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初國慶當陸一平說,冉冉一個人回慶城來了。陸一平一怔,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兆。「怎麼,那邊不順利?」陸一平問。
初國慶嘆息道:「李湘賠了個屌蛋精光,想不開卧軌了。」
此言一出,陸一平險些暈倒,「冉冉怎樣?」
初國慶早已知初人龍是冉冉與陸一平的骨肉,陸一平關心冉冉之情不言而喻,他不覺奇怪。道:「她還是那樣,只是消沉了許多。在我那住了十幾天,心情好了許多。她把租戶退了,和孩子回家去了。」
初國慶有些想法,不想讓冉冉把孩子領回去,但冉冉是初人龍的母親,是第一監護人,初國慶無力阻止。
初國慶在三和與十幾個人湊成5%股份,他是主持股人,監事會副主席,股東大會秘書長,同時還兼職三和投訴部的首席調查員。無論哪方面考慮,對冉冉與陸一平默認為上策。初國慶明白當中事理,從不挑開這層紗,任其自然發展。
初國慶當然有他的想法,不管怎麼講,這個孩子姓初,以陸一平的為人,初人龍將會永遠姓初,管他是借的還是買的,初姓得以延續。也許初人龍會出人頭地,為初家光宗耀祖。可以肯定一點,陸一平對這孩子會特別關照的。初國慶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的。
陸一平不好直說冉冉此舉妥與不妥,做為一個母親,這樣做可以理解,沖初國慶道:「我想,冉冉或許會擔心孤獨。」
「我倒不介意孩子,母子團聚理所當然,我是擔心冉冉的精神狀況。她還不讓我告訴你,我能不告訴你嗎?這孩子,怪不幸的。」初國慶嘆息了一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好端端的卧什麼軌呢!」
陸一平道:「謝謝您初叔,讓你為她操心。手機訪問:ωар.ㄧбΚ.Сn」
初國慶道:「你這孩子,咱們都一家人了,還說那見外的話。我是那看不開事理的人么?你找個時間去安慰安慰她吧。」
初國慶出了辦公室,陸一平心情沉重起來。
李湘與冉冉到冰城后,經營一家大酒店,始終不大景氣,但多少還算勉強維持點盈餘。李湘心高氣傲,與左鄰右舍處不來,經常遭到周圍同行的價格算計,繼爾發生占桌消磨並挑刺的事,三天兩頭髮生大吵大鬧之事。後來,被人用錢買通一些無賴記者,幾次報上曝光些真假難辨之事,李湘的大酒店開始門堪羅雀,越賠越多,最後終於無力經營。
冉冉起初從卡里取出五萬元來支持李湘,但李湘不聽冉冉勸告,堅持自己的高價策略,五個月把五萬元陪個精光。
李湘已傾盡全力,苦思無計,況身無分文,已無翻身可能。在冉冉一再央求下,終於放棄在冰城闖天下的計劃,打算回慶城后再做打算。
在冰城火車站站台上,李湘聽到兩個年輕的女人閑聊。
其中一個女人道:「我這次是傾囊而搏,一旦血本無歸,你就把我骨灰帶回來交給我父母吧。」
另一個女人道:「虧盈乃是商家常事,何必看不開呢?」
那個女人一副凜然道:「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雄心勃勃,豪情萬丈,不闖出一片天地來,還有什麼臉面見江東父老!」
李湘聽著,心下慚愧。想當初眾人苦勸,自己可不正是雄心勃勃,豪情萬丈,揚言要在冰城打出一片天來。現在是血本無歸,又賠上冉冉的五萬。雖說冉冉有房產,帳上還有五萬,在慶城還可以再做點什麼,但顏面何在?有什麼臉面去見陸一平?一個女人尚且有此種氣魄與膽量,一個大男人頂天立地,怎麼有臉活於人前。
其實李湘僅僅是一時性的轉不過這個彎來,當進站車將近一剎那,他便不由自主地跳進了軌道,當場喪命。
冉冉處理完李湘之後,悄然回到慶城,在初國慶家住了十幾天,把租房戶退掉,倒出來又收拾一番,攜子回到樓上。
