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死一線間
多虧芷玥在洪爺開槍前,偏轉了身子,子彈打中離心臟很近的部位,只差那麼一點點兒,芷玥就沒命了。
「區小姐如果能熬過今天晚上,就脫離了危險!」醫生對小廖說道。
「什麼意思?」小廖雙手緊緊的抓住了醫生的雙肩,眼睛再一次血紅了起來:「你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是啊,手術成功,怎麼還沒脫離危險?」已經趕來醫院的欣姐同樣問著醫生。而崩牙巨、國豪也萬般焦急的看著醫生。
「區小姐中槍的部位離心臟太近了」,醫生對小廖實話實說:「她必須靠自已的意志熬過今天晚上,否則…」,醫生沒有把殘酷的話說下去,他看了一眼雙眼有些失神的小廖,滿臉的同情:「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小廖頹然的放開了手,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小廖,沒事的,芷玥一定能熬過去!」欣姐的眼圈都紅了。
「這時候親人的鼓勵也很重要,你首先不能放棄!」醫生對小廖說道。
「我不會放棄的,小玥一定能撐過去!」小廖說完來到了芷玥的病床邊,芷玥身上插滿了管子,管子的另一端連著心臟監視儀,她的臉上扣著呼吸罩,呼吸罩的另一端則連著呼吸機,血漿的瓶子高高懸挂著,針頭插在她手腕的靜脈里,小廖坐了下去,失神的看著芷玥。
「芷玥一時半會還醒不了,你好歹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一換,一身都是汽油,太危險了!」崩牙巨擔心的勸著小廖。但小廖沒動,依然有些發獃的看著芷玥。
「是啊,廖哥」,國豪拿著準備好的衣服來到小廖身邊:「我們守著嫂子,不會有事的!」但小廖還是沒動,國豪求助的看著欣姐。
「小廖,聽大嫂的話,快去換掉衣服」,欣姐象哄勸弟弟一樣硬將小廖拉了起來,小廖沒在拒絕,沉默的從國豪手中接過衣服,轉身進了洗手間。
「阿巨,芷玥不會有事吧?」欣姐望著床上臉色比被單還白的芷玥憂心沖沖。
「但願不要有事,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啊」,崩牙巨已經完全把芷玥當成自家人了,但他想的更遠:「如果芷玥有事,我是真的擔心廖仔啊!即便他能頂的住,下半輩子必定孤老終生!」崩牙巨一語道出了所有人的擔心,三個人靜默著,監護室里除了心電監護儀以及呼吸機發出的有節律的滴噠聲外,鴉雀無聲。
突然,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報警的聲音,三個人一齊將頭轉向病床上的芷玥,芷玥滿臉痛苦,艱難的嚮往吐著氣,心電監護儀上的測試波動的幅度越來越小,「阿巨!」欣姐幾乎從頭涼到腳,絕望的叫著崩牙巨。「國豪,去叫醫生…」,崩牙巨大叫著回頭喊國豪,國豪早已不見了蹤影,監護室的門大開著,國豪早已經奔出去找醫生了。
「呯!」小廖已經從洗手間里沖了出來,崩牙巨的叫聲他顯然聽到了,他撲到了芷玥的床邊,瞬間臉色極其蒼白:心臟監護儀的測試波已接近直線,芷玥已不在艱難的吐氣,但面色已由蒼白轉為可怕的灰色,小廖的心重重的沉入了谷底,眼神是那樣的絕望。
這時國豪帶著醫生已來到了監護室,小廖馬上把位置讓給醫生,「上心臟除顫器!」醫生冷靜的吩咐著護士,心臟除顫器迅速的安置在芷玥的胸前,醫生純熟的啟動除顫器按鈕,「騰」的一聲,芷玥被巨大的電流彈射了起來,但馬上又重重的跌落在床上,醫生再次將除顫器重置在芷玥胸前,啟動按鈕,「騰」,芷玥又被彈起,然後再次跌回到床上,就這樣一次又一次,醫生不住的做著心臟除顫,而芷玥不斷的被彈起,又回落。
小廖看不下去了,他無力的靠在了牆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打著背後的白牆,「只要小玥能逃過這一劫,我願折壽十年!」小廖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此刻他真的理解了什麼叫萬箭穿心!而欣姐已哭了出來,崩牙巨與國豪低著頭兒,默默的立在小廖身旁,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電擊聲終於停了下來,心電監護儀的報警的聲音也消失了。小廖馬上立直了身子,心劇烈的跳著,有些絕望而又帶著少許希望看向心臟監護儀。上天保佑,心臟監護儀的測試波終於上下波動了起來,小廖那離了位的心也終於回到了腔子里。
「暫時脫離了危險,還是那句話,只要能過了今晚,燒退了,就應該沒事了」,醫生來到小廖跟前。
「謝謝!」小廖緊緊的握住了醫生的手。
「這是我應該做的」,醫生拍了拍小廖的肩膀,離開了監護室。
小廖回到了芷玥床前,慢慢的坐了下去,渾身酸軟無力。與洪爺的生死搏鬥再加上芷玥搶救時令人窒息的緊張,已經讓小廖的體力完全透支。小廖拚命撐著,他絕不能倒,芷玥正處在生死邊緣,自已必須與芷玥一起熬過這艱難的一晚。
崩牙巨沖欣姐與國豪使了眼色,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芷玥的監護室。
