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年後——
急急的腳步聲清脆地迴響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走廊上，黑衣黑髮的女郎一臉急躁地推開橡木大門，高聲問道：「Odile在哪裡？你們誰看見她了？」
宛大的房間擠滿了人，形形色色的美女們正對著鏡子化妝，忙得團團轉的助手幫她們把結構複雜造型怪異的服裝穿上身，另有胸前別著工作牌的小妹抱著大堆衣服走來走去，全然顧不上那些長長的裙擺下擺拖在了地上，還不時地被路過的人踩幾腳……
總之，一個字——亂！
「喂喂喂，聽我說，誰看見Odile了嗎？」見沒人注意到她，黑衣女郎便用力在門上拍打了幾下。
這一招果然有效，好幾個美女扭過頭來，其中一個懶洋洋地眯了眯塗著深青色眼影的眼睛說道：「游姐是不是找錯地了？那位公主可有她自己單獨的更衣室。」語音里有著掩蓋不了的酸味。
黑衣女郎瞪了她一眼，「她要是在更衣室里我還會到處找嗎？」
另一個美女好脾氣地笑了笑，說：「游姐打過她手機了嗎？」
「那傢伙的手機從未忘記隨身帶，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見鬼了，ShoW馬上就開始了，她這個時候給我鬧失蹤！」看看手錶，臉上的焦慮之色更濃。想她范游，這行里首屈一指的經紀人，哪個模特不是對她畢恭畢敬，乖巧聽話，為的就是讓她給自己多提攜點機會，偏偏就Odile那傢伙，自由散漫，時不時地出點突髮狀況，讓她提心弔膽，才擔當Odile的經紀人不到半年，她就感覺自己已經老了十歲。
該死的，這傢伙到底跑哪去了？等會找到非好好說她一頓不可！范游「啪」地關上化妝間的大門，一邊繼續往後台的每個房間尋找，一邊在心裡暗暗咒罵。
她怎麼就會那麼倒霉地背上這麼一個大麻煩呢？該死的，要不是當初見面時被那傢伙令人驚艷的氣質所蒙蔽，要不是因為那傢伙是大老闆的獨生寶貝女兒，要不是因為那個大老闆好死不死是她少女時代暗戀N年的偶像，她，一向以眼光高明、頭腦清晰、手腕幹練而享譽模特界的名牌經紀人，就這樣一頭栽了進去。
賊船易上卻難下啊……
長長的廊道走到盡頭，范游不耐煩地去推最後一個房間的門，心中已經放棄，卻意外地發現那個追尋不著的傢伙真的在房間里——
天，她滿頭大汗地到處找她，原來這傢伙悠哉地坐在沙發上接受不知哪家小報記者的採訪。
「卿卿小姐，被蘇陽指名挑選你擔當這次服裝秀的主秀，你有什麼感受？」
朱唇微微揚起，笑容中別有一番清冷漠然，如她的氣質一樣，不是美麗，卻絕對搶眼。
「蘇陽是我一直以來都非常仰慕的大設計師，能擔當由他設計的服裝展覽會主秀我當然是覺得無比榮幸。」聲音極其悅耳動人，恬柔得像緩緩流淌的溪水，清明似旭日初升的晨光。難怪這傢伙不但是天翼最紅的模特，還成為媒體電台爭相挖角的IT新秀。
「可是我聽說卿卿小姐曾經拒絕他的這次邀請，令蘇陽很不高興，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流言真是可怕。我怎麼會那麼做呢？蘇陽可是國內一流的設計師，沒有哪個模特會那麼不知好歹地拒絕出演他的秀。不過之所以傳出這樣的流言，大概是因為我前陣子很忙，日程有些衝突，因此在接這個秀時很是猶豫了幾天。但是我有個好理由哦，誰都知道那時候是我爸爸和沈阿姨的銅婚紀念日嘛！」甜甜的微笑，渾然不知人世的天真，光看表面，誰不認為她是個天使？
記者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立馬來了興趣，「是的，蕭先生和瑤嘉小姐可是模特界里最令人艷羨的一對夫妻了，沒想到原來他們已經結婚七周年了！請問卿卿小姐，你對這位和你同行的繼母有什麼看法嗎？」
蕭卿卿沉吟了一會兒，說：「沈阿姨是我們這行里的知名前輩，出道早，脾氣好，長得漂亮，品性端莊，為人為妻，都無可挑剔。」
「沒想到瑤嘉小姐竟然能得到卿卿小姐這樣的認同！你們一家人真是幸福得令人羨慕！」