初國慶不忍看冉冉娘倆陷處困頓,有意告訴陸一平,想讓陸一平指引冉冉重新振做,不要給初人龍帶來負面影響。
陸一平與方芳來看望冉冉,冉冉與方芳抱頭痛哭。
方芳安慰冉冉一番后道:「今後的路長著呢!」
冉冉道:「我想過了,我天生就是剋夫命,沒好了。初奇上吊,李湘卧軌,再找一個說不準會服毒呢。有人龍這孩子,別無所求,就守上後半輩子了。」
陸一平道:「這終歸不是一個好辦法。」
冉冉瞟了陸一平一眼,也不客氣,「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我就一心想調教好人龍,讓他出人頭地。你認為人龍這孩子將來會怎樣呢?」
陸一平冷冷地道:「這將來的事,誰能看得清呢?出人頭地只是一個願望,但願出人頭地吧。」
方芳對倆人關係有些了解,聽倆人如此說話不覺奇怪,聽出冉冉對陸一平有些埋怨,想必是因為陸一平勸她嫁與李湘,反添煩惱。不願參與倆人鬥嘴鬥氣,在一旁哄弄初人龍。
方芳與冉冉相識較早,卻不知初人龍之事。初人龍已經五歲,龍睛虎眼,活潑可愛,總覺眼熟,心生一念,看看冉冉,瞧瞧陸一平,直截了當問冉冉:「這孩子怎麼有些象一平呢?」
陸一平剛想說話,冉冉道:「可不就是一平的骨肉嘛!」
陸一平尷尬地坐到一邊沒吭聲。
方芳笑著一扯冉冉的手問:「那怎麼姓初,而不是姓冉或姓陸呢?」
冉冉把當年自己算計陸一平有了身孕,並為了陸一平而擅做主張之事說了一通。
方芳不由的嘆息了一聲,「唉!事事難料。想不到初奇撿了一個漏,這都是袁圓做的孽,不然這孩子不會姓初的了。」
陸一平道:「這怨不著袁圓,孩子姓初不是冉冉願意的,是當時情形所迫,她太想為我解決還債的事造成的,我從沒埋怨過冉冉。」
冉冉沖方芳一笑,「我倒是偷偷感謝袁圓的,沒有袁圓攪的陸一平心生旁念,心猿意馬的,他怎會偷我呢?我又怎麼會偷來人龍呢?姓啥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總比領養的要少操一些心的。芳兒,你可得想開了,千萬不要領養,寧可不要。人這東西,骨子裡天生就是有血緣的親情。他爺爺、奶奶對他比我好上數倍,可我一回來,毫不費勁地領回了家。」
方芳點頭,「這血緣關係可真了不得啊!」
陸一平拉過初人龍問:「人龍,將來長大想做什麼?」
初人龍眼珠轉了半天,看了一圈,沖陸一平道:「長大當老闆,賺錢,養我媽!」
方芳問:「那爺爺、奶奶呢?還有爸爸呢?手機訪問:ωар.ㄧб#Κ.Сn」
初人龍道:「也養爺爺、奶奶。」望望冉冉道:「我沒爸死了,我媽說我爸死了,上弔死的。」
「你想爸爸嗎?」方芳又問。「你爸爸叫啥名字?」
「不知道。」初人龍說完跑到冉冉懷裡。
陸一平對初人龍的回答極不滿意,「你應該從小教育他爸爸是誰,應該去想他,不能只告訴他爸爸上吊了,他竟然說不知道,真令人失望。」
「我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呢?」冉冉問。
「假做真時真亦假,真做假來假亦真,」陸一平道,「這還用我教你嗎?你不知道怎麼說嗎?」
冉冉低下頭沒吱聲。
方芳沖初人龍一擺手道:「應該想你的爸爸,沒有你的爸爸,怎麼能有你呢?」
初人龍問道:「那誰是我爸爸呢?他真的死了嗎?」
陸一平與方芳都有些吃驚,不知初人龍怎麼會問此話來,齊望向冉冉。
冉冉臉現惶色愧色。
初人龍沖冉冉道:「我媽說了,等我長大了,就會告訴我的。媽,是吧?」
陸一平瞪了一眼冉冉,抱起初人龍,「人龍,你爸爸叫初奇,他上弔死了,知道了吧?叫初奇。」轉頭沖冉冉道:「你不要自以為是了。自私容易使人亂性而喪失理智的。這似乎有悖良心與道德。現在既然已成現實,就應該面對現實。她是你的兒子,你還不滿足嗎?今後無論在什麼場合下,都不要再提這些事了,否則,你給我滾的遠遠的!」
冉冉淚水「刷」地下流下來,「我認錯了還不行嗎?你也用不著這麼嚴厲的嘛!」
