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機緣錯過

王玉琳從王府告辭的第二天，就出發踏上了尋找格格的路。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對他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快來找我吧。」循著冥冥指引，王玉琳帶著王全一直朝著南方走去。他們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擔心一不小心就會錯過格格。

由於渴望早日找到格格，他們主僕二人可說是風餐露宿，雞鳴起身，日落而息，不知踏壞了多少雙鞋，穿壞了多少身衣。有一次二人住進了一家黑店，幸虧玉琳是習武之人，把店主教訓了一頓還送到了當地官府查辦。

歷時三個月，二人來到了魚米之鄉杭州，再一次到杭州，王玉琳心中是感慨萬分，回憶起了和如意格格在杭州的一點一滴，行走在昔日熟悉的路上，更加思念如意格格。王全在一邊看著公子傷心難過，卻無能為力，心中也是難過萬分。

他們又住到了悅來客棧，同樣的房間，只是不同的心態。

坐在一樓的餐館，玉琳默默地喝著茶，百無聊賴地打量著來往的人，發現這家店的夥計都變成了陌生的面孔，玉琳感到很奇怪，便叫：「小二。」「哎，來嘍。」小二應聲過來。玉琳問他：「怎麼你這店裡換老闆了嗎？」

小二上下打量了玉琳一番，說「客官，您是北方來的吧？」

「是啊，我從京城來。」

「怪道您不知道，我們這兒前陣鬧鼠疫，死了很多人，這家店老闆的娘子、孩子、店小二都死了，只活了我們老闆一人，老闆傷心，就把店轉給了我們現在的老闆。」

「鬧鼠疫？」

「是啊，幸虧有一位如意格格救了大夥，要不，這杭州城就成了死城了，不瞞您說，我也喝了如意格格的葯才好的。」

「如意格格？是她救的你們？她真的沒死，她真的還活著，太好了，你可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如意格格的大名好多老百姓都知道，您可以再打聽打聽，但小的聽說她就在這城裡。」

店小二的話剛落，王玉琳已經衝出去了，小二急喊：「客官，您還沒給錢呢！」跟在後邊的王全掏出一錠碎銀扔給店小二，隨著也跑出去了，一邊跑一邊喊：「公子，等等我啊。」

王玉琳哪裡還等得及，來到街上在人群里仔細搜尋，可一無所獲。正在委靡不振之際，忽然看到前邊衚衕口有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從後邊看和如意格格像極了，玉琳趕忙追了上去，從後面拉住那個女子，那個女子剛要張口大罵，回頭一看是一位超級帥哥，頓時眉開眼笑，張開大鮑牙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公子」，玉琳差點沒吐出來，原來是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丑就丑了，偏偏還要儘力打扮，臉上抹的脂粉隨著她的嘴一張一合，撲簌簌地往下掉。

王玉琳忙施了一禮：「對不起，認錯人了。」轉身疾走，那個女子還在後頭喊：「公子，別走啊！」

這時候王全氣呼呼地追上來，和迴轉身的女子撞了個滿懷，王全抬眼一看，「啊」尖叫著跑了，那個女子還嘀咕：「看到本小姐長得這麼漂亮也不要反應這麼強烈嘛，今天連撞兩位帥哥，應該是我的幸運日，趕緊去找張媒婆，看有沒有人給我提親啊。」

大白天的，她在那兒做起了美夢。

玉琳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來迴轉了一大圈，可仍一無所獲。

第二天他們剛好碰到一個曾經向如意格格求診過的患者，那人告訴他們：「如意格格就住在五雲山的山腳下，到那兒一問就知道了。」

兩人當然知道五雲山啊，他們曾經去過嘛，就是建有育人堂的地方嘍，他們滿懷希望地跑到五雲山下，向附近的居民打聽了如意格格的住處，直奔而去。可是有人說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如意格格的家門鐵將軍把門，家裡沒人。

他們在門口等了半天，才碰到一位上山打柴的老人說：「他們家人啊，上山采葯去了，估計得去三兩天吧，他們都住山上的。」

「如意和他們在一起嗎？」玉琳焦灼地問。

「你是說如意格格呀，她失蹤了，找不到了，好長時間了，可惜呀，可惜呀。」老人連說兩個可惜，還搖了搖頭。

「怎麼會失蹤呢？」

「這個就不清楚了。」

玉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來。走到曾經和如意格格避難的石洞下面，當初的繩子還在，回憶起在石洞中的美好時光，玉琳心如刀絞。