蕭卿卿的眼睛輕輕一掠，那眼波柔媚得簡直可以盪出水來，「那當然，我爸爸英俊富有睿智豁達溫文寬容，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范游忍不住笑出聲來，房裡的幾人這才轉頭看見她，見行跡已露，乾脆走過去說道：「對不起，秀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得帶Odile去更衣化妝，記者朋友們去前台看秀好嗎？實在很對不起，沒剩多少時間了，如果可以，請在演出結束後繼續採訪。謝謝了……」一邊委言謝絕記者，一邊拉起蕭卿卿往外走，剛走出門，臉就沉了下來。
「我的大小姐，你有沒有時間觀念？演出還有15分鐘就開始了，你還和這幫記者聊天？」
蕭卿卿扁了扁唇，顯得又天真又可憐，「人家哪知道嘛，上樓梯時差點跌倒，幸好他們扶住了我，然後他們說要採訪我，不好意思拒絕……」
范游才不吃她那套，打開標有「私人更衣室」的門，將她一把推進去，說道：「別廢話，快換衣服！Hellen，過來幫Odile化妝，趕緊！」
在房內久候多時的化妝師和助手連忙走過來，化妝的化妝，拿衣服的拿衣服。范游叉著腰在旁邊挑剔指點，把精明幹練的本色發揮到淋漓盡致，「唇彩顏色太淡了，濃點……小橋，你拿錯衣服了，是79號那套……」
「哎喲！」蕭卿卿一聲尖叫，回頭對幫她穿衣服的助手皺眉，「小橋你輕點嘛，疼死我了，這什麼見鬼的衣服，我的老天，簡直是折騰人！」
「對不起蕭小姐，這個拉鏈實在是太難拉了……」助手滿頭大汗，有點手忙腳亂。
「我就說嘛，蘇陽的設計華而不實，專門追求所謂的獨特另類，全然不顧穿著舒不舒服，我穿著這套衣服就只能走路了，連坐都沒法坐！」
范游白了她一眼，「能走路就不錯了，少挑剔。」
「都怪你，幹嗎要接這個秀？我都說了我討厭蘇陽的設計，你非要我接……」
范游不再理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小鄧，花送來了嗎？怎麼還沒有送到？搞什麼名堂？給我打電話到花店催，一送到就拿到Odile小姐的更衣室來，是的，馬上！」
蕭卿卿好奇地問：「花？什麼花？」
「小姐，你是第一次做CASE？這種問題都問得出來，當然是最後由你來獻給蘇陽的花！」
「哦，我的老天！」蕭卿卿哀鳴，「光想到又要被這色老頭摟抱吻臉我就想死掉！」
「說話客氣點，什麼老頭？蘇陽和你爸爸同歲。」
「呸，他怎麼能和我爸爸比，我爸爸比他帥多了，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是是是，誰都知道你爸爸最完美，行了吧？你這個戀父狂！真不敢想象除了你爸爸外你還會愛上哪個男人。」
蕭卿卿轉轉眼珠，神秘兮兮地笑笑。有關於某個人的事情，是她獨有的秘密，未明朗前，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范游上前拍拍小橋的肩膀，把她手中的錦盒接了過來，「這個我來，你去前台看看秀開始了沒有。」一轉眼，看見蕭卿卿正對著鏡子擠眉弄眼，便敲了敲她的後腦勺，「站好，別亂動，把妝都給弄花了。我現在給你戴首飾。」
打開盒蓋，裡面的項鏈和手鐲顏色絢麗，造型繁瑣，倒是跟衣服很相配。
「好重，這鏈子是玳瑁做的，還這麼多圈這麼長，我的脖子都快壓斷了！」蕭卿卿又開始抱怨。
「忍耐一下吧，就幾分鐘的事。手伸出來，還有鐲子。」嘴上雖然強硬，心裡還是蠻同情這個寶貝的，那串鏈子的確沉甸甸的，繞在脖子上絕對不好受。但穿的人是一種感覺，看的人又是另一種感覺，范游將她推到鏡前，說道：「瞧瞧，多麼艷光四射？蘇陽的設計這麼受豪門貴婦歡迎，不是沒有道理的。」
蕭卿卿懶洋洋地朝鏡子看了一眼，蘇陽是個很喜歡用艷色的設計師，此刻穿在她身上的這件以絳紅鵝黃為主色的絲質禮服更是在色彩方面做到了十成的誇張，活脫脫像只孔雀，再配上金光閃閃顏色燦爛的玳瑁金飾，一時間看上去，只覺得眼花緣亂。
「說真的，我惟一還看得上的就是他的色彩搭配，明明是好土的顏色，經他之手就蛻去了俗，只剩下艷。」想了想，蕭卿卿又加了一句：「當然，和穿的人也有關係。我這麼天生麗質，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自戀女王，對你的魔鏡說再見吧，該出場了。」手腳利落地將雜物掃到一邊，范游打開門，才短短几分鐘，廊道里就擠滿了即將登台的模特們。那些模特見蕭卿卿走出來，臉上紛紛露出或嫉妒或不以為然或鄙視的神色，沒有一個上前表示親昵熱情。