陸一平道:「認錯了也不行,你以為這就是對得起孩子和我嗎?適得其反。所謂的認祖歸宗,是不講良心與道義的,不怕天打雷劈你就去做!不管他姓冉還是姓初,我一樣會疼人龍的,並不比陸堅差一分的。但你無論如何不要做出讓初家失望的事來,否則,你與初人龍一起,永遠別進入我的視線。」
冉冉見陸一平真的動了真氣,忙道:「你放心吧,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讓老人失望的。天地間活著,總得有個良心的。」
方芳握住冉冉的手道:「放心吧,無論什麼時候,我和一平都不會忘了你們娘倆的。」
「這我知道。」冉冉摟過初人龍,「但求一平將來對人龍與陸堅,還有你倆的孩子一視同仁。」
「那看他們將來個人的造化了。有能耐可以,沒啥能耐的離我遠點,管他是親生的還是私生的呢。若是一筐砍不出個栽子來,倒不如不用。我有能力也許會賞一碗飯吃的,包括你!」
陸一平一指冉冉,把冉冉嚇了一跳,「還有我?」
方芳望著陸一平,笑了一下道:「你不用這麼明火執仗地告訴我,我可不敢幹涉。冉冉姐,你說呢?」方芳笑起來,「陸一平專會打預防針。」
冉冉站起來,「我用不著他那麼操心的。我在這附近觀察了一下,沒有小超市,我想開個不大的超市,自己經營著,將來人龍上學就不用你們破費了。」冉冉沖方芳道。
「這是很好的主意,我大力支持。」方芳極感興趣。
「我這兩天馬不停碲,位置我也相中了,房租也談妥了,挺公道的。別的倒不費錢,就差貨品了。」冉冉似很為難。「小超市人家不賒貨。」
陸一平想了想道:「你可以去找田雨辰嘛!他會全力支持你的。讓初叔做擔保,一保准成。」
冉冉望著方芳,「唉!看見沒,現在就指不上嘍!看不出個遠近來,真箇愁人。」
陸一平道:「瞧,挑禮了吧。其實不然,你得想明白了,你該用就得用,初叔那錢能帶土裡去嗎?早晚不也得是你們娘倆繼承嗎?只不過先花點嘛!」
方芳道:「他給安排的多好。」
冉冉道:「就他鬼主意多,就叫初家超市吧。」
陸一平滿意地笑了,「這才對嘛,要把初家擺在第一位,缺啥少啥的,人家老爺子也會主動幫忙的。趕上逢年過節的,你就給李玉珍、錢靈打電話,救助一下,現在公司福利待遇標準較高,讓給你百分之十的份額,你這小超市就足夠火的啦!這叫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方芳摟著冉冉道:「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肥田,自己施肥。」
冉冉悄聲道:「你那肥田有人施肥撒種,姐姐只好抗旱防澇了。」
方芳紅著臉道:「姐姐都已經有了結果,再過幾年就得濟了,我這只是剛剛耕作下種啊!」
冉冉親了一下方芳的臉,「會豐收的,種子好就高產。」
冉冉與方芳都笑起來。方芳笑得心滿意足而甜醉,冉冉笑的心滿意足而失落,但無論怎樣,冉冉有個還算滿意的結果,後半生將不會凄涼孤獨,若是兒子將來事業有成,更是錦上添花。
陸一平與方芳見冉冉沒有受李湘之死而消沉,放心地離開了冉冉的家。
陸一平與方芳結婚後不久,方芳幫助康娟在東城新村創辦了一家較有規模的鮮花禮品店,兼做禮儀生意,雇上四個營業員,康娟成了名符其實的老闆。
方芳閑不住,里裡外外幫著忙活出主意,花店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第一個月下來一算細帳,樂得倆人直蹦。
康娟大方,順手給方芳八百塊錢,「拿著吧,這是你的工資。」
方芳笑道:「這太少了,凈我幹活了。」
康娟一翻眼珠子,「你誰呀!你個小服務員還敢給我支棱毛炸刺的!這樣吧,今晚請上大姐、二姐、俊英姐、麗麗姐來評評理吧,她們說我錯的話,我再多賞你二百三百的,但費用得你花。」
方芳氣的直拍桌子,「瞧我多傻,讓個小文盲給騙個啥也不是!」
