊！

風澈專業一轉鼓棒！神色一變，肅然，閉眼呼吸三秒鐘——

兩手一揚，音樂響起！掌聲也隨之而來！

片刻，掌聲息了，只有音樂值得聆聽。

在風澈瀟洒、流暢動作下，音樂時而激昂、時而輕快的，傳統的爵士樂中融入時下的流行音樂，令人耳目一新。

專業就是專業，那力量和節奏的完美結合，輕易就挑起了聽眾的音樂細胞，很多人的身子、手腳，不由自主跟著節奏顫悠著，一臉陶醉！

個個慶幸今晚來到廣場。風澈的近距離演奏，可不是人人都能有機會聽到的。

風澈的一曲完畢，十秒沉寂過後，掌聲雷動，征服了所有的觀眾，自然也征服了那個傲慢的兒子——瞧他錯愕得張成了O型的嘴巴忘記合攏就知道。

風澈看著碧兒，那讚賞的目光令他的大悅，再挑眉迎上兒子討賞——

「小寶，爸爸的合不合格？」在小寶眼中，他可輕易就找到「崇拜」這個字眼了。讓自己兒子崇拜的感覺，更是令心情「嗨」到頂點。

小寶跳了下來，一下子跑過去抓住風澈的手臂，亮晶晶的大眼盯著他說：「爸爸，下次換一個質量好點的再來一次！！我要聽！」

風澈大大一愣，像撿到寶似的盯著小寶，tuo口便一句「果然有傲慢的資本！」。這爵士鼓的音質是不太好。但這樣，足夠他征服在場的聽眾。（PS：聽眾基本只是尋常人氏……被征服的原因，估計大半是因為他個人的魅力。汗！）

小寶讓這一贊，心花怒放中！笑得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兩父子得意的樣子，碧兒都覺得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時，小寶揚了揚下巴，對風澈說，「我也彈一首給你聽。」小寶愉快地蹦跳著來到鋼琴前，按了幾下。微抿的唇，貌似對這鋼琴的音質不太滿意。

小孩子彈鋼琴，聽眾們或者不會有多大興趣。但若這個孩子是風澈的，又會不一樣。滿是期待的目光落在小寶身上。

小寶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彈鋼琴，小小年紀竟不見緊張。

風澈是讚賞不已，很有颱風啊。

碧兒卻清楚，小寶不是第一次演奏了。他常常會在酒吧中給客人彈奏著，一般會贏得很多掌聲。小孩子的適合能力很強，一開始會膽怯，慢慢的也習慣了。

小寶認真在彈著，在大家聽得有點入神的時候，頓歇——

他望見碧兒，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媽媽，四手聯彈，好不好？」碧兒一愣，風澈也一愣！怎麼沒有想到呢？

「當然好！不過，你ma媽懂四手聯彈嗎？」風澈像小寶懷疑他一樣懷疑著碧兒。

「喂！……」碧兒真拿他沒辦法，有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媽媽懂！只是很少彈。」小寶回答了。

小寶轉而問剛才的小夥子哥哥，有沒有四手聯彈的譜。他是擔心媽媽很久沒有彈忘記了譜。小夥子找了找，果然給他找出了一本曲譜。

碧兒已經讓風澈推著臂膀，來到小寶旁邊，一按，她就坐了下來。「老婆加油！我要看你們的表演呢。」

「我忘記了……不太會。」

「小寶說你會，你就會。老婆，你就別謙虛了。咱們家，沒有謙虛的習慣。」風澈呵呵一笑，瞅了瞅小寶，明顯是把小寶給拉下水。

「是啊，不用謙虛了媽媽，你會的。」小寶一邊說著，一邊翻著曲譜，挑著歌。

「說什麼呢，我是真不太懂……」

「有小寶在，怕什麼，我看你是膽小。」小寶把平時大人喜歡對自己說的話，都還回去。感覺特別過癮，又有成就感。風澈也在一旁附和著。

碧兒佯裝生氣地暗瞪了風澈一眼，風澈見了！笑得更開心。

群眾是看得津津有味，這一家子人好可愛！說話逗樂，真羨慕死人了。不聽音樂，也不枉站在這裡一趟。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在人群中，還有一個熟悉的人——阿倫。他只是靜靜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一家子的幸福時光。

