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正月十五元宵節。皇宮大內宣德樓的前面從年前至冬至之後,開封府便開始搭建山棚,豎起的大檁條正對著宣德樓。到了十五這日,天色稍稍有些暗下來,已經有絡繹不絕的遊人聚集到御街上。皇帝也是攜了嬪妃宮女,在宣德樓的樓上用黃羅設了個彩棚,裡面擺了御座,取的便是個與民同樂的意思。街邊的兩廊下,表演奇術異能歌舞百戲的,一片連著一片,鼓樂聲和人語聲嘈雜喧囂,十多裡外都能聽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慢慢走來一對年輕男女,俱是罩了裘氅,瞧著便似對畫下出來的璧人般的,邊上遊人都是忍不住要多看兩眼,心中暗自喝彩一聲。只那男子此時卻是只顧微微低頭和身邊女子說話,兩人偶偶細語的,眉頭眼底里俱是情意。
「嬌娘,我這一去,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要你自個在家,當真是委屈你了……」
楊煥握住許適容微微有些發涼的手,與她十指緊緊交握在一起。
許適容抬頭看了下他,強忍住心頭的離緒,笑道:「我在京中還有平哥陪著,錦衣玉食的,哪裡有什麼委屈。倒是你要去那西北邊陲之地。我雖沒去過,卻也知道那裡荒涼一片,西夏人又蠻野,你去了……」後面那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楊煥伸手颳了下她有些泛紅的鼻頭,也不知是不是被寒風吹出來的,笑嘻嘻道:「你家官人就是個煞氣護體的,算命的又說我命格里就帶了逢凶化吉的福星。你還擔心什麼?況且你從前里不是最敬重范大人嗎?在我面前都不知道贊了他多少次。等我明日扛了欽差的尚方寶劍出發去了西北,掃平西夏,威風八面地回來,看你往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提別的男子!」
許適容將自己眼睛靠在他肩頭上微微蹭了下,這才復又笑道:「是,我往後眼裡就只有你,再不敢提別的男子半分了。這樣總滿意了吧?」
楊煥笑了下,正要再說話哄她幾句,突聽前面路邊傳來陣陣喝彩聲,又聽到什麼東西撞擊發出的砰砰聲,過去一看,原來是個擊丸蹴鞠遊戲的攤子。靠牆的一端挨個擺了些依照大小次序下來的門洞,越到后,那門洞便越窄小,堪堪只容一個蹴鞠通過了。那攤主隔了十來米的距離,依次將個蹴鞠踢進了門洞,到了最後一個,竟也是通了過去,全場立時掌聲如雷,喝彩聲一片。攤主作揖謝過了,這才得意洋洋道:「在下人稱踢遍半城無敵腳,我這裡就擺個關撲局,勝了的可得到門洞后的彩頭,輸了的卻要留下銀錢走路了,一腳十文錢。」
原來宋朝流行踢蹴鞠,連皇宮內院里也時常玩此遊戲,民間更是風行。那攤主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都是躍躍欲試起來,紛紛掏出銀角子上前去踢那蹴鞠入洞,只不過大都踢到中間那幾個門洞罷了,後面幾個窄小的,卻是無論如何也踢不進去,紛紛搖頭興嘆。攤主贏了不少角子,顯得很是得意,口中不住嘲笑那些鎩羽而歸的人。
許適容瞧著有趣,她身邊那楊煥卻是忍不住腳癢了起來,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睜大了眼,瞧你官人的!」說著已是脫了自己的裘氅往她懷裡一放,分開了人往裡去站定了。
那攤主見又來了個人,定睛一看,玉樹臨風服色華美的,便知是京中那富貴人家裡出來的。這樣的公子哥兒他自是知曉,最是喜好跟風玩蹴鞠,只腳上功夫卻都是奇爛無比,心道肥羊上門了。急忙迎了上去招呼道:「小官人也是來玩蹴鞠的啊?」
