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澹臺冷

被我打倒的人已經四散逃開，冥劍也從後面跟了上來。

我盯著那男孩的臉，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姓蕭？！」

男孩二話不說揮拳打開我的手，我抬手再抓，竟被他躲開了，看身形倒似練過武。

我皺眉：「你會武？那為什麼剛才不反抗呢？」

「那時我們活該。」旁邊的女孩站起身來，神情冷淡，「我們欠他們幾個月的房錢換不上，被人揍幾下算是輕的了。」

我疑惑道：「你們的父母呢？他們怎麼……」

男孩突然一聲怒喝：「這不關你的事！」

我嚇了一跳，沒留神男孩竟然拉著小女孩往人群外走了。

「等一下……」我口裡一邊喊著，以便跑道冥劍身邊搶過他的錢袋，又奔了過去攔住了小男孩。

男孩退了幾步，神情警惕地問：「你想幹什麼？我們可沒求你救我們，我們什麼都拿不出來！」

「誰要你們報答了？」我翻了個白眼，從前代理抓了一把銀票往男孩懷裡塞，「兩個孩子生活不容易，有了銀子才不會餓肚子。」

男孩像避瘟疫一樣快速退了幾步，我又跟了上去，繼續往他把銀子塞進他的懷裡。他眼一瞪，手往懷裡一抓把銀子全扔了回來，力道之大，竟把我也推倒在地。

「虛偽的同情比冷嘲熱諷更不能忍受！」男孩沖我吼道，指著我的鼻子說：「你，給我滾遠點！」說完，竟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卻被女孩拉住。

冥劍走過來把我扶起來，轉頭瞥了男孩一眼，冷笑道：「殘渣！」

男孩哼了一聲，無動於衷：「罵吧，我們聽慣了這種話。」

冥劍一揚眉，正要說什麼，看我瞪他撇了撇嘴轉過頭去。

我轉身看那男孩，男孩冷冷的看著我，我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愛管閑事？如果不是你長得想我的一位故人，我才懶得管你呢！」一邊說，一邊彎腰撿起那些銀子。「要當有骨氣的英雄？！很好哇，我倒要看看『英雄』是怎麼餓死的！」

「等一下!」女孩突然開口，「如果我們要那些銀子，你要我們做些什麼？」

我剛想說什麼也不用做，但看他們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樣子，轉口說：「我要你們幫我找個人。」

聽說只是幫忙找人，女孩微微鬆了口氣，男孩的戒備神情也稍稍得到緩和。

靠！這年頭怎麼啦？白吃的午餐沒人要，非要付錢才覺得心安？我長得就那麼不像一個善人嗎？

不等女孩接過銀子，旁邊的男孩在旁問道：「你要我們找什麼人？」

我想了想說：「帶個斗笠，經常不修邊幅地傳著破爛衣服，腰間佩戴一把劍，整天神神秘秘的，耍的是蜀山功夫……」

旁邊的冥劍猛地轉頭看著我一臉詫異，我拍了拍他的頭：「我也認識逍遙，依他的個性只要出了蜀山，肯定不會主動回去的。他現在一定在滿江湖亂逛呢。去了蜀山也未必能找到他」

見女孩沉吟許久也沒有答案，我聳了聳肩，拉著冥劍就走，從內心來說我也沒有指望通過這兩個小孩找到逍遙。

「等等！我們見過你說的人。」

我猛地回頭問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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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在揚州外的驛站見過他？」我一臉狐疑，嘴裡還嘟囔著，「那他一定已經走遠了。」

「不！」女孩肯定地說，「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定了7天的房。」

「真不像他的作風。」我低聲嘆了口氣，「你們打算怎麼辦？今後在哪落腳呢？」

「用你給我們的銀子買下我們住的廢舊空樓。」男孩突然開口道，眼睛卻往一個未知的方向，「我就在揚州耗下去，看他們能夠把我怎樣？總有一天，我會出人頭地的！」

「到時候我們就把錢十倍百倍地還給你。」

「真看不出來你們兩個小孩還挺有志氣。還不還錢隨你們吧，我們現在要走了！」說完我拉著冥劍向遠方走去。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偶遇，偶發的善心，竟然使得我們雙方的命運產生糾葛，繞成死結無法開解。當然這是后話。那個日後被我忘得一乾二淨的一對小孩，十年後真的出人頭地了，成為叱吒江湖的梟雄。他們在買下的樓房裡撿到的名字叫夏梨兒的女子，讓他們從此陷入一個誰也無法掙脫的情感漩渦……