小寶把譜放好。兩人準備好了，風澈就立在他們身後，有種隨時補場的架勢。嘿嘿。

三個相互望著而笑，鋼琴曲一起。

曲風一開始就詼諧、輕鬆，碧兒真是常常缺調，風澈在身後當監督兼替補。小寶意見連連！一首曲子，他們彈得像亂七八糟，但又有點不一樣。也沒什麼，僅是應該憂傷的旋律，變得輕快了。

一曲完，還是贏來如雷的掌聲和歡呼。

小寶不滿意，再來一遍！一家子「吵吵鬧鬧」一番，再換一首曲子，二主一替補，嘖嘖！別開生面。

聽眾啊，有時也會好奇插上幾句，但一般只是看著，畢竟誰也不想去打擾他們一家子的快樂。瞧他們吵鬧，比聽音樂更有趣，偷笑！~

今晚，他們是快樂的。

璀燦的星空，今晚特別神秘、幽美。

風澈和碧兒坐在陽台，如練的月光撒在二人身上，像夢似幻。

風澈環抱著碧兒，深情地將她收納在自己的懷中。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臉靠在他xiong口，靜靜感覺著，那屬於他的獨特氣息。

風澈也不想破壞這一份得來不易的寧靜。

天地間，似乎只屬於兩個人。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出現。

風澈起來，小寶乖乖。

碧兒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很豐富的早餐。他們下來時，竟然瞧著客廳的沙發上多出一個人——阿倫。小寶快樂的撲到阿倫身邊，甜甜喊著老師。

風澈見到阿倫倒是有點意外，打完招呼。他就聽到碧兒說，「是我請阿倫過來的，一起吃個早餐。不錯吧，以前都是我去打擾他。」

風澈聽前一句，不覺怎樣，后一次，可差點把他酸死。擺明說，她以前常常過阿倫那邊吃早餐……

「我最喜歡老師煎的荷包蛋！很有吃——」小寶也插上一話，當圓圓的眼珠子瞟到爸爸沉著的臉時，頓住了——

轉而，抿抿小嘴，怏怏改口：「爸爸煎的，也很喜歡吃……雖然不太好看。」

忽而，風澈笑了。碧兒一聽，也露出淡淡的笑。

阿倫寵愛地momo小寶的頭，懂得怕爸爸不喜歡了？

「過來，都坐在餐桌前。」碧兒溫和地喚著他們。

三個人一聽都笑著過去了。

這一頓早餐，他們吃得很開心。

小寶像獻寶似的，把昨天快樂的事兒和老師分享，還有前天的事，也倒了出來。

風澈也在一旁說著，有時還和小寶對著干，讓小寶yaoyao牙朝他揮著小小拳頭，再笑呵呵的喊「爸爸」。

阿倫瞧著他們父子倆玩鬧，挺開心的。只是碧兒的話不多，很多時候，僅靜靜看著他們兩個的臉，時不時，會露出一絲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的笑意。

「媽媽，今天我們還去玩嗎？」碧兒微微失神，小寶過來拉著她的衣角問著。眼中的目光期盼得很。

碧兒蹲了下來，輕輕地捧著那紅撲撲的臉蛋兒，溢滿著愛的眸子在閃動著，忽而柔柔一笑，「小寶不上課了？要乖，好好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是。媽媽今天要開店嗎？」

「嗯。」碧兒虛應了一聲，又笑著說，「小寶，給媽媽一個吻。」

小寶很聽話，在碧兒臉上親了親。

阿倫帶著小寶出去了。

風澈站在碧兒身後。

「捨不得小寶，咱們現在就把他帶回來，綁在身邊。」這笨女人眼中的不舍算什麼啊？不是天天都能見到兒子的嗎？不過，小寶一離開，心裡倒真像少了什麼似的。

「瞧你說的。他只是在隔壁，想看他隨時可以過去。」

「你還很清楚啊，但小寶不在身邊，沒人逗著玩，有點……清靜了。」風澈拉著碧兒，來到沙發上，自然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兩手摟著她的腰，腦袋老在她身上蹭著，開始撒嬌了。

