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敵深入

誘敵深入

那是一個古怪的夜晚,花無多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和一個採花賊坐在一起,對月談心。()

說談心實則只有陳耀東這般認為,花無多則是心情度咋被逼無奈,她怕陳東耀加害徐清,卻更為擔心自己當下的處境心中不停的拉鋸是走是留,最後鎮定心神,終於仗著藝高人膽大暫時留了下來,決定謀定而後動。原以為陳東耀會提些非分之事為難自己,沒到到,陳東耀詭異的出奇。

說陳東耀是採花賊,可陳東耀沒采她,對於一個被定義為採花賊的人來說,很不合情理卻不合常理。陳東耀還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她,對她甚是溫柔殷勤,可他再溫柔,看在花無多眼裡也是個哄騙小白兔的大灰狼,自然戒備萬分。對於他準備的酒菜,她更是一口也不遲一口也沒喝,九六滋粥燃點的驅散蚊蟲的熏香也被她弄滅了,陳東耀明白她心中顧忌也不強求。

陳東耀自古喝酒,此酒是藏了三十年的女兒紅,酒香四溢卻也度數甚高,陳東耀今夜似乎很高興,一杯接一杯,終於有了醉意,話匣子便不由得打了開來。

陳東耀說的這番話花無多聽的甚為心驚。

那是陳東耀弱冠時候經歷的事,他說,他原本以為自己有個好兄長,還有一位純潔而善良的未婚妻與自己長相廝守。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是圓滿,可他沒想到,他的未婚妻,那位郭家小姐一直以來對他只是虛情假意,接近他只是為了利用他。她一次又一次於暗中傷害他,幾次他都死裡逃生,原以為那些不過是些意外,卻在得知是她背叛自己的時候,徒留下傷心和失望。在看到她的眼淚和乞求時,他海華絲原諒了她。終究不忍心傷害她,總認為她是有苦衷的,可當他撞破她與自己親哥哥纏綿床榻的時候,方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直真心以待,碰下掌心呵護的珍寶是如此不堪入目的蕩婦。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家兄長指使,是自家兄長欲加害於他。怒極之下,他親手殺死了郭家小姐,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對自己的兄長出手,他憤而離去。因郭家小姐猝死在陳家,他的父母親得知此事後,一氣之下先後卧床不起。而他的兄長變本加厲,在他憤而離家的時候,欲置他於死地,卻終究被他殺了。不久之後,他的父母親受不了此番次哦年耕地相殘分打擊相繼離世。這世間只留下他孤獨一人,他從此再不相信世人,更瞧不起什麼自以為是大家閨秀的人。

他知道世人子虛烏有的猜測,說是他加害了父親,殺了兄長,他不在乎。

陳耀東說:「世人眼光我不在乎,我不需要他們崇敬我,我只需要他們懼怕我。」

陳耀東說:「我最喜歡看那些自以為無比高貴純潔的小姐變成殘花敗柳。」

陳耀東說:「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此番話,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憐憫。」

花無多說:「你需要什麼我都不能給你,不過很不幸,我不想聽也被迫聽了。而且我根本就不可憐你。」

他一挑眉,忽然道:「來人,狠狠抽他一百鞭子。」陳東耀指著徐清。

「慢!」花無多道,「我怕你看了我的臉睡不著覺,你真的打算看?」

他醉眼迷離的王者她,道:「看!」

她未曾猶豫,緩緩揭下了面具,見陳東耀看的眼睛發直,花無多心中由此而厭惡,移開目光,帶著輕蔑道:「這張麵皮即便再好,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一副摘不掉的面具罷了。唯有膚淺之人才喜歡皮囊美色,不重內在。」

陳耀東聞言一怔,收回了依然痴迷的目光。他無聲的王者杯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道:「你說的沒錯,我真是喜歡你,越了解越喜歡。」他一笑朗聲道,「我坦言,你的美貌的確十分吸引我,但我發掘我喜歡你卻不僅僅因為你的美貌,風多的是因為你的機制和勇敢。還有你今晚為了他能來見我。」他瞥了一眼昏迷中綁著的徐清,繼續道,「魏遷說你重情重義時,我心中還不以為然,然而今天卻信了。你哥我見過的多有的女人都不一樣。」他又斟滿了就被,道,「我們同飲一杯如何?」

花無多說:「我從來不合陌生人喝酒。」

陳東耀說:「你怕我。」

花無多說:「我不是怕你,而是在提防你。」

陳東耀說:「我很喜歡你,我不會傷害你。」

花無多說:「你只會威脅我。」

陳東耀說:「好,我不拿他威脅你。」

花無多說:「我生平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大吃大喝,而我卻一點兒都吃不了。上次做這件事的是宋子星,所以我決定厭惡他一輩子。」

