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章·追憶

604章·追憶

命運是人們一直想要掌握的東西,可是卻沒有多少人可以理直氣壯的喊出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運。

人們,總是在人生的洪流里,慢慢的隨波逐流,只有少數人,真正做到了掌握命運。

宗雲掌握了命運嗎?不,他從不這麼覺得,在他的眼裡,他自己始終都是一個失敗者,敗給了命運,敗給了擋在他身前的一切。

時間,回到三百年前。

多科城。

城主的房間里,瀰漫著濃郁熏木香,據說這是可以令人提神的味道,所以侍女很是強勢的點燃在了城主的書房內。

一身灰色長袍的郭平靠在那張柔軟的躺椅上,手指用力的搓*揉著太陽穴,眼神無比苦惱的看著站在身前的一男一女,頗是頭痛的樣子,聲音低沉的說道:「我說……貓,你就不能安分點?」

「在那之前,你讓那群老東西跪在我面前舔著我的鞋子道歉的話,我就會考慮安分。」貓翹著腿坐在郭平的書桌上,一副不把這位多科城主放眼裡的姿態,而始終守在她身邊的仁則是對著郭平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對貓無法進行管教。

貓的要求自然是相當過分,甚至根本就是找茬,郭平感到頭痛的閉起了雙眼,嘴裡嘟囔起來:「你可真是讓我這個城主難做了,戰爭是很麻煩的。」「她的提議很有趣不是嗎,那群老東西舔著女人鞋子的樣子,我倒是很期待。」那時候,仍然叫李尚雲的男子環抱著雙臂,依靠在窗前,滿臉的調侃笑容。

「尚雲,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之前你偷走玉璽交給貓的事,我還沒和你算帳呢,和那群老東西交涉可是我最討厭做的事。」想起那一樁樁麻煩的事情,郭平這位城主幾乎要抓狂起來,為什麼自己認識的都是這種不闖禍就會不舒服的人呢?

「好了,事到如今我不管你是抱著怎麼樣的想法如今我們多科城,貓,眼下的局面,你必須立刻離開!」突然改變的話題,讓郭平試著表情嚴肅起來。

「出什麼事了?」比較穩重的仁代替貓開口詢問起來,郭平很少會有如此嚴肅的口氣。

「楊家的人,下午剛剛做出了最新的預言,三百年後,多科城將會迎來毀滅,駕馭著狂血之人的王者,繼承了科斯特的血統瘋狂之人就是毀滅多科城的元兇!」一想起下午所聽到的預言,郭平暗暗的嘆息起來,楊家的預言從未錯過,這是道家數百年來通過無數次的事實得到的證明。

「三百年後,就是我們家鄉的毀滅之日。」

「科斯特血統?哈哈哈哈,仁,想不到你的孩子是那麼的調皮呢。」貓壞笑著朝著仁吹起了口哨,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預言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相信吧,只是迷信……」比起貓的亢奮,仁對於預言很是不屑一顧。

「不是迷信哦,仁,這次我可不會幫你說話了。」李尚雲從窗口慢慢的踱步而來,神色詭異,「楊家的預言是絕對不會出錯的,你的後人必將是毀滅多科城的人!」「所以你們該明白了,你們必須離開這裡,要破壞掉這個預言的唯一辦法就是在這裡殺掉科斯特血統的你,當然,我不認為那群老東西會順手放過貓,你們兩人現在待在多科城裡都太過危險了。」郭平對於三百年後家鄉的毀滅事實,意外的不感到憤怒和吃驚,他只是冷靜的替眼前的一男一女著急起來。

「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們今夜就帶出這裡,我的術就算是那群老東西也不會發現,天門十三人的話,我也有著可以擺脫他們的自信。」李尚雲看起來好象是躍躍欲試的樣子,郭平很清楚這位看起來不怎麼循規蹈矩的戰友有著怎麼樣的實力。