「老婆，咱們開始過二人世界。」

碧兒輕笑，「不要弄了，你弄得我有點痒痒的。」

「就是弄。」風澈真沒停啊，逗得碧兒無計可施，只有用唇封住風澈的動作！果然——風澈嘗到主動送上門的香吻，馬上安份下來。

但是一吻，猶如洪水，有點不可收拾……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下午了。

碧兒望著睡得很香的風澈，濃濃化不開的眷戀，不需要掩飾的bao露出來。良久，她赤著腳輕輕地拖著浴袍進了浴室，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安坐在鏡台前的臉，神色極是黯然。她很少化妝的，但是今天化了，淡淡的，瞧起來很美的。

她拿了手機和一張鈔票，僅深深望著風澈一眼，即出門了。

海邊，黃昏下，一塊突出海面的大岩石上，立著一個清冷的纖纖身影。

風舞動著裙擺，像yu剩風歸去的仙子。

她在這裡已經站了幾個小時了，再踏一步，即會掉落到海上。

「海邊的落日，真的很美……」曼妙的細語，像和qing人在輕訴著。和誰說的呢？風嗎？只有風在柔柔拂著臉頰。

這時，她手中握著的電話響了。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了揚，接聽——

「媽媽，你在哪裡？爸爸做了晚飯，等你回來吃呢。」稚嫩的嗓音，在電話的另一處響著。

碧兒聽到這聲音，眼角的淚無聲而落，盡量用尋常的口吻帶笑著說：「小寶，媽媽今晚不回去吃飯了。有事要離開一下。」

「哦，那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媽媽去看一個老朋友，他生病了，住在很遠的地方……」

「媽媽要很多天才回來嗎？」

「嗯……媽媽不在，小寶要聽話。」

「知道。小寶有爸爸和老師陪著，媽媽要早點回來。」

這時，風澈在一旁突然插話，聲音有點小，看來是距離電話有些遠。「小寶，媽媽說什麼時候回來？」

「媽媽說不回來吃飯。」

「不回來？問一下媽媽在哪裡？」風澈聽那聲音，應該是在廚房忙活著。

「好！」小寶應了一下。再問碧兒，「媽媽，你在——在海邊嗎？」小寶大概是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碧兒yao破了chun瓣，血自嘴角緩緩滴落著，眼淚直線而下，「不是。媽媽在看電視……正好是大海。」

「哦。爸爸問你在哪裡？」

「……」

「媽媽？」

「媽媽愛小寶，很愛很愛……也愛小寶的爸爸。……媽媽有事，不能再說了。小寶要聽話，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小寶應了一聲，碧兒輕輕吻著手機，通迅即掛斷了。她輕輕說了一句，來生再見——我最愛的人。

手機滑落，掉在岩石上。同時——纖纖的身子，失掉了平衡般，仰著臉往海中落下——

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望著浩瀚的天空，那一朵朵的霞雲，很美，真的很美……

一個多小時過後——

風澈和小寶在家中，突然接到警方的電話，說在某海邊發現了一具女性的屍體，而在附近的岸上找到一部手機，手機里，也只有這一個電話。

海邊……

小寶說過，媽媽哪裡有海浪聲……

小寶說過，媽媽要他聽爸爸的話……

風澈整個人都虛tuo了，腦袋更是瞬間空白。一切幸福原來只是假像，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

他要去問她為什麼？要親自問，當著面問……風澈是瘋了，若不是回頭望向小寶，恐怕連最後一絲理智也會失去。

他已經感覺不到痛，麻木的血液，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溫度。

不敢把真相告訴小寶，無意識中，卻說了，要小寶乖乖的呆在家裡，爸爸和媽媽很快就會回來，若沒回來就到隔壁找阿倫老師。

小寶很聽話，點了點頭。小小的心裡，不明白爸爸的臉色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擔心卻又不怕說出來。

