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威脅
「屍靈芝？那不是只有在充滿瘴氣、屍毒和各種毒蟲毒物的蠻荒沼澤才會生長的劇毒之物嗎？」紫衣不解的看向芊芊，「芊芊，你是聽誰說起的？」
「凌霄。」慢慢走到床前坐下，芊芊邊撫上杜柒笑蒼白的臉頰邊低語。
「師叔祖？！」紫衣怔了下，很是震驚，呆了半晌后才喃喃說道：「可……可是屍靈芝的毒性……」
「我知道，屍靈芝的毒性比赤煉仙子的毒還強上萬分。」她還未說完，芊芊便抬手打斷她的話，「但這也是它能解罌粟花體內蠱毒的關鍵所在。」
「以毒攻毒嗎？原來如此。」紫衣了悟的點點頭。
一旁的李青郁卻神色一凜。「但，那人的話可信嗎？」
「我們還有得選擇嗎？」芊芊望向她，慘然一笑。
「啊！我怎麼忘了！」紫衣突然懊惱的拍拍頭，興奮的說道：「我們可以去找杜大哥的師傅呀！上次杜大哥受那麼重的傷，也都是他師父治好的，陸大哥他們上次護送杜大哥回去，一定知道腐心花谷的方向，我現在就飛鴿傳書給他們……」說著，她腳步一轉，就要往門口衝去。
「來不及了。」芊芊重重的嘆了.口氣，「罌粟花能撐到現在，全都是百年珠果的功勞，如今我手上最後的一粒珠果早在五日前就和葯給他服下，可是今天他的病情還是惡化了……他還能撐多久，我們都不知道！你如今才去傳信，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半月……罌粟花根本沒命去等待那微乎其微的一線生機！與其這樣，我寧可死馬當活馬醫，最起碼這也是一線希望，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我做不到……」
「怎麼會這樣……」聞言，紫衣杏眸一濕，.忙咬緊牙關，卻還是忍不住心頭難過，嗚咽出聲。「杜大哥的脾氣雖壞，但卻是好人……可好人為什麼就長命呢……？」
「我從不信命！」芊芊咬咬牙，死死.的握緊拳頭，「我只知道人定勝天！我就不信，我鬥不過老天爺！想拿走罌粟花的命，還得問我同不同意！」
「芊芊……」
而另一邊，就在芊芊離去不久，凌霄慢慢走到一處.繁茂的密林里，然後停下腳步，開口道：「這樣你滿意了？」
在他身後不遠，渡出一抹修長的身影，對他拱了拱.手：「多謝。」
凌霄側身斜了那人一眼，「你之前說只要她跟我.一起去趟蠻荒沼澤，就會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她，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提出跟我一起去？」
「就芊芊妹妹的.性格而言，那是必然的結果。」暗處那人輕柔的嗓音帶著些許笑意，「機會是自己把握的，而不是老天給的，這是芊芊妹妹經常掛在嘴邊的座右銘，所以她一定會去。」
「……我可沒承認她。」凌霄哼了聲。
「但也沒否定不是嗎？」那人唇角泛起的弧度更大了，「你要是跟芊芊妹妹相處過，你就會知道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啊，情不自禁的想對她好，還是掏心剖肺的那種……」說到最後，他無聲的笑了，眼裡全是無奈，卻也是心甘情願的很。
「哼！你很信任她？」凌霄不屑的撇嘴，「小心以後她在你背後捅上一刀，你就知道滋味了。」
「哦，你怎會如此想？莫非……你曾經歷過？」清楚的瞧見他眼裡的憤恨，他瞭然挑高眉。
「我只不過好心奉勸你一句，太過信任一個人會容易短命！」凌霄撇過頭，躲過那人投來的目光，他不喜歡那人眼底流lou出的眼神，那種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非常的不喜歡，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至於愛聽不聽，隨你！」冷冷拋下這句，凌霄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望著他有些僵硬的背影，那築起高高防護牆、以冷漠掩飾一切的防備模樣，讓他彷彿看到了以前總是帶著微笑面具的……自己。
「九卿哥哥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防備心太重。你表面上和任何人都相處得很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也就是這樣了。」記憶中，芊芊妹妹邊說邊誇張的嘆了一大口氣，接著嘟嘴繼續道：「九卿哥哥看似溫和卻不會和任何人深交，只要有人想與你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或是想刺探你的過去，你就會巧妙的和那個人保持距離；如果他把你逼急了，你就會刻意疏遠他，不留痕迹的，等那人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對你而言連一般朋友都不是了。」
「就連當初我也差點犯了九卿哥哥你的忌諱，要不是我立即調整自己的心態，恐怕如今你也不會事事同我商量了。」這麼說著的芊芊歪坐在榻上，不滿的橫了他一眼。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聽到這話，他心中不免一驚，不明白她怎會看出自己當初確有如此想法。
