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流
大年初四,熱鬧了整整三天的大將軍府在各位將領相續走後,終於恢復了平靜,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身為朱溫親兵副統領的林嚴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草草的洗梳了一番后,立即前往朱溫的住處。
大將軍府的前身是大唐啟王府,啟王名李喚,是唐懿宗李漼六個兒子的一個,身為么子,李喚自小便身得皇帝的寵愛,唐懿宗李漼是一個昏庸無能、奢侈無度的君主。他即位后,不思朝政,沉湎於酒色之中,任用宦官干政,政治十分**,藩鎮割據重新興起,唐宣宗中興的果實被他損耗殆盡。做為李漼的兒子,李喚繼承了他老子的優良傳統,不僅貪財好色,暴斂金錢,而且仗著李漼的寵愛,擅自挪用國庫錢財修繕自己的府邸,把諾大個王府建造的跟半個皇城一般,裡面的修飾裝橫更是奢恀其盡,就連林嚴住的偏房裡睡覺用的枕頭都是用整塊白玉所做而成,目睹這一切,林嚴不禁滿腹的感嘆,這樣的大唐能不亡?
朱溫的親兵統領叫王福,是他的老鄉,自起兵便一直追隨朱溫左右,是他最為倚重的心腹之一。
現在的長安正是多事之秋,為了能更好的護衛大將軍府的安全,朱溫便命令林嚴與王福一人一班,全天十二個時辰待侯。
來到值班房,門口站著兩名士兵,林嚴笑著朝兩人打了一下招呼,隨後推門進去,門旁靠牆的地下放著一個小烤爐,使屋內溫暖如春,一眼望去,王福正趴在桌子上死死的睡覺。
林嚴一笑,上前輕輕推了推王福,低聲喊道:「王統領,醒醒。」
王福被人叫醒,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見是林嚴,道:「大冷的天,你小子不好好的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值班房位於朱溫主院旁邊的一個小偏院,新年到了,他手下的眾多將領都要前來拜年,為了安全,朱溫便命令王福臨時住到這裡來,護衛府里的安全。
「你我一人一班,昨晚王將軍累了一晚,還是回房休息一下,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王福打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笑道:「算不了什麼,以前跟著大將軍行軍在外,經常就是兩三晚不睡覺,早已經習慣了。」王福四十上下,身體有些偏胖,但是很健壯,臉上永遠都是一副老實摸樣,對手下士兵愛如親子,在親兵營里,除了朱溫,便是他的威信最高。
「房裡暖和,你待在這裡,我出去梳洗一下,順便拿些吃的過來。」王福為人和善,林嚴雖是剛到的新人,但是他卻從來不以大欺小,反而常常幫助林嚴,林嚴也是性格隨和的人,這般情況下,兩人很快便成了好兄弟。
王福走後,林嚴剛剛睡起,也不想待在屋裡,於是便來到屋外,呼吸著早冬清冷的空氣,林嚴頓時覺得全身氣爽。這時,一名士兵從外從從走來,見到林嚴,連忙稟報道:「副統領,大帥派使者來了。」林嚴性格隨和,常和手下的士兵一同玩鬧,每到工資的時候,經常自費請眾人出外大吃大喝,所以林嚴雖是新到不久,但是卻已經和眾人混的很熟,許多時候,就算王福不在,士兵也會立即把事情稟報給林嚴。
林嚴道:「使者現在何處?」
「正在客廳用茶。」
林嚴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稟報大將軍。」
朱溫的院落就在旁邊,林嚴稍走幾步就到,數十名士兵分佈把守在院落四周,林嚴來到朱溫睡房的門口,朝一名把守的士兵問道:「大將軍醒了?」
「還沒有,副統領可是有事要稟報大將軍。」
「惱煩兄弟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大帥派人來了,正在客廳侯見。」這些士兵是最早跟隨朱溫南征北戰的親兵,他們的身份特殊,唯一的任務便是保護朱溫,這些人自仗身份,平常誰都不放在眼裡,除了大將軍外,便是只有親兵統領王福才能指揮的動他們。
「知道了,你在這裡等著。」士兵絲毫沒把林嚴這頂頭上司放在眼裡,冷冷的點了點頭,轉身進去報告。
片刻后,屋內燈光亮起,不時能聽到朱溫的問話聲,沒過一會兒,進去報告的士兵走了出來,「大將軍醒了,你可以進去了。」
林嚴望了一眼身前滿臉傲氣的士兵,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禁感到有些不快,但他自知自己剛來不久,還沒有什麼威望,有些士兵不服自己也是很正常,忍住了心中的怒氣,林嚴一言不的朝屋內走去。
朱溫衣服已經穿好,正坐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稟報大將軍,大帥派使者前來,現正在客廳等候大將軍。」
朱溫睜開雙眼,恩了一聲,笑看著林嚴,「昨晚你喝的大醉,要不是王福把你背回房中,你可就要在地上睡到天亮。」
林嚴臉上一紅,頓時說不出話來,雖然這個時代酒的含精度還很低,可是如果大碗大碗的喝上十幾斤,酒量不行的人照樣會喝個滔滔大醉,林嚴的酒量也不是不行,只是跟那些動輒用潭來喝的將領,林嚴確實還只能算是酒量太淺。
見林嚴滿臉窘迫之色,朱溫哈哈大笑,不在說話,起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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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客廳,一名年約三十上下,身穿藍色棉衣,臉色白凈的人正坐在客位上品嘗著茶水。
走進客廳,朱溫哈哈大笑著快步上前,「原來是南方兄弟,來之前怎麼也不提前說聲。」
「呵呵,一大早便吵醒大將軍,南方罪過。」他叫南方傲,曾是川州刺史,黃巢攻破川州后,愛惜其才幹,便派人遊說他投降,經過幾番說辭,最終投靠了黃巢,並很快得到他的重用。
朱溫拉著南方傲坐下,「說的哪裡話,兄弟要來,老哥應該親自迎接才對。」
南方傲微微一笑,看著朱溫不在說話。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朱溫最先開口說道:「不知南方兄弟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南方傲從身前桌箕上拿起一件包袱遞給朱溫,「正是為此物而來。」
朱溫接過東西,看了南方傲一眼,道:「此物可是大帥所賜!」
「正是!」
解開包袱,裡面是一件華麗的官服以及一封書信,信中任命朱溫為輔國大將軍,寧州節度史,新年十五過後,立即上任。
黃巢玩的到底是什麼把戲,他明明知道自己已謀反的借口已於年前派兵包圍了寧州,這個時候認為自己為寧州刺史,難道是想借著寧州事件,把自己調離長安。
看完書信,朱溫臉上一片平靜,緩緩望了南方傲一眼,道:「朱某無半點功勞,怎敢受大帥如此大恩。」
南方傲笑而不語,默愁了林嚴一眼,表示有話想跟朱溫秘談。
朱溫冷冷一笑,想反間自己和手下的關係?「這裡沒有外人,南方兄有話還請明說。」
南方傲深思片刻,看著朱溫,緩聲說道:「大帥將於三天後登基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