風澈拿著車鑰匙跌跌撞撞衝出了門口。警方說了，現場已經封鎖，屍體還在海邊。

一路上，他痴痴的目光中沒有眼淚，忘記流了……

再遠的路程，也會到的。

他到了海邊，那裡拉起了警戒線。很多警車，警察。失魂中，他衝進了警戒線。警察截下了他，問他是誰？親屬嗎？

他已經不懂得開口，只是木然間點了點頭。獃滯的視線只落在不見處那全身掩蓋著白布的，一動不動躺在沙灘上的人。

他走過去了，很慢很慢……短短的十幾米，他跌倒了四次。

心中不斷喊著，喃喃著：

倪采兒……碧兒……

起來，你不會扔下我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相，不是事實……

這是夢……

一場惡夢……

終於，他爬到她身邊……

你不死的，只是睡著了，天亮了就會醒來？對不對？為什麼要蓋著臉呢？這樣不容易呼吸……

顫抖的手，輕輕地掀開了白布——

風澈終於哭了！放聲地哭了！是大哭！第一次，他哭得忘記了一切！……

警察圍了起來，聽說親屬叫「林澈」，這人很面熟，畢竟是晚上，暫時還沒認出風澈。

等風澈哭得有點緩和了，其中一個負責這案子的警官過來勸說：「林先生，節哀順變……請回警方辦理一下手續，錄一個口供。」

風澈回過神，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不必了。死者不是我的親人……」

「不是？！」警官一愣，疑問，「那你還哭得那麼傷心——」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因為不是我才會哭！」風澈轉身往回走，步伐不似來時一樣不穩。走了幾步，他幽然說了一句話，「如果是，我會順便也往海中跳下去。」

==！！！（警察們在擦汗！到時，他們還要多收一具屍體……）

風澈匆匆趕回到家中，在客廳上卻見不到小寶。

離開時，他已經問過警察了，說手機確實是落在海邊，一顆心並沒有落下。手機落在海邊？那人呢？

風澈神色重新一滯，她不會是真的……

突然，他驚恐了起來！剛想再度衝出屋子時——卻見到茶几上有一張紙條，和他出門時忘記帶的手機。

風澈拿起了紙條，上面寫著一個醫院的地址，還有說，媽媽在醫院。阿倫老師也在。瞬時，他鬆了一口氣，找到她了，至少確實她沒有失蹤……

他拿起了手機，見到有幾十個未接來電。查看一下，其中有一個竟然是家裡的？還有幾十個全是同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個家裡的，大概是小寶打的，聽到手機落下了。聯繫不到才會留下字條。這個號碼，估計是阿倫的。他馬上拔了一個電話回去——

一聽，果然是阿倫的。

風澈不敢問怎麼樣，阿倫善解人意地說了情況。說發現得及時，人沒事，已經安全度過危險期，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沒有事。

肚子里的孩子？碧兒又懷孕了？！風澈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難過，她真自殺了……

風澈趕到醫院，站在門口，盯著躺在病chuang上臉色蒼白的人，表情出奇地冷漠。他倚在門邊，沒再進去。

碧兒避開了他的注視，心中有愧啊。

「爸爸……」小寶害怕地摟著風澈的腿。風澈低頭，唯有彎下腰將兒子摟在懷中。他問了阿倫，是誰救了她？應該報答人家。

阿倫說不必了。人是他派去的，為了小寶的安全，原本請有二個保鏢的。最近有風澈陪著小寶，他們放假了。正好阿倫覺得碧兒有點異樣，就讓他們暗中保護碧兒的安全了。

碧兒會跳海自殺，是他們所料不及的。所幸是站的不遠，救得及時。

阿倫大驚，一時間，沒有馬上通知風澈，當人到了醫院，確認碧兒沒事了才回過神來。他沒有風澈的手機號碼，只有家中的電話，但家中，只有小寶一個人在。

原本這種事，不讓孩子知道最好。奈何啊，放一個小孩子在家胡思亂想，阿倫更不放心。他便派人接小寶到醫院了。

風澈緊緊地抱著小寶，沒在說話了，看來是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