「眼睛。」芊芊抬手指了指眼部，「一個人再怎麼掩藏自己，他的眼神都會lou出破綻，只要用心，就會發現。」
思憶至此，他微微苦笑，原來，他早在很久以前就被芊芊妹妹看得很透徹，可笑他卻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站在原地，他輕微嘆息著，頭一偏，眯眼看向密林的深處，無邊的黑暗彷彿就是自己遙遠又有些生疏的過去。
下一秒，他冷不防被扯進一副溫暖的懷抱里，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回頭，凝視著那人漆黑的瞳眸，那裡有著對他的疼惜與溫柔，他反握住那人有些冰涼的手，唇邊的笑意漾開：「我知道。」
微笑，是代表著與過去的訣別……
往事總如雲煙，過去的日子，在陽光下被蒸融。
回憶，只能是回憶。
昔日，誰也回不去……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杜柒笑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好長一覺，朦朧間，床沿似乎坐著一人，他立時睜開眼，竟是芊芊手中在拿著一個蘋果把玩。
見他醒了，她停下手。「醒了？」
「嗯，如今是什麼時辰了？」杜柒笑疲憊的撐起身子，kao坐在床頭，窗子全是密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快二更了。」芊芊一口咬下蘋果，慢慢的咀嚼。
「二更？」杜柒笑驚呼聲，接著皺起眉又問：「為夫之前明明遵照娘子的吩咐上樓小息，怎麼會睡到這個時辰？」
聽他問起，芊芊先是嘆口了氣，然後將他吐血暈倒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杜柒笑聽得猛皺眉頭，忍不住低喃：「怎麼會？早上為夫還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前幾日好了許多，為什麼突然就……」
「虧你還是大夫呢，自己的身體是好是壞你還不清楚？還得等吐了血才曉得自己的病情有多嚴重？」芊芊不滿的戳了戳他的腦袋，「以前我還真是說對了，你呀，整個就是一個庸醫！」
杜柒笑沉默了下，終是一聳肩。「隨娘子你怎麼說，反正如今為夫也沒了以前的記憶，就算娘子你說為夫我以前是殺豬的，為夫也照認不誤。」
「你倒挺看得開。」芊芊苦笑幾聲。
「不然怎麼辦？日子總是要過的嘛！」杜柒笑雙手一攤，「與其每天煩惱，還不如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
「真看不出，失憶后的你變得如此樂觀起來了。」芊芊頓了下，又長嘆一聲，「與以前憤世嫉俗的你相差好遠……」
「……」杜柒笑沉默了一會，道：「娘子，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呢？你從來沒跟我說起過……」
芊芊轉過頭，目光對上他那難得認真的面容，「你很想知道？」
「……老實說，不是很想。」杜柒笑皺皺眉，不是很開心。
「為什麼？」見狀，芊芊訝然看向他，吐出疑問。
「因為……」杜柒笑思索了一會，囁嚅道：「為夫怕娘子喜歡的是以前那個作為神醫的我，如今為夫失了憶，不要說醫術了，就連身體都是時好時壞的……為夫好怕娘子嫌棄為夫這般無用……」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芊芊挑高眉，反問道：「那我問你，你會嫌棄我沒有一點女子該有的溫柔賢淑，總是霸道要求你做東做西又死愛錢嗎？」
「怎麼會？！」杜柒笑猛搖頭，「為夫覺得娘子這樣很獨特，很可愛呀！」
「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芊芊不客氣的伸手對準他就是一個腦崩，「你都不嫌棄這樣的我，我為啥要嫌棄你？」
「好疼啊，娘子！」杜柒笑揉著自己額頭，扁著嘴，鳳目含著淚光，委屈的控訴自家娘子的暴行。
「誰叫你沒事胡說八道來著？」芊芊沒好氣的哼哼，手卻輕柔的幫他按壓患處，「好啦，天還沒亮，你乖乖再睡會，明早我去買你最喜歡的鳳梨酥給你做早點。」
「我還要豌豆黃、桂花糕、紅豆餅、豆腐腦，一定要恆安街老字號的那家才可以哦。」乖乖躺下的杜柒笑在合眼之前不忘仔細囑咐著。
「好。」按好被角，確認不會透風后，芊芊望著他漸漸沉睡的容顏，硬是壓下想要決堤的淚水，將唇貼上他微涼的軟唇，不住的呢喃著：「傻瓜……傻瓜……」
即使失去了記憶，他依然記著自己最喜歡什麼……最愛什麼……
「這次，換我來保護你，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治好你……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低聲許下承諾后，芊芊吸吸鼻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坐直身子，再換上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丟下警告的話語：「要是你死了，我就休了你，再嫁個男人，讓我肚子里的孩子喚他爹，讓你死也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