康娟蠻有道理地道:「弟媳婦,別不長眼了,現在這是流行趨勢,到處都這樣,坑崩拐騙的人,開大集團,整一幫子大學生、博士什麼的,拉攏一些政府的人就開騙吶!」
方芳道:「你倒是明白事理的。八百就八百吧,也不少了,夠失業職工一年花銷的了。」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六個女人湊到一塊,那就是戲中戲。方芳、康娟、錢靈、李玉珍、史俊英、遲麗麗相聚在酒店的包房裡,尤其熱鬧。康娟叫喚撒歡,異常歡顏,春語不斷,惹得眾女人暢懷大笑。
男人聚到一起,大談女人,女人聚到一起,大論男人。先說事業成就,自吹自擂一番,然後是家庭瑣事,爾後是溫存閑情,接下來便大旨談性了。沒有外人在場,說起來不必避諱,講的有聲有色,康娟描述的更生動一些。
錢靈道:「娟啊!你可真是把敢說進行到底呀!」
康娟咯咯一笑,一昂頭,「我是康娟我怕誰!哎,說到這個進行到底了,給你們講一個真事,我覺得挺著樂的。昨天雲鵬給我講的,你們聽不?你們可是文化人。」
方芳左瞧右看,見眾人並不反對,都興趣盎然,一笑道:「你講吧,都是過來人,什麼都不在乎,也能承受得了刺激。」
康娟喝了一口酒,講道:「有一個女人,被一個色狼給逮住了,後來就把這女人**后跑了。這女人報案了,但沒抓著,可把警察急壞了。過了幾天,這個色狼竟然要找這女人處對象,於是,就給逮住了。警察好奇,問:『你為什麼要找人家處對象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那個色狼長嘆:『說得也是。當時我挺害怕,**到一半時,我就半途啞火了。誰知這女人在我耳邊講,你就把**進行到底吧!」
康娟話一說完,樂的方芳一口茶噴了出來,眾女人樂得笑成一團。
方芳突覺肚子不適,康娟忙扶住,「怎麼了?不會是揣上了吧?」
方芳舒緩一下,勸眾人別上心。道:「沒啥事,我估計是懷孕了,這兩天就有些懶,明天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錢靈道:「歲數一大,懷孕可得小心。」
眾女人見方芳並無大礙,又恢復了常態。
康娟嘻嘻一笑,對方芳道:「陸一平這條『槍』還真行,槍管真直,槍響見物!」
又惹得一陣笑,然後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起自己男人的槍好來。
方芳見大家純是娛樂逗趣,心生妙意,沖眾人道:「既然大家都誇自己男人的『槍』好『槍』妙,那咱們就效仿古人助助酒興,各說一句話,看誰形容的妙而有意思。」沖錢靈、李玉珍道:「怎麼樣?不怯場吧?」
錢靈道:「你以為你是風流方芳就會出個花花題難住我們嗎?我們畢竟久經戰陣,慣用此『槍』,套路熟透,感悟頗深,你不妨放馬過來。」
方芳道:「好!那你們就隨我吧。《再向虎山行》里有一句台詞,『姜家槍,槍中王,槍槍鎖喉最難防!』那咱們就用這句話。」
康娟急了,「我沒文化,那不是讓我出笑話嗎?」
方芳道:「有形似就行,咱們只是閑玩而已,那我就先來了。」
錢靈一揮手,「你主張,當然你得帶頭了,要不我們怎麼跟著呀!」
方芳想了想道:「陸家槍,風流槍,槍槍有情不了情!」
康娟帶頭鼓起掌來。「好!真好!」
李玉珍道:「你捧什麼臭腳?好在哪裡?」
康娟一笑,「好在我不知道嘛!」
眾人又是一陣笑。
李玉珍道:「你真不愧是陸一平的知心愛人,蠻形象的。」
錢靈道:「看似浪漫,實則傷感,還真是對陸一平一生的總結。」
方芳沖錢靈道:「大姐,該到你了。」
錢靈歪頭想了一會,緩緩道:「魏家槍,霸道槍,槍槍老道不敢防!」錢靈問:「怎麼樣?」
方芳一甩頭,「太形象了!現在工商局的人確實霸道,讓商家不敢怠慢,同時也暗藏著一副春圖。」
「一副春圖?」史俊英一怔,「說說看。」
李玉珍「噗哧」一聲笑了,沖史俊英道:「大姐這句甚是奇妙,老道明是誇魏哥經驗老道,慣使熟道,暗說咱大姐這條老道始終如一哩!」