蕭卿卿沖范游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你相不相信，從讀書時代起我就很沒有同性緣。」
「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很有異性緣吧？」
「哇，你好聰明哦，游姐。」
「神經！」前台傳來一陣掌聲，隨即簾屏拉開，秀開始了。范游推了她一把，「快上場吧。Areyouok？」
唇角勾起深笑，目光卻超脫神態地從容，蕭卿卿將頭一昂，款款走了出去。
閃光燈像海潮，淹沒著a形台下的一切，然而a形台上，是她的世界，下巴微揚，勾勒出完美的aa度側面。范游看著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學生，心滿意足地吁了口氣。
還有很多事要做，她推開化妝間的門，叫道：「小橋，花送來了嗎？」
一大束矢車菊出現在她面前，先是錯愕，繼而驚訝，因為那束花握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手中。
即使是帥哥雲集的天翼，也找不出幾個如此出色的男人。范游的眼睛亮了起來，以職業目光開始審度對方的外形，並暗中盤算著該如何說服他也加入旗下來。
嗯，天生衣架子，身高體格都過關了。臉部輪廓近於完美，挺直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帶了三分傲氣，三分淡漠，三分冷靜和一分優雅。然而，最令人怦然心動的卻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有著濃濃化不開的深沉，彷彿蘊含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等著你去挖掘。要命，這雙眼睛會誘惑無數女人陷進去的！
她敢打賭——如果他肯入這行，一定能紅！
「你是？」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我在等Odile。」
「她在走秀，你是哪位？」不像是普通的FANS，可到底是什麼身份呢？Odile那傢伙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個出色的男人，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正在這時，化妝間的門又開了，走進來的人竟然是——沈瑤嘉！
這位皇后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鮮少出現在天翼了，怎麼這個時候會來這？
更令范游驚訝的是，她竟直直地朝那男子走過去，張開雙臂，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下飛機。」
「竟然不先回家跑這來，好過分哦！」
「那是因為我知道來這能夠第一時間見到你們，可如果回家的話估計只能看見王阿姨。」陌生男子笑嘻嘻的，融男孩的天真和男人的成熟於一身。太棒了！又是一個集兩種相悻氣質於一身的極品貨色，一定要想盡辦法挖角過來！
沈瑤嘉眨了眨眼睛，三十六歲的女人，看上去美艷如昔，「不一定哦，還可以看見一個人。」
「小PAUL？我聽Odile說了，蕭家的小皇帝，比她那個公主還得寵。」
「她有沒有很委屈地告訴你小PAUL跟她搶蛋糕吃？還抓亂她的頭髮弄壞她的衣服？」
「不止，幾乎每天的E－MAIL里都有哭訴……」
范游忽然舉起手，插話說：「對不起，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沈瑤嘉和陌生男子雙雙回頭，「什麼問題？」
「你們說的Odile是誰？」
「這裡還有第二個Odile？」陌生男子微微驚詫。