楊煥嗯了一聲揚眉道:「你這裡擺蹴鞠攤,小爺我不玩蹴鞠來吃酒啊?」
攤主噎了一下,拋過了蹴鞠賠笑道:「這位小爺當真逗趣,腳上功夫想必也是不凡。大傢伙這就放亮了眼,等著大開眼界。」
楊煥心知那攤主必定是心裡瞧不起自己的,也不多說,一腳接過那蹴鞠,顛了十來下的花樣,也不踢前面那些大的門洞,一下便朝那最小的門洞射去,只聽砰一聲,已是擦著那門洞過去了,射到後面的壁上彈了回來。
眾人皆是吃驚,短暫的靜默過後,便爆發了如雷的歡呼聲。原來方才有不少人都在那攤主腳下敗了下去,又被他譏笑,早就有些不滿,此時見這公子哥模樣的人出腳竟是如此不凡,一下便鎮住了那攤主,俱是覺著出了口氣,叫得更是響。
楊煥也不看別人,只看向了許適容,見她立在那裡,臉上神情亦是又驚又喜的,心中得意,便想著再賣弄一番,叫那攤主又丟了蹴鞠過去,這回卻是改用左腳了,砰砰砰地依次踢過各個門洞,到了最後那個最小的,也是一腳入洞。
這回莫說旁觀的,便是那攤主也是面上帶了慚色,待眾人喝彩聲歇了下來,這才上前恭恭敬敬道:「小官人果然是箇中高手,在下拜服了。今日這些彩頭,小官人只管取走便是。」
楊煥將那蹴鞠丟回了給他,這才笑嘻嘻道:「小爺我方才不過是瞧不慣你那得意的損人樣,這才上來露一手的,誰稀罕你那些彩頭!」說著便已是轉頭,牽了許適容的手去了,身後滿地的叫好聲中,那攤主垂了頭羞慚不已。
許適容將裘氅披回了他身上,給他結了頸前的帶子,這才嘆道:「你果然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若非剛才看見,我真不知道你還會這一手呢。」
楊煥吹噓道:「你家官人會的多了,往後留給你慢慢去發現。」
許適容伸出手刮回了他鼻子取笑他,楊煥低頭,見她巧笑倩兮,眼底里看著自己俱是柔情蜜意的樣子,一陣心癢,壓低了聲道:「這裡也沒甚花頭好看。我明日便要走了,咱兩個還是快些回去了的好,多處一刻是一刻。」
他話只說了一半,只許適容哪裡有不明白的,伸出手擰了下他腰,兩人叫了輛街邊的車,一道往鄭門太尉府里去了。
第二日一早,整個太尉府的人都是送了楊煥到大門,楊太尉和楊昊自是要送他出城,那裡早有親兵衛隊等著。
許適容站在門裡,看著楊煥臨行前對自己的最後一眼回望,想起昨夜兩人的纏綿恩愛,他今早抱住還只有幾個月大的平哥不住親他時的畫面,眼底里已是有些潮濕。身邊姜氏不住嘀咕道:「還道那官家召了煥兒回京是看他知縣做得好,要陞官呢。如今官倒是升得不小,偏卻是要發到那西北去的,什麼時候能回都沒個數。早知道還不如就蹲那裡當個太平知縣的好呢。」
許適容一語不發,只看見面前幾騎漸漸消失在視線里。姜氏念叨了一陣,見老夫人已是沉著臉了,怕再說會被訓,這才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許適容手道:「嬌娘,我知你心裡難過,我這做娘的……」說著那眼淚便已是掉了下來。
許適容吸了下鼻子,反倒是勸起了姜氏道:「娘放心,官人此去必定很快便會回來的,我們幾個在家安心等他便是。」
老夫人這才嗯了一聲,嘴裡道:「都回屋去了。娘們幾個的這般杵在大門口像什麼。今日還未見到我乖重孫孫,這就回去瞧瞧他去……」
姜氏急忙上前和幾個丫頭一道扶了老夫人進去。一邊的顧早伸手握住了許適容的手,對她微微笑了下,兩人攜了手慢慢地跟了進去。
「嬌娘,你和平哥才是我命里的福星。想著你兩個,我便是再遠也會飛回來的!」