方芳笑道:「那可不咋地,哪敢防喔,怕他改道。」
史俊英恍然大悟,沖錢靈道:「大姐,你可真能想得出來,要我可就想不出來了。」
錢靈笑道:「你魏哥那『槍』,越老越堅挺,我可是不敢設防,真怕他改道哩!就可這條老道走到死吧。」
眾女人一片歡呼,舉杯暢飲。
李玉珍似胸有成竹,「陽家槍,獨門槍,槍槍柔中帶著剛!」
錢靈道:「玉珍,你也不希望陽光改門喲!」
李玉珍道:「一開始就這個門,將來也是這個門吧。」
方芳道:「來生也這個門吧。」
康娟問道:「那柔中帶剛呢?」
方芳剛想說陽光的性格,遲麗麗突然道:「你咋這麼苯呢!不帶著剛勁能挺那門裡去嗎?」
「轟」地一下又爆出笑聲。
康娟道:「二姐挺雅性的,這一上手,竟動真格的了,你是不是想挑逗我們吶!」
方芳道:「二姐內心是狂熱的嘛!」
康娟一指史俊英,「該你了,我看『肖老蔫』這條『槍』會怎麼樣。」
史俊英點著桌子犯尋思,最後道:「肖家槍,邪性槍,槍槍纏身心慌慌!」史俊英望著眾人問:「還貼補丁吧?」
錢靈一笑道:「貼,豈止是貼,簡直是太形象了!肖和平這小子就是有點邪性,纏弄的咱們俊英心惶惶而慌慌不已。」
方芳問道:「肖和平不是改了挺多嗎?」
史俊英道:「改是改多了,但人的本性卻是難改的!」沖遲麗麗道:「麗麗姐,你整一句吧。」
遲麗麗自與左中權結婚後,性格開朗了許多,見眾人望著她,笑一笑道:「左家槍,驚魂槍,槍槍扎來無處藏。」
康娟忙問:「無處藏?找個地方藏唄!」
遲麗麗嘻嘻一笑,「被窩那大點的地方往哪藏呢!」
眾女子又是鬨堂而笑。
錢靈沖李玉珍、方芳道:「麗麗也學得幽默而智慧了。」
史俊英問:「麗麗姐,我又不明白了,那為啥叫驚魂槍呢?」
遲麗麗用手一比劃,「老左那傢伙,可挺大的呀!你們說,我能不驚魂嗎?」
康娟笑道:「怪不得你要藏呢!」
遲麗麗嘆了一口氣道:「唉!好在我也是練家子,現在輪到他無處藏了。」
眾女人抱成一團,樂的直叫肚子疼。
方芳一拍康娟,「人家的『槍』你都見識了,該輪到你家雲家槍了,不知有什麼高招。」
康娟站起來,在地上來回踱了幾步,用手點指,神秘兮兮地道:「雲家槍,要命槍,槍槍不離卡八襠。」
康娟話一落,整個包房炸了鍋,笑聲險些把包房掀起來。
第二天,史俊英、遲麗麗陪方芳到醫院一檢查,方芳確實懷孕了。方芳來到花店,對康娟道:「你自個經營吧,我該回家去了。我怕花兒把胎兒熏著。年紀大了,更該小心。」
康娟道:「少了你這個助手,怪孤單的,哎,你看付紅美怎麼樣?保證吸引人。」康娟拿起一束花向旁邊一站道:「一個大奶子娘們往這一站,不信他們不來買花,這叫se誘。」
方芳用手點著康娟的額頭道:「小嫂子,也就你會想出這歪心眼的損招。你還別說,付紅美如果與你加盟,還真咬人呢!那可是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女人。」
「把她整來倒容易,得樂死她,我倒怕你嫉妒著呢!」康娟聳了一下肩。
方芳「呸」了康娟一口道:「嘴臭!如果我是善妒的女人,陸一平能要我嗎?」
「你麻木嗎?」康娟笑著望著方芳。
「你才麻木呢!」方芳展顏道:「我是清醒的很哩!你愛著的人,你不必懷疑和約束於他,他才會知道如何愛你和珍惜你。你只要去做好你該做的事,讓他知道你正愛著他,我想,他會知道怎麼去做,並做的比你希望的更好!不知道去愛一個人,是很悲哀的!」
「你倆天天嘮什麼呢?」康娟似很納悶。
「什麼都嘮,就是交流,取長補短唄!」方芳淡淡地道:「看你想不想嘮了。」
「還有呢?」康娟又問了一句。
「調情。你逗勢我一下,我撩勢他一下,摸摸搜搜唄,打情罵俏,培養感情。」方芳道。
「還有呢?」康娟又追問了一句。
「還有?就是上床做愛唄!這是必不可少的,身體健康,心態平和,怎會不做愛呢!」方芳雙手一攤,「愉悅身心,滋潤心靈。」
「還有呢?」康娟有些象審問了。