「沒有，但是……真是不敢相信啊，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就在這時，房門第三度打開，說曹躁，曹躁到。孔雀美女昂著頭走進來，連看也沒看房間里的人一眼就開始很沒形象地脫衣服，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終於解放了，萬歲！我恨蘇陽，我希望他不再有創作靈感——」
「讓一個設計師失去靈感，就好比詛咒一個模特發福變胖，你會不會太毒了些？」
蕭卿卿頓時怔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慢地轉過頭，先是看見一臉偷笑的沈瑤嘉，接著是滿頭霧水的范游，再過去——
那懶洋洋地微笑著，雙眸燦燦如星的人……
「上帝，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種小事情不需要麻煩他老人家，我來告訴你就行了。」大帥哥丟下皇後走向公主，一把攬住她的腰，來了個長長的深吻，看得范游眼珠都快掉出來。
老天，難道這個男人不知道Odile聞名天翼的那句名言「除爸爸以外的男人都不用放心上，我承認我有戀父情結」嗎？他究竟是誰？
長吻結束，蕭卿卿癱倒在那人懷中，眼睛眯得更加慵倦了，「你沒有告訴我你今天回來。」
「想給你一個驚喜。」男子不忘那束花，將矢車菊遞到她面前，「分開19個月，送你19朵花。
「小氣，為什麼不按日計算送570朵？你又不是買不起。」
「如果你真想要570朵花的話，我建議你乾脆換個男朋友。我不是超人，拿不動那麼多花。」
「討厭，你一回來就氣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學會怎麼哄女孩子嗎？」
眼看兩人又起口角，沈瑤嘉一拉范游的手，沖她使個眼色。范游還沒領悟過來就被她拉出房間，關上了門。
「沈小姐，他……他是Odile的男朋友？」
「應該是吧，反正我知道卿卿這七年裡身邊沒出現其他男孩子。」
「七年了？」Odile今年23歲，那麼豈非是16歲時就開始的戀情？好你個Odile，原來已經有了個交往7年的男朋友，保密工作做得那麼好，連她這個經紀人都全不知曉。害得她一直真以為她戀父，所以才看輕了天下男子。
「時間過得真快，小PAUL都六歲了呢。」沈瑤嘉一番感慨后，決定再向這位一無所知的可憐經紀人透露一點內幕消息，「對了忘了跟你說，他還有一個身份哦，那就是我的侄子，親侄子。」
范游望著沈瑤嘉燦晶晶的眼睛，呆住了。
「我明後天都沒有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你剛回來，想去哪玩？我陪你去。」公路上，蕭卿卿邊看歷程表邊告訴顧西她的計劃。她很大方地把自己的車讓給他開，美其名曰讓他熟悉環境。
顧西熟練地拐過一個彎，「明後天我會很忙，可能沒有時間玩。」
「喂，你剛回來啊，有什麼好忙的？」
「你也要陪我一起忙。」
「什麼意思？」
顧西笑而不答。
「喂，你好像走錯路了，我們家不是這邊。」
「我知道。」
蕭卿卿皺起了眉，「你不會想先回你那個家吧？」那一帶的舊房都拆掉了啊。
「不，回我們的家。我們兩個人的。」
不能怪她笨，實在是他的話太深奧，她完全聽不懂。然而不需要她怎麼費心思猜，車子在一幢公寓前面停了下來。
「來。」顧西紳士地替她開車門，挽著她下車。
「陶然大廈！本年度剛完工的樓盤，據說早在一年前裡面的所有房子就被內部人士搶購一空了，有錢都買不到。」
「是的。」顧西帶她步入電梯，上了十九樓。
「我預感有個大驚喜在等我。」
「這個時候你不妨裝裝糊塗。」顧西笑著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東邊那戶的門。
一進大門，蕭卿卿便驚嘆起來：「天啊，好漂亮！」
房間以紫白二色為基調，設計得時尚又獨特。尤其是客廳一邊的吧台和鏤空設計的書房，都相當的獨具匠心別有風味。
「有點不敢相信哪，你怎麼買到這套房子的？」
「設計這套房子的人出了很大力氣。」
蕭卿卿眼珠一轉，猜到怎麼回事了，「汪寒？」