我也同樣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孩就叫蕭寒，那個女孩就是悠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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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揚州城，驛站很快映入眼帘。我興奮地拉著冥劍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可身後的冥劍此刻卻突然甩開我的手，退了幾步。

我訝異地問道：「小劍，怎麼啦？」

冥劍低頭不語。

我皺了皺眉：「就快見到蕭遙了，為什麼不高興呢？」

冥劍緩緩問道：「我找到蕭遙后，你呢？」

「我？」我揚了楊眉，「不是說了么，去找李逍遙啊！說到李逍遙，算起來他還是蕭遙的徒弟呢」

「那個李逍遙對你很重要嗎？」

「嗯……」我側頭想了想，腦中浮現出李逍遙或耍賴或微笑的樣子，不由地笑了起來。從前他在我腦中不過是一個抽象的英雄少年。認識他之後，雖然發現他並不是心中完美的樣子，但腦海中的形象卻也日漸豐滿：那個小氣吧啦會為一點銀子咬牙切齒的人是他；那個油嘴滑舌經常隨口調笑的人也是他；口硬心軟日漸展現大俠風範的也是他……那麼多的形象匯聚成一個有血有肉的，會理解我關心我的朋友，可為我遮風擋雨哥哥，不再是從前蒼白無力的圖像了。

想到這，我對冥劍說：「當然很重要！他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小孩又沉默下來。

「還有你也是很重要的人啊，不過你要學著長大啦，看起來很早熟的樣子，其實還是不懂人間世事，很容易受騙。你總不能永遠跟著我吧？」

「……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不能？」我翻了個白眼，瞪著他，「本小姐大好年華，怎麼能被一個拖油瓶拖累？要是因此而嫁不出去怎麼辦？」

冥劍沉吟了半晌，正當我以為他被說服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句：「嫁不出去我娶你！」

目、瞪、口、呆。

我只感覺頭頂上瞬間電閃雷鳴，我再一次踢回到一個霹靂迅速打在頭頂的滋味。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精神上的五馬分屍。

我的聲音都變調了：「我比你大將近十歲！」

小孩皺眉：「你老了我養你。」

「我……我我我我會吃很多，你養不起！」

「靈劍山莊的錢肯定夠。」

我終於受不了地大叫：「你知不知道娶親是什麼意思？」

小孩抬起頭：「……不就是住在一起嗎？」

……這是哪個混賬灌輸的世界觀！我一時無語。這種觀念一定不是冥雪大帥哥灌輸的，那應該是暮雪了，回頭再找他算賬！

正在我不知該如何答覆冥劍的話時，前方的驛站突然傳來巨大的聲響，顧不上冥劍就往驛站奔去。

剛踏進門檻，險些被一個飛出來的人砸到，低頭一看，看見那人身上竟然有拜月教的圖案，不由暗自一驚。

此時，頭上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你們這些拜月教的蠻子，竟一窩蜂跑來以多欺少，真讓人齒冷！」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從二樓走廊撐桿一躍，右手一抬，閃過沖他來的劍光，反手往原方向頂去，抬腳揣向左前方的偷襲之人，借力彈起，交織而成的劍網從他的足尖鐺鐺而過，翻身落地又騰躍劈腿，足尖直抵兩個人的胸骨，只聽兩聲慘叫兩個人應聲倒下。如此幾個來回，堂內移倒下十幾個人。我看得我是目瞪口呆，差點沒有拍手叫好。在凝神一看，發現跳下來的那個人頭帶黑紗斗篷，不由得叫道：「蕭遙——」

斗篷人沖我這邊看了一眼，無奈劍光追身，他又回身應付那些聖火教的人。我急忙拿出靈劍加入戰局，靈劍劍訣我是不敢再用，但憑藉靈風腿乏之快及靈劍之鋒利，在打鬥中也未落下風。

直到那些人悉數倒下，斗篷人才朝我朗聲說道：「姑娘好功夫！」

我也笑道：「蕭叔你忘了我嗎？我是雪心啊！」

「他不是蕭遙。」隨後而至冥劍突然開口道。

我一愣，再抬頭那人已經摘下斗笠，露出一張俊秀卻又陌生的臉，此時才看到他的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襲藍衫，眼前的形象不似武林中人反倒像個書生。

「你……你是誰？」

那人笑了笑：「蜀山澹臺冷，幸會了！」

澹臺冷？這就是那個與閑雲他們並列為蜀山四俠之一的澹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