「還有啥呢?你想知道啥呢?」方芳反問康娟。
康娟咯咯笑個不停,「我只想知道你們天天在家做啥,和我家有啥不同。」
方芳笑笑道:「其實大家都無甚分別,大概都是些相似的內容,只是各自情趣不同而對待的方式不同罷了。鄉下人用條帚掃地,城裡人用吸塵器除塵,鄉下人用柴禾生火,城裡人則用煤氣做飯;有錢人家大魚大肉,沒錢人家清茶淡飯,不是嗎?各個家庭生活,千差萬別,但目標內容無甚二致。鞋子不能當手套,褲子怎麼也不會套在頭上當帽子的。生活嘛,如同在畫一幅畫。十個人畫同樣景色的畫,因角度與水平不同而是十種不同的結果。我自認我是畫的最好的那個,你信嗎?」
「信,當然信了!」康娟扳住方芳的肩膀道:「我估計,我是比不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個。」
三和集團按市政府的要求和自己實際發展的需要,參加冰城貿易商洽會。
這個冰城貿易商洽會,是國內較有影響的超大型貿易洽談會,在國際上也有較高知名度,三和為此組成一個龐大的團隊,推薦自己的產品為次之,而是考察具有開發潛力和有持續發展的項目,當然也有陸一平的個人想法,想與南方某些集團合作,繼爾向沿海開發較發達的地區滲透和向西部進軍,慶城這個舞台,已經有些小了。
為組這個團隊,陸一平精挑細選,盡遣精英,絕不含糊。讓其開開眼界是其一,其二是先製造一種氣氛,然後順理成章地提出創辦南、西三和公司的議案。自己擔任組長,李玉珍、田雨辰為副組長,組員有韓瑩、曹雨露、童欣、劉景洋、周清、婁亞洲、汪洋、岳小雲,以及二十多名人才培訓部推薦的各部門的頭臉人物,特邀方芳、安靜隨團出征。
董事會已經通過決議,將任命安靜為三和超市倉賣連鎖公司總經理。安靜已接受陸一平的招喚,但得有一個過渡,安靜便被列為特邀之列。
康娟以為熱鬧,把花店交與付紅美和四個營業員,一意要隨團一玩。
陸一平寵著康娟,答應讓她隨團旅遊,但要她費用自理。
康娟一笑道:「我也屬於特邀的吧,我現在也是花店大老闆了,再說,我還是三和股東嘛!」
陸一平笑起來,手機訪問:ωар.ㄧбΚ.Сn「當了老闆,果然與眾不同了。」
康娟嘻嘻一笑:「你想逗勢我,不行了。你想呵,我不是康娟嘛!」
陸一平道:「是康娟又能怎樣呢?」
李玉珍道:「還有天理嗎,佔了便易還賣乖。」
康娟一指方芳,「陸一平他媳婦比誰多長一塊肉哇!她能特邀,不就是上了幾天大學么。」
方芳笑道:「小嫂子,你快別攀我好不。大學的資本快別說了,在你面前真的丟盡了人,但若是說多塊肉,這倒是真的,而且天天在長哩!你有嗎?」
眾人鬨笑起來。
康娟摸摸臉蛋,「倒也是,這還真不敢攀了。雲家這條要命的槍,關鍵的時候不拿人了。」
李玉珍、方芳、康娟花容亂顫,笑的神秘。
陸一平莫名其妙,「要命的槍!什麼要命槍?」
方芳低聲向陸一平耳語幾句,陸一平哈哈大笑,「也就是康娟吧,任誰也說不出這句出神入化的話來的!」
冰城貿易商洽會非同小可,果然名不虛傳,讓陸一平及眾人大開眼界之時,感嘆自己目光短淺,應當向外面發展。
李玉珍、韓瑩在慶城展區設了較明顯的攤位,大張旗鼓地宣傳三和。
婁亞洲就是有創意,在攤位口立了一個大牌子,上面一行大字:三和集團就是有錢,想與有錢的朋友做買賣。這個宣傳口號一立出,吸引了大批有錢企業的強烈反響,七天下來,便與幾十家企業達成合作的意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陸一平與南方汽車集團合作生產汽車和一家電信通訊公司生產通訊設備的合作。
李玉珍問陸一平,「你打算向南方發展嗎?」