「是啊，汪大設計師的精心之作，滿意嗎？」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你的關係變得這麼好了。」蕭卿卿上前摸摸那些新傢具，像個孩子一樣興奮。
「我和他關係一直不錯，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真沒成就感啊，當年居然沒讓你們兩個情敵絕裂翻臉。」
顧西敲了敲她的頭，「如果我和他絕裂翻臉，今天你就不能站在這裡了。」
蕭卿卿訕訕而笑，「不過真沒想到他居然成了著名的室內設計師，更沒想到他會和藤靜走到一起，真是可愛的一對啊……」
「也沒有人能想到你會成為名模啊。」
「沒辦法，我當不成科學家嘛。」她嘟起嘴，考拉一樣地挽住他的腰，將腦袋埋到他懷中，「不過總算有個不出意外的，你如願以償地成了大律師。這幾天的報上都是那起跨國官司贏了的報道，好為你驕傲。可是19個月耶！分開得太久了，我不喜歡。」
顧西笑笑，牽起她的手，「來，看看這套房子里我最喜歡的地方。」
蕭卿卿好奇地揚起眉毛，跟著他穿過客廳走過卧室，然後——
「哇……」無法不驚讚，沒想到竟會看見這麼別緻的陽台。天藍色的玻璃牆，將陽光之美展現到最極至，也將十九樓的高層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抬頭便是藍藍的天空，想可見夜幕降臨時勿需探出窗外就會看見星星。
「記得高中時，偶爾從你們教學樓下走過，十次里有九次能看見你趴在窗上望著天空發獃。所以這次特別跟汪寒交代，要他用心設計這個陽台。還滿意嗎？」
「呃？我這麼個小小的習慣你都知道啊？」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蕭卿卿嘻嘻一笑，將他摟得更緊，「沒辦法，這世上不會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看來我非嫁給你不可了。」
「我有說要娶你嗎？」
柔情似水立刻變成張牙舞爪，「顧——西——本小姐為了你這六年來拒絕了多少人的追求，還不得不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十足的戀父狂，以杜絕所有男人的幻想。你要是敢不娶我，我就殺了你！」
說到底，他的白雪公主骨子裡還是那個魔鬼女兒，帶著暗夜的翅膀和尖牙齒，時刻準備咬人。
聰明的男人懂得適可而止，於是顧西立刻舉手投降，「我也沒有說不娶你啊，我娶，我這就娶還不成嗎？」
滿意了，翅膀牙齒通通收起來，蕭卿卿輕嘆口氣，拉著顧西的手，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我現在心裡浮現出一句話。」
「什麼話？」
「Takemyhands，I』mastrangeinparadise．」
顧西的眼睛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動容。
「當初要不是你，我肯定會繼續固執地錯下去，不肯接受沈阿姨，也不肯接受小aaaa，任生活和學習都弄得一團糟糕。」
「你很聰明，沒有我也總有一天會自己想明白。」
「但那樣會走很多冤枉路，我會失去好多個快樂的時光。這六年來，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真的。」十指交叉握攏，掌心與掌心緊緊相貼，他們的手如此和諧。
Takemyhands，I』mastrangeinparadise．
「顧西，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句話？」蕭卿卿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直望到他心裡去，「我愛你。」
顧西的回答是俯下頭吻住她。
「我也愛你，親愛的。」
陽光映過來，天空，那麼藍，那麼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