陳東耀說:「被你厭惡一輩子也不是件壞事,至少說明你一直記得他。」

花無多道:「知道我來福建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嗎?」

陳東耀道:「總不會是為了我而來的。」

花無多道:「你錯了,我來福建的理由之一,就是為了廢你而來的。」

陳東耀失笑,好似是看到雞蛋再對石頭說:「我要撞碎你。」他興緻勃勃的問道:「你如何廢我?」

花無多道:「你若不反抗我變演示給你看。」

陳東耀哈哈大笑,說:「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可越是這般開心,我越不想當你離開。」

花無多片頭斜睨這他,說:「你試試看,能不能留下我。」

陳東耀道:「好。」

陳東耀說的運單風輕,可出售卻極為迅捷。可惜花無多也不是省油燈的燈,雖然沒吃飯……

那一晚,他們打的天翻地覆,不知道過了多少招,二人從月升一直打到東方漸漸泛白,竟然整整打了一夜未分高下,戰道酣處,花無多已經忘了此行的目的,而陳東耀顯然留了餘地,不想傷害她,便處處受制,閃躲不及時難免受了些傷。

陳東耀的有心之舉,無意中命中了花無多的弱點。花無多是這種人,你要是很厲害吧,她就不打了乾脆跑,你要是很菜吧,她就非得欺負欺負你,你要是個她旗鼓相當吧,她就偏不服輸,非得和你論出個輸贏來,而剛好陳東耀此番就是和她旗鼓相當的。

他二人打啊打啊,花無多越打越心浮氣躁,越打越生氣,不服輸的性格令她不分個搞下不罷休。可陳東耀卻越打越小心,越打越溫和,越打越沒了魘氣。知道花無多撤了銀針說:「不打了!」

陳東耀還頗為戀戀不捨的追問:「怎麼了?」

花無多道:「和你打架太累,我要休息下,再吃點東西。」

陳東耀問道:「你肯吃我府里的東西?」

花無多道:「自然不吃。」

清晨,城裡的薄霧剛剛散去,陳東耀隨花無多來到了街頭,行至一個小攤旁,剛出爐的包子又香又大,花無多一口氣吃了三個,還喝了一碗豆汁,方才滿足。陳東耀吃了五個,表情也甚是滿意。

陳東耀說:「還不錯,可以再來。」

花無多詭異的瞥了眼陳東耀。

起身離開時,一個乞丐突然英明抄花無多撞來,花無多一側身與他擦身而過。花無多本也沒打算例會,卻見身邊陳東耀突然出手,一道斬斷了乞丐的脖頸,因速度太快,乞丐未斷的脖子甚至沒有噴出血來,此舉嚇壞了街上的所有人,花無多驚訝之下,便聽陳東耀笑著對她說:「他是個賊,盯著你半天了,我幫你傻了他!」言罷,拿起乞丐手中的玉佩遞給花無多,這玉佩卻不是她的,而是那個叫小衣的舞姬的。為了怕被人認出,花無多將她打暈之後自然將她所有東西都戴在了身上。

花無多怔怔的結果玉佩,從未有這樣一個人,殺人如切豆腐,殺人好似獻寶,能討她歡心一樣。她低頭將玉佩系在腰上,卻發現腰間藏有一張紙條,花無多不動聲色將紙條納入掌心,行走間,趁陳東耀沒注意時,她攤開掌心掃了一眼,上寫:「引他到東。」是宋子星的字跡。花無多心中一緊,她緊握了拳頭,紙條在手心碎成了紙屑。方才死的那人……

花無多轉身便向東走,陳東耀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問道:「你打算去哪兒?」

花無多道:「要你管!」

她越這般說,陳東耀越是要跟著她。

他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此刻卻似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著。花無多一直向東走,邊走邊說:「嗾使討生活的,各有各的難處,不過一個玉佩,你何必殺了他?」

