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通道
蕭武拎著妖怪破舊的衣領，雙目通紅，一下子迸發出來的氣勢和怒火不僅震住了一邊的妖怪，也讓冥雪愣了一下。
可蕭武顧不得這些，他只盯著手中的那個妖怪，一字一頓地重複他的問題：「這個玉佩你從哪兒得來的？」
妖怪瑟縮了一下，眼睛微微一轉，含糊不清地說道：「這……這是我從別的妖怪那裡搶來的。」
「哪裡？」蕭武吼道。
「……第……第5層的西面……靠近黃泉門那裡……」
蕭武鬆開手中的妖怪，猛地轉身，看著角落裡的妖怪，從懷中拿出一瓶葯，嘴角拉起一絲殘酷的弧度，拔開塞頭，走到一邊隨手抓了個妖怪，把葯灑一點在妖怪身上。
突然間，那隻妖怪的皮膚像是沸騰的水，冒出了嘶嘶的響聲，那個妖怪連慘叫的聲音都來不及喊出，就此融化為一灘血水。
一旁的妖怪一時間失去了所有鬥志，驚恐地向角落瑟縮。
冥雪盯著地上還在冒著泡的血水，厭惡皺了皺眉，抬頭看著冰冷異常的蕭武。
蕭武緩緩把塞子重新蓋上，眼睛慢慢掃過那些發抖的妖怪，殘酷的笑容越彎越大，他晃了晃手中的葯，冷冷道：「這瓶子里的是化妖水。若不想死。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他轉頭看向原本擁有玉佩的妖怪，眯起眼睛：「明白么？」
妖怪發著抖點頭。
「好。」蕭武低頭，冷聲道，指著角落的妖怪，「我問一個問題。你們這些妖怪按照兩個兩個的次序回答問題……而你，和他們中輪到的那兩個妖怪一起回答。誰稍慢了，或是答案不一樣。我就殺了誰。」
話音剛落，蕭武驀然語速極快地開始問：「這裡是哪裡？」
「鎖妖塔第六層。」
「你們是哪裡的妖怪？」
「第六層。」
「第五層。」
蕭武冷冷一笑，隨手扔了一瓶化妖水砸在回答不一樣的妖怪身上，那妖怪立刻化為血水。
「他們和我說的是實話。」妖怪嘴唇發白地咬牙道，「他們的確是第六層的，而我是從第五層上來的……」
「我說過，誰的答案不一樣。我就殺了他。至於他說的是不是實話，由我判斷。」蕭武淡淡道，接著語速更快地問道，「他是什麼時候上來第六層的？」
「兩年前。」
「兩年前。」
「什麼時候得到玉佩的？」
「兩年前。」
「我不知道。」
「你們的名字是什麼？」
「我沒有名字。」
「小黑。」
……
連續快速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之後，蕭武徒然拔高音調：「如月在哪裡？怎麼去那裡？」
幾個妖怪駭了一跳，反射性地指向一旁的路口，異口同聲道：「第五層。從那邊的通道。」說完之後，驀然發現說溜嘴，面面相峙。
蕭武把化妖水放回懷裡，對一旁的冥雪叫了聲「走吧。」便頭也不回往妖怪指的方向大步跨去。
冥雪挑起眉，跨了幾步，便不緊不慢地跟在步伐快速的蕭武，淡淡問道：「你不準備滅口？」
蕭武一臉焦急煩躁，頭也沒回地冷笑道：「誰有空去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啰羅。」
話音剛落，蕭武迅速拐進一個岔口，冥雪邁了一步，後腳剛進來，原本的地方突然被封上了牆壁，而這個岔口的一頭，卻是死路。
蕭武臉色變了。
「是陷阱。你被騙了。」黑衣少年嘲諷道，隨即抽出劍，警惕望著四周，果不其然，天花板和牆壁的花紋又開始流動，慢慢滴落成妖形，與在七層一樣，向他們撲來。
蕭武退了幾步，讓冥雪去對付那些妖怪，心中焦慮非常，一時間除了憤怒，想不出任何東西來。
竟然被那些愚蠢的妖怪給騙了！
那如月……真的會在第五層么？蕭武握緊手中的玉佩，任玉佩的菱角把他的手壓得青紫。
長久的等待讓蕭武認為自己已經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失去控制，卻沒有想到，在知道如月確實消息的時候，自己竟然連一刻都無法忍受無法等待，只想立刻奔去那個少女身邊。
蕭武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絮亂的呼吸，使自己的腦袋稍稍冷靜。按道理，自己已經杜絕了所有那些妖怪串通的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他們騙自己，自己沒有可能會看不出來。
難道……他們並沒有騙自己。這裡……真的是五六層的通道？蕭武心思電轉，慢慢後退，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些妖怪都是從天花板和牆上出來的……蕭武退到來處出現的牆壁，沉思著，突然他的手摸向身後的牆壁，嘴邊彎起得意的笑容，接著整個人靠在那塊牆壁上，牆壁轟隆一聲，塌陷出一個向下蔓延的小洞，蕭武大喜，迅速走了過去，在門內朝外看，正要喚冥雪進來，突然發現冥雪竟然已經在另外一頭，中間隔著一堆又一堆的妖怪，根本無法過來。而那些妖怪仍然不斷地湧現，沒有完結的跡象。
若是想讓冥雪進來，除非自己被那些妖怪殺掉！
而冥雪不進來，就算他武功再強，也只能死在那些妖怪手上。
若是要想保命進五層，只能放棄冥雪。
可是就算進了第五層，沒有冥雪，沒有武功的他也幾乎寸步難行，無法保命。
但是……若是想要保他，自己現在就要死！
蕭武臉色幾度變幻，凝視著遠處的黑衣少年，咬緊牙，手慢慢移動到機關處，卻定住了，沒了動作，心裡掙紮起來。
要冥雪死，還是活？
他……好歹救過他許多次……除了如月，從來沒有人這麼保護過自己，連蕭雪君都不曾。
蕭武怔在原地，內心有某種奇怪的洪流在涌動著，讓他無法下手。
一個妖怪發現了蕭武，朝他撲了過來。
蕭武一驚，眼神一冷，退後了一步，陰影遮蓋住了他的臉，遮蓋住了他的所有掙扎。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拉下機關。
他猛地轉身，向門內走去，沒有回頭。
蕭武……你是傻瓜么……你怎麼會猶豫！這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關心你的死活。那個冥雪也不過是被迫保護你而已，他巴不得你早死！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沒有一個人會在乎他的生死！
……除了如月。
身後的光線隨著慢慢落下的門漸漸消失，最後隱沒不見。
冥雪被遺留在了門外。
蕭武獨自在黑暗中走，覺得自己的心再次被抽空，自己的面具重新在黑暗中無堅不摧。
如月……就在黑暗的盡頭……
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