「這樣也好,就由尚雲帶你們離開,我去拖住那群老東西,接下來……」「砰砰砰」門被沒有預兆的推開了,一身漆黑衣服的男子帶著濃郁的血腥味脫力的倒在了房間門口,這樣的變故立即引起了郭平等人的警惕,可是很快郭平就認出了來者是自己的親信部下。

「宇文智,你怎麼回事?」郭平靈敏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城主……有入侵者,他們攻擊了楊家的住宅……」一口話未說完,名為宇文智的部下已經難受的蜷縮起來,看樣子他受了不少傷,「楊家?怎麼會,他們明明只是多科城裡一個不算太重要的家族,為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郭平的面色瞬間慘白起來!

李尚雲比起郭平的劇烈反應,還要快了幾秒,剎那間,他已經衝出了房間,快速的趕往了楊家。

「是滅口嗎?」貓那張不曾塗抹過胭脂水粉的臉蛋上流露出了一絲譏誚,「的確很像那群膽小的老東西會做的事。」「把預言徹底的杜絕外流,不令多科城產生恐慌,只是,連自己人都殺嗎?」仁明明是應該用憤怒的口氣說話,但是那平靜的表情卻令他看起來很是冷漠。

「計劃有變,抱歉了,你們要先藏起來了,此刻的多科城恐怕已經開始陷入前所未有的動亂之中了。」用雙手撐在了桌子上的郭平咬緊了牙關,指甲開始深深的掐入了木製的桌子里。

身為城主,卻什麼都沒能保護住。

戰鬥,結束的很快,李尚雲趕到的時刻,已經是黎明的到來,那還未撲滅的火焰殘留在了焦黑的建築上,四處充滿了哭喊聲被啜泣聲,那已經被火焰燒成灰燼的楊家宅院只剩下寥寥幾個活人,倖存的女人們不顧滿手的黑灰,用雙手按住面頰,失聲痛哭,女人的身前那已經全部焦黑的東西是她的兒子,楊家在一夜間被毀了。

「為什麼……」捏緊了雙拳,李尚雲想要大聲的詢問起來,這群人究竟做錯了什麼?明明還有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老人,僅僅是為了保守秘密,就要趕盡殺絕?

多科城的那群老東西們,真的是正確的嗎?

這一刻,李尚雲更加的迷茫起來,如果說王玉的事件令他對多科城的存在產生了疑惑和動搖的話,那麼今天的一幕更是徹底的改變了他。

之後的幾天,多科城進入了戒備中,那群長老裝模作樣的派出了所謂的天門十三人進行了盤查和巡邏,但是普通的居民也許根本不知道,燒了楊家,殺光了楊家人的兇手就是那群天門十三人,長老們手中的劊子手,也是他們所飼養的十三條瘋狗。

「那群老東西怎麼對你解釋?」事發后的第三天晚上,露台上,貓難得的出來透透氣,而仁也少見的沒有跟在她附近,「他們說一切都是為了道家和多科城,很可笑不是嗎?這樣的理由,就輕易的奪走了那群人的生命。」李尚雲低著頭,將頭埋進了雙手與膝蓋里,「而我明明知道真相,卻什麼也不敢對那些倖存者說……我和那群老東西是一樣醜陋的傢伙!」「所以你感到了痛苦?」貓走到李尚雲的身邊,一隻白纖的手,輕柔的拍在了這個苦惱男人的後腦上,「如果痛苦的話,那麼就去改變吧,去把這個城市改變成令你覺得幸福的城市,去改變世界,是件很有趣的事哦。」「你……還真是喜歡說這些瘋狂的話,我是不能對抗那群老東西的。」李尚雲很明白,那無盡的憤怒之後,只有蒼白的無力,自己可以偷出玉璽給貓,作為對抗日後王玉的重要戰鬥力,自己可以違背長老們的意思,保護住貓和仁,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做出謀逆的事情。