陳東耀不以為然,道:「你為人太善良,這是個極大的缺點。」

花無多毫不留情的說:「你人性已經徹底泯滅了。」

陳東耀說:「所以我無所畏懼。」

花無多說:「也無懈可擊是嗎?」

陳東耀深以為然。

花無多說:「你簡直不是人。」

陳東耀說:「背地裡,很多人都這麼說我,不過唯獨你幹當面說。奇怪額是,我聽了竟然不覺得生氣,反而很是欣慰,這說明你懂我、」

花無多沒好氣,道:「你腦袋肯定被驢踢了。」

陳東耀當街哈哈大笑。

花無多隻覺得他右下瘋有些狂,毫不客氣的道:「你腦袋不僅被驢踢了,還被門夾了。」

陳東耀笑的更為大聲。

花無多氣的一拂袖,走的更快,陳東耀也加進了腳步跟在她身邊。

陳東耀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古怪的女子,我很感興趣。」

花無多說:「我對你也很感興趣。」

「哦?」陳東耀道。

「我對廢了你很感興趣。」花無多恨聲道。

陳東耀笑的嗆到,咳了半天,方才說:「你知道嗎?我心中最為厭惡的人便是宋子星。因為我厭惡家世清白、人品高貴、自以為是的貴公子,而宋子星在這種人里獨佔鰲頭,我最想廢的是他。」

陳東耀說了這麼多話,唯獨這句話花無多覺得有呢嗎積分道理,忍不住點了下頭。

這微微的頷首,再次令陳東耀哈哈大笑、陳東耀說:「劉修舍你而就齊欣,他是天字第一號的蠢人。」

提起劉修,花無多沉默了。

卻聽陳東耀自得其樂的道:「劉修那廝到有福氣,左邊有齊欣右邊有你,若然不是我比的他帥,我都要嫉妒他了。」

花無多心中原本的那絲沉悶瞬間煙消雲散,看鬼一樣回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立刻被陳東耀呆住了,便聽陳東耀說:「你那是什麼目光,本網雖比不上唐夜那般娘娘腔,不過,吳琪、吳翌、劉修。宋子星之類的,那個比得上本王帥?」

花無多聞言腳步踉蹌了一下,然後悶著頭,一路向東,越走越急,後來乾脆用了輕功。陳東耀以為她要跑,半刻也不鬆懈地跟在他後面,還好意的提醒道:「徐清還在我手裡。」

花無多腳步慢了下來,直直走進了一片樹林。

此地林木規整,荒草不高,應該是有人長期打理之作,花無多衝了進去。陳東耀提聲問道:「你要去哪裡?」

花無多頭都沒回,高聲喊道:「我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廢了你。」

陳東耀大笑,緊隨而至,會稽是陳東耀所轄之地,他舅父又是當地的郡守,他自是有恃無恐。而且一般武藝高強之人,最容易犯下的毛病就是過於自信,花無多如此,陳東耀亦如此。陳東耀身後跟著十幾個侍衛,遠遠護著,他與i圍在自己的地盤上,花無多不過孤身一人,依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他心裡存了一絲溫柔,不想逼迫花無多或者傷害到她,所以才一直這麼跟著。

可當他看到倜然衝上來圍住自己的數百名蒙面黑衣人時,亦是微微一怔。怎麼會有真么多人混入會稽而自己未曾察覺?陳佛年羹堯惱怒之時,看到花無多身邊多出了一人,正是宋子星。不禁大為疑惑,據他所知,昨天宋子星還在東陽郡攻城,怎麼今天就到了會稽?

宋子星並未給陳東耀說話的機會,一揮手,數百名黑衣人攻向了陳東耀。

這數百名黑衣人伸手個個矯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但與陳東耀相比仍舊稍顯遜色,可畢竟佔了人數眾所。

陳東耀所帶數十人已經被全殲在林外,如今只剩下陳東耀一人。

花無多站在遠處觀望,心中疑惑,便道:「你怎麼會突然來了?」

宋子星道:「我一直跟著你。」

花無多聞言大為疑惑,「不對啊,我聽說昨日你還率兵攻打東陽郡……」

宋子星笑道:「我會分身術啊。」

花無多突然想起一事,哼道:「原來我丟了的面具在你手裡。」

宋子星道:「你留著也沒用,不如送我。」

花無多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他突然抽搐腰中的軟劍刺向陳東耀。

雖然花無多不待見陳東耀,卻也不想出手,只在一旁靜靜的觀戰。

陳東耀看到宋子星,一抖手中的刀,陰沉的說:「原來是你在此設了埋伏。」

宋子星道:「今日你便命喪於此,受死吧。」

陳東耀呸了一聲,驟然舞動手中的刀,揮開阻攔的眾人沖向了宋子星。

宋子星手使鳳凰軟劍與陳東耀混戰在一處。

陳東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叱吒縱橫的其實便是宋子星也抵擋不過。見到如此情形,花無多方才明白這樣的陳東耀,難怪她即便靠近了也支付不了,恐怕天下間,在沒有一人能有這般氣勢。昨晚之所以打出平手,也是他有意相讓。