芷玥雙頰青腫,嘴角瘀紫,額頭上被洪爺撞出的一寸多長的傷口已被紗布遮住。小廖掀起被單,拉下芷玥的睡褲,平坦的小腹上赫然印著腳印形狀的紫黑印記,小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心在痙攣。好一會兒,小廖才輕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緊緊的握住了芷玥滾燙的手:「小玥,跟著廖哥,你真是吃盡了苦頭。不是被人襲擊,就是被綁架,弄得滿身的傷。而廖哥又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曲,甚至還打過你…」小廖哽住了,他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握著芷玥的大手不自覺的撰的更緊,疼惜著輕喚著:「玥兒…」,半響,小廖抬起頭,大手輕撫上芷玥的額頭,額頭滾燙,小廖微蹙著眉頭,深邃的眸子里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那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鋒芒,是那樣的寂寥、凄愴:「給廖哥一個機會,讓廖哥好好照顧你。別放棄,千萬別放棄!你不會那麼狠心,撇下廖哥一個人走吧。人們常說,夫妻之間先走的那一個,才是最有福氣的。玥兒,把這個福氣留給廖哥,好不好?」只要芷玥活著,小廖現在的唯一要求那就是芷玥活著。
小廖放在芷玥額頭上的手慢慢的滑向她的長發,不住的摩挲著:「大嫂說過,我該有個孩子了。可是你不好起來,廖哥怎麼可能有孩子。玥兒,快好起來,給廖哥生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女兒,廖哥真的好想跟你有一個孩子!」這時芷玥的手指居然在小廖的手心中輕輕的動了動,小廖驚喜的看著芷玥的手,芷玥聽到了,果然聽到了自已在說話,「嗯,嗯…」,傳來了芷玥的呻吟聲,小廖迅速把目光轉向床上的芷玥,芷玥依然昏迷著,她緊咬著乾裂的嘴唇,不住的呻吟著。小廖的心臟尖銳的痛楚著,定是芷玥身上的槍傷在襲擊著她。槍傷有多痛,小廖一清二楚,但至少芷玥有感覺,有疼痛的感覺,這要比一直昏迷要強的多。小廖更加握緊了芷玥的手:「玥兒,廖哥知道你聽見我說話了,堅強些,現在很痛,是不是?可是再痛也要咬牙走過去,廖哥會一直陪著你,玥兒,你絕不能中途放棄!」芷玥的呼吸有些急促,呼吸罩上已蒙上一層霧氣,芷玥不住的晃著頭兒,額頭上已滲出冷汗,小廖的心不住的收縮,絞緊,芷玥是傷口再痛,而小廖則是心靈深處的痛楚,他的小玥正因為他而被槍傷和正在瀕臨的死神痛苦的折磨著,小廖的眼圈似乎紅了,他緊握著芷玥的手並將它貼在自已的臉上,聲音沙啞、微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但該還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呀!只要你能好起來,我會放棄現在的一切,會選擇時機退出社團!我曾答應過阿巨,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他走到底。但現在,只要你能好起來,我可以違備這個諾言。小玥,你絕不能先走,你那麼乖,絕不會狠心扔下廖哥,讓廖哥後半輩子孤身一人,對不對?玥兒,為了廖哥,咬牙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平日里寡言少語的小廖似乎把他這輩子的話都說完了,因為他知道,他必須不斷鼓勵芷玥,芷玥才不會在昏迷中放棄自已的生命。
芷玥的知覺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境界里徘徊、飄蕩。她能感覺到有人在跟自已說話,她慢慢有了感覺,但很快意識又在渙散,芷玥感覺自已在失去知覺、思想,甚至生命,她似乎看到了爹地、媽咪還有大哥,她想向他們走去,但有一個聲音一直不停的與她說話,不停的鼓勵她,爹地、媽咪與大哥慢慢的消失了,芷玥又逐漸的有了意識,有了感覺,有了生的意志。但痛楚很快的對她卷了過來,徹骨徹心的痛,芷玥呻吟,蠕動,掙扎…很快,她感到有一隻大手壓在自己灼熱的額頭上,而又有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自已的手,給她力量,給她感覺,多麼舒適而熟悉的大手!她費力的要弄清楚,這是誰?但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濃霧,霧中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在那兒飄浮移動。她似乎又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在說孩子,似乎是說一個女孩,但很快,一層霧又涌了過來,把什麼都遮蓋,芷玥又跌進了昏昏沉沉的黑暗裡,意識又有些模糊,似乎睡著了,似乎又失去了知覺,但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依然始終不停在對自已說話:「玥兒,為了廖哥,咬牙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第二天清晨,監護室的房門打開了,小廖急速從監護室走了出來,他愕然發現,崩牙巨、欣姐、國豪三個人都沒有離開醫院,而是守在監護室外,在長椅上打著盹。房門的響動,讓三個人條件反射般的醒了過來,欣姐率先站了起來,發現小廖滿眼血紅,一夜之間下齶已布滿了鬍鬚,欣姐十分害怕,怕現實太過殘酷,但她還是結結巴巴的問道:「芷玥…怎麼…了…?」
小廖很是感動,但現在他沒有時間去回答欣姐,「小豪,去找醫生,小玥燒退了!」
「啊!」欣姐欣喜的叫出了聲,國豪想都沒想就扭身去找醫生,崩牙巨則滿是激情的沖著小廖揮著拳頭,然後緊緊摟著了喜極而泣的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