晚上，他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玉琳連晚飯也沒吃，和衣倒在了床上，望著床頂發獃。想起和格格的初遇、格格巧計搭救自己、自己病中格格無微不至的照顧、兩人定情后的甜蜜生活，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如意格格用垂柳的葉片吹出美妙的音樂，玉琳的眼睛又濕潤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這時外面出來了敲鑼的聲音，王全從外面顛顛地跑了進來。「公子，我想到找格格的辦法了。」

玉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兩眼直放光，急切地問：「什麼辦法？」

「公子，您還記得我曾和您說過當初格格讓人敲鑼打鼓到總督府救您吧？」

「記得呀。」

「我們去找陳大人啊，他是這兒的地方官，還能有他不知道的嗎？」

「對呀。」玉琳也恍然大悟。「好小子，真有你的。」玉琳捶了王全肩膀一下，王全摸了摸後腦勺，嘿嘿地笑了。

主僕二人說走就走，前往總督府拜訪陳大人。

正是晚飯時分，陳大人正在十個姨太太的陪同下喝酒吃飯呢，周信達也在，聽說王玉琳來訪，兩人趕忙到門口迎接，格格的相公嘛，可不能得罪。

王玉琳主僕二人進來，玉琳一抱拳，說：「陳大人，不好意思打攪了，下官只是來向大人打聽一下，您可知道如意現在在哪裡？」

如意到杭州時，孤身一人前來，陳大人看到沒有玉琳陪著，當時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如意格格失蹤后，陳大人也曾給王爺府修書一封告知，可不知怎麼回事沒有迴音，後來玉玉來告訴說格格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陳大人也就撤掉了找尋格格的告示，把這件事情放下了。現在玉琳來詢問如意格格的下落，怎麼說呢？

默默思考了一陣，想就如實說吧。

「如意格格失蹤已經有些時日了，大概一個多月了吧。」

「啊？」玉琳驚訝。

「如意真的到杭州來了？」

「是啊，當時杭州正在鬧瘟疫，是格格熬了湯葯救活了杭州城的老百姓啊。後來如意格格說要在杭州住下來，本官就幫著格格蓋了一座房子，和她同住的還有兩個小丫頭，一個叫婷婷，一個叫玉玉。有一天，如意格格上街給孩子買布料…」

「等等。」玉琳一聽給孩子買布料，趕忙攔住陳大人的話：「你是說她上街給孩子買布料，什麼孩子？」

「公子不知道嗎？如意格格懷有身孕，估計現在該生產了吧？」

「懷孕，生產？她又是怎麼失蹤的？」

「本官正要講到這兒，如意格格上街給孩子買布料，和她一起上街的婷婷停下來挑了個頭飾，等她挑完，就找不到格格了。本官全城貼出了告示，但都沒有人知道如意格格確切的下落，直到失蹤一個多月，才有人捎信說格格安好，過一陣再回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來人沒說，也沒有說格格在什麼地方。」

玉琳聽了心不由抽緊了，一方面擔心著如意格格的安危，一方面也擔心那個自己從來不知道的孩子，自己真是個失敗的男人¨敗的父親！玉琳的拳頭不由地捶到了桌子上。

陳大人也看出了玉琳的焦灼，有那個男人不焦灼呢，即使自己當初曾經有十八個姨太太，鬧瘟疫時死了八個，自己還不是痛徹肺腑嗎？

陳大人安慰玉琳說：「侍衛大人也不必著急，如意格格吉人自有天相，菩薩一定會保佑她平安無事的。」

玉琳慘淡地笑了一笑，說：「多謝陳大人為如意所做的一切，下官告辭。」

「侍衛大人是去…」

「哦，下官先回客棧了，明天下官要繼續尋找如意，不管她走到哪裡，都要找到她，否則…告辭了。」

拱了拱手，玉琳告辭出來。陳大人看著玉琳離去的落寞的背影，也不由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