許適容的耳邊響起了昨夜他與自己糾纏之時不斷在她耳邊重複的話,微微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表拍我,又來了個這樣的番外。實在是我很想把小楊同志提溜去戰場再錘鍊下,經歷過戰火洗禮的男銀才是真男銀么~~
82、番外(下)
三年後。春暖花開。
鄭門太尉府里自從上個月起,上上下下每個人的臉上便都是帶著笑,連走路的腳步都要輕鬆上幾分。
「娘,方才我聽煥兒爹說朝中剛得快報,大軍半個多月前便已經班師回朝了,估摸著這個月底,煥兒就能歸家了。當真是祖上有德,這一去幾年的,如今不但是平安歸來,還立了大功呢。」
一班府中的娘們齊齊聚在老夫人北屋中,姜氏穿著新做的青絲緞流紋綉春衫,對著座中的老夫人說話,面上是掩不住的歡喜神情。
老夫人比起頭幾年,明顯是蒼老了許多,平日里也不大邁出屋子,一心向佛的。只今日卻也是精神奕奕,瞧著便似年輕了十歲。聽了姜氏的話,點頭笑呵呵道:「煥兒這孩子自小就機靈皮實的,我就知道他往後必定有大出息的。如今果然是給我楊家光耀門楣了。可憐見的,一去幾年的,如今回來只怕平哥都認不得他呢。」
老夫人說完,她身邊的一干人便紛紛點頭,又將目光投向了許適容那裡。
許適容摸了摸正端坐在自己身邊的兒子的頭,笑道:「平哥不知道有多想他爹呢。尤其最近,知道他快回來了,三天兩頭地追著我問他爹的事情。」
大傢伙都笑了起來。平哥見自己被人笑,小小的臉微微地有些發紅,只仍坐著,小身板一動不動的。
許適容見他人前這般模樣,心中啞然失笑。心道那楊煥活脫脫的一個現世寶,也不知當日哪跟筋搭歪了,竟會出了個這般一板一眼的兒子。不過四歲虛齡,便是整日小大人的模樣,倒是頗得他祖父的喜愛,說比他老子出息得多了,一有空就親自領到書房教導課業的。虧他這麼小的年紀,竟也是聰穎異常,一本千字文讀得滾瓜爛熟,問他意思,也是娓娓道來,口齒清楚,喜得楊太尉老淚縱橫,連連說是祖上積德,從此更加用心教導。
一幫人說完了話,見老夫人有些疲態,便各自告辭了去。許適容牽了平哥的手到了外面廊上,也不用身後跟著的奶娘,自己一把抱了他到懷裡,親了一口道:「平哥還恁小,見天地坐在書房裡讀書寫字,娘見了都心疼。不若明日里娘去跟你祖父說下,停歇個幾天吧?」
平哥搖頭道:「娘,我聽喜姐姐時常教訓慶哥哥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覺著很是不錯。我不累。」
許適容見他這般,無奈嘆道:「娘倒巴不得你會躲懶些呢。小小的人竟是這般有自己的主意,連娘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平哥突然大聲道:「娘,我曉得爹是個大大的英雄好漢。等爹回來,我一定聽爹的話。娘你看可好?」
許適容笑而不語,伸手點了下他小額頭。平哥見身後跟著的丫頭奶娘也都忍住笑的樣子,臉又紅了起來,猶豫了下,這才湊到許適容耳邊小聲問道:「娘,我爹甚麼樣?」
許適容想了下,笑道:「你爹高高的,眼睛和你一樣,就像會說話,又聰明又能幹。平哥見了一定會喜歡他的。」
平哥眼睛閃閃發亮,一雙手緊緊摟住了許適容的脖子道:「娘,我想聽你多講些爹的事情。晚上我睡娘身邊吧。」
許適容看了眼身後的奶娘,見她似是要開口說話,便阻攔了,笑著應了下來。晚間娘兩個並頭躺在一起,許適容挖空心思了給平哥講從前楊煥的一些事迹,當然都是掐頭去尾地挑一截能樹立正面形象的片段,比如不畏□除去地頭蛇,又比如修海塘搶險時奮不顧身下海護堤等等。平哥聽得一驚一乍,興奮地小手小腳亂舞個不停。許適容一直講到了二更末,這才見他倦極沉沉睡了過去,手腳搭著自己的身上,小嘴巴微微地嘬了起來,那睡覺的樣子便和從前的楊煥看起來一模一樣。
