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為天下

第六十九章 不為天下

齊風正驚訝的時候,已經被紀靈推下馬來。這時候一支羽箭掠過齊風的臉龐,插進了紀靈右眼中。

紀靈一咬牙,直接把羽箭拔了出來。順手一扔,羽箭飛入草叢:「主公,此處不宜久留,還請速速上馬,末將去告知張將軍撤兵。」說完轉身就要去找張遼。齊風哪能看不到紀靈滿臉鮮血,眉頭一皺:「伏義,找塊布包紮一下,然後繼續指揮這裡的人馬撤退。這是命令!」紀靈心急如焚:「主公,這裡可是四面楚歌,還是讓紀某去找張將軍。」齊風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伏義,去執行命令。」

紀靈沒有辦法,只得由著齊風重新上馬,猛然間,紀靈想起了什麼。自己這邊並沒有敵人啊,那羽箭是從哪裡來的呢?「不好,有伏兵!」大吼之後,紀靈看見山林間豎起了無數旗幟,儘是鮮卑人從樹林中鑽了出來。而貔貅營正是撤退的時候忽然被襲擊,陣腳不由得一亂,紀靈大聲怒吼著,好不容易穩住了軍士,不過撤退的道路卻被封死了。

眼看著退路被封住,紀靈越來越急,在穩住了陣腳之後,仗著貔貅營強弓硬弩,連連向敵陣射擊。也就是在三輪射擊之後,敵人也到了十步之內。貔貅將士收弩提刀,大馬金戈的沖向敵陣。不過敵人實在離得太近了,馬匹根本沖不起來。有不少貔貅將士被挑落馬下,而敵軍也不好過,被迫下馬的貔貅將士們依舊勇猛,雖然臨時下馬結不起什麼像樣的陣形,不過對付那種一擁而上的鮮卑胡擄還是遊刃有餘的。

紀靈更是身先士卒,他帶著貔貅營已經下馬的戰士不斷的斬殺敵人。臉上沾滿了血也渾然不覺,彷彿就像是理所當然的那樣,刀不斷的從敵人的脖子和腰間劃過,而敵人不是身首異處就是攔腰被斬成兩段。

如果說紀靈面對的伏兵只是鮮卑大軍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那麼張遼所要面對的就是真正的鮮卑大軍了。就算是勇猛如張遼,也已經開始粗重的喘息,畢竟,他所面對的一群毫無章法的亡命之徒。不錯,鮮卑的士兵就如同亡命之徒一般!他們悍不畏死,可是又沒有戰術可言,所以他們註定要用人海來淹沒對手!

同樣的,鮮卑作為漠北的一個大族,也擁有很強悍的騎兵,而張遼現在所面對的,正是這些漠北的鐵騎。

將長槊從一個士兵的胸膛抽出來后,張遼忽然感到了眼前一片空曠,這並不是因為自己殺出了敵陣,而是因為在空曠的盡頭,騎兵的鐵蹄已經讓風沙飛揚!如同沙塵暴一般,張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再看看自己的身後,人馬已經不多了。畢竟自己只帶來的八百人,面對數萬人的圍攻,張遼也顯得無計可施。

眼看著敵人大隊的騎兵越來越近,張遼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怪笑。自己自雁門出道,能戰死在這漠北沙場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吧!這個念頭一在張遼的腦中出現,張遼就覺得無比興奮。久住邊關,為了開疆拓土而征戰漠北,張遼可謂戎馬一生。而如今已經是面對絕路,這場戰鬥,將註定成為張遼的巔峰之戰!

義無反顧的直衝向眼前的沙塵,飛揚的劍眉,深邃的瞳孔,一切都讓此時的張遼充滿了英雄末路的悲壯。而對面的鮮卑騎兵,也看到了這個漢人武將。只有一人!那種視死如歸,那種傲視沙場,無不讓眾多鮮卑騎兵產生了一個驚人相似的想法:此人,不可戰!

不過想法歸想法,實際上要是不和張遼交戰的話可是會被自己的上司扒皮抽筋的。為首的鮮卑騎兵大吼一聲,揚起自己的馬刀直劈張遼。可是他在落刀之前忽然發現自己的脖子下邊多了個窟窿,再想回頭看張遼的時候,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張遼殺入敵陣,如虎入羊群。長槊不斷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眼看前方如烏雲一般沒有盡頭的騎兵,張遼身處敵陣之中,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在風雨中怒吼著對抗狂瀾。

猛然,張遼背後一緊,明顯是被敵人的馬刀砍到了。張遼吃疼之下反映慢了一拍,兩把馬刀分左右向張遼砍來,眼看張遼就要命喪當場。

忽然一把冒著寒光的馬刀從張遼身後呼嘯而過,將砍向張遼的兩把馬刀直接斬斷。同時,兩顆人頭從張遼左右兩邊飛了起來,正是想要斬殺張遼的那兩個人。

「主公?主公何時到此?」張遼看到齊風十分吃驚,而萬軍之中,齊風沒功夫和張遼多廢話:「大軍已撤,文遠速退。」說完帶著張遼調轉馬頭,又殺向回去的方向。

張遼強忍疼痛,避過了無數箭矢,不過身上還是中了一箭。而齊風身上也是中了兩箭,好在傷口不深,還可以忍痛繼續衝殺。

兩個人的戰力就是要比一個人更強,齊風和張遼一左一右衝出了鮮卑騎陣,齊風長吸了一口氣:「怎麼大軍還在谷口?」張遼應道:「此並非是紀靈所領貔貅,乃是張某帶出來拖住鮮卑大軍的八百死士。」齊風哈哈大笑,兩下就將自己身上的箭拔了出來:「文遠,敢不敢與某去解救那些被困將士?」張遼有樣學樣,拔掉了自己身上的箭矢:「有何不敢!」話音未落,齊風已經飛馬沖向了那些被困住的貔貅將士。

