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勾心鬥角
賀六渾，不，是齊雲。他作為齊風的貼身侍衛，一同出征。不過齊風這次出征終究是沒有帶上文婧，齊風用了一個比較特殊的辦法。不走小路，同時也不用嚮導。如果說有什麼指路的人的話，也只有齊雲這個半大的孩子還識得這裡的路途和路途上可能遇到的危險。
行軍的同時還不能被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齊風也沒有指望步度根不發現他們，齊風的目的，是步度根即使發現了他也不會懷疑他們。
用沮授的說法，就算穿上了鮮卑的衣服，步度根也知道他們絕對不是鮮卑人。如此人數的一支部曲，鮮卑不可能察覺不出異樣。不過沮授設計讓眭固去聯繫柯比能，希望能和柯比能兩邊夾攻步度根，而且他們開出了一個柯比能無法拒絕的條件。
如果成功殺掉步度根，那麼齊風會擁護柯比能成為鮮卑的新王。
柯比能一貫崇尚漢人的文化，這隻草原上最聰明的野狼之所以足以抗衡狼王，除了鋒利的爪牙，還有驚人的智慧。如果柯比能是一個漢人，他肯定會成為一個相當不錯的謀士，就算是他現在是個鮮卑人，他也有著不少漠北蠻夷根本無法了解的知識和戰術。
同時，柯比能也很懂得收買人心。他在鮮卑中部稱王稱霸，以個人的武力以及智慧肯定是不夠的。說柯比能聰明就是聰明在這點上，他懂得不斷的收買鮮卑各部的頭領，而不是向東部鮮卑那樣結成一個聯盟。現在的東部鮮卑內部還在勾心鬥角，根本就沒有強盛的可能，這也證明了柯比能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
當柯比能得到齊風的示好信的時候，他實在是十分的心動，不出沮授所料，這是一個讓柯比能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條件。
如果得到漢人的支持，那麼自己就會坐穩這個鮮卑單于的位子。大漢對鮮卑的威懾力是十分大的，想當年如此強盛的匈奴都被大漢連連擊敗，不得不退回草原，依附大漢。如今的鮮卑看似強大，實際上四分五裂，根本就無法和大漢抗衡。柯比能看不出現在漢室已經是強弩之末，他還認為大漢還是那個「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的大漢。
世事無常，如今漢朝已經完全無法重現昔日的雄風了。齊風雖然打著大漢的旗號拿下了不少的鮮卑村落，但是他終究不是真心為漢的。他的心思，柯比能到底知不知道呢？
不管柯比能知不知道，他都必須考慮和齊風聯手的風險。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柯比能雖然不知道這句話，不過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如果齊風信守諾言還好，不過如果齊風翻臉不認人那自己可就是引狼入室了。更何況彈汗山是鮮卑的王庭，王庭附近富饒的土地不說，這可是鮮卑的象徵，如果這裡都陷落了的話，對將士們的士氣是個絕對的打擊。很可能，鮮卑受到這個打擊之後就會一蹶不振。
漢人終究是漢人，不值得信任的。柯比能是這樣考慮的，這樣想沒錯，不過他錯就錯在認為自己可以利用這些漢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也許是利益熏心，也許是太過高的估計了自己，柯比能不但熱情的招待了前來送信的眭固，而且還承諾了他會幫助齊風而不是和步度根一起對抗齊風。同時作為誠意的表示，柯比能還將自己的匕首送給了眭固，這一舉動充分表明了柯比能的立場，如果是了解鮮卑習俗的人肯定知道柯比能的行為代表了什麼。
可是就在柯比能送走了眭固之後，立即就派人到步度根那邊議和。同時，他也向步度根表示願意先對抗外敵然後再決勝負。步度根在接到柯比能的消息之後十分高興，他本來就被柯比能壓制，如今齊風的入侵讓他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至今為止，他還不知道自己手下大將成律歸就是敗在了齊風的手上。
如果他知道，他肯定會對齊風恨之入骨。不過這個世上就是充滿了那麼多的偶然和必然，步度根希望自己可以在草原上繼續稱王，雖然他現在只是鮮卑名義上的王，不過如果得到了漢族的支持，那麼他這個王的位置就可以坐穩了。所以，他決定背著柯比能投降齊風。