許適容滿心愛憐,親了下他的小額頭,幫著他攏好了被衾,放下了錦帳。自己躺在那裡卻是了無睡意,一會想著楊煥一去竟已是三年多,中間不過是與自己來回鴻雁傳書,一會想著他再半個月便要凱旋到京,那時兩人相見,不知道是怎生一番模樣。心中想著,竟是一陣急擂鼓般地跳動,摸著自己臉,竟似都有些熱了起來。
許適容了無睡意,下了榻燃了燈盞,倒了杯水喝了下去,這才覺著心頭稍微平靜了些,只那臉卻仍是燒得厲害。忍不住探身到了梳妝台前,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見鏡中人仍是雲鬢堆鴉,肌膚溫玉膩膏,眉梢帶媚,眼角傳情的,忍不住低低地嘆了口氣。一低頭,瞧見抽屜里一疊整整齊齊的書信,都是這些年他陸陸續續寫過來給自己的,便又拿了出來,坐到燭火前發獃了一陣,抽出了幾張信筏,低頭重新看了起來。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嬌娘,此是我偶見范大人深夜不寐所作的詞。我雖不才,見此心中也是戚戚然。唯願我大宋王師早日驅盡敵虜……甚念你和平哥……」
「嬌娘,前些時日率兵偷襲西夏軍,奪回了慶州的城防,就地動工築城,區區時日便築起一座新城,范大人賜名大順,此城鍥入宋夏夾界,位置及其重要,須得用心守住……念你……」
「嬌娘,我與范大人長子純佑及數名將士不慎被俘,對方因我身份有所顧忌,被囚禁數日不得自由。恰遇從前被我放過一馬的西夏謀士略京,暗中引我通了西夏廢太子寧林格。廢太子之妻沒藏氏被其父元昊所奪,立為皇后,己身太子之位又被廢,心中本就忌恨。我應允他若弒殺李元昊,我必定在大宋皇帝面前保他為西夏王。廢太子被說動,第二日便伺機闖入李元昊寢宮,削他口鼻,李元昊血流不止喪命……邊界自西夏向我大宋投誠的人,已陸續不斷,西夏議和使節已從興慶府派往東京……日夜念你……」
許適容一遍遍讀著這信,用手摩挲著已經泛了毛邊的紙張。他信中雖不過寥寥數語,語句平淡,只她至今想起,猶是心有餘悸地。
桌案上的燈盞突地爆了個燈花,驟然亮了不少。許適容聽著外面隱隱傳進來的敲更聲,將信重新又小心折好,放回了匣子里,正要吹滅燭火去安歇,突聽門上傳來了叩擊之聲。
許適容有些驚訝,這般時辰了,府中還會有誰進這西院來叩自己的門?平日里小雀怕她寂寥,晚間都是睡在她屋子外的隔間,說是有事叫喚也方便。只前月里曉得那二寶也要隨楊煥歸來了,許適容早給她備了嫁妝,送她回了從前哥哥嫂子處,只等著二寶回來迎娶進門了。所以這院子裡外面幾間屋子雖有另外的丫頭奶媽住,只她這裡卻就一人。
許適容整了下衣裳,手執燭台到了門邊,一邊輕聲應著,一邊把手伸向那門。她剛打開,一下便驚呆了,手上那燭台竟是拿捏不穩,噗一下掉在了地上,一下熄滅了去。
許適容站著,連身子都不住有些發顫。那門外方才照見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她這三年來日思夜想的楊煥!匆匆一個照面,他看著還是她念想中的那個人,只眉間卻多了剛毅之氣。幾年的時間,他如今已完全成了個英偉男子了。
楊煥一語不發,猛一下便抱住了她。黑暗裡兩人緊緊相擁,唇齒相接,竟似恨不得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子里的感覺。
良久,許適容才掙脫開了他嘴,氣喘吁吁道:「你怎會……」
楊煥不待她說完,便一下打橫抱起了她,低聲道:「我想你得緊,恨不得立時見到你,等不及和他們一道慢慢騰騰地走,這才自己才打馬趕回來的。我方才吩咐了家人叫不要驚擾我爹娘的。明日他們自然就知曉我回來了。」說著已是往那床榻走去。