陳東耀武功之高便是宋子星也難敵,如果不是宋子星手中的鳳凰軟劍以柔克剛,恰好克制了陳東耀的剛勁勇猛,恐怕一時也討不到半點兒便宜。不僅如此,此刻陳東耀手上使的也不是魄月刀,昨晚與花無多比試,陳東耀只是隨手抓了一把兵器架上的長刀一直拿在手中,否則宋子星更是難以抵擋他。

而今拜仁圍住他,一時竟也拿他沒有辦法,長刀在他手中,出必見血,但宋子星這些人且戰且退,並不戀戰,輪番上陣小號他的體力,昨晚陳東耀與花無多酣暢一戰,本已受了些傷,小號了不少體力,而今這番慶幸對他極為不利。

時間點遞過去,花無多也看的膽戰心驚,陳東耀已經滿身是血,分不出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已經殺得雙目刺紅,這場面,便是花無多見了也開始對他心生敬畏。在花無多心裡,原本沒有什麼敵對心裡,反而她一直很敬佩英勇無敵的英雄人物,陳東耀的為人雖然她不能苟同,但今日意見的確英勇無雙,非等閑人物。可再英勇也有力竭的時候,他終究會倒下。宋子星等的就是這一刻。

宋子星此刻亦是渾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其他人的,此刻雖數百人圍攻陳東耀,宋子星眼中卻未曾有絲毫鬆懈。

知道此刻,花無多方才明白,歲陳東耀這等敵人,宋子星也是敬畏的。

不知過了多久,陳東耀卻是是傷,力氣已然用盡,他撲跪在地上,不再掙扎,長刀戳人地上,支撐住他將要到下的身體。他微微抬頭,望向花無多,滿是血漬的連撒還能給雙眼很是明亮。他喘息著,忽而一笑道:「宋子星,今生我敗給你,並不是敗在你劍下也不是敗在你的惡謀略上,而是敗在……」他長刀一指花無多,大聲道:「方若兮,你聽著,來生我必先他一步遇到你!」

花無多眼看著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在宋子星的劍下。抬頭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的時候,眼睛竟然依舊望著她,不曾閉上,似乎幾次永遠凝住。花無多不由得驚駭退了一步,不是沒見過死狀更加凄慘的死人,卻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有些膽戰心驚。

宋子星提起了陳東耀的頭顱,想要將他的眼睛閉上,可試了幾次,他的眼睛都是睜著的,宋子星一嘆,道:「莫非來世,我們也要為敵?」

事後,花無多無比遺憾的對宋子星說:「天下第一的採花賊最想採的就是我,可惜沒採到就死了。」

宋子星聞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卻聽花無多輕輕一嘆道:「有些可惜。」

宋子星忽然明白了花無多此刻的心情。

他沒想到,陳東耀與她相識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日,彼此已有些惺惺相惜,難怪陳東耀竟然絲毫未曾脅迫傷害她。或許就連陳東耀都知道,要想得到她的真心,唯有真心以待,不能用強。

他拉起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指冰涼,便將兩隻手都握在張新忠,揉搓,道:「你突然見到我出現,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她望著彼此相握的雙手,微微蹙了一下眉,便道:「握在昨日突然看到陳東耀身邊那個謀士魏遷事,便已經猜到了些許。」

宋子星笑道:「你記性倒是很好。」

花無多一偏頭,道:「也怪不得我記得他,我只是記住了他的山羊鬍。」

宋子星失笑,便聽花無多道:「其實,在看掃魏遷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

「你怪我嗎?」宋子星問道。

花無多搖了搖頭,笑道:「給我塞紙條的那個乞丐,我剛到會稽的時候見過,說明你早已經叫仁注意了我的動向,我藏在草垛下的那個舞姬知道掃第二日,我從陳東耀府里出來,她仍沒有回府,我當時就是十分奇怪。按道理,我點的的穴道,並不會讓她睡那麼久,我後來踩性明白,是你在暗中幫我。」

宋子星望著她,坦然道:「我猜測到了陳東耀隨你的心思,會稽的空周賽我想你一定會來看,便實現提點了魏遷一句,與他合謀引陳東耀離開重兵把守的東陽郡到會稽,我暗中安排了三百人化裝成附近的老百姓,乘龍舟賽之際混進了會稽伏擊他。只是我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陳東耀對你的心思,沒想到他會那麼迫不急到的想要見到你。當我聽說他夜探客棧抓走了徐清的時候,我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說道此處,宋子星咳了咳,眼見花無多提挑眉,又繼續道:「當我聽說,你安然無恙的時候,才車死明白一件事。」