一切都如沮授所預料的一般，齊風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步度根希望齊風可以幫助自己擊敗柯比能，柯比能希望齊風和步度根兩邊拚命他好漁翁得利，齊風則是希望可以同時消滅掉步度根和柯比能這兩部人馬。三方各懷鬼胎，利用他人的同時又希望儘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實力，很難說到底哪邊受益最大。
齊風距離彈汗山越來越近了，部下們的情緒也越來越緊張。雖然齊風同時有兩方的盟約，不過他還沒有考慮好到底是幫助哪一邊。要說起來，他現在的部曲是交戰三方中最少的。長途奔襲之下人困馬乏，所以齊風在越來越接近彈汗山的同時也下令減慢行軍的速度。反正齊風不著急，他現在的糧草十分充足。而著急的是步度根和柯比能，步度根是認為柯比能多在自己這待上一天就多一份危險，而柯比能則是因為多在這裡待一天糧草就少一份。
暮色又慢慢的降臨在了草原上，齊風在黃昏時分就找了一處水源，並在水源附近安營下寨。中軍大帳中，這支部隊的幾個首腦正在商討下面該如何行動的問題。
「主公，大軍已經快到彈汗山了，咱們的兵力並不如步度根和柯比能，如果想拿下彈汗山，除了出奇制勝，周旋其中也是必不可少的。」沮授掃了一眼營帳中的人，除了齊風和張遼張楊之外還有一個比較生疏的面孔，就是齊雲。眭固還沒從柯比能那回來，不過步度根的使者早已經快馬加鞭來到齊風這了，所以齊風他們也大概知道柯比能那邊的情況。
「公與計將安出？」齊風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請教高人，畢竟術業有專攻，這些比較困難且複雜的事情還是交給那些擅長做這些事的人比較好。
沮授沉思：「眼下某並不十分了解鮮卑那邊世態，還不好妄下定論，最好臨機應變。」齊雲忽然從齊風的身後站了出來：「先生，如今大軍已經十分接近彈汗山，若還不能當機立斷，恐怕怠誤戰機。」齊風皺了皺眉頭，張遼卻制止齊云：「軍師說話不要插嘴。」沮授倒是挺賞識這個本來是鮮卑異族的人：「不要緊，齊雲將軍所說的確也是實情。若是還不決斷，到了彈汗山也不知到底是該幫誰打誰。」
齊風點了點頭，齊雲敢說話是好事，不過他現在還是太年輕了，如果太過鼓勵他的話容易讓他產生驕傲的情緒。雖說他也是童年不幸，不過他還是沒有齊風這樣刻骨銘心的經歷。而且他骨子裡畢竟是一個鮮卑人，雖然齊風不在乎，不過齊風不在乎不代表沮授張遼他們不在乎，更不代表回到離石之後賈詡魯肅他們不在乎。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齊風又向沮授問計，沮授這次顯然是沉思的許久，最終卻問了一句讓齊風摸不到頭腦的話：「主公可知物極必反？」
幾天之後，步度根正在營帳中飲酒解悶，大將成律歸忽然闖進了步度根的營帳，步度根很不高興：「成律歸，爾可知道某飲酒時不喜人打擾？」成律歸單膝跪下：「稟報單于，有兩件急報，一好一壞，不知單于先聽哪間？」步度根雖然生氣，不過也有些好奇：「爾先說壞的吧。」成律歸點了點頭：「在下聽聞，那南漢來的將軍齊風，帶著人馬駐紮在柯比能部曲旁邊了。」步度根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南漢負我!」
不過成律歸倒不像是步度根那樣慌張：「單于，還有個好消息呢。」步度根已經失神了：「還有何事能救如此大失？」成律歸站起來拱手送上一把匕首，步度根認得這是柯比能的匕首，十分疑惑：「此物從何而來？」成律歸低頭哈腰說道：「營外漢使送來此物，並說南漢大將本來無意投靠柯比能，倒是柯比能拉攏漢將。漢家將領將計就計，若單于攻伐柯比能，南漢人馬當為內應。」
步度根一下就回過神來，到底是漢人，就是狡猾。不過他還是很害怕：「此事可能相信？」成律歸想了想：「應是可以，柯比能的匕首都被送來了，更何況柯比能兵馬強於單于，讓柯比能一人做大必是養虎為患，漢人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步度根點了點頭，自己這個手下倒也有些腦子，曉得一些漢人的心計。
「如此一來，本單于是要帶人馬攻柯比能了？」步度根想了想，「不，本單于可先遣使問那柯比能，若是柯比能攻打臨近的漢家人馬，本單于則同攻漢家人馬，若柯比能不攻打南漢人馬，則南漢已迷柯比能之心矣，本單于當攻柯比能。」