許適容緊緊抓住他肩膀,一顆心歡喜得便似要跳了出來。待快到榻前了,這才突地想起裡面還睡著兒子,急忙道:「平哥還在帳子睡呢……」
楊煥一怔,又狠狠親了下她額頭,這才放下了她,自己輕輕掀開帳簾去。
許適容拾回了燈盞,重新點了起來放回桌上,這才到了床榻前,與楊煥一道看著兒子。
楊煥定定地看著睡夢中的平哥,半晌這才看向許適容,遲疑道:「真是……我兒子?走時還腿軟手軟的抱都抱不穩,一下竟這般大了……」
許適容忍住笑,輕輕敲了下他肩膀道:「不是你兒子還是誰兒子?你莫不是想賴掉不成?」
楊煥嘿嘿一笑,俯□往平哥臉蛋上輕輕親了一口,這才放下了錦帳,站起身握著許適容手道:「嬌娘,這幾年當真苦了你了……你有沒念著我?」
許適容心頭微微酸脹,面上卻是笑道:「我才沒念你呢。我有平哥陪著,日子不知道多舒服呢。」
楊煥佯裝沉下臉道:「哼哼,怪不得我在西北,日日見別人在掏耳朵,說是家人念想發癢,我卻是沒癢過幾回。原來你都從來不想我的。看我怎生好好教訓你!」說著已是抓住她兩手,一下便帶到自己懷裡,低頭狠狠啃咬了上去。
許適容低聲吃吃地笑,又怕驚醒了榻上的平哥,半是迎半是拒的,兩人糾纏得氣喘吁吁的,楊煥湊到她耳邊啞聲道:「不行了……快去別個屋裡……」
許適容心也是面紅耳熱心頭一陣鹿撞,被他一下又抱了起來,正要出去別的屋子,突聽身後一個帶了睡意的聲音道:「娘,他是誰?他怎的這般抱住你不放?」
兩人一僵,齊齊回頭望去,見帳子縫隙中正伸出個小小的頭,不是那平哥還是誰?
許適容急忙推了下楊煥,楊煥這才不情願地放下了她。許適容急忙掀開了帳子坐到平哥身邊,摸了下他頭,笑道:「平哥,他就是你爹呢。快叫爹。」
楊煥也是蹲了下來到那平哥的面前,笑嘻嘻道:「乖兒子,快喊一聲爹叫我聽下。」哪知平哥竟是獃獃看了他半晌,突然扁嘴道:「你不是我爹!我睡之前我娘就跟我說了,我爹是個大大的英雄,他要再過些時日才穿了盔甲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地回家……我剛才看見你欺負我娘了。我爹才不會欺負我娘!你不是我爹……」說著便已是朝他胡亂擺手踢腳起來。
楊煥咦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恐嚇道:「你個小東西!竟敢不認我是你爹!你再嚷,瞧我叫你娘再多生三五個弟弟妹妹出來,到時候他們一個個地爭著叫我爹,瞧我還要不要你這小東西!」
平哥方才便是想著自己是小男子漢,定要保護好娘親的。這才強忍住沒有哭出來,此時被他這般恐嚇,哪裡還禁得住,哇一聲那眼淚便掉下來了。
許適容心痛兒子,狠狠擰了下楊煥耳朵,這才急忙自己抱住了平哥,拿塊帕子給他擦眼淚,又哄他躺了下去睡覺。那平哥抽噎著又指著楊煥,許適容急忙示意他出去,楊煥鬱悶,只也不敢惹了嬌娘生氣,無奈只得出去了守在門邊。一直等得到了快四更,這才聽見門吱呀一聲,裡面閃出了嬌娘。
楊煥大喜,一把摟住了便往一側的空屋裡去。許適容靠他肩膀,低聲笑道:「我還當你出去這幾年有長進了。方才才曉得你竟是越活越小。連自家兒子都欺負……」她下面的話卻是沒了,原來都是被他盡數吞進口中去了。
……
以下省略n字。
全文完,哇哈哈……
55555555,作者大人就這樣就給完結了~~我淚奔20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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