陸一平道:「有這個想法,我在網上瀏覽了一下,也查了一下相關資料,我發現,在中國,搞房地產、汽車、手機、制葯之類的,就是牟取暴利,無疑於強取豪奪,而且還受到許多保護,尤其是地方政府的保護。我個人預測,二十年內不會有所改變,儘管會有許多政策性的應變,咱們應當側重於這方面的投資,另外,還有這麼一說,想要有錢,得上市融資。咱們應當成為具有上市資格的有限股份公司,成為上市公司,就不愁錢了。你沒注意嗎,中國的股票市場極不規範,股民的利益,往往在不知覺中沒了。這錢哪去了,只有花的人與管股票市場的人心知肚明。當然,這些我並不懂,我指路,你們操作。穩當一點的產業,如食品加工、糧食精細加工,買土地草原,開農場、搞養殖,這是長久之策,咱們也應有所投入大手筆,趁著現在信貸政策沒有收口,可以狂貸,無須顧忌。」
李玉珍、韓瑩、方芳、安靜都笑了。
田雨辰道:「這小子,賊拉的敢幹。」
劉景道:「無論到啥時候,撐死膽大,餓死膽小。換句話說就是,狼吃不算吃,狗吃攆出屎。咱們一貸就是上億,輕鬆加愉快,下崗工人想貸一千塊比登天還難。這不是政策問題,是體制問題。你信不,再過十年,貧富分化越來越嚴重,社會矛盾越來越加劇與激化,是造成社會不穩定的主要原因,那就看國家如何調整經濟和政治策略了。當前,得說一半的產業為泡沫經濟,但由於咱們國家的綜合原因,這些個泡沫還得受到保護,一半會不會真正與世界經濟接軌的,還會在所謂的政策調整下興風作浪,似亂不亂,似清不清,這將是一個格局,二三十年內將無法改變。」
田雨辰看看劉景洋,「不愧是搞政治多年的人物,全讓你給看透了。你別說,你還真夠三和黨委書記的料呢!」
劉景洋雙手一攤,「是我看出來的嗎?那不都是明擺著嗎?誰傻呀!這都看不出來,還出來混呢!」
說得田雨辰有些窘,「劉哥,嘴上留德,給老弟留個面子好不。」
陸一平忙活完大宗買賣的初步合作后,決定與方芳在商洽會上溜達溜達,就當散心。陸一平對鶴城有偏愛,無非是望見鶴城想起杜麗娜來。在他心中,杜麗娜是他最後的心結,若是今生見不到杜麗娜,他會死不瞑目。
陸一平並不是不想去找杜麗娜,而是尊重老舅魏祥福的帶有一點自私性的囑咐,就讓他順其自然吧。陸一平堅信一點,兩山到不了一塊,兩人總會有見面的一天。
陸一平帶著方芳,按照提示,找到比較靠里的鶴城展區。
鶴城整體經濟不如慶城,鶴城來參加商洽會的也就百十來家左右。陸一平轉來轉去,轉到一個不大的展台,對於兩個漂亮接待員的胸簽產生了深厚的興趣。
原來這胸簽上的企業讓陸一平心動。這是一家搞裝飾材料的公司,企業叫鶴城望慶裝飾材料公司。
陸一平看到「裝飾材料」四個字,想起老舅魏祥福,當年老舅就是靠搗動裝飾材料起家的。但「望慶」是什麼意思呢?似乎有一種深意,或是一種暗喻。這不會是杜麗娜的心思吧?如果自己判斷不錯的話,也只有杜麗娜才會有這麼深沉婉轉的思路和寄望的。
陸一平望著女招待,「你們是什麼公司?」
小接待員明眸皓齒,笑盈盈地道:「鶴城望慶裝飾材料有限責任公司。」
方芳笑道:「我們還是認得字的,是想問一下你們的經營性質。」
小招待員眼睛閃了一下,笑著道:「喔!我們是私有企業,但我們很有實力,在鶴城經營裝飾材料的公司中,論規模,論實力,名列前茅,利潤可觀,人均收入第一,我們所有員工以此為榮,為此驕傲!」
陸一平笑了,「怎麼象咱們的員工呢!一個老師教的?」
方芳也納悶,「望慶,這個名字頗讓人產生一種想法的。你呢?」
「我有種親切感,或許是心理作用吧。」陸一平道。
小招待員道:「您有什麼需求的話,請告訴我們,我們這裡有精美的公司簡介。」
陸一平示意小招待員別忙,抬頭看看燈箱式的橫幅公司名稱。
「望慶!望慶!」陸一平叨咕著,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她?應該是她。除了她,誰會鶴城望慶呢?這不是分明在暗示什麼嗎?」陸一平心思涌動而望之生情。
方芳見陸一平有一些躊躇,望著「望慶」依戀不舍,問道:「不會是杜麗娜吧?」
陸一平正想說有可能,小接待員介面道:「您找我們杜總嗎?」
倆人立覺心神激蕩。陸一平只覺熱血沸騰,「刷刷刷」渾身上下流個遍,有些控制不住地問:「杜總?是杜麗娜嗎?」