「算了,反正這個地方變成怎麼樣都與我無關,今天我可是有事才來找你的,還特地支開了仁,因為他看見的話,想必又會嘮叨吧?」貓那張有所圖的笑臉讓李尚雲那一直帶著的鬱悶氣息被衝散不少。

「看你的笑容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了。」李尚雲警惕的豎起了雙耳,生怕眼前的女人提出什麼可怕的要求,比如兩人聯手直接炸掉多科城……

「聽完之後再判斷也不遲啊。」貓嬉笑著蹲了下來,貼近到了李尚雲身前,這樣近的距離令李尚雲有幾分尷尬的主動後退起來。

「我知道,你們道家對靈魂有著獨特的研究,我想要你對我施展一種術,一種即使我死了,靈魂也可以繼續存在於軀體里的術,我要你將我的靈魂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上。」貓依舊是那副滿是期待的神情,但是李尚雲卻在最初的發愣之後,猛的朝後跳了開去,表情恐懼,「你瘋了?你難道不知道,靈魂的孤獨存在是比死更難受的事嗎?一個孤魂夜鬼痛苦的生存在世界上,沒人看的見你,沒人可以與你交談,你會飽嘗那無盡的折磨,然後絕望的消失於世間!這是最殘忍的做法!」「你看起來倒是很了解嘛。」貓坐在了李尚雲之前坐的地方,雙手拖住了下巴,而那雙尖銳的眼睛就像是看見了獵物般開心的盯著李尚雲不移開。

「所以說,你可以做到吧?」貓用近乎誘惑的呢喃口吻說著,李尚雲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難以置信的抬頭與貓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說道:「我以為你不是那種追求永恆生命的女人,你明明……」

「我對永恆生命之類的,當然不感興趣,可是眼下的情形已經不同了,多科城這群混蛋會一直找仁後人的麻煩吧,明明是我最疼愛的部下,我才不要一群噁心的傢伙去纏著他的後代,我想要守護住他們,因為他們都是我的東西。」貓如果換上堅定的語氣,也許會感動一下李尚雲,但是那完全像是小孩要霸佔自己心愛玩具般的心態,令李尚雲頭痛的搖晃起腦袋。

「這個後果,我們承擔不起。」李尚雲做出了最後的嚴肅警告。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和多科城那群老東西的戰爭,從現在起,就已經正式開始了。」比起平時的輕佻,狂野的形象都不同,貓認真的走近向李尚雲,「靠你了,我的好朋友。」朋友?這可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啊……

李尚雲默默嘆息的同時,抬起了手指,點住了貓的額頭,「這是沒有後悔餘地的行為……」「放心吧,我才不會讓你負責呢。」貓說著容易叫別人混淆本意的話,李尚雲終於屈服般的對著貓的靈魂施展了列為禁術的靈魂固體術。

是對,還是錯呢?

李尚雲自己也不清楚。

那之後,貓和仁就悄悄的離開了多科城,沒多久,長老們利用協助外地逃跑的罪名流放了郭平,然後,輪到自己。

留下,看不見未來。

自己不希望就這樣的結束掉人生。

而且已經不想再感受到那樣的悲傷了。

李尚雲終於下定決心般的離開了自己的家鄉,前往了貓的軍隊中,把自己帶出來的礦石交給了貓,然後,傳說中的三把神兵陸續誕生。

而在貓的啟發下,宗雲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能夠活到三百年後的話,也許也能對預言產生作用,自己也許……可以避免許多悲劇。

在這樣的想法驅動下,他發動了又一個禁術。

靠吸取女性青春為生命力的術,只要通過上床就能輕易的奪取女人的青春而存活下去,甚至到最後,他都不會再蒼老。

而術的條件之一,就是每五十年會陷入一次十年的沉睡,當十年之後醒來時,他就會忘記從前的大部分記憶,如此輪迴反覆,終於,他活到了三百年之後,可是那時候,遇上了月蓮的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而存在,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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