「明白了什麼?」花無多問道。

「當初我栽在你手裡並不是因為我命不好,而是因為我的命太好了。」

花無多撲哧笑出聲來,亦想起了自己初遇宋子星時,宋子星被她弄的凄慘無比的模樣。見宋子星蹙著眉顯然也想起了往事,望著她的目光漾著柔情,她微微偏過頭去,問道:「話說回來,聽說陳東耀待魏遷不薄,為什麼他會聽你使喚?」

宋子星道:「說到底,這事與你也有幾分關係。」

「哦?」花無多一挑眉,便聽宋子星道:「魏遷素有鬼才之名,他眼見陳東耀對你的心思跳過我與劉謙大兵壓境的威脅,魏遷心灰意冷。他料到我遲早會拿下整個附件,便事先為自己策謀,與我暗中取得聯繫,私下達成協議,他助我拿下附件,我保他一家平安。」

「你會信他?」

宋子星笑道:「我對他自然是信五分忌五分,他是個人才,雖然我不是很欣賞他的品行,卻知道她的謀略,如果他真肯祝我一臂之力,我就如虎添翼。而且,我自有信他的道理。」

「什麼道理?」

「魏遷貪財,我答應事成以後,會讓他來去自由,如果他想走,可以帶著錢財遠走高飛。還有,他不僅貪財,而且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

「若這世間有什麼事在他眼中比得過錢財,那邊是他的夫人和兒子。不巧,他的夫人和兒子都在我手裡。」宋子星道。

「你抓了他夫人和兒子?」花無多驚嘆。

宋子星道:「兩年前,我就派了姦細進了他府里,得知他十分懼內,而且老來得子,對兒子更是疼愛有加。此番,我不過是賭一把。魏遷也是個有膽色的人。他靜靜等了這許多天才來見我。」

原來他已籌劃了兩年之久,花無多驚嘆之餘,再也說不出話來。

宋子星淡淡的說,「我很可怕嗎?」

花無多搖了搖頭。

宋子星又道:「還是你在怪我,利用了你引陳東耀來會稽?」

花無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淡淡道:「其實,在看到魏遷的那一刻,我很震驚。為了殺陳東耀。不僅是我,就連徐清,你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犧牲。雖然當了你的棋子,可我和徐清一樣,都不怪你。徐清自不必提,你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是肯的,而我自己,是無法怪你,雖然是你利用了我,可要來看我龍舟賽的是我自己,惹上陳東耀也是我自己晦氣,與你何干?」她輕輕一笑,道,「或許……我明知道被你利用了,也不好怪你,也怪不起來。」

她看到宋子星眼中有她的倒影。她移開了目光,微微偏著頭道:「還記得嗎?戰場上,我挑戰陳東耀時,你蹭說,你對我的縱容連你自己都感覺到害怕。我偶爾回想這句話時,竟覺得很感動。你讓我與你並肩而立,同進同退,讓我感覺到你,真真實實的你。有好有壞,有優點亦優缺點,如果我早知可以幫你對付陳東耀,你不說我也會幫你。」她驀地站起身來,走向營帳門口,臨出門前,道,「宋子星,我發覺,你真的很了解我,比我自己還要了解自己,我忽然有些害怕真的會對你日久深情。」言罷,一掀帳簾,逃也似的出了大帳。

夜半,星光灑滿大地,她睡不著,總因今日那番話而有些輾轉,宋子星對她再明白不過,而自己……一想到劉修,胸口便是一悶。她不知道自己對宋子星是怎麼樣的一番感情,只知道與劉修不同。忽然不知道今日那番話說得到底對還是不對。宋子星之於自己,究竟是什麼?一時想到心煩意亂,她便起身想要出賬透透氣,可一掀開帳簾便看到了帳外的背影。

她一怔。

是宋子星。

他背對著她的營帳仰望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星光灑在他身上,斑駁而清冷,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夜風吹起他的衣襟,帶著些許寂寥。

她忽然心生怯意,悄然放下了帳簾,退回營帳內,坐下怔怔發起了呆。暗夜中,她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明白為何此刻的自己會如此彷徨無措,想到帳外的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留在宋子星身邊已近大半年了,自己為何還是如此彷徨?她摸入懷中,拿出一幅畫卷,在桌案上鋪展開來,手指撫摸著上面的他,忽然萌生了一絲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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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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