這些將士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就連主將也都已經衝進了敵陣,那可是幾萬人的敵陣啊!進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可是在他們看到了主將歸來,而且還是兩個人雙雙歸來,他們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一絲求生的希望。這些貔貅將士大聲喊叫著:「將軍欲棄吾等乎?」齊風和張遼兩人從圍攻的鮮卑軍中殺出了一條缺口,重新加入到了貔貅死士的隊伍中。「帥旗不倒,死戰不退!」齊風高聲怒吼,同時一手托起了帥旗。虧得他天生神力,一手持旗一手持劍還能衝殺在敵陣之中。

貔貅營的死士們看到帥旗重新被立了起來,士氣大振。帥旗走到哪裡,他們就殺到哪裡,竟然是活活從鮮卑大軍中撕開了一個缺口。齊風在前,張遼殿後,這隻人馬開始往山邊靠攏。

齊風和張遼在鮮卑騎陣中衝殺的時候,紀靈這邊也在忙著對付那些伏兵。

其實伏兵並不多,也就只有五千人左右。恐怕是那些鮮卑人害怕齊風這隻人馬進山逃跑才臨時設置在這裡的。可是因為時間倉促又來不及埋伏太多的人,所以只好先派五千人來拖延時間了。

紀靈渾身是血,他已經不知殺了多少人。只是他還在堅持著,因為如果他不能把這隻伏兵滅掉,貔貅營的將士就沒辦法撤到山裡,這樣一來這次北伐就會徹底失敗,不光是北伐失敗,主公以及弟兄們的性命有可能也會丟在這裡。紀靈不會容許這些事情發生,所以他要拚命死戰,絕不能被這支伏兵所阻礙。

雖然伏兵只有五千人,可是已經遠遠超過紀靈手下貔貅營的人數了。虧得貔貅營久戰沙場,才能頂得住這些伏兵的進攻。

兩方不斷的消耗,齊風帶著死士回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紀靈的耳朵里,紀靈心急如焚。如果就這樣和齊風會合,那就會面對一個兩面夾攻的局勢,那樣的話想要逃跑就更苦難困難了。紀靈心急之下更是勇猛,直接衝進了鮮卑敵陣之中,這些伏兵被這個忽然出現的大漢嚇了一跳。紀靈手中大刀一揮,身邊四五個鮮卑士卒立即到底。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遮掩不了鋼鐵劃過皮肉的聲音,鮮卑伏兵在驚恐之下四散而走。紀靈正要追殺,忽然看見眼前箭雨如烏雲一般向自己遮過來。紀靈連忙舉刀想要格開箭矢,可是箭矢太密,縱然是格開了不少,還是有十幾枝羽箭插進了紀靈的肉里。

瞬間的疼痛感差點讓紀靈昏了過去,不過他還是強撐著想要擋開沖向自己鮮卑士卒。正當一個鮮卑小兵想要一刀拿下紀靈腦袋的時候,幾個親兵上去將這個小兵亂刀砍死,又將渾身是傷的紀靈救了回來。

紀靈趁著自己還沒昏倒的時候還是在命令士兵死攻那些鮮卑伏兵,有道是哀兵必勝,眼看自己主將即將身死,這些貔貅營的將士個個如同下山猛虎,風捲殘雲般的將剩下的鮮卑伏兵掃蕩。這些鮮卑敵兵抵擋不住,已然是開始撤退了。

彌留之際,紀靈忽然想起了齊風託付給自己的沮授,連忙命人將沮授請來。沮授到了紀靈身邊,眼看紀靈身負重傷,於心不忍,可是又無計可施,畢竟沮授並不會治病。紀靈對著沮授用他那獨有的豪邁笑了笑:「沮授先生,主公將您託付與我,想必是先生有大賢之才。今紀某已是將死之人,將這些人馬託付給先生,還望先生不要推辭。」沮授點了點頭,自己並不是不會帶兵的,就算是為了對得起這位將軍的臨終囑託,為了對得起主公的宏圖霸業,自己也要帶著這支人馬打到山裡去。

紀靈看到沮授答應,心中欣喜:「紀某能看出先生並非尋常文質之身,必是文武雙全,主公得先生,真可謂是如虎添翼啊。」說完紀靈閉上了眼睛,正當沮授想要探探紀靈的鼻息的時候,紀靈又說話了:「某自打追隨主公以來,可以說是寸功未立。不過主公待某如同同宗兄弟一般,如今紀某身死,不為天下,不為百姓,更不為那什麼漢室,只是為了主公一人而已。」

說完紀靈大叫三聲,口吐鮮血,瞑目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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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訣・垓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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