小接待員道:「是的,您認識她嗎?」
倆人馬上擁抱歡呼起來。小接待員已看出這倆身份講究的人是一對夫妻,似是杜麗娜的老相交而多年不見,忙招喚兩人進到櫃檯里落座。
陸一平沖方芳道:「肯定是她了,僅僅這個『望慶』,我就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了。」
方芳沖小接待員道:「你馬上把她找來好嗎,我們太想見她了。」
小接待員打量一下陸一平與方芳,見倆人十分激動,穿著考究,似極有身份,絲毫不敢怠慢,忙聯繫杜麗娜,說這裡有人找。倆人說了幾句話后,小接待員關上手機道:「杜總一會就到。今天與一個客戶簽協議,所以今天沒有在攤位上,每天都在這裡的。」
約有十來分鐘,人群里忙匆匆擠進來一位標緻丰韻的中年女人,一身標準的職業白領女裝與端莊的打扮,猶顯高貴氣質,一雙慧眼明亮燦燦,均稱身裁,丰姿綽約,還是陸一平記憶中模樣,只是稍有老相,但若不細瞅,象二十七八歲的雍容**。
陸一平早認出是自己牽腸掛肚、魂牽夢繞的杜麗娜,撲了過去,「娜姐!」聲音顫抖,淚水先自流下來,抓住杜麗娜雙手,「我想你好苦哇!」
杜麗娜乍見陸一平,怔了一下,端詳了陸一平一下,突然驚喜地喊道:「呀!一平。這不是做夢吧!」倆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杜麗娜止不住的淚水順頰滴在陸一平肩上。
倆人沉浸了一會,杜麗娜放開陸一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一陣子,滿意地道:「哎呀呀!看這意思是發跡了。」杜麗娜拭去淚水,「我在想,你會發跡的,一定會的。」
陸一平道:「不敢不發跡的,不然怎能對得起你的一手栽培呢!」
杜麗娜笑起來,「死小子!學會官場上的一套了。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公司?」
「我一望見『望慶』兩個字,就覺親切,有些猜想,只有你才會有這種深沉、意遠的想法,不是嗎?」陸一平道:「何況,也是裝飾材料,能不聯想到嗎?」
杜麗娜面上掠過一絲羞意和淡淡的失意,但很快露出歡顏,「是的,也只有你能感覺到了我的存在。」用手一指方芳,「這是弟妹?」
「是的,」陸一平沖方芳道:「這是咱們的『娜姐』,這是方芳。」
方芳沖杜麗娜歡歡地道:「娜姐,一平常常為你魂牽夢繞,千里夢回,牽挂於胸,難訴相思之苦,一首《夢駝鈴》唱了十幾年了,那可真是風沙吹老了歲月,吹不老心中的思念。我總是盼著早一天見到你的真實風采,看看一平心中眷戀痴愛的『娜姐』是個啥樣子。今日見著『娜姐』的真容實面,小妹可著實艷羨得很呢!」
方芳擁住杜麗娜親個不停。
杜麗娜見方芳口齒伶俐,語氣真切,絲毫不是矯揉造作,似乎對自己與陸一平之事深知,並且毫不避諱,而是做為一種欣賞、讚美,感動之時,不免吃驚。吃驚歸吃驚,暗佩方芳不僅人美,而且善解人意,理解人世真情,認可他情存在。儘管如此,方芳畢竟是陸一平妻子,當以尊重身份為先,有些謹慎地道:「也真的難為一平了,分手這麼多年,還惦記著『娜姐』。」
方芳明白杜麗娜的心思所想,直接道:「我知道一平這多年對你的心思,小妹是及不上的,得讓你三分呢!」
杜麗娜見方芳如此坦直,也敞開心扉道:「弟妹果然是性情中人,倒顯『娜姐』虛偽了。」轉身沖陸一平道:「你有個好媳婦兒啊!」
陸一平道:「嗯,方芳是我認為最好的媳婦兒,更是我終生摯愛的女人!我引以自豪,也心滿意足了。」迫不急待地問杜麗娜:「這多年你過得好嗎?」
「一言難盡吶!」杜麗娜拉著方芳與陸一平的手道:「這裡人聲嘈雜,去賓館說吧。」
拉起倆人直奔她住的賓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